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1)
魏延进了内室,将他摁着坐下,虎着脸问道:“文长,我这可是在将军面前拍了胸脯的,你不是说绝无问题吗?怎么到了现在却又变卦了?”
魏延一见他急了,连忙安抚道:“大人莫慌,我们当初议定的计划本就是以曹操过汉水为准,如果刘豫州拒绝投降,曹操自然不能放着樊城在后,放心大胆的渡水。不过大人也不用急,既然曹操可能会先攻樊城,我们不妨过了汉水,再向北去,不远处便是邓塞,当年孙坚破黄祖于此,地势极是险要,又是曹操必经之路,我等在此设伏,两千人足可擒得曹操,然后飘然遁去。曹军地形不熟,纵有骑兵又能奈我何?我们在邓塞之东三里处河中备船,只要我们上了船,纵使曹操十几万大军全到,也只能望水兴叹,大人奇功可成。”
王威听了,沉思片刻,邓塞那里他也是熟悉的,知道大队人马通过极难,如果伏上两千人马,一击而走,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他才露出笑容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只怕明天曹操就会兵临樊城,我们要截击他,只有在这里了。传令,今夜就到邓塞设伏。”
魏延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带走两千人,如何向蒯大人交待。”
“别理他,我有镇南将军的密令,就说我们是去迎接曹操的。”王威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魏延见了,本有些不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王威这样子,想来是在刘琮那里得了保证的。他这人最不喜欢别人看不起他,自己再问,也许会惹得他不开心的。
派到蒯越那儿去请令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蒯越也没有多问,一听说是镇南将军刘琮的命令,很快就签了手令,派了接替他们守城的人过来,相关手续一应俱全,要的粮食和军械也如数交付。魏延见了,本来还有一点疑心也消失了。安排用了饭,酉时一过,他就跟着王威带着两千人出了襄阳城,渡过汉水,急行军一个时辰,赶到了邓塞。
邓塞静悄悄的,那座矗立在山坡上的堡垒沉默而寂静,只有从山谷间吹过的风发出呼呼的声响,嶙峋的怪石如猛兽一般,作势欲扑,皎洁的月亮从山坡上的树林间探出头来,将一片片扯成碎片的银光洒落在浓绿的草皮上。
魏延安排了斥侯和岗哨,又带着几个亲卫将明日准备冲下山去的路全部查看了一遍,这才回到临时的中军帐,王威已经带着人查完了后山的路,安排好了接应人员,回到了中军帐刚坐下,正皱着眉头捏着腿,他的腿在那次跟随黄祖阻击孙坚的战斗中受了伤,到现在还是一受点凉就隐隐作痛。
“文长,这次如果能抓住曹贼,你是首功一件,少将军一定会重用你的。”王威见了魏延笑道。
魏延笑了笑,拱手称谢。他知道王威多次在刘表面前举荐过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刘表一直看不上他,如果不是因为王威是跟着他的老人,要给王威一点面子,只怕魏延已经被撵出襄阳城了。这次能有机会带兵出来袭击曹军,对魏延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也许,少将军和刘表不一样,年轻人嘛,总是能接受新人新事一点。
“多谢大人,不过,曹操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帐下名将甚多,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大人先休息,我来守着,有事我再叫醒你。”
王威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确实感到一点困意,也不多说,倚在一旁裹紧了大氅闭上了眼睛。魏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树梢月亮,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这一次,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吗?他不免有些不敢确定的问自己。到襄阳这么多年了,一直跟着王威,荆州无大战,襄阳更是安定得很,自己的一身武艺,满腹计谋,竟然无用武之地。他不免有些遗憾,早知如此,还不如到江夏黄祖那儿去。实在不行,到江南四郡也行啊,一起投到刘使君帐下的黄忠黄汉升跟着刘磐在攸县,经常打仗,屡立战功,都已经升到中郎将了,偏偏自己还是个城门司马的假司马,每天无聊的看着城门,只能跟那几百部曲较劲,把他们折磨得叫苦连天,可是把他们操练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守着城门天天检查那些进出城门的人?本以为这次曹操大军南下,能有一场硬仗可打,自己也许有机会一展才华,哪知道曹操还没过汉水,这帮人居然就降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荆州就这么落入曹操的手中,更不甘心自己永远这么守着城门,所以向王威提出了袭击曹军的建议,他本来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试一把,没想到少将军还真的答应了。
也许,真是自己刚时来运转了,那个疯女人也说过的,他今年应该能转运。只可惜,那个疯女人死在大牢里了。其实她也没说错啊,荆州今年确实有大丧,这不刚说了没几天,刘使君就过世了。
魏延看着无声的月亮,思绪起伏,一时兴奋,一时紧张,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站起身来,冲着远处看了看,其实远处什么也看不到,曹操的大营还在二十里以外,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只是他现在虽然看不到什么,心里却仿佛能看到明天曹操的大军从山谷中经过,自己带着那般训练了很久的精锐呼啸而下时,曹操大军只能干瞪眼的情形。
只可惜,这次不能和曹操帐下的名将横野将军徐晃徐公明较量一般。魏延略有遗憾的想到,为了一击而中,只能放前军的徐晃过去了,要不然,真想跟他较量一下,看看究竟是这位名将有利害,还是我魏延魏文长利害。
魏延吐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北方静静的原野,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靠着大石眯起了眼睛。
一名荆州斥候在山脚下直起身来,不满的挠了挠身子上的痒处。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小使君都说要投降了,整个襄阳城的人都轻松谈笑的时候,将军为什么要带着他们这两千人趁着黑赶到这邓塞来。这晚上真难熬,草地里虫子特别多,这才潜伏了一会儿,身上就被咬了好多疙瘩,又疼又痒的难受极了。他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声,这些当官的真是,他们可以躺在帐篷里,有人侍候着,老子却得在这儿喂虫子,真要立了功,还是他们拿大头,分到自己手里的不过几百钱,只够买一两石米。
他忿忿不平的想着,偷眼看了一眼后面,猫了腰向旁边一个树走去,树下面有一块大石,正适合一个人坐着,他有些喜出望外的轻笑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上去,舒服地伸开双腿,刚要赞一声,却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声,隐在虫鸣中若隐若现,他手下意识的按上了腰间的环首刀柄,同时猛地向前窜了一步,同时回过头向后看过,刹那间大吃一惊,只见两个人影一左一右猛的扑了上来。
第二十五节封禅
横野将军徐晃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眼睛却不停的乱转的荆州斥候,静静地看了片刻,直看得那个斥候有些不安地扭了一下身子,才语气平和地问道:“什么人在山里埋伏?”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点火气,就象是跟人说家常一样,那个斥候听了,心里的紧张去了些,他眼珠一转,刚要说话,旁边一个大胡子亲卫却猛地摁住他一只手,另一手倒持环首刀,刀环狠狠地砸在他的小指上,一声闷响,已经将他的小指砸得骨肉分离。
“跟我家将军说话,有一是一,别想什么歪心思。”那个大胡子亲卫不屑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斥候的手。斥候这时候才感到钻心的疼痛,不禁张大了嘴,一声惨叫脱口而出。
“再叫砍了你的脑袋。”那个大胡子亲卫甩手就是一个大巴掌,随着一声脆响,两颗牙脱口而出,愣生生将那个斥候的惨叫又打回了口中。斥候捂着那只伤手,疼得直打哆嗦,额头冷汗直冒,偏偏看着那个大胡子亲卫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不敢叫出声来,口中呜呜作响,血水沿着颤抖的嘴唇一丝丝的挂了下来,洒得前胸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