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第 343 章（2/2）
现场足足陷入了三秒钟诡异的沉默。
——这种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安德罗西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即暴怒地冲上去揪住了顾兔的衣领：“小兔崽子你说句话啊！！”
顾兔：“……你要我说什么。”
难道要她当面承认吗？
“咳咳——”昆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旋即赶紧将狂飙杀气的安德罗西扯离了某只无辜遭殃的兔子身边，“好了，少在兔兔面前耍你的公主脾气，赶紧到你的房间去。”
这场混乱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哈驰十分迷惑地望向了什伊树：“安德罗西她好端端的又在生什么气？”
什伊树深深地傻儿子一眼，语气唏嘘不已：“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的好啊，哈驰亲。”
不然这世界上又要多一只被狗粮噎住的伤心狗了。
好歹将场面镇定下来，大家都陆续离开了房间。其中乌雷克和伽蓝他们是第一批带着地狱乔离开的，伽蓝还要押送那个心大到敢同时开启两把十三月武器的傻妹妹过去，以免恶灵还残留在她体内留下什么后遗症。
什伊树一队等人也跟着离开了现场，最后昆似乎想要对顾兔说些什么，但还是止住了话头。
顾兔以为他是在担心来到陌生的地方会不安全，便做出保证：“不用担心，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有我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对她的保证做出肯定的答复，目光只静静看向了先前那位洋装少女离开的房门。
“这里的人对你言听计从，但对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尽管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但一向看人很准的昆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无论是那位洋装少女，还是后面陆续进来的女仆们，对待他们一行人只有表面上维持的虚假的友好态度。
薄薄的面具背后藏着浓烈的排斥……就像是打从心底并不欢迎他们人类这一种族一样。
“嗯？”顾兔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昆迅速收回了视线，转头报复性质地掐了她脸颊一下。顶着周围女仆瞬间针对他飙出的强烈敌意，昆面不改色地交代道：
“待会快点出来，我很快就赶回来——”
“毕竟没有你在的地方，我会觉得很无趣的啊。”
乍然听见这句话，顾兔不由一怔，而后缓缓勾起了唇角。
“行。”
既然他这么离不开自己，那就没办法了。
顾兔先在女仆们的簇拥下去了房间隔壁的浴池，直到目送她消失在门后，昆才打算最后离开。当他路过房间唯一那张豪华床铺时，眼角不经意在那黑色的丝绸床幔死角里，捕捉到了一抹明显的亮色。
那神圣而洁白的颜色，与周遭深邃的黑色床幔截然不同，所以显得尤其突兀。
“白色的……羽毛？”
留意到那是什么东西的昆内心琢磨了下出现在这里的异物，感觉有着某种浓浓的违和感。
他知道顾兔有展开黑色羽翼领域的能力，但掉落的只会像是黑夜的纯黑羽毛。她的房间里又怎么会出现白色的羽毛？
但时间来不及让他多加思考，很快昆便没有深思下去，把这点抛在脑后跟着女仆离开了房间。
据说莫莫伽要为她回归纳萨里克的事准备一场欢迎仪式，并且召集其他守护者亲自到场，顾兔多少表示理解。
有多年感情的网友面基，会需要点时间来缓解紧张是正常的。
就是顾兔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遗忘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女仆先是带领顾兔进入自己专属寝殿隔壁打造的大浴池，用专用的史莱姆清洗了身体各个部位，那透明黏滑的触感非常神奇。然后就是挑选出席的衣物，女仆们对于能够为无上至尊选取衣服这件事貌似异常热衷，总想着把衣柜里大堆花里胡哨的装饰都往她身上招呼。
