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息和混乱(2/2)
那天夜里,萌绘花了一个通宵阅读厚厚的报告。虽然下周就是大学的考试了,但是萌绘还是决定先不考虑考试的事儿。
报告书有一半篇幅是复印的彩色照片。尸检报告中使用了很多专业用语,有若干部分萌绘完全看不懂。虽然没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事实,但已经可以断定被害的服部珠子已经不是处女了。调查报告中还记录着服部珠子没有怀孕。
(这恐怕就是叔叔所说的他人的伤痛吧。)
分析报告认为珠子死亡的原因是由刀子所造成的致命伤。很明显,刀子在刺入被害人体内的一瞬间,凶手使用了两只手握刀并加上了自身的体重。在被害者身上,除了这个伤口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反抗时留下的痕迹。因为伤口是由利器所致,刀子没有拔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凶手被喷出的血溅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调查报告推断,被害者的意识大约在被刺后的数秒到十几秒之间丧失。从出血量推定,在被刺后二十分钟以内,被害人死亡。刀子刺入的角度是,当被害人直立时从被害人后方水平向下30度,两名被害者丹羽及珠子被刺入的角度大致相同。但是矛盾的是,两个人的身高相差悬殊,丹羽的身高是176厘米,而服部珠子的身高只有154厘米,和丹羽相差20厘米以上。据推断,在杀害丹羽的时候,凶手也可能是站在搬运室的台阶上作案的。特别是,可能凶手是趁着被害人弯腰的时候实施了袭击。在那种情况下,与被害者的姿势不同,所以也就无法圈定凶手的位置和体格特征。
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被害人以外的血液,刀子上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用于作案的登山刀是国产货。这种批量生产的刀具定价6000日元,通过专卖店或邮购方式就可以买到。目前社会上相同型号的刀具至少有7000把以上。警方感到要确定购入刀子的方式非常困难。
萌绘继续读着报告。
服部珠子的父亲在珠子两岁的时候从就职的公司楼上跳楼自杀。她的父亲那时在药品公司负责营销。现在,珠子和母亲还有一百万日元的小额负债。
珠子和丹羽健二郎是从一年以前开始交往的。丹羽领珠子回过一次北陆的老家,并把珠子介绍给自己的父母。丹羽的双亲并没有看上服部珠子。这可能是与珠子生长在单亲家庭和她父亲的自杀有关。丹羽健二郎的父亲希望三个儿子能帮他发展事业。因此,对于次子健二郎上研究生稍稍有些不满。
萌绘想,两个人对朋友隐瞒了交往的事情。但这也是很自然的。
案发前五天的星期日,丹羽健二郎和服部珠子去了室内的服饰专卖店。这是警方通过留在丹羽房间内的收款小票调查出来的。丹羽买了白色的西装,而珠子也买了相当昂贵的白色女装。购买衣服是用丹羽的信用卡结的账。因为两个人的衣服都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所以星期四,也就是案发的前一天,丹羽去取回了衣服。警方于案发的当天从停在停车场中的丹羽健二郎的车子的后备箱中发现了这两件新式的服装。
凶杀案发生前夜,服部珠子没有回自己的家。她的母亲得知她要在外边过夜,服部珠子告诉她,要在女朋友那里住。但是实际上,珠子所说的那个女朋友根本就不存在。珠子的母亲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丹羽交往的事情。警方从丹羽的公寓中发现了多枚服部珠子的指纹,特别是由于警方从放置于厨房洗涤台中的餐具上发现了珠子的指纹,警方断定凶案发生的前一天,珠子确实是在丹羽家过的夜。
(服部珠子在凶案发生的前一天住到了丹羽的公寓里……)萌绘回味了几秒钟。
报告书还涉及到当事人的调查结果。
木熊教授曾有过离婚经历。他在二十六岁的时候经人介绍结了婚,那段婚姻在持续了半年后结束了。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在东京再婚了。教授在十八年后,也就是四十四岁的时候再婚,结婚的对象也就是现在的夫人。两个人没有孩子。
调查报告记载到,喜多副教授曾经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待过一段时间。实验开始后,从七点半刚过的数十分钟内,喜多副教授一直在通过电子邮件和海外联系。为了确认其真实性,警方向英国和澳大利亚进行了调查,并得到了相关的报告,结论是,喜多副教授的供述中不存在矛盾点。喜多副教授没有疑点。
(现在关于喜多副教授只是调查到这个程度。)
