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偶合的想像(2/4)
“这样啊……”西畑笑了笑,“原来如此……”
“西畑先生……是吧?”萌绘抱着双臂盯着西畑,“面具还在吗?”
西畑的笑容倏地冻结。他瞪着萌绘,表情僵硬。
“蓑泽杜萌说了什么?”西畑不疾不徐地,用一种充满威严的低沉口吻询问——说不定这才是他本来的声音。
“没说什么。”萌绘笑嘻嘻地摇头。
“应该不是吧?”西畑严肃地说。
“抱歉,”萌绘掩着嘴,彷佛说错了话一样,“我只是想套套话,不过看来我好像猜对了。”
“套话?”西畑摇头,“请您别开玩笑了,这样强辩是没用的。”
“我不是在开玩笑,”萌绘说:“我也是刚才想到的。”
“您想到什么?”西畑问,身旁的鹈饲睁大眼睛,和西畑面面相觑。
“楼下的客厅少了两个面具。”萌绘回答。
“对,没错!”西畑大喊一声,然后察觉什么似地窒了一窒,“抱歉,我失态了……对不起。”他吸了一口气,“西之园小姐,您方便解释一下吗?”
最后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像是催眠指令,理所当然、毫不委婉,让萌绘有些不悦。
“可以啊。”萌绘脸上仍旧挂着笑。她瞥了一眼鹈饲,鹈饲只能耸耸肩。“其实没什么。我手上有张杜萌在客厅照的照片,背景是玻璃屋。当时室外很明亮,可见是杜萌在回到家的隔天早上,也就是八月的第一个星期五照的。”
“为什么这样就可以知道日期?”
“前一天晚上我和杜萌一起照过相,而我刚才说的照片是那卷底片的最后一张,所以我能肯定是我们聚会的隔天。换句话说,杜萌在歹徒潜入屋内之前照了相。”
“照片能借我看一下吗?”西畑接着问。
“我没带出来,不过您任何时候要来借都可以。”
“是什么样的照片呢?照些什么?”鹈饲问。
“照的是杜萌自己。”萌绘回答:“她穿着高中时代的旧衣服,一时兴起就照了下来。她把相机放在桌上,设定好自拍模式——姑且不论怎么照的,重点是墙壁上面具的数目。”
“有几个?”西畑大声地问。
“六个。”
“果然……”西畑弹了下手指。
“西畑先生,”萌绘露出微笑,
“刚才的动作?”
萌绘轻轻地弹指。
“刚刚的动作可不可以再做一次?”
“啊,您说这个啊……”西畑说着又弹了一次,“怎么样吗?”
“没事,只是觉得好玩。”
“六个……怎么回事呢?”鹈饲问:“现在又是几个?”
“四个。”萌绘回答:“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照片上有六个面具,现在四个,少了两个,所以我才会问西畑先生‘面具还在吗’这句话。以上……就是我的解释。”
“嗯,实在是……”西畑半掩着脸,夸张的反应让萌绘觉得很有趣。
“怎么了?”萌绘笑着问。
“没事,真抱歉……”西畑笑了开,“太厉害了……您的说明我听得很清楚。”
“我只是粗略地叙述罢了。”萌绘客套着。
“没的事……”西畑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他本来以为萌绘只是个千金大小姐,没想到她心思缜密。“真是太令我惊讶了,哈哈……我认输了。”
“西畑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面具的事呢?”萌绘问:“接下来轮到您解释了。”
“不急吧,这可是我最后的王牌啊。”西畑小声地说。
“太狡猾了吧。”
“好吧。其实是警方在茨城发现了歹徒逃走时驾驶的车辆。车子已经被焚毁了,但车上找到一副烧焦的面具。”
“第二个面具?”萌绘问。
“对……第一个面具在歹徒逃逸时被丢弃在驹之根别墅的停车场,结果警方又发现了第二个,现在我们也确定屋内的面具少了两个。其实刚才我在楼下也问过纱奈惠小姐面具的数目,但她没有印象,还说其他人应该也不太清楚。我走过去看,墙壁上留着两根没挂着面具的钉子,西之园小姐手中的照片证明了一切。”
“为什么是两个呢?”萌绘眯起眼睛思考。
“不知道。”西畑摇摇头。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这是您手中的王牌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是王牌啊!”西畑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什么嘛……”萌绘立刻装出呆愕的样子,还把话说得很缓慢。不过,西畑的狡辩真的让萌绘心底打了个突,那像是犀川老师才会说的台词。
“不是无意间拿走两个的吗?”鹈饲晃着身体说:“我觉得没什么。”
萌绘和西畑忽视鹈饲的意见,两个人对望了一阵。
3
离开蓑泽家后,萌绘坐上自己的跑车,鹈饲开着车跟在后头。驶出县道时,路旁刚好有一家附设停车场的咖啡店。他们停好车走进店里,店里的客人虽然比预期多,不过幸运的是最里面还有一桌空位。三人分别点了咖啡。
西畑或许是在意周围的客人,音量低得十分夸张。有时鹈饲会在一旁补充,但大致来说,西畑说的话条理分明,不太需要别人解释。萌绘挺讶异西畑的思路居然这么清晰,比她所认识的其他刑警都来得精明。仔细观察,西畑其实还颇具魅力。
虽然看似单纯的事件,但仍有细微的矛盾点:而西畑从这些矛盾处提出的几个假设,不仅大胆,而且更像是华丽的杂技表演。萌绘发现自己慢慢被拉进西畑建构的假设中。
“什么?我姑姑那时也去过蓑泽家?”西畑等人在谈话中提到佐佐木睦子,萌绘吓了一跳。
“嗯,就是杜萌小姐接到神秘电话的那个晚上。宴会结束后,杜萌小姐在电话中听到的那句话,和她之前在三楼看到的那本诗集的某一篇诗名一样,而且好像是有人刚好把诗集摊开在那一页。”鹈饲总是一边翻着记事本一边解释。
“啊,这件事我听杜萌说过。”萌绘打断鹈饲的话,
“广播?”鹈饲愣了一下。
“那通电话是广播节目的录音带。”
萌绘接着便把那天她在电话里跟杜萌讲的话又说了一次。
“嗯……嗯,”鹈饲一边不知在记着什么,一边咕哝:“可是的确有人打电话……”
“那又牵扯到另外一个复杂的状况了。”西畑在一旁嘟囔着。
“我也这么认为。”萌绘颔首,“素生哥有没有可能很早以前就不在蓑泽家了?”
