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问（2/3）

「嗯……我想应该不是有麻烦，她好像在找古典文学的参考书。」

「参考书？找这种东西有必要那么慌张吗？」

「你问我，我也不明白啊……」

或许是跟别人借的书吧？

「唔……总觉得最近班上的女生有点奇怪呢，连那个认真的姬路，这阵子也都很晚才进教室。」

「的确，姬路好像还没来。」

因为要论功行赏的关系，男生几乎都一大早就进教室，可是，现在教室里的女生只有秀吉一人。

「我不太晓得美波是怎么回事，不过，姬路同学会不会是搞错教室？」

「那是昨天的你吧。」

「呜……因为最近一直在换教室……」

昨天我跟平常一样走去f班教室，结果发现里面都是c班的学生而大吃一惊，小山同学还狠狠瞪我一眼。

「哎，老朽虽然不会搞错教室，却也无法确定现在是哪个班级在用哪间教室呢。」

「对啊，有点复杂。」

「你们啊……这件事也没那么复杂，给我好好记住啦。」

雄二叹一口气，伸出指头开始解说。

「听好罗！我们前f班从c班变成e班，前e班变成c班，前c班则是……」

「到此为止吧，雄二，明久已经放弃思考了。」

「没这回事啦。前f班变成e罩杯，前e班则是变成c罩杯……」

「原来如此，是我错了。」

雄二与秀吉露出无奈的表情。但他一口气解释这么复杂的事，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说的也是……为了不造成混乱，那就放弃『前f班』这种说法。即使换成c班的教室，我们还是自称f班，这样应该比较好理解。」

「嗯，也是呢。」

「那么，关于设备嘛……既然是『c班的教室』就称它为『c教室』。」

「哎，就是这样子。如果用明久口中的『罩杯』代称，班上的家伙可能会一起冲向f班教室。」

的确，当雄二宣布「向a罩杯突击」时，不难想像班上将会出现大量同学无视他的命令，迳自宣布「向f罩杯突击」这种指令。

「换句话说，以现状而论是——」

「我们f班在『e教室』，c班在『f教室』，e班则是在『c教室』。」

「这样好懂多了。」

雄二一边说一边在笔记上画图。这么一来连我也明白……大概啦。

「呃，剩下的a班在『a教室』，b班则是在『b教室』，这样对吧？」

「不，a班没问题，可是b班之前输给a班，所以他们现在使用的是『设备降至c教室等级的b教室』。」

在试召战争中，败北的下位班级不用移动教室，教具等级却会被调降。毕竟校方不能让败北班级跟什么都没做的其他班级换教室，也不可能把教室改装成比较破烂的模样。

「这么一看，变动确实不少。」

二年级中，只有d班不曾进行过试召战争，其他班级都有参与战争。这场大战打得还真浩大。

「而且今天会出现更大的变动。」

「说的对呢。」

我跟秀吉望向雄二，承受这两股视线的雄二深深点头。

「万事皆备，今天十点就对a班开战。」

此话一出，紧张感立刻在我们之间流窜。对f班来说，距离上一次在试召战争中输给a班已经过半年。雪耻的时刻终于到来——这么一想，我不由得全身紧绷。

「所以等全员到齐后，我就要讲解这次作战的概要。不过……」

可惜全员尚未到齐。说到班上的出席状况，除了刚才离开教室的美波，以及还没来上学的姬路同学以外……

「闷声sè • láng好像不在呢？」

「…………我在这里。」

秀吉低喃后，绰号为「闷声sè • láng」的土屋康太，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秀吉并未参加论功行赏仪式，所以似乎不晓得闷声sè • láng已经来了。

「什么嘛，闷声sè • láng已经来啦。你剐才在哪里？」

「…………新教室有很多地方要处理。」

闷声sè • láng的口袋露出许多我不知道用途的工具。原来如此，他是为了替新教室安装针孔摄影机才消失的吗？

「换句话说，还没来的人只剩下姬路罗？」

平常不太认真的我们都已来上学，班上最优秀的模范生却还没有进入教室。与平常完全相反的现状，让我感到不太自然。

「她不在的话，计划会出现问题……」

雄二微微皱起眉头低哺。

「最近的早自习时间，姬路都是在最后一刻才走进教室，而且一放学便立刻回去呢。」

「她最近的确是这样没错……明久，你知道些什么吗？」

「啊，没、没有，我什么都……」

要说不知道嘛，我是不知道没错，但心里也不是没有底。我能想到的是对c班战的那天早晨，姬路同学所做出的奇怪举动。她面对不听劝的我，那个……亲了下去。我很想问姬路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最近几乎都不会一个人独处，身边一定会有美波或其他人在场。这么一来，就算我想问也问不出口。