“项链一条就够了吧？没必要像圣诞树似的挂个十几条那么多。”
顾兔刚表达出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见，没想到女仆们纷纷脸色大变，在她面前成排惶恐地下跪，仿佛自己做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
“真是万分抱歉，赫卡忒大人！”
这下顾兔多少能理解莫莫伽跟自己通讯时总忍不住抱怨压力大的心情了。
周围都是这种满心眼为了主人而生、愿意交付出自己整个灵魂生怕被抛弃的部下，大概没人会忍心辜负她们的信任与期待吧。
顾兔只好接受了女仆们的审美，换上了过去收藏在衣柜里跟赫卡忒的装备相差无几的白长裙，搭配奢华的珠宝配饰，在女仆们的护送下步出了更衣室。
由于顾兔平时很少穿这种类似礼服的装扮，其他人见状不由都霎时安静了下来。
银丝缝制出的星辰地毯上亭亭玉立着黑发美女，洁白的半开曳地长裙巧妙地露出了小腿的肌肤，她漫不经心地挽起自己耳后的头发，腕部间的白珍珠手链轻漾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美得就像是黑夜里，被薄雾朦胧遮掩的月光。
然而顾兔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自家穿回了西装的昆，刚想夸他几句帅，他就径自往自己方向走了过来，背影恰好挡住了那些投来的不轨视线。
“你还真会给我惹麻烦。”昆不满地抱怨道。
顾兔：“？？？”
劝你不要随便栽赃我。
顺利跟其他同伴汇合，大家差不多都换上了锦囊空间里备用的正装，就连乌雷克也好好把上衣穿回去了。大概是因为夏提雅特意提醒过他们要穿得体面一些——因为接下来要面见的，正是掌管这座纳萨里克大坟墓至高无上的尊主。
刚才洗浴桑拿治疗一条龙走下来，众人基本对这地方的奢华程度有了相当直观的感受。同样的，他们也逐渐相信了这里真的是顾兔曾到来过的地方。
是跟塔内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华美至极的世界。
无法压抑住四处张望的冲动，因为那映入眼帘超乎想象的美景，根本不像是行走在坟墓之中，反倒给人以一种正步行在诸神居住的宫殿般的幻觉。
绕是被十大家族收养当成公主培养的安德罗西一路见识下来，都忍不住狐疑地盯着顾兔看，尤其打量着她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处处彰显着华贵细节的衣服老久。
“小兔子，你原来该不会是什么王国‘公主’之类的身份吧？”
关于每一位闯入塔中的非甄选人员的来历都相当神秘，鲜少会存在记录。如果顾兔不提及的话，大家根本不清楚她过去究竟是一种什么身份。
“公主？我可不是这种简单的身份。”
顾兔瞥她一眼，语调平淡却中二爆表地否认道：“我是这座地下坟墓的‘支配者’！”
虽然觉得话里有让人无语的成分，但听见这话的人还是下意识地重复呢喃起了这个身份：“‘支配者’……”
就在大家思考她话中深意的途中，夏提雅的声音忽然从身后隐秘的位置响起了。
“那么，我现在就将各位传送到安兹大人所在的王座之厅了。”
只见换完新装的银发少女轻抬起自己的芊芊玉手，无名指上佩戴的‘安兹·乌尔·恭之戒’骤然焕发出一阵盛大的光芒。
之所以安兹会派遣她来迎接顾兔等人，正是因为夏提雅拥有被赏赐的‘可以在纳萨里克大坟墓内部传送’这一资格的指环。
纳萨里克内部极大，不用传送的话光是在路上解决机关所耗费的时间，都够人走上三五个小时。
光芒闪烁之间，众人被传送到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新环境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厚重的门扉。门的左边与右边各摆放了一尊女神与恶魔的雕塑，那上面宛如艺术品般的精美手艺，哪怕是当地王国最出色的工匠恐怕都要望尘莫及。
随即，被赋予了魔法力量的巨门感应到面前有宾客的来临，在视野中缓缓地自行开启。
在即将面对过去游戏角色们的前一刻，顾兔终于想起来被自己忘记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该不会就在这里撞见‘那个家伙’吧？
倒也不是不想见到对方，就是顾兔下意识觉得放任他和昆见面会很麻烦而已。
但幸运或许暂时眷顾了她，被她认为棘手的那个角色并没有出现。
