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浑沌的地狱( Pandemonium)(2/4)
“只有发现几处血迹。”中年人把笔放回胸前口袋。
“怎么上去的?”
“从这里的楼梯往上,然后沿着屋檐一直过去……”中年人一边往上指一边解释。“不过后来就绝了……真的很难相信啊,凶手好像是直接往下跳的一样,虽然我们猜测对方一定用了绳索或其他的工具,可是都没有看到屋顶上有留下类似的痕迹。不过,早上我们还会再检查一递……”
“西之园小姐。”芝池回头看。
“是。”萌绘往前站一步。
“你说的电梯在哪儿?”
“在这里。”萌绘立刻往左边走,来到教堂内比较昏暗的回廊。萌绘后头是芝池,反町爱和牧野洋子则跟在他们两人身后数步的距离。
“就是这里。”萌绘停下脚步,手指向面前的墙壁。“这木框其实是一扇门。”
好几个木框并列在墙上,每一个木框都比一块榻榻米还要大。在萌绘的印象中,眼前的两块木框里头隐藏的就是电梯,虽然目前无法得知教堂墙壁的厚度,但目测这块区域拥有至少一公尺的宽度,加上两块木框突出墙壁之外,绝对有足够空间隐藏电梯。
“这里可以打开唷,我以为是仓库。”中年人不以为意地说。
“仓库?”萌绘惊讶地看着他。
中年人拉开两道木框,里头是约两块榻榻米大小的房间。
“天啊!”萌绘忍不住叫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她急忙看看四周,以确定自己没有搞错位置,不可能会有第二个跟这里一模一样的教堂吧!萌绘快步走到另一侧回廊,再次肯定那里的墙壁并没有突出的部分。那天乘坐的电梯绝对是在教堂的左边,并没有记错,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晕眩。
“为什么……”她不由得脱口而出,不可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走回芝池等人所在的左侧回廊,萌绘走进那座暗虽暗,视线却还算清楚的小仓库里,三层置物架靠着墙壁,上头放些扫除用具和折迭椅,还有几个纸箱。木制的白色地板,也确认天花板的存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电梯存在过的痕迹,也看不出有缝隙可以隐藏什么机关。无论墙壁、地板或是天花板,都结结实实地存在。
“是你的误解吗?当时你喝了酒对吧。”芝池问。
“不,我是在喝酒之前见到的。”萌绘斩钉截铁地说,因被误会而显得有些急躁。
“会不会是别的地方?”洋子担心地问。
“不是。”萌绘加以否定。“绝对是这里没错。”
萌绘知道自己有点恼火,也许还胀红了脸。她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萌绘定定地看着芝池说:“这里不是电梯……也许是我记错了,或者……”
“或者?”芝池笑笑问。
“不是这间教堂。”萌绘回答。
“啊……这样啊。”芝池睁大眼睛点头。“嗯,等天一亮就立刻确定一下教堂的四周吧。”
萌绘走到教堂中央抬头看教堂的天顶,这种高度、宽广、纹路、梁柱的配置,以及拱型圆顶……接着往自己四周围看,并列的座椅、祭坛、回廊、入口,和十字架,每一样东西都和她的记忆中的教堂符合,的确就是她跟塙理生哉见面的地点。同样的建筑物有可能会有另外一栋吗?萌绘实在不敢相信。
唯一的差异就只有电梯的存在与否,难道塙理生哉准备了一间有电梯的教堂,和一间没有电梯的教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另一间有电梯的教堂在哪里呢?
地面上,饭店附近只有现在这间教堂。萌绘重新思考她之前在地底下行走的距离,她念的是建筑,无论身在哪一层楼,不至于会失了方向。因此,计算上的误差至多在十几公尺以内,不可能到一百公尺,距离跟角度都不会有错。毫无疑问地,她搭着电梯前往的地方是这里,直到现在她仍非常肯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这里真的没有电梯,那么shā • rén事件呢?是谁在尸体脚上绑上绳子?那个人逃去哪里?是谁在天顶拉尸体上去?原本在地上的人,也是利用绳索上去的吗?可能不是从楼梯上的屋顶出去的。那会是从哪里离开的呢?会从哪里离开教堂呢?
