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神秘文字的传达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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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的依赖内容……未设定。
讨伐对象……未设定。
情况紧急之时,相关人员可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
这是半年前的事。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力量如月亮的圆缺般起伏。
她同时具有十字教的“圣人”和北欧神话的“瓦尔基里”的资质。但另一方面,她无法同时发挥两种力量。因为两股力量相互抵制,非但不会加成,反而往往互相削弱。
作为圣人的力量较强的时候,瓦尔基里的力量会变成零。
作为瓦尔基里的力量较强的时候,圣人的力量会变成零。
若用月亮的圆缺比喻,前例则如同满月和新月一般极端。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就算只有其一,布伦希尔德的力量也相当强大。有圣人的力量,就能以超音速的速度奔跑,若有瓦尔基里的力量,就能一拳打爆坦克。就算对手是普通的魔法结社,她一个人也能全歼对方。
问题就在于,在两者之间的时候。
若用月亮的圆缺比喻,则应当称其为半月吧。
圣人和瓦尔基里的力量正负相抵的时候,如同恰好保持水平的天平,双方的力量都会一并消失。也就是说,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在三个月里总有几天,和常人完全相同。
敌人瞄准的正是此时。
虽然敌对的北欧神话魔法结社不太可能如此清楚布伦希尔德的体质,但就算只是偶然,一旦被对方抓住了弱点,她就到此为止了。
全身被打到几乎散架后,她被一路拖着扔进了冰冷的牢狱。双手双脚被粗重的锁链紧紧捆住,甚至无法躺下睡觉的生活开始了。
之所以没有马上杀她,是因为魔法结社也有自己的欲望。
对方打从心底憎恨着布伦希尔德拥有圣人和瓦尔基里两者性质一事,但同时,也不能白白放过瓦尔基里这个“难得一见的研究素材”。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自从出生就异于常人。
因此,她在无意间储藏了数个“常人不可能构筑的,能产生特殊效果的术式”。
结社的人们需要它。
不是通过交涉,而是用拷问这一方法。
他们喜欢原始的方法。用金属把手指夹到指骨几乎寸断,深陷入胸膛的绳子压迫着肺隔膜,让她几乎窒息。用刀具割掉薄薄一层皮肤,然后涂上盐,为了折磨内脏而强迫对方喝下一整桶水,把身体蜷缩着固定住,给肌肉带来几乎断裂的过剩负担。
这不是单纯的情报收集工作,其中夹杂有阴暗的愉悦。
他们最初只是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像松掉的螺丝一样,他们渐渐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正因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资质过于特殊,所以结社的人对于“同样的人”的良心才没有被唤醒。而布伦希尔德也没法简单地死掉。
另一方面,他们的拷问有一定特征。
首先,他们不会进行切断手指挖掉眼球一类的“无法复原”的拷问。
其次,他们不会进行qiáng • jiān一类的性拷问。
……这并不是出于对布伦希尔德的人权的考虑。如果真如此,他们根本不会进行拷问。
因为若越过了“无法挽回的一线”,布伦希尔德会“就此放弃”。若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人反而不会再开口。因为一切痛苦都无所谓了。为了避免这一点,魔法结社的人特意没有突破布伦希尔德最后的一线,而是用刀刃不断轻戳刺激。
身体上,已经没有不带淤青的地方。
心中,几乎要丧失正常区分喜怒哀乐的机能。
拷问从早持续到晚。
虽然只有一扇窗,连有没有阳光都无从分辨,但她却没有失去一天的生活节奏。
而这,全亏了一天两次准时送来的食物。
一早一晚。
拷问开始前,拷问结束后。