市之濑助教从来不交朋友,她也基本上没有朋友。市之濑里佳的父母在她出生后很快就离了婚,她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父亲在离婚十年后病逝。市之濑随的是母亲的姓。
八川技师在上工业技校时由于伤人事件曾经被少管过。他在所住的公寓与邻居发生过一些纠纷,因此周围的居民都对他敬而远之。在他所住的公寓中还流传着一些谣言,说他是某种新兴宗教的信徒。但是这件事始终无法确认。
(说到新兴宗教……他的态度的确容易让人怀疑。)
报告书中记载,案发当日的三名教师的下落都很明确。喜多副教授办公的位置可以很好地看到窗外,但是从他的座位上却不能直接地看到发生问题的紧急出口。喜多在证言中说,他在屋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玄关和院子里有可疑的人。木熊教授和市之濑助教则在教授室里布置实验。虽然从教授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紧急出口,但遗憾的是,从七点到八点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发现。另外,市之濑还提到,丹羽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市之濑看到他了,那时刚好是她向服部珠子布置实验的时候。之后,她就没有看到丹羽去哪里了。
实验结束后,三名教师在实验室门口和其他人待在一起。那时是八点半,大家都进了实验室。放在教授室的钥匙串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教授之外的指纹。
横岸事务官的周围没有发现有特别的问题点。案发当日由于卷帘门出现了故障,横岸打了报修电话。而修理人员以前也来过几次,和横岸比较熟。下午,修理人员到达后查看了卷帘门。那期间,横岸和警卫向井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发现卷帘门的修理人员有什么可疑的行为。
放在事务室的那串钥匙最近也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警方在那上面检测出了横岸和中森的指纹。横岸和中森都供述钥匙不可能被外人带出。
中森敬子的离婚经历和萌绘听到的一样。她的前夫现在是大阪h大学医学部的教授。另外,铃村春江的家庭也出人意料地普通。报告书中关于两名警卫向井浩二和小川昌三的记录非常简单。好像警方对此并未显出关心。萌绘独自打听到的信息也没有什么值得加入报告书。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判断不出动机吧……)
读过调查报告,会使人觉得警方调查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内部犯罪这条主线上。
一直埋头阅读打字机打印的报告书的萌绘看了看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从吃过晚饭,萌绘就一直坐在床上入神地阅读调查报告。读到一半的时候,萌绘稍稍感觉有些疲劳。
萌绘的那条toa宠物狗此刻正四脚朝天地睡在床下。这条狗有个怪癖,它熟睡的时候,会像人一样仰面朝天。也许是因为在幼崽时,萌绘经常在它睡觉的时候,把它翻过来的缘故。这条狗已经忘记了野性,采用的是毫无防范的睡眠姿势。
萌绘下了床,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拿出红色包装盒的香烟。这是一盒细长的菲利浦—莫里斯香烟。porsche(保时捷)打火机则是父亲的遗物。她叼了根香烟,点上火,然后左手拿着烟,右手抱着左胳膊,在屋子里慢慢地来回踱步。萌绘是个左撇子。
(为什么?没有能解开谜底的情况吗?)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敲门。即使敲门声也没有打扰toa的熟睡。
“小姐,”走廊上传来取访野老管家轻轻的说话声,“我可以进来吗?”
萌绘吓了一跳,被香烟呛得不住地咳嗽。
“不行……”萌绘慌忙回答道,“我正在换衣服。您有什么事吗?”
“您没事吧?”
“我还好,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萌绘又是一阵咳嗽。
“您有药吗?”
“我没关系。已经睡了明天再去买药……您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那请您先休息吧。”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晚安。”萌绘马上回答。
“打搅了,晚安。”走廊中取访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危险,好悬呀!)