“萌绘。”牧野洋子走近萌绘,担心地看着她的脸。
“我没事。”萌绘对她微笑。
“无论是小爱或你说的,-l洋子面无表情。”不是我不肯相信……“
萌绘知道洋子想说什么,换做是她,面临到现在的情况,也会忍不住去怀疑朋友的说词。毕竟,人的记忆力或判断力原本就是一种低等程度的能力,但是今天的状况例外。如果只是处在日常的地点和时间,也许萌绘会相信真的是自己发生误差。但现在是靠近真贺田四季的地点以及和真贺田四季见过面之后的时间。于是天才的存在,足以扭曲时空,窗外飞腾的巨龙和空中悬浮的尸体便变成再平常也不过的事情了,看不见的凶手砍断死者的手臂或是应当存在却消失的电梯皆不足为奇。
因为扭曲了,有某个地方歪斜了……好思心的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协调感,那会是什么?
回过神,反町爱站在萌绘身边。她望了萌绘一眼,然后坐在木制的椅子上,警觉性十足地盯着祭坛看。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下来。牧野洋子坐到她身旁。
芝池刑警两手插在裤袋里,朝她们走来。
“我等一下要去找新庄久美子,要一起来吗?”芝池看着萌绘问:“还是要一直待在这里,等我的同事们来?过不久这里就会有大批警力前来支持,到时应该就会很安全了。”
“我们跟你一起去。”萌绘点头,转身看看洋子和小爱,两个人不发一语地站起来。
“这里禁烟,我们出去吧。”芝池微笑。
芝池走出教堂,抽了根烟。下阶梯时,他不时回头仰望。萌绘等三个人跟在后面。
“芝池先生,没办法见到nanocraft的塙总经理吗?”萌绘边走边问。
“没联络上。饭店的员工支支吾吾的,电话也打不通。”
“可是研究室就在饭店底下呀。”
“嗯……”芝池直视前方回答,“但没有任何人知道。”
“新庄小姐一定清楚,”萌绘说:“是她帮我带的路。”
“嗯。”芝池只是点头。
警车的驾驶座上有个年轻男人。芝池打开后车门,让萌绘等人先上车,自己则坐进副驾驶座,并告知前往地点。
“到nanocraft公司。”
警车沿着狭窄的道路前行,两旁没有步道,而是两层楼的商家和外观呈多角形的住宅。在薄弱的光线下,所有的景物彷佛一幅画。仿造欧洲而建的街道,简直就是依样画葫芦,不过说不定“绘画”本身就是这里的建筑概念。
驶离街道,不远处是一栋高楼大厦,警车继续前行。这附近街灯不多,非常昏暗。渡过一座小桥、视野乍开的同时,两侧的道路也隐没在黑暗里。运河又黑又暗,左手边隐约可见灯光点点,可是分不清楚是草地、运动埸,还是农田。往更远处望去,也无法得知是山、是海,或其实只是天空。伫立在右手边的风车灯火通明,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值得注意之处。前方更远的地方还有灯火,想必是那栋大楼透出的亮光。
车子又驶过一座桥。经过一个微微的上坡后,一栋耸立的建筑物迎面而来。建筑物附近就是欧洲公园的大门,大门周围明亮,左右延伸下去的是低矮的楼房。
警车穿过欧洲公园警卫打开的大门,继续行驶在柏油路上,左边有个广大停车场。从车内很难看到高楼的顶端。车子开上前往高楼的小径,顺着圆环停在半路上。
芝池一只手插在口袋,抬头看着大楼。三个人从左边车门下车,先是洋子,再来是小爱和萌绘。萌绘猜测这栋大楼应该有三十层楼,高度约一百公尺左右,这种高度的大楼虽然屡见不鲜,但这附近别说大楼,就连住宅都几乎没有。实在没有可以比较的建筑物可供萌绘参考。
当初建造欧洲公园时,附近会开辟一条铁路,多半是为了提供观光客或欧洲公园工作人员搭乘,当然也包括nanocraft的职员。
“这里就是nanocraft公司,”芝池说:三一楼以下出租为了招揽观光客而进驻欧洲公园的厂商,至于四楼以上就全都是nanocraft办公室。“
“全部都是?”萌绘往上看。“可是窗户都好小一扇,看起来不像公司,比较像饭店或公寓……”
“嗯,都是一间间dú • lì的办公室。”
“原来如此。”
“工作的地方就像个宿舍。你瞧,是不是跟那里也一样?”芝池苦笑。
“嗯……”萌绘点头。
芝池所说的“那里”,就是指三年半前的真贺田研究室,那个发生惨剧的舞台。在那里,开发最先进软件的现场是一个异样的环境。没有会议室也没有餐厅,员工不会聚集在一起,他们几乎都利用因特网,走到哪里都能工作。每个人把居住的空间当成是工作的地方,一步也不离开。在公司和住宅合并的空间,工作便可以成为生活的一部份,这样的方式对劳资双方来说,都还算合理,所以萌绘能理解nanocraft也用同样的形式运作。这栋大楼是nanocraft的所有物,这么说来,nanocraft在设计这栋大楼的时候,就决定要跟真贺田研究室采取一样的经营制度了。
绕过发出橘色光芒的小喷水池,一行人来到大楼的门口,大门目前是上锁着。芝池走向右手边的警卫室,向里头的人挥手示意。
“我是刚才跟你通过电话的刑警,”他表示身分。“我找新庄久美子小姐……”
“新庄小姐房里的电话打不通。”有点年纪的警卫回答。
“请问她回来了吗?”
