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 意外的发言(3/3)
「那、那个……」
天崎說不出话来,只能紧张的交互观看两人。幸宏虽想說些什麼,卻想不到适当的词汇,井筒似乎也和他相同。
「好啦好啦,你们冷靜冷靜,別那麼剑拔弩张。既然小泉平安无事,那这件事就此结束吧,记得今后注意安全就好啦。」
这时九重出马打圆场。她勉強分开两人,抬头对刈谷說道:
「健吾,如你所說,要负担责任的是社长。虽然你刚刚还偷偷加上自己的职位,不过副社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因此既然我說好,这件事就可以算了。这是社长的命—〡令!」
九重大大举起手宣告。可是幸宏不觉得刈谷会就此退让,因为他說过要负责任的人不只有社长,连顾问也包括在內。如果他提出这点,九重要如何回应呢?
「…………」
可是刈谷卻转过身子,沒有多說什麼,三枝也将视線移回笔记型电脑。九重一副满意的模樣,可是天崎依然显得狼狈不堪。
「话說回来,这种奔跑方法也太夸张了吧。小三三,她真的是这樣奔跑的吗?」
九重转回话题。「是真的。」三枝点头說道:
「我想她实际上应该跑的更快。我们现在只是模拟她的结果,可是她当天可是在人群內随机应变奔跑,难度比现在还高上许多啊。那个叫水戶野的人,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差——」
三枝皱眉,斩钉截铁的說道:
「不过肯定是个反应很快的人。」
所有人陷入沉默。水戶野的谜团在开始调查之后,变得越来越让人不解。
「那、那个,社长,我想学会她的技巧!请准许我刚刚的练习,我不会过度勉強自己的。」
天崎打破沉默,目光认真的对九重诉說想法。九重「唔唔」地低吟,不停对刈谷使眼色。
「……这下不妙啊,刚刚社长說了那种话。」
井筒忧心的說道。既然九重說副社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她现在就不能寻求刈谷的帮助;而刈谷恐怕也不会接受天崎的无理要求,大概会保持沉默吧。
「決定权在社长身上,这是刚刚妳自己說的啊。不过如果要做,一定要先跟神庭老师报告,並且遵照社团的方针进行。」
但是刈谷的行动卻又再度违背幸宏的预想。天崎的表情瞬间转为开朗,九重也像松了一口气般的說道:
「那、那麼我们大家就一起协助小泉练习吧。嗯,既然那个水戶野妹妹办得到,小泉就沒有理由办不到嘛!」
「请多多指教!」
天崎低头喊道。
「啊,对了、对了,不好意思。」
刈谷忽然举起手說:
「我要做其他练习。」
「什麼——!健吾你怎麼突然这樣說啊?沒必要这麼意气用事吧!」
九重开口抱怨。
「好啦——是我不好,你別要性子啊。」
九重拍打刈谷的胸膛說道,可是刈谷搖搖头回答:
「不,现在說这个可能会让妳误会,不过我今天本来就打算要做別种练习。因为我最近对短跑的成绩不太满意,想要集中练习。」
「你胡說什麼。大家要协助小泉练习,可是重要的副社长卻缺席的话,怎麼成得了事呢?」
「跟那件事已经沒关系了啦……」
「我们要相亲相爱,团结一致啊。这樣才是阶梯社嘛!」
九重坚持道。「沒错!我们要团结啊!」一旁的井筒也硬是跟著附和。
「沒关系吧,那麼多人协助小泉也沒用啊。」
这时三枝插话。「喂——!」结果九重按耐不住发出不满的叫声,挥舞手臂罵道:
「什麼嘛什麼嘛!小三三你也太啰唆了吧!你想破坏团结吗?」
「不是的。虽然我也觉得现在說这些会招人误会,不过刈谷学长昨天有间我关於短跑成绩的事,我想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练习短跑啊。这与小泉的事无关,单纯以练习计画来說是可行的吧?」
「呣呣呣——你沒有骗我吧?」
九重的眼瞳化为三角形,交互瞪视刈谷与三枝,打量他们两人。不过两人之间完全沒有刚刚那种紧张的氛围,反而像是为多疑的九重感到困扰。
「真的是这樣啦。好了,別浪费时间,我们快开始吧。」
三枝敦促道。刈谷立刻迈出步伐,似乎要前往新校舍研究大楼。
「啊!健吾……呣呣呣呣呣,瓶盖!给我跟著他!」