至于姬路同学最近为何会采取那种行动，我能想到的理由是——后悔。她希望把那天早晨的行为当作没发生过，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丢脸而躲着我。但对我来说，我并未感到后悔，只觉得害羞又高兴而已……

「可是，跟她说话时，她的反应又跟平常一样……」

「唔？是这样吗？」

听到我不自觉说出口的低哺，秀吉如此反问。

「在老朽眼中，姬路偶尔会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呢。」

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其实并非如此——秀吉眼中的姬路同学似乎是这副模样。擅长观察他人的秀吉既然这么说，绝对是一项不可忽视的情报。

「还有，我觉得她在试召战争中好像太过卖力。」

雄二宛如接续秀吉的话一般如此说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之前跟e班进行试召战争时，姬路同学的眼神确实看来跟平常差很多。

然而，不管是太卖力或心事重重，都很难跟那天早晨发生的那件事联想在一起。

既然如此，姬路同学最近的行动就是跟害羞戏后悔无关罗？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略微冷静一下，试着思考姬路同学的事吧。我要回想自己跟她一起生活时所发生的一切，然后从中找出线索。

「呃……」

我闭上眼睛，仔细搜寻记忆之海，或许会有某种提示浮上水面也不一定。

姬路同学来到我家的那一天。

——大家一起吃火锅，她目击姐姐喝醉酒紧紧抱住我的画面。

假日的早晨。

——姬路同学来叫我起床，发现我偷藏的a书。

假日的午后。

——我跟姬路同学一起去买东西。出于种种理由，我在姬路同学换衣服时头戴内裤闯入更衣室。

平常在学校时。

——对c班战开始，有人散布我与雄二正在热恋的谣言。

当天的放学后。

——姬路同学发现我偷藏的a书。

另一天的放学后。

——姬路同学又发现我偷藏的a书。

「……我这一生……究竟是在哪边选错选项……」

「怎、怎么回事，明久？你怎么突然哭出来？」

「秀吉……说不定姬路同学觉得我是变态……」

「没有什么说不定啦，你刚刚不是才堂堂正正地宣告自己是变态吗……」

我越是回想，越想痛殴过去的自己。原来如此，所以姬路同学才想要一个人独处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明久是变态不是早已知道的事吗？」

「是这样没错呢。」

「…………这无法构成她举止异常的理由。」

我有一种被骂的感觉。

「哎，这件事先到此为止，总之等全员到齐再说明作战计划吧。虽然越早说明越好，不过战争预定是十点才开打，只要在那之前赶上即可。」

如此这般，雄二结束了这段谈话。

结果，姬路同学跟美波和前来上早自习的铁人几乎同时走进教室。

☆

「大家仔细听好！接下来我要说明我们这场试召战争的总决算——对a班战的作战概要！」

早自习结束，铁人走出教室后，雄二立刻站上讲台向班上同学如此宣布。这次姬路同学跟美波都在教室里，总算是全员都到齐。

「……只要赢过a班……」

「……要快点找到才行……如果那个被看到，人家……」

可是，那两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在这之前，我们得派出使者去通知——等一下，明久，你要去哪里？」

「我不要！我绝对不去！我绝对不当宣战的使者！」

半年前的记忆苏醒。对手的地位越高，似乎越会认为f班这个最烂班级所提出的宣战布告是在「瞧不起他们」，所以每次我去宣战时都被修理得惨兮兮。这种惨无人道的待遇，我已经受够了。

