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3)
他待在那里,慢悠悠的舔着自己爪子上面的血。
伸出来的舌头长长的,像是食蚁兽的舌头。
然后它把脖子转过来。
完全不符合任何的生物定律,就好像它脖子那一块不是生物的骨头,而是一块积木一样。
它把脖子180度的转过来,转到后面,转到他监控摄像头能够看到的地方。
他隔着屏幕和那个怪物对视。
他从中认出了一些东西。
并不是它面容的轮廓——他没有几次敢抬头直视百谷大人的。
而是它的眼睛。
那种卑鄙,那种几乎兽性的残忍。
他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他知道那个怪物的身份了。
97秒后。
保安亭的大门。
合金制,10厘米厚,正常来说□□都不可能砸穿的大门。
感觉到了一丝震颤。
两分钟后。
他躺倒在地上。
怪物用长长的爪子,从他的肚腹里面抓出内脏来吃。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躺在餐台上面等待别人享用的糕点。
又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时候,没有几次能够采取这个姿势。
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非常紧张的坐在屏幕前而已。
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准确来说是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轻,随时准备脱离身体。
他的眼睛一点点涣散,鼻腔闻到了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好像不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体的。
不然怎么会让他觉得这么的恶心。
他心里面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一定是谁开的玩笑。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已经放弃了这么多的东西,我已经愿意堕落了,我已经妥协了。
如果这个社会想让我变成什么样,那么我现在已经按照社会对我的愿望去做了。
为什么我还要遭受到这种不幸?
怪物——之前他叫它百谷大人。依旧在进食。
它的牙齿尖尖的,咬破内脏的时候,会发出一种咬破过熟番茄的声音。
他听着这种声音,并不是被咬破的地方,而是耳膜感觉到了幻痛。
他现在不再对这个人抱有任何的崇拜,任何的感激之情,任何的想要匍匐在他脚下的冲动。
他现在只是觉得这个人难以言喻的卑鄙和可耻。
我当时见到他,我就应该杀掉他的。
我应该把他的头给砸破的。
他在心里面想。
身体里面的最后一点力量在逐渐消失。
他到最后都只是躺在地上,到最后都没能做出一点像样的事情。
他看着天花板,没有光从中透过。
神啊,你为什么没有拯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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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对于赐福的要求还蛮高的。”
“啊?”
“比如说,虽然很喜欢看别人在正义与邪恶之中挣扎的样子…更加准确来说是在‘被束缚’和‘准备挣脱束缚之中’挣扎的样子。”
“社会怎么怎么样,别人的眼光怎么样,和‘我想要挣脱这一切’,‘不要这么看我’之间的挣扎。”
“也会做出一些引诱别人。对他们低语,就堕落吧,堕落吧,然后在他们的面前放上糖果,看他们会不会去拿…”
这样子的行为。
“不过他们真的堕落了之后,我又会感觉有点索然无味了。”开普勒说。
还是正常的苦恼的表情比较好看啊。
开普勒在旁边笑嘻嘻的说。
百谷泉一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他问她“你在说我吗?”
“我已经完全堕落了。”
那个时候只要稍微有一点脑子,甚至稍微有一点良心。
他都会在那两个选择之中任选其一,而不是让灾祸继续在世界上蔓延。
但是现在他改不了,也不准备改。
“啊?啊。不。”
“你还没有堕落。”
仿佛是在倾诉着,‘正因为这样子我才会留在你的身边’,‘正因为这样子你才有继续折磨的价值’一样。
开普勒对他微笑着。
在她们的面前是一个水幕。
这女孩刚刚说着‘我可以操控星星放映出过去的景象’,于是就放出了这个。
放出了几小时前的景象。
上面描述着他的某个家人所在地的场景。
屏幕上,那个躺倒在地的保安尸体没能激起百谷泉一的什么想法。
他们在那里,或多或少的都算是助纣为虐。
每一个人都拿到过相应的报酬。
那么现在就算是他们也被连带的清算了吧。
但是那个怪物…
他说“那个是冥府?”