萌绘“噗”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烟。吸烟是要绝对保密的。萌绘实在是不喜欢听老管家取访野那令人厌烦的说教。
吸完烟,萌绘敲击了一下写字台上电脑的键盘,开始阅读犀川发来的电子邮件。
我是犀川。
明天,喜多就要去加拿大出差两周了。
我要开犀川的车送他去机场。
我们预定下午四点从研究所犀川的房间出发。
因为将会暂时没有机会和他说话了,
所以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去送他吧。
先写到这里。
犀川在电子邮件中经常称自己为“犀川”。萌绘马上给犀川写回信。
我是萌绘。
四点以前,我会赶到。
实际上,我借来了警察的调查报告。
现在,我正在读。
看起来要花一个晚上才能读完。
这些请对喜多老师保密。
明天,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萌绘让电脑进入休眠状态,又回到床上。toa抬起脑袋看了看,马上又四脚朝天地睡了过去。
5
调查报告的后半部分是以对研究生情况的调查和确认开始的。所有人从案发前一天的行动都被记录了下来。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可疑点。没有学生和被害人服部珠子和丹羽健二郎有什么特别关系,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有船见真智子根据臆测指出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案发当天正在研究生室的下柳、北大路和若林三人供述,当时穿着防寒服从研究生室出去的丹羽没有什么异样。他们还说,当时也在研究生室的服部珠子在那之后还和三个人像平常那样交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三十分钟后从正在进行实验的实验室回来的丹羽健二郎。丹羽从实验室返回的时候,应该是服部珠子穿着防寒服刚刚走出研究生室。丹羽把防寒服和手提电话放在自己的储物柜中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而且,当服部珠子三十分钟以后回到研究生室的时候,丹羽已经离开了,两个人并没有照面。
下柳、北大路和若林三名男生八点左右一起去了实验室。在实验室,他们收拾了实验装置和计测设备,并用盖子盖上水池。三个人用了大约二十分钟做完了实验室的整理工作,然后又支起了折叠桌儿,为将要开始的派对做准备。他们之中只有若林在派对即将开始前的八点二十分左右回过一次研究生室去放防寒服。他带着三个人的防寒服,并把它们放到了研究生室外面的储物柜。调查报告还记载着若林那个时候也去过一次卫生间,但是谁也没有碰到。
若林说在服部珠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觉得是丹羽健二郎杀的服部珠子。当被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时,若林回答说是根据直觉。
另一方面,调查报告还记载在计测室的荒井和船见真智子从大约六点半开始到八点一直在那儿,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出来过。荒井负责实验数据的记录,船见则承担实验数据的读取工作。他们虽然待在能够清楚地看到实验室内部的地方,但是由于要观测的实验设备很多,所以应该不会太注意对实验室内部情况的观察。荒井和船见八点的时候从计测室出来之后,一直在走廊里和老师们聊天。
派对最初是定在会议室里举行,因为场所的改变,荒井和船见去了会议室取为派对准备的茶点和纸杯等东西。这时,他们为了找帮手去研究生室扒了一下头儿,但是丹羽和服部都没在那儿。啤酒放在办公室的冰箱里,所以荒井他们请了横岸事务官一起帮忙搬运。还有,偶然在走廊里碰到的图书管理员铃村春江也一起帮忙搬啤酒。这时候,事务室里只有中森一个人在。船见真智子在派对即将开始前,回研究生室去取自己的对襟儿毛衣和下柳的上衣。因为那件上衣是要借给萌绘的东西。此时,研究生室空无一人。
派对开始以后,起身去卫生间的人虽然有几个,但是全都马上就返回了。这通过录像已经被证明。任何可疑的人和事情都没有发现。九点刚过,北大路去了一趟研究生室取香烟,这个时候研究生室内和原先一样还是空无一人。
由于铃村春江的车出现了问题,十点一过,派对就中断了。铃村想回家,于是就起身去了停车场,发现自己的车被丹羽的车挡住了开不出来,于是又返回了实验室。在这之后,最初若林以外的三名男生(荒井、下柳、北大路)出过一次研究所大楼去找丹羽。若林去了研究生室找丹羽的车钥匙。荒井和春江去了停车场查看车辆。下柳和北大陆也出了大楼在停车场和研究所院子里寻找丹羽。他们很快就返回了。喜多副教授也去了一趟警卫室。正在警卫室的中森和警卫们目睹了这些人的出入。在此之后,若林也加入进来对相同的地方再次搜寻了一遍。两名上年纪的警卫其间一直没有离开工作岗位。