每到这个时候,食物都会被送到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监牢里。所谓食物,是硬面包和没什么滋味的汤,以及少许蔬菜。这注重营养搭配的伙食,让布伦希尔德不禁笑出来。
送饭的人是固定的。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破衣服,脸上留有淤血。而右脚脚踝上戴着铁枷。由此判断,他可能和布伦希尔德有着相似的际遇,或者和她有关。
开始时她保有警戒。
但对布伦希尔德而言,能够像人类一样对话的只有这个少年。与其说是信赖,不如说是“为了维持因为长期拷问而几乎要丧失的精神”,布伦希尔德开始和少年说话了。
从两三句开始。
渐渐超过了所需的最低限度。
最终表情丰富了起来,开始在说话时摆出笑颜了。虽然还十分生硬,只是歪歪满是血痂的嘴唇,但布伦希尔德还是以自己的意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种心情很不可思议。
为了修复内心疮痍的自我防卫,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只因有人能把自己作为常人对待,她就得到了莫大的救赎。
但是,一次,少年像往常一样送来食物后,这样说道:
“对不起。”
随后,只有十岁的少年开始了忏悔。
他收到魔法结社的人的命令,让他成为布伦希尔德的精神支柱。若长期拷问让她的精神受到削弱,对肉体的折磨就会效果大减。因此,由少年定期对布伦希尔德的心进行刺激,以防止她的心就此麻痹,从而便于进行更加强力的拷问。
惯于受热的人就算碰到些许沸水也不会感到痛苦。
但若把长时间浸在冰水里的手插入滚烫的沸水中,无疑会愈发感到烫。
少年被赋予了“心地善良的冰水”这一角色。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更加痛苦。
“对不起。”
少年的忏悔继续着。
只能听命于结社的少年一边诅咒着自己的无力,一边在内心深处,审视着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布伦希尔德,沉浸在优越感之中。只要表现出一定的动作,一定的言行,如同遵守一定的流程图一般,眼前的女性就会敞开心扉。而这件事,让他情不自禁地,情不自禁地,真的情不自禁地高兴。
“……”
她没能恨上他。
到头来……这个少年,不是只想和遭到这种对待的布伦希尔德好好相处吗?不是只想和她一起欢笑吗?要怪就怪以命令强制他,把他的善意化为泡影的魔法结社的家伙。而这个少年,又何错之有呢?
某物。
在心底最深处,有某物微微一动。
先前,她放弃了一切。五年前,作为安宁生活的象征的结社被彻底粉碎,而她也只能辗转各地逃避追捕。心之齿轮间像是混入了沙砾,动作受到了阻碍。而这颗沙砾,此刻仿佛被完全清除了。
要救这个少年。
为此,她要再一次战斗。
布伦希尔德为之一变。虽然拷问还在继续,但她开始尽可能继续体力。她开始利用吃饭的时间计算天数,等待着体内的力量充盈的时刻。
她的力量如月亮的圆缺般变动。
具体说来,约三个月一周期。
圣人瓦尔基里,她的力量因二者的强弱对比而变化。
然后,距离力量倾向瓦尔基里一方只剩几天了。只要力量到达顶峰,她就能扯断锁链,打破牢笼,离开这里。从而向长久为孤独所折磨的少年伸出援助之手,回到温暖的阳光之下。
在那里,不可能感觉不到生存的意义。那时,布伦希尔德一定比任何人都强大。
就在那个时候。
通常的吃饭时间到了,但少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折磨她的魔法师。某种不祥的预感逐渐膨胀。魔法师手里有一封信。那是褐红色所染的,小小的信。
“那个小鬼自杀了哦。”
那句话被她无视了。
她不懂。她以为这是什么玩笑。为了动摇布伦希尔德的内心,对方故意让少年远离这里,编织了这种谎言。她甚至这样想道。
但是,魔法师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他咧嘴邪笑着,开始展开那张被褐红色所染的信。
“虽然他是被派来动摇你的心的,但他本人似乎感到了很强的罪恶感。早晨我去巡视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倒在房间里了。”
为了让她痛苦。
为了让她难过。
为了嘲笑她。
魔法师在布伦希尔德的眼前,放开了那张被褐红所染的信。在空中飘扬而落的信纸,映入了布伦希尔德的眼帘。写在上面的歪歪扭扭的文字,跃入了她的脑中。
