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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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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什么呢,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依旧犹豫不决,关口被排除在外,情势任意发展。山崎依然满面笑容,不断与宇多川交换着交际辞令,之后把局势交给小泉,离席了。

宇多川的眼神追着他的背影,确认了山崎去处后后重新转向关口。“不好意思,我擅自做决定。还是你觉得有山崎同席比较好?”

“不,那个……”

“事实上,我有特别的事想跟你商量。”

“商量?跟我吗?”

“对,其实我从小泉那里多少听过你的事。那个,跟久保也提到过一点。”

“啊?”

宇多川似乎完全误解了。

关口从今年夏天一直到秋天,连续牵扯进两起事件,经历悲惨的境遇。

那是只能用经历悲惨的境遇来形容的牵扯方式。但不知是什么样的涟漪,此事流传出有部分不当的谣言。

说是关口与解决事件的关健大有关系。完全是毫无根据的流言。

天大的误解。开口别说解决事件了,只会扰乱侦查,正因为有所牵扯才招致挫败。关口脆弱的神经至今尚未能正常运作,他自己也受到几乎是不可思议程席的打击。

然而,依宇多川的说话方式,他绝对是将传闻信以为真。

因为关口较他人拙劣之处甚多,而胜过他人之处极其稀少,毫无解决商量事件的特殊能力。要说关口有什么可以向他人夸耀的事,大约就是比一般人多知道一些菌类或菇类的名称罢了。宇多川该不会想知道有关埃菇或是红天狗菇的详细知识吧——怎么可能。

不安了起来。

酒宴在九点前结束了,下个地点似乎是请中禅寺敦子为大家决定。

一听地点,是在中野。考虑关口信在中野,所以才做此决定。宇多川好像说离自己家很远也没关系。

这么说,宇多川打算住一晚吗?说不定已经安排好住宿了。这样的话,自己可以回家的时间可能变得更晚——关口这么想。

举行葬礼的破旧会馆在国分寺附近,所以到中野花不到三十分钟,敦子带大家去的地方是斗鸡锅店。关口喜欢斗鸡,不免觉得有点高兴。看似别扭之人也有单纯之处。带头者是小泉,她带两人到座位上,在餐点送来前就离席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宇多川什么也没说。

宇多川很能吃,并且能言善道。

听说宇多川一个月里有半月的时间都是外宿。进行采访、开会,还有世间所谓闭关写作等等,的确畅销作家似乎很忙。关口别说闭关了,连采访也不去。几乎都待在家里,没工作的时候就睡觉。睡到长褥疮,也被妻子骂过。关口这么说,宇多川大笑。

“你不要去做采访什么的比较好喔。而且,所谓闭关,是出版社为了拒绝其它出版社邀约才做的事,待遇也没有特别好。像我住的地方连电话也没有,又偏僻又不方便,本来也没必要闭关,不过出版社好像很担心。想我是不是没写作跑去钓鱼之类的。是我没信用啦,虽然我连钓竽也没有。”

宇多川模仿钓鱼的样子,说自己的家在神奈川的逗子海边。关口没去过。

锅子吃到大概只剩汤的时候,中惮寺敦子来了。

然后,宇多川终于进入主题。

“我和小泉一起工作,对,已经两年多了吧。第一次让女人家当我的负责人,哎,不过,在这凡事不可信任的业界里,她确实做得很好。虽然次数不多,但让我做了不少好工作。虽然有些家伙会抱怨,对女性在外抛头露面大表不满,但我却大鼓励。她就是有能让我这么想的工作热诚,我信任她。唉呀,就是这么回事,感觉上不便跟男人商量的,有点微妙的问题,就先跟她商量了。结果她非常担心我。说要我跟你,还有这位中禅寺小姐,那个……商量看看。就为我牵线了。突如其来地,你吃了一惊吧。”

原来是小泉的计谋。到底她对这怪志小说大师怎么说关口这个人的呢?

“那个,只是我……不知道有否帮上老师的忙……”

关口斜眼轻轻瞪了敦子一眼,用不让宇多川听见的很小的声音说:“小敦,你知道这事啊?”