(这正如想像的那样……)萌绘思考着。
关于两年前增田失踪案件的报告突然出现在调查报告中。萌绘觉得自己睡意全消,精神亢奋起来。增田的寻人启事是在去年一月发出的。那是距现在一年零八个月的事情。他出生于三重县,性格有些内向,但学习成绩非常优异。去年三月份,增田的父母领回了放在增田住所的行李。行李中还有一部分关于计算机的书籍、笔记以及大量记录他正在进行的实验的数据软盘和光盘。这些资料都被送回极地环境研究所的研究生室。直到现在,在研究生室的一部分钢架上还存放着增田润的遗物。由于增田出色的学习成绩,木熊教授曾极力劝说其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但是由于经济上的原因,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工作。在增田失去联络的第三天,他的父母和房东就到增田的住所。因为是年底,增田也有出去旅行的可能,所以他们就没有马上报警。
增田失踪的时候,在极地研究所攻读硕士课程(asterurse)的有和他同年级的丹羽健二郎以及低一年级的荒井正直两人,博士课程(doctorurse)则有一名叫齐藤的学生在学。齐藤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市内私立大学的助教。当时教师和职员构成的基本情况同现在相同。
让萌绘意外的是在她借来的卷宗中没有发现有关增田润已经腐烂尸体的资料。警察推断他是自杀。恐怕关于尸体的资料在别的报告书中。
(难道就没有暗示增田自杀动机的信息吗?)萌绘想着,感觉有些遗憾。
在调查报告的最后,夹着记载有相关人员联络方式的表格以及照片、图表等资料。
萌绘出神地翻阅着调查报告,不知不觉中,窗外悄悄地射进一屡金黄色的晨光。萌绘看了看表,已经快早上五点了。花了一夜的时间,萌绘大致浏览了一遍调查报告。
萌绘翻读报告的时候,一边读一边在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处贴上了粉红色的“即时贴”做标记。萌绘从头又快速看了一遍报告书,用打字机把做过标记的信息摘录下来,即便这样也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使用打字机至少也要比用手抄写要快。这一切都完成以后,距离早上七点钟把调查报告书还到叔叔家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萌绘飞快地跳下床,坐在写字台上的电脑前,报告书摊开在膝盖上。现在是toa起床,闹着要去散步的时候了。
6
那个星期六下午,快四点的时候,萌绘敲响了建筑学系犀川副教授房间的门。门开了,喜多副教授已经在房间里了,屋子里还放着一个不大的旅行皮箱。
萌绘一进屋便又响起了敲门声,之后,身材高挑的国枝桃子助教带着一封邮件走了进来。
“国枝小姐,恭喜你。”见到国枝,喜多马上问候道,“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是。”国枝表情平静地回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哎!真的是这样呀?”萌绘有些吃惊地说。因为助教平时是不给学生上课的,所以和本科生接触的机会很少,萌绘是在来犀川房间玩儿的时候,见过几次国枝助教。
虽然同为女性,但是萌绘还真没见过像国枝那么男性化的人。以至于对于国枝结婚的消息,萌绘甚至感到有些意外。
国枝助教朝萌绘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就退出了房间。
很快,萌绘和两名副教授也出了房间,上了犀川那辆老款本田civic(思域)轿车,向机场驶去。虽然路上车比较多,由于距离开始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所以在时间上还算充裕。犀川开着车,喜多坐在副驾驶席上,萌绘则一个人坐在了后排。在车内,几个人的谈话始终围绕着国枝桃子结婚的话题。
“为什么两位老师只是谈论那件事呢?”一直坐在后排沉默不语地听着犀川和喜多谈话的萌绘显然有些生气了,“说起国枝老师,显然是很有魅力的呢……她的丈夫绝对是个非常好的人。能体会到国枝老师魅力的男人是最好的。我要是男的,也想和国枝老师那样的人结婚呢。”
“嗯……在女学生中她确实很有人气。”犀川回了回头说道。
“不是那样的问题。”喜多边笑边说,“问题是她大概还不懂得什么叫结婚呢。”
“嗯,对———对———”犀川也点了点头,“结婚一定是比搬家还小的事儿呢,对她来说……大概也就是买几件高档服装什么的。”
“难道就不觉得失礼吗?您这样说人家。”萌绘生气了。
远远地能望见机场的时候,三个人都不说话了,车内陷入了沉默。犀川的车沿着国道向右拐,接近了飞机场的入口。