「咦?妳是說我吗?」
「沒错,快点跟著健吾!这是社长命令!」
「好、好的!」
幸宏受到九重命令紧追刈谷。他不知为何不敢与刈谷並肩同行,只能跟在斜后方。
「神庭,你不必太在意啊。」
刈谷走进新校舍b大楼时,面向前方对幸宏攀谈。
「真的跟刚刚的事情无关。」
「啊,我知道……」
两人走下阶梯。幸宏加快腳步,以免追不上动作轻快下楼的刈谷。
「……可是,我刚刚有点意外。」
尽管如此,幸宏还是无法跟上刈谷,因此他试著对刈谷的后背說话,提出刚才的疑问。
「我觉得九重学姊說的话有点沒道理,可是刈谷学长卻沒有出言纠正她。而且学长应该对小泉学姊要做的事抱持反对意见,怎麼还帮九重学姊說话呢。
「……神庭,你觉得很意外吗?」
刈谷稍微放慢腳步,继续直视前方反问幸宏。幸宏正面回应,刈谷喃喃地說「这樣啊」,接著——
「刚刚的确是我不好。」
苦涩地說出原因:
「我並不反对小泉要做的事,会生气也跟她沒有关系。倒不如說我是在找人出气,我是在对我自己生气啊。」
「对自己吗?」
「是啊……昨天三枝受到小泉请求的时候,一定是打算自己承担责任吧。万一小泉受伤,只要我们不知情,在被学生会之类斥责的时候,他就可以宣称一切都是自己的独断行为。他应该是这麼打算的。」
「……竟然是这樣。」
幸宏再一次受到冲擊。他完全沒想到三枝有这种想法,可是刈谷卻相当清楚。
「那为什麼学长要如此愤怒呢?我想这的确不是三枝学长一个人可以承担的问题,但是既然学长了解三枝学长的心情,为什麼还要……」
「你說到重点了。」
刈谷的声音带有几分自嘲:
「身为前辈卻让后辈设想到这种地步,不是很差劲吗?」
语罢,刈谷转头看向幸宏,嘴角微微歪斜。
「三枝大概是不想让『阶梯社』惹上麻烦吧。姑且不论他的想法太过肤浅,可是他是打算极力避免让我们遭殃。一个要让后辈保护的前辈,真是太丟脸了啊。」
刈谷再度转过头继续說:
「我很愤怒,想不到自己对后辈来說这麼不可靠。只要一想到三枝是这樣看待我,我就莫名的不满,结果将气出到他身上,那的确是我不好啊。」
「…………」
幸宏无言以对,他完全沒想到两人的态度背后有这种理由。当然,刈谷现在說的话也只是推测,可是对幸宏来說已经相当有說服力。
「话說回来,你怎麼樣了?」
刈谷在快走完楼梯时对幸宏问道,他停下腳步回答:
「什麼怎麼了?」
「……我是问你身体状況如何了?你昨天成绩一塌糊涂啊。」
「啊,原来如此……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沒问题吧。」
「……这樣子啊,那要不要跟我跑一场试试?」
「咦?」
刈谷抵达研究大楼一楼,手指阶梯說:
「在开始锻鍊之前,我们先跑一次短跑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沒问题。」
幸宏有些疑惑。要比赛阶梯赛跑当然沒问题,可是他不明白刈谷为什麼要对自己的状況如此执著。
「……好,我知道了。」
幸宏答道,然后简单做了一下暖身运动。刈谷注视与外侧衔接的门說:
「神庭老师,请妳帮我们测定成绩。」
幸宏惊讶的回过头,看到门缓缓打开,小夏真的就在裡面。
「……你真不简单。」
小夏用一如往常睡眼惺忪的眼瞳看著刈谷說道。刈谷耸耸肩,說出更惊人的事实:
「如果我想的沒错,当我们还在第三校舍时老师就在偷看了吧?请问妳是在做什麼啊?」
小夏将嘴形弯成ㄟ字型,「唔唔」低吟一声說:
「看来我功夫还不到家啊。」
「……小夏老师,请问妳在說什麼?」
幸宏问道。小夏点点头,一本正经回答:
「我在练习。」
「练习什麼?」
「神出鬼沒。」
她丟了个意义不明的答案给幸宏。
「那麼就麻烦妳了。」
刈谷将马表交给小夏,直接就起跑位置。幸宏也急忙走到他身旁,抬头仰望阶梯。
「…………」
紧张感是有,可是昂扬感……
「各就各位,预备——」
小夏喊出的起跑口令在走廊回盪。刈谷轻轻弯下身子。
「开始!」
两人奔驰出去。刈谷冲上阶梯,幸宏紧追在后。刈谷使出v字转弯,与幸宏拉开差距,而且差距越来越大。幸宏死命追赶,但是丝毫起不了作用。
最后幸宏——
「…………」
感觉到自己完全提不起劲跑步。