“我也是今天才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啦。”

敦子用不输给关口的微弱声音回答。大大的眼睛张得圆滚滚,气质外貌不像如死神般的邪恶哥哥,敦子是个令人怜惜又十分机敏的才女。

宇多川又笑了。“两位的表情都好严肃啊。不,不需要皱着眉头听我说。唉,虽然是很严重的事,但不是要问该怎么办。因为关口对神经啦、心病啦之类的很有研究,中禅寺小姐,那个……对一些所谓不可思议的事很有概念,不是吗?所以想请教你们。”

关口稍稍安心了。

因为要谈的似乎与事件并不相干。

关口年轻时患了忧郁症。到能够过正常的生活为止,花了很长的时间。虽说如此仍尚未痊愈。关口在治疗期间,为了了解自己的病,透过主治医师或朋友,学了很多有关神经症和心理学的知识。也曾经考虑走这条路,但结果放弃了。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别一方面,敦子是《稀谭月报》的记者,是以理性解角度解开科学、社会、历史方面谜团的杂志,的确应该熟知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她哥哥京极堂,是宛如妖怪化身而成百科字典般约男人。

“事实上,我的妻子……状况有点怪异。”

宇多川突然陈述起来。因为关口并没有能从求教者身上引出话题的技术。

“不好意思,我从小泉姐那里听说夫人很年轻。”敦子接话。

对了,敦子其实很会听人说话。关口更是松了一口气。

“哎呀,没有你这么年轻啦。那么出名吗?嗯,正如你所说,我虽然是老头子,但老婆很年轻。年龄差了三十岁。对,我明年就五十八了,她二十七吧。”

记得敦子说过她明年二十三岁。所以宇多川虽然没说错,但他太太仍很年轻。

真是羡慕啊,正值青春——关口脑袋里浮出这样的台词,只是没必要说出口。从脑袋往喉咙的路上,语言被磨灭了,从嘴里吐出来的,变成嗯嗯、喔喔之类的喃喃声。关口一径沉默着。

敦子代替他问:“这么年轻啊。啊,抱歉。那个,夫人……哪里不舒服吗?”

“该怎么说呢?我想是由于神经的缘故。我经常不在家,也没有亲戚或朋友来访,她说是害怕海的声音,关口,会有这种事吗?”

“啊,有吧。”关口的回答听起来很无力。

“她好像很讨厌海的声音。刚开始,因为她是在山村长大的,我想总有一天会习惯吧,可是治不好。之后,幻觉,不,跟幻觉不同。我以前写过拥有前世记忆的女人的小说——很像那种感觉。”

“前世?”

“出生之前的记忆喔。常常有不是吗?没去过的地方,没见过的风景,没体验过的记忆——带着那样的记忆出生的小孩等等——知道胜五郎(注:藏源胜五郎,胜五郎八岁时,突然问哥哥姐姐:“你本来是哪户人家的小孩?”因为这句话,才知道胜五郎记得前世的事。)复生的故事吗?”

关口不知道。

“所谓胜五郎复生的故事啊,是平田笃胤(注:平田笃胤,一七七六~一八四三。江户时期的国学家、神道家。代表作《胜五郎再生记闻》,一八二二年发行。)所做的调查纪录,哎呀,是真实事件吗?还是奇谭。我用那故事再参考《番町(注:番町血,叫做菊的女亡灵在井底数盘子的怪谈故事总称,“播州血屋敷”为其代表。其血为盘子,屋敷为屋舍。)屋敷》写成小说,是四、五年前吧,叫做《井中白骨》的怪谈。”

“那个我读了。”关口第一次发出快话的声音,因为是最近读的。

“啊啊,那真是感谢。”宇多川苦笑。

关口记得《井中白骨》的故事如下。

主角是——不记得名字了——女性。

她从小就拥有各种风景或体验的记忆、随着成长,连房子的模样、地名、人名也说得出来,然后一直很想去那里。祖母说“记得那么清楚的话,去一次看看吧”,于是被带去那里。结果,所有事物都一如记忆,甚至有记忆中的房子,也住着记忆中的人物。一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得知那家的独生女刚好在主角出生时失踪了。也就是说,是那女孩转世……

前半段很平淡地陈述这个怪谈。

后半段改变方向。

主角如同亲生父母般与前世的双亲、亲戚交往,随着年龄成长越来越像自己的小孩,双亲也疼爱如己出。主角到了前世失踪时的年龄,谈了恋爱,受到两边家长的祝福而结婚。

但在新婚之夜,主角残杀了丈夫。

隔于早上,新娘满身是血的坐在新郎尸体旁,在家人保护下被带走了。

没人知道理由。

新娘说了一句话:“看看井底吧。”

搜索了水井,结果发现白骨。

确定那是失踪女孩的遗骨。

也就是说,主角在今世报了前世怨恨之仇。

shā • rén动机在前世。

不过,小说并没有说明失踪女孩被杀的理由,以及新郎是否为凶手,就突然结束了。失踪的女孩和主角的因果关系没有交代。转世纯属偶然还是神秘的现象,也没结论。

这让关口觉得很害怕。

因为完全无法得知,如果主角并非被害者转世,为什么主角要犯下shā • rén罪。前半部平淡陈述的神秘内容是为了这个吧。关口觉得,朴素的前半部引发冲击性的结果,产生了完美的效果。