“这次我们定好了要到处走走的吧。”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喜多说话了,“要联络的话就打电话吧,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恐怕有些困难。因为是去对方的大学,很难说在那里是不是能收发邮件。”
“你可要打电话报告你的情况哟。”握着方向盘的犀川说道。
“加拿大的什么地方?”萌绘问。
“基本上是多伦多,但是国际会议要在渥太华举行。”喜多回答道,“这次可以趁机休息一下喽……两周的时间呢。”
萌绘一直想说昨晚花了一夜通读的报告书的情况,但是由于和叔叔的约定,所以在喜多在场的时候不能说这些。
犀川的车平安地到达了机场收费停车场。走进机场大楼,喜多去办理搭乘手续。时间还剩下三十多分钟,于是三个人决定去喝些东西。走进机场的咖啡厅,三个人都点了咖啡。三个人的谈话始终还是围绕着国枝助教的结婚和极地研究所shā • rén事件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喜多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冲着犀川说:“那么我要入关了。”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机票。犀川点了点头。
“实际上,我会在那边再想想其他的假设。”喜多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严肃的表情。
“是有关那件shā • rén案吗?”犀川问道,喜多点了点头。
“哎?什么样的假设?”萌绘望着喜多的脸问道。
“还不能说。”喜多移开了视线回答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会在加拿大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着,喜多扬起一只手,信步走出了咖啡厅。萌绘的目光始终追寻着喜多远去的背影。
“您不送喜多老师入关吗?”萌绘问。
“嗯?啊———因为已经习惯了。”犀川回答,“喜多离开日本正好可以放松一下。这个shā • rén事件看起来把他折磨得够呛。”
“嗯……”萌绘喝了口已经微凉的咖啡,“还想听听喜多老师的想法呢。”
“那个家伙呀,他是非常细心的。人不可貌相呀。”说罢,犀川靠在了椅子背儿上。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萌绘有些不解。
“哎———”犀川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香烟,点上火。
从咖啡厅的窗户可以看到机场跑道。在夕阳沐浴下,机体折射出的鲜艳的光环,宛如明信片中的照片,给人以鲜明的印象。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这个能够奇迹般起飞和着陆的庞大的机械。这么说的话,在犀川房间的门背面贴着几张飞机的照片,但直到今天,萌绘也没有听犀川说过他喜欢飞机。
萌绘看着跑道右手稍远的地方,她的父母就是在那儿遇难的。
萌绘有意识地中断了自己对往事的回忆。
“我有东西给您看。老师。”萌绘打破了沉默,然后从挎包中取出一张打印的资料,递给了犀川。那是今天早上萌绘用打字机打的。犀川叼着点着的香烟,开始读萌绘递过来的资料。
“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当犀川把目光从资料上移开的时候,萌绘问道。
“嗯……电子邮件中也有一些信息,不过……你说服了你叔叔,让他把报告书给你看了吧?西之园,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呢?你是不是已经读了全部报告?这个……我觉得自己还是不看为妙。”
“一开始的提问无可奉告,然后是yes,最后是no。”西之园回答,“我和叔叔说了,要和犀川老师谈论这些信息。”
“你说什么?”犀川的脸上浮现出略微吃惊的表情,他把手中的香烟压灭在烟灰缸里。
“那么,我不会发表任何评论。”
他把资料递还给萌绘。
“不应该是这样的……”萌绘含混不清地小声嘟囔着。
“不应该是这样的吗?”犀川睨视着萌绘。
萌绘不说话了,她正在考虑要怎么说明才好。
“你知道责任和责任感的区别吗?”沉默良久,犀川问萌绘。
“它们的字数不一样嘛。”灵光一现,开了句玩笑。
犀川并没有笑。
“一个是强迫,另一个则不是。这就是它们的区别。”
犀川说完,又陷入了沉默。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萌绘。萌绘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犀川的表情。他又掏出根香烟,点上了火。
“您生气了?老师。”
犀川没理萌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