此刻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间极为宽敞明亮的厅堂。天花板高耸到难以估量的程度，从入口到尽头共成排垂下十数盏以七色宝石制作而成的水晶吊灯，灯饰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辉。两侧墙壁约四十一面纹徽不同的巨大旗帜，各自安静地从天花板垂挂到地板上，营造出庄严而又肃穆的氛围。
当看见那条横贯大厅的长长的红地毯对面的情景，除了早已习惯这一切的顾兔习以为常外，几乎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厅红地毯铺展的尽头，此时正整齐站着两排散发出难以形容出力量的强大存在，互相面对面侍候在深红地毯的两侧。
引领众人进入厅堂的夏提雅在进来后便自动归队，在她身旁的位置，可以见到诸多难以称之为‘纯正人类’的物种——
双足步行浑身散发冷气的寒冰昆虫、耳朵尖尖且皮肤黝黑的双胞胎黑暗精灵、长有类蛇形尾巴文质彬彬的高阶恶魔、发须皆白却穿着管家服的龙人老者、以及站在台阶之上腰后生了羽翼的美女……
伽蓝不由难以置信地低喃道：“竟然……全都拥有不亚于塔内‘顶级高手’的气息……”
对于塔内的甄选人员而言，顶级高手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那是在那批完成登塔挑战的强者中，更加百里挑一的存在。现今塔中顶级高手的数量也不过在大约1000罢了，而光是这里，竟然就集中了足有两个手掌的数量。
由于强大的实力，顶级高手们很少会群聚，除非他们加入特定的组织或是被吉黑德征召到军团里工作。
这也即是说明了，光凭眼前那帮非人的存在——就几乎拥有着能对抗整个军团的势力与规模。
更难想象，他们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强大的底牌。
就比如说——
在流露温柔微笑的女恶魔身后所侍奉的，坐在水晶王座上那位几可堪称为恐怖的死亡化身。
一具全身无皮无肉，豪华漆黑长袍外露出苍白骨头的骷髅。
那就是顾兔所熟悉的游戏里的莫莫伽，同时也是已正式改名为安兹·乌尔·恭的存在。
哪怕是伽蓝等在死亡之层久居过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同样是骷髅化身，同样是一国之君主，但德萨与德扎的气质却跟眼前这位存在天差地别。
当见到一行陆续进来的宾客那刻，安兹空洞的眼窝中点亮的红似鲜血的火光不由微微摇曳。只见他缓慢朝前摊开了自己的手掌，能看见那五根细骨指上好几枚蕴含神秘力量的戒指在水晶灯的照映下，反射出奢华而又耀眼的光亮。
“那么赫卡忒，现在到我的身边来——”
王座上的主人发出了沉稳的声音，在宽阔的厅堂里不断回响，既像是一份邀请，又像是一种命令。
但只有顾兔知道，依莫莫伽这性格肯定是因为没见过她现实里本来的脸，才努力装得不是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顾兔正想上前，周围的昆等人却及时拦截下了她。每个人的脸色此刻都分外凝重，很显然对放任她独自前往那些‘怪物’的阵营非常不放心。
“兔兔，你确定……站在那边的都是你的朋友？”
不怪他们会产生这种担忧，因为对面传递出的态度，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友善对待‘人类’的感觉。
他们完全能透过那身类人的皮囊察觉到隐藏在底下那毫不掩饰的恶意。
塔中其实不泛各种其他种族的存在，像昆他们一路走来都已经很习惯了。但前者完全没有一个能像对面给予他们的压迫感与危险预警那么强烈。
那绝对是能够威胁到人类、甚至是亚人类这等种族延续的危险程度。
“别想太多，我先去跟那些‘老朋友’打声招呼——”偏偏顾兔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告诉他们担忧都是多余的。
“毕竟这里，可是我入塔前半个小时还在待着的老地方啊。”
高跟鞋轻踏在中央柔软铺开的红地毯上，把少女前行的足音都尽数吞没。
很快，在身后注视着她离去的同伴们，终于理解到她之前口中不经意提及的‘自己是这里的支配者’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了。
就像是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入墨中，她与对面那些怪物融合得毫无痕迹。
或者说，她本身就属于‘怪物’之一。
代表着极恶的本身。