“那是怪谈的杰作。”这是关口诚实的感想。

“不敢当。倒是有点脱胎换骨,不知算不算抄袭呢。”宇多川很谦逊。

“就像书里写的一样,说出各种自己不记得的记忆。那个……我对我老婆这么说。”宇多川一副难以启齿似地陈述。

“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子啊。”迟钝的关口也懂了。

但是敦子似乎早就理解,反应也很快。这是常有的事。

“但也无法向前世询问解答,所谓既视感或既知感平常也感受得到。如果夫人是因精神上的疲惫,或是陷入精神衰弱的状态,也有可能做出超平常轨的事,不是吗?我觉得您大可不用担心。不如排除烦恼的根源——海浪的声音吗?带她到听不到海声的地方……”

“嗯,如果只是这样——我也想这么做啊,但这实在说来话长。”

宇多川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把嘴巴抿成一直线后又开始陈述。

据说宇多川的妻子叫朱美,朱美是宇多川第二任伴侣。

宇多川在大正结束前曾相亲过一次,娶了第一任妻子。前妻不到两年就病倒,还没听到昭和天皇的声音就过世了。

算算朱美就是在那前后出生的。

宇多川在前妻过世后,直至遇到朱美的十八年间,都过着单身生活。

“也不是对前妻有所依恋。只是没女人缘,加上写小说生活放浪。这样的生活有家人也是麻烦,横竖是个无赖汉。朋友中有人漫骂着文学与家庭无法两全,发生各种各样问题的小说家也很多,但我却很轻松。不过因为那样硬撑,二次大战前并无法好好地写作,现在就很好了。”

战争越演越烈,总之觉得不能再待在东京,宇多川便回到故乡。据说是昭和十九的事,宇多川当时应该是四十九岁左右。

宇多川的故乡是在琦玉县本庄这个地方,关口当然不知道。虽说是故乡,但也没亲戚朋友,当然出生地那个家早就没了。他透过热心的出版公司介绍,在城外租了间小房子。

“过得苦哈哈的,没工作,没钱,也没力气。因为不想写为国家体制提灯打前锋的文章,也不希望被称为是持反抗态度的叛国贼。丢脸的是,我是一辈子没有所谓政治思想的人。朋友中共产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大有人在,但我不特别向谁靠拢,被骂没志气也提不起那种精神。不过,讲归讲,大家都理解,只是过不了社会这一关的。在东京,有军队或情报局监视。即使决心保持沉默也不让你自由,被列入作家之下的邻组(注:邻组,二次大战时,为了统治国民而设的地方组织,几户人家一组,互助、自我警戒或配给。于一九四七年废止。)。唉,也就是互相监视啦,真是很讨厌。所以城外的田园生活成了很好的防护罩。”

据说宇多川在那里专心构思,打算战争一结束就要写个够。不过,他说只能构思,被军队盯上时——留下那些东西的话,会被拿来当作证据。

宇多川的日课都花在读书和散步上。因为与当地素无渊源,除非有重要的事,也不与人见面。

因为无法拿到新出版的书,于是把江户时代的黄表纸(注:黄表纸,名称来自黄色的封面,以风趣为主题的图书画故事书,流行于江户时代后期[一七七一~一八一八左右]。)或合卷本(注:合卷本,把几册黄表纸合订为一本的书籍形式。)、戏剧读本(注:读本,江户时期的小说,相对于黄表纸,是以故事为主的书籍。)、净琉璃集(注:净琉璃,室町[一三三八~一五七三]中期,用琵琶伴奏或扇子打拍子的说书方式。后来发展为以三味线伴奏,净琉璃之名来自首说书故事的主角净琉璃姬。)等堆积如山的带进来,尽情地阅读。然后就是散步。本庄水资源相当丰沛,附近有神无川和利根川两条河川流过。

宇多川沿着河川,边走边想故事。

他说,那部《井中白骨》的构思,大概就是在河岸边完成的。

关口对宇多川那种远离尘嚣的生活抱有强烈的憧憬。不与人来往、离群索居,只是读书的日子。没有比这更理想的生活了吧。

缓缓走在杂草飘摇的川边。

天空已升起淡淡的月影。

黄昏时刻的微风吹起。

话说秋天已过,冬天正要来访的时节。宇多川又竖起衣领,一边挡风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利根川边堤防上散步。

“我听到沙沙的声响,一股不祥的预感。没听到可谓人声的声音,但感到有人在争执。河岸很宽,不过堤防上因为长了茂密的芒草和很高的杂草,所以,那个,不太能清楚看到河面那边。唉,很像会出现河童的气氛。所以,吓了一大跳。”