“大概是两点左右回来的……”
“请问可以上去吗?”芝池问。
“可是电话打不通,说不定新庄小姐还没回房……”
“总之我们要上去看看。”
“请问其他人也一起吗?”警卫看着萌绘她们。
“是的。”芝池点头。
“请从中间那道门进去。”说着,警卫指指门口,并解开了电子锁。
四人按照指示走进大楼大厅后,门立刻自动关上。大厅中间有座黑色雕像,旁边的手扶梯已停止运转,周边的商店都拉下铁门,电梯则是在她们的左手边方向。
“新庄小姐的房间是2401室。”警卫从右边警卫室的小窗探出头来。
“请问塙总经理也在公司里吗?”萌绘问警卫。
“抱歉,我无可奉告。”他回答。
那么,表示塙理生哉就在这里。萌绘心想。
04
新庄久美子在2401室里,她关上灯,坐在床边。才刚梳洗完,身上穿着是浴袍,室内的空调足以让人忘记外面季节的变换。
“您以为如何?”久美子问。
“有些事在我预料之外,虽然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你而言却额外具有意义。我能理解。”非常沉着的口吻。
久美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红色嘴唇。女人的黑色衣着融化在黑暗中,彷佛只有颈部以上浮在空中。乌黑的长发安分地贴在双肩,锐利的下颚坚决与周围同化,像勇士手上挥出的刀剑,威吓着弱者那样清楚分明,然而表情却又如此柔和。
这个人侧着身,用蓝色的眼珠与久美子对望。这两颗瞳仁,宛如放出能够压抑意志的光辉。
“真贺田博士,那个叫做西之园的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久美子问:“为什么塙总经理会跟那种女孩扯在一块儿?”
“她有价值,也可以说她跟我有一部分的价值是相同的。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可能造成你未来在精神上的破灭喔。”
“我已经渡过太多次的精神破灭了。”
“要不要在跨越之前,先回避一下?”
“博土……我不认为总经理在那小鬼身上投注心力有什么意义。”
“那么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呢?”待新庄久美子说完,真贺田四季缓缓地说。
久美子听了这句话,身体微微颤抖。
“对我的意义……吗?在总经理眼里,我有什么意义的意思吗?”
“不。对你而言,你本身的意义何在。”
“我的生存方式当然有意义。”
“你经常做出有意义的行为吗?对于每件事情都抱持这样的态度吗?不,一定不是这样。人类只为了希望有意义而行动,就像为了要作梦才去睡觉。”明明了解真贺田四季话中的意思,久美子还是思考了一阵子才继续提出疑问。
“您指的是无法预料的情况,那么对博士而言,什么是出乎意料的事呢?”
“根据我个人的指标,你做事应该更加冷静。你也可单纯解释成我手边的资料不全,而我也必须检讨我预测的标准,进行些微的修正。”
“我本来就不是个冷静的人。认识博士,我的人生有了巨大变化,以为自己能够更冷酷。”
“冷酷?”四季笑出声来。“真是个意味深长的概念。我的认知里,冷酷不过就是站在最外层观察事情的现象,并非自我管理后的评价。你想要的其实是让别人觉得你冷酷,这是一种自我防卫的念头吧?但是拥有这种念头的自己,还离真正的冷酷远得很,你说对吗?”