“哦,不…不完全算。”
冥府的怪物出来可不会这么小只。
开普勒对他说。
“不过的确有冥府的一部分因素吧,起码自从冥府能够在这个世界上面显现出来,那么宇宙固有的法则也就多了一条。”
“即人类可以凭借自己的恶意——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对物质世界造成影响。”
“……”
“像这孩子。”
她拽了拽旁边少女的手。
“都被被相当程度的诅咒了,不过这孩子好歹也算是御影,她身上有神格,能够让恶意为自己所用。”
“那些人,他们就真的只是被弄脏了而已。”
就好像是同样用来装墨水,陶瓷杯算是另外一回事,你洗一洗还能够洗干净。
但是如果拿纸杯,或者更糟糕的拿布做的杯子来弄,那么就只能等着被完全弄脏了。
“首先是个人的意识会溶解在大量的恶意之中,如果说是那种枭雄——你看以前的将领和国王,打一场仗下一个命令,不也有几万人,几十万人要受到影响,要变得不幸吗?”
“但是她们应该可以承受这种恶意。”
“她们的意志说不定能够把那种恶意给反压下来,至少能够保持一定的理性。”
“也会有感激她们的人给她们提供信仰,给她们提供一些善意,去和那些恶意进行中和。”
“不过你的那些亲戚们,基本上都只是被说了‘要堕落!’就真的堕落下去的人渣而已。”
“根本就没有这样子的骨气。”
“所以说就干脆的被恶意给侵蚀了。”
“首先是思维被溶解,然后是身体被改造——”
“唉,虽然你们总是说是什么‘人类是万物之灵长’,不过如果几千万年前陨石没有撞击这颗行星的话,那么现在行走在这里的应该不是类人猿的后代,而是更接近于蜥蜴的恐龙的子嗣才对呢。”
“你们只是机缘巧合的产物,不要说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自己的愿望啊。”开普勒说。
“人类的身体构造对自然界的大多数动物来说都比较孱弱,不过你们有手,还有一个发达的大脑。”
这个应该也就足够了。
“但恶意不需要这些东西。”开普勒说。
“手是拿来制造工具的,大脑是用来思考的。”
“这两者都不需要。”
“所以就可以很干脆的,把身体改造为符合恶意利益的产品。”
就像这样子。
她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面的景象。
在那里,食尸鬼有着长长的爪子。
那个爪子只是轻轻一捅,长达10厘米的合金钢门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很酷吧?”
开普勒对他微笑着。
“与其说是酷不酷…”
百谷泉一在旁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女孩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
别人的不幸不要说是触动到她了。
更大概率只会像是恐怖电影一样,让她只是很想笑着大口大口吃进爆米花。
是她生活的一点小调料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呢。”开普勒说。
她真的往嘴里塞进了一大把的爆米花。
现在她们坐在某一个街道——准确来说是某一个街道的废墟上。
他的家人们有很多住在比较偏僻的郊区,还有一些干脆就住在无人岛上。
美名其曰‘对人类过敏’。
真不知道他们凌/虐人欺负人的时候,明明那么喜欢那么需要人类。
怎么一旦到了要和别人画开界限的时候,就可以说上一句对人类过敏,然后远离人群了?