「你在担心什么啊……」

雄二无可奈何地说道。对喔，仔细一想，a班里有很多认识的人，而且大家都很温柔，所以我应该不会遭到那种残忍的对待——

「——你应该早已习惯被痛殴吧？」

不，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真是的……既然如此，就用胜负决定罗。」

胜负？唔……

「因为一定要有人做这件事才行，不能只有你例外吧？」

我总觉得，雄二打从一开始就只有提供「我」跟「其他人」这两个选项……哎，先不管这件事，反正只要我获胜即可。

「嗯，我知道了。」

「好。」

「不过，比赛的内容要对双方公平，而且要由别人决定。」

如果让雄二决定分出胜负的方式，很可能对我不利。这个条件我绝对不能让步。

「好啊，反正不管是哪种比赛我都会赢你。秀吉，可以拜托你出题吗？」

答应我提出的两项条件后，雄二指名秀吉出题。嗯，若由秀吉决定比赛项目，我也可以放心。他一定会出一个公平的问题。

「对了……你们两个老是在争执，偶尔让你们夸奖一下别人也不错呢。」

被指名后，秀吉陷入沉思。

接着，他拍一下手如此说道：

「好，我这里有一个问题，『请举出校长的优点』如何？」

「…………………………」

秀吉提出的问题让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这实在是……太痛苦啦！

「…………………………」

可是，雄二那家伙也在一夯露出快死掉的痛苦表情。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

「………………………………………………………………」

双方依旧沉默。

「………………………………………………………………」

「…………………………………………………………啊，健康算是优点吧？」

雄二忽然如此低喃。糟糕！还有这一手吗？

「可恶！」

「哈！明久！想赢过我再等一百年吧！」

雄二这么得意也很合理。要举出校长的优点，简直像是无中生有的伟大创举，能够达成目标的人当然有资格抬头挺胸。

「你们两个……对校长的评价到底有多低啊……」

不，考虑到我们在召唤兽测试时所遭受的惨痛对待，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那就这样决定罗，明久。」

「唔……」

我对胜负的结果没有异议，可是，去做宣战布告吗……老实说，我觉得心情很沉重。宣战对象是a班，应该没问题才对——虽然这么想，但不安的事情仍旧让我感到不安。

「唉……没办法，那我等一下去a班教室——」

「啊，明久，你好像搞错了。」

「嗯？」

「你要去的地方是『c教室』，并且不是要宣战，而是向e班那些家伙发出指令。」

「咦？是这样吗？」

我要去e班同学现在待的c教室？不是a班吗？

「因为我昨天已经向a班发出宣战布告。」

什么嘛，雄二已经解决这件事啦。

「好险！只是要向e班发出指令就早说嘛！我还以为是要去宣战而紧张得要命。」

「是吗？你能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太好了。e班都是一些体育社团又血气方刚的家伙，他们似乎因为在战争中输给f班却又被敌人同情而十分愤怒，对我们的敌意可说是表露无遗，老实说我正感到头大。」

「咦？等一下！e班现在是这种状态吗？」

向处于这种状态的班级发布指令。不是会很惨吗？而且，e班的班长中林同学似乎异常讨厌我……

「既然明久已接下最麻烦的任务，接着开始说明作战计划吧。大家久等了！我再次说明要如何在a班战中取得胜利！」

「喂，雄二！你等于是在与a班决胜负前，先派一名重要战力送死耶！」

「听好罗，首先看这张图。」

雄二完全无视我的话，开始解释画在黑板上的三楼（我们二年级生使用的楼层）平面配置图。呜……虽然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战胜a班是我们长久以来的心愿。既然是为了达成目标的作战说明会，我还是好好听他说吧。

「我们f班现在这边，敌人的位置在这里。」

雄二指向「e教室」跟「a教室」的所在位置。

「那么，如果单纯以分数来比较双方战力，我们f班跟a班大概有三倍差距。」

三倍——即使听见这种战力差距，班上同学也没有发出惊叫或是叹气，甚至还有人露出「只有这点差距吗」的表情。大家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因为我们在之前的战争中体验过战力更悬殊的情况。所以对我们来说，这场能以万全状态应对的战争打起来还比较轻松。

「我们这边的基本战术是，彻底执行各个击破，绝对禁止一对一战斗。只要分数稍微消耗一点，立刻撤退进行补充，等重整旗鼓再重新挑战。」

这是我们至今一直采用的战术，大家应该都很习惯。

「我们f班的分数不如a班，但在试召战争的经验、精神力还有体力都处于优势。只要活用这些优势，我们就不会败北。而且，为了把这些优势活用至极限，我们要拉大战场——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分散对手的战力。之所以放弃到手的u教室，并且将据点转移至e教室，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c教室在a教室隔壁。在那种地方开战，不管怎么想战场都会被限制住。这么一来，很难采取雄二所说的各个击破战术。

「雄二，既然如此，我们不需要刻意取得c教室，只要待在f教室不就好吗？」

秀吉举手发问，这个问题相当合理。

「不，我希望在a班战之前先击溃b班和c班。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很有可能遭到不必要的妨碍。」