“我只是希望可以做到那样子,所以现在的我非常想……”
“为什么想做到那样子?”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关于这点,我认为博士应该很清楚。”久美子避开四季的视线,低头看着双脚。
“我想你是始终如一的,这样的话我是知道的。即使不了解,我就姑且承认这样的情感吧,何况这仍在可容许范围内,我们就继续说下去吧,你说好吗?”
“您今天特别亲切……好的,我明白了。”
“如果东西到手,你会怎么做?”四季回到原来的话题。
“到手的话,一定能够幸福。”
“只有这样?”
“是的。”
“来模拟这种幸福如何?”四季愈笑愈开怀。“不可能吗?以你的头脑去想象幸福绝对绰绰有余。”
“想象不具意义。”
“意义等同价值吗?”
“对。”
“为什么你觉得想象没有价值?”
久美子抬头看着四季说:“一般人的思考模式中,应该是认为想象模仿得不足够,毕竟我们不像博士您有那么多想象力;我们光是满足想象力的联想都非常贫乏,所以……想要拥有实体帮助想象。”
“你说的我懂。听好,假设有个人想要宝石,但非要真正拥有宝石不可,他认为光凭想象都不算数。这是为什么呢?”四季兴致盎然地说。
“因为想象无法换取金钱,也不会得到赞许。”
“不能看开一点吗?”
“就算骗得了别人,也骗不过自己。”
“如果是连自身也不清楚的想象呢?”
“这种情况……”久美子思考着。“这样的话,就和实体无异,至少在发觉之前都能得到满足。”
“其实就是自我蒙蔽,”四季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也可以解释成自以为高明,因为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明白虚拟的意义。”
“或许吧。”
“能大声说话的人,就能降低音量;跑得快的人也可以慢慢走。所以能理解的人也可以什么也不懂吗?”
“我认为不行,一旦了解了就无法忘记。如果知道宝石是假的就不可能满足。”
“并非因为想象力不足,而是过剩,你的认知刚好大大相反。听好,这就是无法控制想象力的原因。”
“博士您办得到吗?故意忘记对事情原本的意图,假装很肤浅,就是这样控制想象力吗?”
“是的。”真贺田四季百无聊赖似地点点头。
“一般人办不到。”
“是吗?我认为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喔。任何人都懂得使用忘记的能力,好比有了睡意就会停止思考那样再平常也不过的能力。只是大部分的人选择放弃这个能力是因为觉得麻烦,换句话说,人类无非是想要追求快乐,那是一种逃避肉体痛苦的行为,这样的结局是人类自己想要的。人们就是喜欢将事情单纯化,把两种相反的机能合并在一起,殊不知理解事情的各个面向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我就无法理解。”
“因为你害怕理解,才会选择拒绝。”
“很抱歉……真贺田博士谈过恋爱吗?”久美子咬牙一问。
“何谓恋爱?”
“希望对方只属于自己。”
“这样几乎不具精神上的意义,不过是肉体上的拘束对吧?那么是对于生物还是物体而言的拘束呢?”
“生物。”
“活生生的存在?”
“当然。”
“不见得吧。我最近对物体也没有欲求。我想要的全部都是信息,为了到手,一时的天时地利都是必要,这和你想要恋爱的心情是一样的。只要可以进入名为恋人硬盘里,你愿意用尽办法得到任何相关的软件。”
“不是这样。”
“一旦认知或观念根深柢固在你心里。就再也不需要那颗硬盘或媒体喔。你误认为快乐是因为从物体发出的讯息,却不是物体本身。你思考的是恋人之间物理上的欢愉……”
“我会努力看看……”久美子耸耸肩。
“你瞧,现在你正操控着情感和想象,这样很好。”四季用委婉的口气回复。“时间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很有趣的谈话喔。”
“请问我该怎么……”
“你提出的问题对我有什么意义?”