那个时间应该没人会在那种地方闲晃。

宇多川拔开草丛从隙缝看去,但看不清楚。

之后,听见很大的水声。

“总觉得不寻常。因此,我奋力拔开草丛下去查看。那个,是叫川原吗?走到那里去。河边的风好冷,不过什么也没有。没办法,总之已经下去了,觉得又要往上爬很烦,就沿着川原顺着河流往家的方向走,反正堤防不管从哪边上去都一样。走了一会儿,看见河川的正中央有什么东西。当时天色已经很暗了,看不清楚,但仔细瞧……”

是人。

宇多川无法迅速下判断,犹豫了一阵子。

更何况很冷,水冰得要割伤双手。那个是否还活着也不清楚。但是如果那个是刚刚听到水声时落水的东西,因为才经过没几分钟,所以可能还活着。犹豫之下,宇多川决定救人。如果可能还活着的话,就事不宜迟了。

裤子渐渐吸入冰水,下半身急剧变冷,双脚末端马上失去了知觉。再加上水流湍急,川底凹凸不平非常难走。不知不觉音四周笼罩在夜幕中,能见度也急速下降。只有水声汩汩的震动着耳膜。一跌倒就完了。谨慎为上。

夜晚的河川十分凶暴。

“第一次觉得水很可怕。我对游泳算是有自信的,但在湍流里真的无计可施。再说已经十月了,我几乎要心脏麻痹身亡了。”

幸而到中途变浅了,宇多川没有被水冲走,总算到了,再过去好像一下子变得极深。被岩石卡住的,看来似乎是个女人。

“当时也没想是否还活着。如果那是尸体的话,当然是很恶心,但是我想,总之先搬到岸上。黑漆漆、软绵绵的,很重,衣服又吸了很多水。要回到岸上还真是费了千辛万苦。”

女人还活着,好像是溺水前撞到头失去意识,看来没有吸进水。宇多川考虑之下,决定把女人运回自己家里。

“附近人家都离得很远,我住的地方最近,没别的意思。总之我先把房间弄暧和。要叫医生也不知道医生住哪里,必须先让冰冷的身体热起来,脱衣服也费了一番功夫。在女人面前,那个,怎么说,没有其它奇怪的情绪。应该是没有,但事实上,那女人现在是我的老婆。”

宇多川害羞地笑了,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纪。

“被人误会也很伤脑筋,但当时脑袋里真的只有救人第一的想法。不过,姑且不论救了自己的老婆,她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啊。唉,因为与女人绝缘了十几年,都半出世了,才会这么觉得也说不定。”

听说宇多川彻夜未眠守在旁边等她恢复。血气回复后,发现女人身上到处是伤痕。白色的肌肤变成了紫色,还有很多擦伤和割伤。

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女人失去了记忆。

“记忆完全丧失了吗?”敦子问。

“完全丧失了。自己是谁,做了什么事,为什么在这里,全都忘了。怎么问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发抖。”

“那身份也……?”

“不,马上知道身份了。”

他说女人紧紧握着一个束口袋子。

束口袋子缝着一块写了地址和名字的布,还有放了点钱的红包袋。

“给她看,也什么都记不得。然后啊,现在回想来很愚蠢,但是,我啊,那女人——束口袋子写了佐田朱美,我想帮助朱美。我考虑照顾她到恢复记忆。”

“在人道立场上无法丢弃她,是吗?”

“也有。”

“您说‘也有’,还有其它什么——那个,因为夫人很漂亮吗?”

宇多川笑了。“不,的确如果救的是男人就不会这么想吧,在这个层面上,的确如中禅寺小姐所言。不过,有一点点不同。那个,救了朱美那天,刚好是我老婆的忌日。”

“然后……”关口被无关紧要的妄想附身了,这是他的坏习惯。

“然后老师认为现在这位夫人,是前任夫人转世?”

的确,宇多川前妻死亡时,应该正是朱美出生的时候。然后她又在亡妻忌日被救起。这是偶然吗?

“没那种蠢事。关口,那是偶然。朱美一点也不像我前任老婆。”

宇多川把关口的妄想一口气吹跑了。

“哎,多少抱持神秘的感慨是有的。刚好那时候看了《胜五郎再生记闻》吧。真是投胎转世,这种事,虽说我是个怪志小说家,也不会这么想。”

关口面红耳赤地住嘴。总之,一开口必丢脸。屡试不爽。

宇多川从布块上所写的地址和名字开始调查。他雇请附近农家代为照顾朱美,佯称她是亲戚的女儿,特地跑去确认。

“再怎么说,只是获救时带在身上的东西,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女人的所有物啊,说不定弄错了。但光是怀疑也不会有进展,因为只有那条线索。我沿路探询,走到了那里。在战争的非常时期,真是做了疯狂的事啊。”

长野县上田下之乡……

被称为盐田平的小盆地。

根据宇多川的说法,盐田平甚至被称为是信州的镰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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