现在b班和c班都因为输掉试召战争而丧失主动宣战权。这么一来，我们班将有三个月不会遭到无谓的妨碍，这是先翦除后顾之忧。

而且，说到雄二这家伙的为人——

「你当然也有考虑到什么奸计吧？」

「真失礼，请说这是作战计划。」

雄二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后方安全无虞而发动战争，一定又准备某种卑鄙的篥略。

「雄二，基本战术大家都明白了。不过就结论而言，要如何才能战胜a班呢？」

秀吉再次发问。

这个疑问也很合理。对手是号称在二年级拥有最强学力的a班，而且对方的班长雾岛同学的成绩也居于学年之冠。若不打倒她，我们就无法赢得这场战争。面对学年最高分的记录保持者，该如何取得胜利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雄二该不会要用美男计哄骗雾岛同学吧？」

雾岛同学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很优秀，应该没有弱点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对雄二很有好感，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如果利用这个弱点，只要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或许我们有可能获胜……

「谁要做这种事啊，我根本不打算依靠这种能不能顺利进行都不晓得的计划。」

「从嘴巴灌入硫酸吧。」

「不是朝眼睛泼硝酸吗？」

「用钉满钉子的球棒打屁股如何？」

「唔……跟平常没什么差别耶。」

「去图书馆借《拷问的历史》来参考如何？」

「「「就这么办！」」」

「何况，如果用那种方法获胜，我会有生命危险。」

「哈哈，说的也是。」

我在口头上表示赞同。

事实上，被那个外貌漂亮、脑袋又好、身材也很棒的雾岛同学喜欢上的瞬间，雄二几乎已确定被判处死刑。他之所以还好好活着，是因为他是打倒a班的重要人材。所以，只要对a班战一结束，与作战计划这类事物再无任何关联的雄二便会被大家干掉——不过，对于这件事我还是保持沉默吧，因为我也很盼望看到雄二被处刑。

「哎，先把我的性命什么的放到一边不谈，总之，我不打算使用这种手段。」

「咦？是吗？」

我还以为他会不择手段。

「你想想，我们是别人口中最差劲的白痴班级，但这样的我们要打败学年成绩最棒的班级喔！面对这么痛快的胜负，用那种无聊的方式取胜不是很可惜吗？」

雄二扬起嘴角，洋溢自信的脸上浮现胆大妄为的笑容。

看见跟半年前一样的笑容，我感到有些怀念。

「那么，言归正传，我们要赢过翔子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以人海战术使出车轮战。这是持续进攻、不让对手补充分数，以消耗战取得胜利的方式。」

雄二伸出食指继续说明。

「不过，这种方法在理论上可行，在现实层面上几乎不可能做到。」

雄二所说的状况，只有在a班其他战力都不存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实际上，雾岛同学虑该不会被孤立。即使我们能成功孤立她，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因为f班在整体战力上压倒性地不如a班。

「所以，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亦即以班上所能做出的最大攻击袭向对手。具体来说，就是由我、姬路或是闷声sè • láng跟翔子一决胜负。」

最近成绩进步不少的雄二、拥有学年第二名实力的姬路同学，以及在保健体育这门科目上无人能望其项背的闷声sè • láng，这三人是f班瞬间最大攻击力的记录保持者。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的重点是『如何把这三人的其中之一送到雾岛面前』罗？」

「就是这样。」

在之前的胜负中，我们使用的方法是「以挑选过的成员进行一对一决斗」。那么，这次雄二又想出什么方法？

「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接下来我要针对具体行动做出说明。」

雄二说完，在黑板上写下分组表。

「首先是连结回廊。这边是上午时战斗最为激烈的区域，明久跟岛田带领二十人负责这里。」

雄二在黑板上的区域配置图做记号。

二十人吗？这支部队还挺大的。

「连结回廊这边最重要的任务是防守。你们要封锁通道，不让敌方主力长趋直入。这是最底限，请你们一定要做到。」

雄二现在说明的是我们部队的工作，得好好记住才行。

「第二要务是击败木下优子。那家伙如果出现在这里，请你们找机会收拾她。」

「雄二，为何要针对木下同学呢？」

「基本上，我的目的是要扰乱敌方。如果留下能在现场指挥部队的人，在各种层面上都会造成困扰。」

换句话说，要趁早击败木下同学，把她关进补习室里。

「还有，明久。」

「嗯？」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待在部队后方待命即可。」

「咦？什么？听你这样讲感觉超恶心的……」

意想不到的话语让我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我以为雄二这家伙，一定会叫我不顾死活地突击。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希望你能支援部队，所以我才叫你这样做。」

「意思是为了提供支援，你要我在后方待命以保留实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