不过也有一些亲戚会住在市中心的区域,俯瞰繁华的都市。
并且感觉到自己和那些像是工蚁一样,忙忙碌碌的人们的不同。
而既然那些亲戚统一的都要被诅咒,都要变成刚刚屏幕上的那种怪物…
那么那些偏僻郊区也许还可以抑制事态——私人公路这么崎岖,一辆跑车都得花上几十分钟才能够来到城市。
那个怪物,如果没有什么诱饵,也没有什么智慧的话,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了。
但是在市中心发生这种事情…
反正他们过来的时候,这片区域已经完全是废墟了。
地上全部都是堵在一起,互相冲撞发生爆炸的车辆以及残骸。
他看到有人被活活烧死,还有人趁着这种机会抢劫附近的商店。
商店的橱窗玻璃碎裂开来,里面的时装模特衣服被扒了一半,胳膊也掉在地上。
剩下两只眼睛孤零零的望着外面的百谷泉一。
他觉得这样子有点好笑吧。
明明之前更大规模的灾难发生的时候,人们都只是匍匐在地上发抖而已。
红月事件,以及之后的大地枯萎,还有法厄同的太阳坠落。
人们都只是匍匐在地上等待着神明的裁决。
怎么现在一些僵尸冲了出来,大家就开始惊惶失措了?
他后来自己得出了答案。
对比起神明给予的,人类绝对无法对抗的恩惠(苦难)。
还是怪物——确实的杀死了你旁边的朋友,但是却给你留了可以逃跑间隙的怪物。
更加有现实感。
也更加让人想要挣扎。
“挣扎的间隙中,就会对别人做出坏事。”开普勒说。
很多有经验的人都会知道不要随便去救落水的人。
因为他们很大可能在挣扎的同时,会把来救自己的人也一起拉下去淹死。
现在他们坐在这里,人群或多或少的都已经疏散了。
不过那些被抓到和被咬到的人们,倒是被单独隔离在了一个路旁的棚子那里。
他看到有护士和医生,穿着全套的白色防护衣,在对他们进行着各种检验。
“之后那些可能会被拿去做什么样本吧。”
“毕竟那些怪物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也是很了不起的战力。”
“因为现在大家什么武器都没有了嘛,就只能够按照现有的规则行事了。”
开普勒笑嘻嘻的说。
她又一把一把的抓着爆米花。
这个爆米花原本是路边的摊子里的,摊主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起码他们过来的时候,爆米花机器上面全部都是血。
开普勒倒是一点也不嫌脏。
她说是‘只要里面的东西没有问题就行了’就开始抓了。
但是又让百谷泉一在这里留下现金。
这女孩的价值观有点奇怪。
但是…
“你刚刚说还有?”
“是指什么?”百谷泉一问。
“就是还有啊。”
她说。
抽出大腿上的笔,指着那个全是病人还有医生的棚子。
她的笔尖在空气中抖动。
他真的看到笔尖有星光延伸开来。
她在空气中画了一个漂亮的符文,然后符文缓缓消散。
不。不是消散。
而是它发挥了作用。于是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开普勒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有些虚无。
好像跟某种更伟大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
她说往后退
他们跟那个地方隔着有几百米。
开普勒的声音很轻。只有在旁边的百谷泉一能够勉勉强强听到一点。
在那边的医生和护士没有可能会听清。
但是事实上也不需要他们听清。
就在她的话音落下的一秒,在他们的身前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光罩。
把他们和病人都笼罩住,两拨人之间的距离非常不合理的拉开了10米。
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谷泉一还来不及想。
就看见那些被罩子笼罩住的受害者们——他们之前还只是用手捂着伤口,或者皱着眉看着手表,露出一副我在赶时间的表情。
或者跟旁边的警卫沟通,‘我们真的不能够提前离开吗?’
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但是现在,大家的神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变化。
这不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异样。
他们甚至没有几个人能够抬头,还能够有理性去看面前的光罩,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们只是更加用力的捂着伤口,神经质的用指甲骚刮着。
血和肉屑像是雪花一样洒落在地上,他们却浑然不觉。
还有的人把身体微微往下蹲,眼睛也翻白。
他们的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滚动着。
有什么东西准备破茧而出。
“那是什么?”
百谷泉一问。
因为他从中听到了一些隐隐的嚎叫声。
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狼嚎。
但是与这个更像的东西,是之前他在水幕中听到的那个食尸鬼的声音。
开普勒又往嘴里面丢了一把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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