第36节(2/2)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了南城门口。这里的确是有数千厢军役兵,在抓紧修缮城墙。许多的骡车与石料,正从南面涉河运来,一派忙碌热火朝天的景象。
王荀带着楚天涯登上了城门,往南面一指,说道:“楚兄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楚天涯放眼看了看,只见远处一片朦胧光景,似有低矮的山丘起伏,看不太真切。于是摇了摇头,“小弟不知。”
“那里,就是太原旧址——古城晋阳。这许多的石料,就是从那里拆运来的。”王荀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假使晋阳仍在,女真人又哪敢轻易南下,叩关犯境?”
“晋阳不就是太原的旧称么?古都晋阳……我想起来了!”楚天涯说道,“当年,晋阳曾是五代最后一个割据势力——北汉的国都。我朝太祖平定了南方之后,曾两伐晋阳,都是无功而返。后来,继位的太宗御驾亲征,历经血战、花费巨大的代价终于打下了晋阳平灭了北汉。此后,太宗下令,一把大火烧了虎据河东已逾千年的古城晋阳;后来又引来汾水、晋祠水,水淹城池。”
“是啊!……可惜了晋阳这座悠久古城与兵家必争之地,从此化为一片焦土废墟!”王荀遗憾的叹息道,“楚兄弟你看看现在这座太原城,是在晋阳被毁之后,另选城址新建起来的一座弹丸小城。非但是规模大小远不如古之晋阳,连城墙都是没有包砖的土墙。一但有战事……防御堪忧啊!”
“太宗既然毁了古都晋阳,却又重建太原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天涯冷笑不迭的道,“太原自古便是河东之根本,号称‘拊天下之背而扼其吭’,地理位置之重要一目了然。尤其是我朝如今这疆界状况,燕云尽在敌手,长城已失又无山险水隔,可谓是屏障全无。倘若北方胡狄铁骑南下,太原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道防线,能为关中与东京开封府提供战略纵深并争取喘息之机。现在倒好,太原只是区区一座破敝的土城,守城的元帅还随时准备带兵逃跑。太原若失,女真这一路兵马就可长驱直入直捣中原……这不是天亡我大宋么?”
王荀双眉紧拧沉默无语,看着远处的晋阳旧址,左手紧紧的握着佩刀的刀柄,手指关节骨骨作响。
“我等武夫男儿,国难当头之际自当保家卫国效力疆场,马革裹尸还。”楚天涯继续道,“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如果仅仅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名节而去送死,到头来仍是无法保全城池与百姓,其实也是一种无能与失败的表现!”
楚天涯的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刺中了王荀心中的痛处。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转头盯着楚天涯道,“楚兄弟这句话,当真是一针见血!——没错,我等并不怕死!金人若来,但有这一腔血、一颗头报效国家!但我担心的就是,哪怕我等不惜性命的死战一场,也仍是无法保全城池与百姓。到时仅只留下一己英烈之名,又有何用?”
“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光凭血气之勇与女真人拼命,只求轰轰烈烈一死,却误了真正的大事。”楚天涯低声道,“非常时期,哪里还能将自己拘禁在寻常的理法教条之中?男人大丈夫,就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非逆天,无以改命!”
“非逆天,无以改命?……”王荀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诧的盯着楚天涯低声问道,“楚兄弟,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童贯,夺其兵权!”
“你疯了!”王荀差点就失声大叫起来,脸色更是大变。
“刚刚王大哥还说了,女真人若来,无非是一腔血、一颗头报效国家。既然连死都不怕,怎么又怕shā • rén?”楚天涯脸色沉寂,咬牙低声道,“何况童贯不过是个祸国奸臣,眼下又正在卖国求荣,不久又将陷太原于绝境,数十万军民因他而罹难——这样的奸贼,如何杀不得?!”
“总之!……总之,这件事情干不得!”王禀连连吸着凉气,“楚兄弟,我爹说得没错,你当真是见识超群胆大包天,一点也不受理法之约束!怎么说,童贯也是上官元帅,弑他便是犯上,那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并于理法与世俗所不容!……再者,童贯向来待我王家父子不薄,他虽不仁,我等却不能不义!此举,万万不可!”
“王大哥的这番话,当真可笑!”楚天涯冷笑起来。
“哪里可笑了?”王荀还有点愠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