结果相当糟糕。胜不过刈谷是理所当然,不过秒数烂到会让人以为他是不是退步回到刚入社的时候。刈谷无言的注视默默靠上牆壁休息的幸宏。
「……对不起,我的状況好像还是不佳。」
幸宏先开口道歉。可是,刈谷的视線卻沒有移开。他走近几步,莫名露出苦涩的神情。
「神庭。」
被刈谷叫喚的幸宏,担心害怕的转过头。刈谷看著幸宏,他的眼神彷彿是在懊悔,然后开口說道:
「你想退出也沒关系。」
「辛苦了!」
眾人打完招呼之后各自返家,今天负责打扫的人又是神庭,这可說是非常稀奇。最近大家的秒数都十分接近,同一个人连续打扫两天的情況已经十分少见。
「神庭的状況好像真的很不理想啊。」
三枝一边对天崎說道,一边一起前往置鞋柜。
「……是啊,他本人好像也很在意呢。」
「社长說他是缺乏干劲,不知他是发生了什麼事……」
「……嗯。」
「小泉,妳怎麼了?」
由於天崎的反应太过平淡,所以三枝看向她问道。两人四目交会。
「为什麼你今天要用那种态度說话呢?」
三枝在眼神交会的一瞬间受到责难,他不禁露出笑容回答:
「妳說的『那种态度』是指跟刈谷学长对视的事吗?那是因为——」
「那是我的错啊!三枝根本沒有错,为什麼还要刻意当黑脸呢!?提出无理请求的人是我,要求你保密的人也是我啊,你只是接受我的要求而已,为什麼你非得受到责难不可呢!?我不懂你为什麼要用那麼反抗的态度說话,当时最应该受到责备的人是我才对啊。」
天崎很懊悔,大概觉得自己让三枝与刈谷的关系恶化了吧。三枝拗不过天崎,开口說:
「虽然这是我的推测,不过我想刈谷学长並不是在对我发怒。」
「这话是什麼意思?」
天崎歪头问道。
「昨天小泉拜託我的时候,我就打算守口如瓶。並不是因为受妳之託,而是我打算让这件事成为我个人独断的行为。尽管这例子不得宜,但是我想这樣一来,万一小泉发生意外,『阶梯社』也不至於被弄倒。因为我们在形式上是非校方承认的啊,並不是正式存在的社团,所以我打算借此让他们将这件事,视为我和小泉两人的个人行为处理。」
天崎听到三枝解释,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怎麼会这樣呢,我沒有打算要让三枝承担这麼大的责任啊。」
「就算妳这麼說,结果还是会变成如此啊。」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
天崎相当沮丧,三枝搖搖头回答:
「沒关系,我想妳也有必须这麼做的理由吧?只要一提到水戶野和波佐间,妳的樣子就不对劲。还有,其实我的想法还是太肤浅了。就算我们是非校方承认的社团,可是『阶梯社』毕竟是个『社』啊。我们这些『社员』的所作所为,最后都还是会让顾问小夏老师或社长承担。」
「你說的对……可是刈谷学长是为你的肤浅而发怒吗?看起来不像啊。」
「嗯,不是,我想一定不是这樣,那个人是因为我替社长还有前辈著想而不悅吧。可是,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步。我承认自己的想法太过肤浅,但是我也不想一直依赖社长他们。虽然现在說这些还言之过早,但是明年三年级生就要毕业了啊,絕不能一直仰赖他们。如果我们不自己承担,不让社长和刈谷学长看到我们能肩起重任,我想是不行的。」
「……是啊,再来就換我们领导社团了。」
天崎缓缓点头表示赞同,眼神非常坚定。
「嗯。虽然这次失败了,不过今后我们也更积极行动吧,毕竟今后要领导『阶梯社』的是我们啊。」
「是啊……其实我有在调查波佐间,分析他在校庆当时的短跑路線。下次就让妳看看成果吧。」
「我会期待的。」
天崎微笑回答。三枝也稍微露出笑容,卻突然停下腳步,脸色一僵。天崎看向前方,不由得「啊」地喊出声。
见城站在置鞋柜旁。她孤身倚靠牆壁,看著三枝和天崎这边,表情似乎有些别扭和不满。
「那麼,三枝,明天见啰。」
天崎快速离开现场。三枝虽然出声喊她,可是她卻动如脫兔般的跑走,剩下三枝和见城。
「……因为你的鞋子还在,所以我想說等你一会儿。」
见城小声說道。三枝一度闭上眼——
「到不同路为止,我们一起回家吧。」
才勉強說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