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2)
楼孙,人寿五万岁。又贤劫中有佛出世,名拘那舍,人寿四万岁。又贤劫中又有佛出世,名迦叶,人寿二万岁。此即释迦前的六佛,释迦依此说,只是第七代佛而已。现在释迦已入灭度,弥勒新佛即将应运而生,在佛门本身,也有很多坚信不移的人。事实上佛寺前殿正中为天冠弥勒佛像,两旁为四大天王,这种布置显示弥勒将继释迦莅世,所以弥勒教在佛典经论内是有坚实的基础和论据。”
谢安道:“那竺法庆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支遁答道:“他是弥勒教的倡始者,在北方高举‘新佛出世,除去旧魔’的旗帜,所谓新佛出世,即是弥勒降世,而他本人便是活弥勒,号召沙门信徒,以遂其称霸沙门的野心。”
谢安不解道:“你们佛门不乏通达禅定、武功高强之士,怎肯坐看此人势力大张,难道他真是弥勒降世,有通天彻地之能?”
支遁露出一丝苦涩无奈的神情,凝望一艘艘驶过的帆船,淡淡道:“沙门并不如你想象般团结,单言南北沙门,便有很大的分异,南方重义门,北方重禅定,各走极端。我们讲经的南方沙门,在‘不问讲经’的北方,会被严罚。所谓北重禅定,讲求止一切境界;南重智慧,慧者观也,分别因缘生灭。”
谢安听得眉头大皱,问道:“在我看来,两者均为修行的法径,其间并无冲突之处,且可定、慧双开,止、观变运,因何你却说成是严重的问题?”
支遁苦笑道:“这种事,外人是很难明白的,北方既重禅法,不以讲经为意,势必死守佛经本义,甚至不懂本义,只知坐禅诵经。若像我般向你阐述般若波罗蜜义,又或说,人人皆可顿悟成佛,在北方便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故在北方修佛是很困难的,一切依循死法和诸般繁复的诫律,令修行者对释迦逐渐厌倦,遂把希望寄托于新佛,令北方成为异端邪说的温床。”
谢安语重心长地道:“那北方需要的将是另一位支遁。”
支遁叹道:“诫律的进一步恶法,就是专制和阶级分明,在积久的权威之下,绝不容创新的看法,更容不下我这种人。在北方修佛,把人分作初根、中根和上根,初根只能修小乘,中根为中乘,上根修大乘。如此以固定的方法把修行的人区别,本身便是阶级之别。被打为下根的普通沙门当然不满,而竺法庆正是一个从低层沙门崛起的叛徒,他得到广大的支持,自有其过人本领,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谢安吁一口气道:“我终于明白哩!我还可以想象到利益上的理由,权力和财富,均因此集中到一小撮生活腐化,却终日以诫律榨压门下的高层僧侣手上,就像农奴主与农奴的关系,竺法庆则是一个成功的夺权者,所以能别树一帜,利用下层沙门的不满,建立弥勒教。”
支遁点头道:“情况大概如此,竺法庆自号大乘,自命新佛,倡说只有跟新佛走的人,才配称大乘。北方佛门的十戒法,他悉尽破之,本身便与尼惠晖结为夫妇,谓之破除淫戒。当北方佛门集结高僧,对他进行清剿,被他夫妇连手杀得伤亡惨重,他便以此为借口,霸灭寺舍,屠戮僧尼,焚烧经像,侈云新佛出世,除去旧魔。现在他的势力竟扩展来南方,南方佛门恐怕将劫数难逃。”
谢安的心直沉下去。
他心想,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两人一方面沉迷酒色,生活穷奢极欲,另一方面则笃信佛教,两方面的行为互相矛盾,佛门中有道之士早有微言。现今惹来打破一切禁规教律的弥勒教,自是投两人所好,并有威胁佛门之意。只不知谁人在穿针引线,此事必须彻查。
支遁的声音续在他耳内响起道:“由于竺法庆夫妇和竺不归有大批沙门和民众支持,苻坚对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怕激起汉胡间的mín • zú • máo • dùn,对南伐大大不利,更让竺法庆等肆无忌惮。竺法庆也是深懂权谋的人,因怕招当权者所忌,故只是逐渐蚕食北方佛门的势力财富,与政治划清界线,当然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谢安道:“佛门现时对他的武功评价如何?”
支遁答道:“若不论善恶,竺法庆实为佛门不世出的武学奇材,他不但集北方佛门武学大成,其自创的‘十住大乘功’更是未逢敌手,所以对他不论明攻暗杀,都落得铩羽而回,可见他武技的强横。至于竺不归,武功仅在竺法庆之下,与尼惠晖齐名。”
谢安仰望苍天,长长呼出一口气,平静地道:“只要我谢安一息尚存,定不教弥勒教得逞,大师可以放心。弥勒教之于佛教,类似太平、天师道之于道门,是必须制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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