“好,我明白了。”
“什么都不用做,我并不关心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就好。”
“谢谢。”久美子低头致意,门铃此时响厂起来。
“好像有人来访喔。”四季说。
新庄久美子慌张地站起来。
“应该是刑警。”久美子一面整理穿着说:“真贺田博士,先告辞了。”
“西之园一定也跟来了。”真贺田四季最后丢下这句话。
05
芝池站在2401号室的房门前按下电铃,西之园萌绘、牧野洋子和反町爱则站在他身后。
2401室的意思就是二十四楼的第一间房,来到二十四楼的四个人沿着楼层的h形走廊一路走到最前头的房间,墙壁上没有窗户的走廊,只有一间接着一间别有门牌的门屝,像极了饭店里的走道。
萌绘一眼就看见新庄久美子的房门位在走廊的左侧,房间面向南边,房间的右边好像是放逃生梯和管线的小空间。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萌绘透过它可以看见欧洲公园的夜晚景色。
一群人原地等候许久,无人应门,芝池又用右手按了一次门铃,再用同一只手敲门。
“可能不在。”萌绘小声地说。
“警卫都已经确定她已经回来了。”芝池回头说:“你可能认为她会在这栋大楼别的地方,但现在时间都这么晚了。”
“从事这种工作的人,时间对他们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萌绘想起在真贺田研究室的种种,脱口而出。在那里,一堆人都过着日夜不分的生活。“就算曾经回来过,再次出门也可以刻意躲开警卫的视线。我住的公寓就可以这样……”
“这里……”正当芝池说话时,房内传来开锁的声音。他赶紧向后退,面向门口端正站好。一阵卸下锁炼的声音,房门往内侧缓缓开启。
“嗯……”新庄久美子探出一张素净的脸,跟之前的浓妆艳抹的模样截然不同。她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浴袍,单手抓住胸前的衣襟。“能不能麻烦你们梢待一下?我要换件衣服……”
“好的。抱歉,这时候来打扰。”
新庄久美子顺便看了萌绘一眼并微笑致意,萌绘见状也给予回应。她关上门,芝池一行人听见上锁的声响。芝池耸了下肩膀,靠在门边的墙上。萌绘看着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钟,天还没亮。反町爱强忍着呵欠,并叹了一口气。
走廊上突然传来有人在交谈的声音,四个人皆将视线往音源的方向移动,在走廊的另一侧的尽头,有两个男人边走边大声说话,虽然距离他们至少有三十公尺,但萌绘立刻辨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塙理生哉。萌绘跑过去,两个男人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早安,西之园小姐。”塙理生哉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这位是副总经理……”
“塙先生,”萌绘打断他的话,语气强硬地说:“昨晚的事能请你解释清楚吗?”
另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不高身材却很结实的男人盯着萌绘一下,然后对塙理生哉说:“太冲动了吧。你对她做了什么事呀?”
“嗯……”塙理生哉苦笑着点头,向萌绘的方向上前一步。“昨晚的谈话好像有点儿过火,我也多言了。西之园小姐,你宿醉了吗?”
萌绘强忍着往后退的冲动,道视面前的塙理生哉。
“真贺田博士在哪里?一定是在饭店地下的研究室对吗?”
“这位是副总经理藤原先生。”塙理生哉面向那个男人向萌绘介绍。“打从学生时代,我就一直受到他的照顾。”
“你好,我是藤原博。”藤原将眼镜扶正,接着向萌绘低头致意。“久仰了,西之园小姐。”
“昨晚是你送我回房的吗?”萌绘不理会藤原的招呼,径自提出疑问。
“是的。”塙理生哉微笑点头。“真的很抱歉,因为你睡着了……我只好送你回房。”
“在这之前,你把我带到真贺田博士的房间。”
“真贺田博士……请问你说的是真贺田四季博士吗?”塙理生哉认真地问。
“请不要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你之前曾卷入真贺田博士的事件里,那件事情,我也调查地很清楚。”
“请让我再和真贺田博士见面。”
“西之园小姐……我想,你是不是在那个案件中遭受很大的打击?”
“什么意思?”萌绘往后退。
“对不起,也许昨晚我们喝了太多酒了,害你不省人事,嗯……我已经深切反省过了。昨晚你像说梦话一样不停重复真贺田博士的名字,看起来很痛苦,想要清醒却睁不开眼睛,我无计可施之下,只好送你回去……”
“你说谎!”萌绘大吼。
“我没有说谎。”塙理生哉温柔地说。
“教堂呢?那座教堂的电梯你又作何解释?”
“教堂?啊,我们见面的教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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