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2/2)
彼此互望,只能看到对方苍白的脸,和眼中无限的凄惶。
容若信步在园中闲走,已是深夜了,月清清冷冷地挂在天边,更觉长夜孤寂。风清清冷冷地吹到身上,平添了许多寂寞。
园子里悄无声息,夜静得可怕。
游廊上每隔数步便挂着一个浅碧的绢灯,憧憧的烛影将园内的树影,映在地上墙上,随着夜风起舞,恰似群鬼乱舞。
池中荷花已残,伶仃凄凉,独余残梗,在夜风中飘摇。
也许因为太靠近池水,所以夜风袭体,倍觉寒意。
容若怔怔dú • lì,任寒风袭体,抬头望苍天孤月,只觉心境一片萧索。
自入太虚以来,面对的种种怀疑、冷漠、恶意、杀念,他苦苦挣扎,努力坚持,傻乎乎地把一颗心捧出来给每一个人看,自以为,未来的一切美好如画,到头来,得到的,依然是更深的怀疑,更重的不信,更伤人的背叛。
沉沉寂寂低下头,看池中碧水。这么深的夜里,池水中映不清他的容颜。看着水中那虚幻的月亮,他自嘲地一笑。
原来,所有珍爱的,美好的,在意的,都不过是这水中之月,太虚一梦。身在太虚,到底要为何而活,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追寻。
夜风冷到极处,彻骨生寒,容若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与此同时,也皱了皱眉峰。
为什么,夜风中竟带烟气,难道哪里着火了?
容若皱着眉,顺着味道找过去,三转两转,终于在一处假山后找到了烟火气的来源。
地上居然插了三支香,点了两支烛,还烧了满地的冥纸,因为有假山挡着,虽有风袭来,终还不曾把冥纸吹得四散。
苏良神色黯淡,蹲在地上,一张张地烧冥纸。
容若愕然:“你在干什么?”
苏良头也没抬一下:“没看见吗?我在祭故人。”
“要祭什么人,大白天不行吗?要你半夜里搞鬼。”
“我是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我对不起她,才必须连夜出去买香烛冥纸来祭她。”
“什么?”
“我祭的是我可怜的铃姐姐,可怜得被一个暴君凌虐而死的铃姐姐,我曾发过誓为她报仇。”
苏良抬起头,月光下少年的脸,还未及完全长成,却已出奇清秀,带着一种说不出是悲是喜,是绝望还是无奈的表情:“可是,我知道,这个誓言永远无法完成了。”
容若似乎是听懂了,却还呆呆似完全没懂一般,再问了一遍:“什么?”
苏良垂头,看自己的手,良久,才说:“你早就发现了吧?我根本杀不了你,我自己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不肯承认,直到今天晚上,我看到你变成这样,不但不觉得开心,反而……”
他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把冥纸送到火焰中去。
也许是因为火的缘故,本来冰冷的风吹到身上,居然带一丝暖意。
容若却还是愣愣站在原处,愣愣望着这个有些悲伤却又有些释然的大男孩。
“不管出了什么事,说出来,心里就算难过,也能得到一点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