顾兔一路朝前走去，脑后被女仆打理得异常秀丽的黑发在挺直腰板后随着步伐不时微扬。
顾兔直视着王座上终于重逢的旧友，不由微笑道：“那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莫莫伽。”
“反倒是你，兔……赫卡忒——你这副样子，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太多呢。”
已经正式改名为安兹，并一手建立起安兹·乌尔·恭魔导国、事业蒸蒸日上的不死者之王骷髅头上露出了个不太像微笑的笑容。
如果他还有血肉，这一刻的笑容必定灿烂无比吧。
顾兔轻笑一声。
“我早就已经成年了，完全符合入会必须成年的‘三大条件’之一，可别想着把我赶出公会。”
随着黑发少女离开同伴迈向王座的步伐，周围就像是接收到某种主人回归的信号，排在红毯两列流露出危险气息的守护者们都纷纷做出了反应，一个接一个地朝黑发少女郑重地半跪行礼。
“纳萨里克第一至三层楼层守护者，夏提雅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排在末尾的银发少女恭敬地垂首捏住自己暗红色的洋裙裙摆，语调高昂。
“纳萨里克第五层楼层守护者，科赛特斯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高大的冰寒虫王低下头颅，透露两侧的冰蓝色触须微微抖动。
“纳萨里克第六楼层守护者，亚乌菈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赫卡忒大人外出辛苦了！”活泼健气的男装少女一巴掌按下了隔壁兄弟的脑袋。
“同、同为纳萨里克第六楼层守护者，马雷，也恭、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女装打扮的少年连忙结结巴巴地跟在姐姐后面复述。
“纳萨里克第七楼层守护者，迪米乌哥斯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具有俘获人心能力的恶魔男子优雅动听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了波纹。
“纳萨里克守卫第九第十楼层及其日常事务的管家，兼「昴宿星团」队长塞巴斯，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半跪在台阶边缘优雅的老绅士将手抚向自己的左胸。
最后，是站在一节台阶上具有绝美容颜的女恶魔，她同样在此刻行使了自己角色本能中面对造物主时的最高礼节。
“雅儿贝德，恭迎赫卡忒大人的回归——”
小恶魔种族出身的绝世美女恭顺地垂首，颈侧柔顺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美丽的侧脸轮廓和表情。
“除第四层无自主意识的楼层守护者高康大、负责镇压纳萨里克最终防线与终极兵器的第八层守护者米迦勒、外出执行任务中的宝物殿守护者潘多拉、与各领域守护者外，各楼层守护者皆全员到齐。”
“至此，我，纳萨里克大坟墓的守护者总管雅儿贝德，替所有的守护者向我们伟大的无上至尊之一——赫卡忒大人的回归，致以无尽的感激。”
女性蜂蜜般甜美的动听嗓音，不住地在整个王座之厅的上方回响。
这或许就是排面。
换做一般人，可能会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下怯步，但独自走向了恭迎仪式的黑发少女却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她迈步上前，直接旋身坐在了水晶王座一侧的扶手，随意地交叠起双腿。
随着她落座的一瞬间，背后唰地朝外展开了一片虚黑羽翼。
象征着安兹·乌尔·恭的巨大旗帜在背后垂挂。
巨大旗帜下方，纳萨里克的主人手持权杖端坐于水晶王座之上。他近在咫尺的身侧，同样以不羁姿态与他平分落座在扶手上的黑发少女展开的漆黑羽翼足以覆盖整个王座。
无数虚幻的黑色羽毛纷纷落下，划过她白裙外露出那截洁白脚腕的肌肤，然后又落在光滑而又冰凉的地板。
属于女神的堕落气息彻底笼罩了这片空间。
这一刹那，台阶下所有守护者都将本就深深低垂的头颅压得更低。
毫无疑问，那就是能支配尔等心灵的、使之彻底臣服的属于无上至尊特有的气息。
“抬起头来。”
少女冷淡的声音在这片区域响起。
顾兔回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