“如果是这样,全家又是为什么说谎?”鹈饲问。
“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吧。”西畑回答。他一面喝咖啡,一面抽烟。“如果是因为蓑泽泰史不愿告诉父亲蓑泽幸吉说素生离开了蓑泽家,这个推论如何?”
“说得好。”萌绘竖起大拇指,“西畑先生,您真厉害。对了,蓑泽幸吉先生现在怎么样了呢?”
“还活着。”鹈饲回答:“不过一直都在住院。”
“如果蓑泽素生不在,那么蓑泽泰史一家人就跟蓑泽家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了。”萌绘说。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西畑表示同意。
“蓑泽素生离开家会去哪里呢?”鹈饲问。
“你们查过了吗?”萌绘反问。
“啊,还没……”鹈饲慌张地正襟危坐,“我们还没仔细调查过。最近忙得要命啊,人手也不够,我想西之园小姐应该很清楚吧?”
“嗯,我知道。”萌绘漾着笑。
“你们目前正在处理的另外一件案子好像也很棘手啊。”西畑喷着烟说:“打算先处理哪件呢?”
“应该是这件。”萌绘说。
“蓑泽这件?”西畑问。
“嗯。”
“为什么?”
“因为没有特别悬疑的地方。”萌绘小心翼翼地喝着有些凉掉的咖啡,“无论凶手是怎么shā • rén的,只要锁定有动机或有机会下手的人,不就可以抓到凶手了吗?”
“西之园小姐,没有那么容易喔。”西畑不以为然地笑着,缓缓捻熄手中的香烟,“刚才也说过,万一,我是说万一是蓑泽家的人杀了两名歹徒,那么警方根本就找不到证据,事件也没办法解决。”
“您是指逮捕凶手这件事吗?”萌绘会意地点头,“可是有什么关系?知道凶手是谁,你们不是至少可以松一口气吗,西畑先生?”
“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必须找出证据才算数,并不是为了松一口气或是自我满足之类的。就算知道凶手是谁,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也不能立刻出击,从无例外。但是要凶手自己承认罪行是不可能的,光是想到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听了您这番话,我想还是不要当警察比较好。”
“西之园小姐,您本来打算当警察吗?”鹈饲睁大眼睛,表情复杂。
“没有啦,我明年要念研究所。”萌绘看着鹈饲扬起笑容,接着又把视线转回西畑脸上,“您先前为什么觉得赤松会出现在杜萌身边呢?”
“直觉。”西畑笑了,“因为他的同伙被杀了,应该想报复:再加上他曾挟持蓑泽杜萌,还一起到过驹之根别墅,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应该会特别调查过蓑泽杜萌,知道她在东京的住处。”
“可是他要为同伙报仇,也不必去找杜萌……”
“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了,”西畑又抽起烟,“我认为赤松或许是想再绑走杜萌小姐一次,威胁蓑泽泰史。这样一来他可以拿到更多钱。”
“杜萌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我请那边的警方保护她。”西畑点头,“不过赤松应该不会再出现第二次,这种人通常戒心很重。”
“戒心重的话,为什么当时还要出现?”
“恐怕他在等待机会吧。”西畑伸伸懒腰,“其实逮住赤松也没用,那家伙大概不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他知道面具的事情喔。”萌绘说:“面具为什么会有两个呢?”
西畑脸上浮起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萌绘。
“如我再年轻个几岁,就会向您求婚了。”
“哇,那我该怎么办才好?”萌绘歪着头,“这个提议不错喔。”
“失礼了,开这种玩笑。”西畑移开视线。
鹈饲不悦地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萌绘。
“那我先告辞了。”萌绘起身。
“谢谢您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讯息。”西畑站起来深深一鞠躬,“西之园小姐,谢谢您,改天见……”
4
傍晚,西之园萌绘回到n大。这时候距离建筑学系最近的门已经关了,开车的人得从正门进去,沿着校园里的道路走一公里左右才到得了系所。
她把跑车停在研究大楼的中庭,然后走上犀川位于四楼的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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