信里,这样写道。
我没能救你,对不起——
噗嗤。
布伦希尔德体内,有什么应声而断。那不是什么比喻。现在的她,有瓦尔基里的超人力量。任凭那份力量为愤怒所支配,进而宣泄而出的结果……布伦希尔德的脸部肌肉扭曲抽搐着,皮肤也随之迸裂。
例如。
一张脸上,同时张开了无数的口。
这不是出于对魔法师的憎恶。
不是出于对长久的拷问的憎恶。
最让她心焦的是,被逼至自杀绝境的少年,直到最后都没有为自己担心,而是挂念着布伦希尔德的安全。
呀,魔法师惨叫一声。
这被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无视了。
手腕。
一抖。
只见长久以来束缚着她的身体的粗大锁链,啪哧!!一声断成了千百节。构成锁链的金属环四下崩飞,有的嵌入了墙壁,有的无情地吹飞了魔法师的头颅。虽然布伦希尔德的头发和脸颊上也迸出了鲜血,但她连眉头都没皱。
片刻的沉默。
在此,她迸发出了震彻世界尽头的咆哮。她一拳打飞了封住牢狱出口的厚门,冲进了魔法结社的建筑的走廊里。
一切都在四下纷飞。
本为拯救那个小生命而积蓄的力量,全都被使用在了其他的目的上。
2
布伦希尔德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个干涸至极的地方。虽然是矿泉水工厂的旧址,但上游的水坝工事改变了水脉的流向,只留下了干涸的大地。企业的工厂已经搬迁完毕,只剩下了巨大的水泥箱和一片废墟。
被风雨所侵蚀的建筑里,撒下了点点星光。
但是,这里没有阴冷的气氛。
正相反。
虽然通风漏雨,但这里的夜景显得格外闷热,还有种异样的光芒。令人联想到炼铁熔炉的橙色光芒,由下而上泄漏了出来。地面的各处溢出了白色的蒸汽,飘荡着一种类似硫磺的气味。
凡是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会联想到灼热的岩浆吧。
但是,这不合常理。
这附近没有活火山,也没有温泉,更不具备岩浆直接喷出地面的条件。
尽管如此,地面却沟壑密布,从中确实溢出了铁水一般的光辉。
仿如。
这个空间的主人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其中,只有布伦希尔德呆呆地伫立着。
周围并没有埋入宗教的记号或象征。她的四周也没有被古怪的东西所包围。
因为,布伦希尔德不需要那些东西。
她的……或者说是北欧神话的精髓,并不在于十字教那样君临天下,但不知不觉之间,这一宗教已经深入人心了。
“……呼。”
布伦希尔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留有仿佛被细细的钓鱼线缠过一般的淤血。那是神裂火织的反探知的痕迹。布伦希尔德手上缓缓用力,控制着血的循环,只见淤血缓缓消失了。
“有点玩过火了吗?”
话音未落。
沙沙沙……工厂周围的树似乎在摇曳。
不,确切说来不尽如此。
如同地铁隧道里有列车通过时,站台上吹过的那阵劲风。当巨大无比的运动能量接近时,周围的景色都会产生动摇。
沙沙沙沙沙沙杀杀杀杀杀杀!!
配合着这一巨大的气息,布伦希尔德拿起了放在旁边墙上的“枪”。
那是全长三米的大型武器。
但是,真的能单纯的称其为“枪”吗?
以梣树柄为中心,无数的钢铁盘根错节的交织成了它的外形。不要说枪尖不知在何处,甚至隐隐透出剑、斧之类完全不同的武器的特征。几乎让人产生视觉错觉的武器,像生物一样蠢蠢欲动,像蛇一般盘踞在梣树柄的周围。
接近完成的,现在仍在成长的传说中的枪。
真正完成之时,能够完全发挥“枪”的力量的人,正可谓达成了一项主神级别的伟业。
“枪”的质量和使用它的技量。
虽然二者缺一不可,但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有这个自信。正因为自己被称为瓦尔基里,不,除自己以外,这个人世上应该没人能使用这柄“主神之枪”(gungnir)。
在北欧神话里,诸神的力量都汇集于他们所持的“武器”或“道具”里。
持有最大的主神奥丁的“枪”,并能将“枪”的力量发挥至极限的人,就能随心所欲地操纵奥丁被称为神的理由……这份强大的力量。
有枪在手,无论破坏创造都能予取予求。
这份过于强大的“力量”现世的同时,魔法一方的力量平衡会被随之粉碎。
知晓魔力,拥有从体内产生魔力的能力的魔法师们,甚至可能会因为“主神之枪”的强大压力而粉身碎骨。
这又怎么样,布伦希尔德这样想道。
不惜把一切的魔法文化破坏殆尽,甚至给予地球这个星球莫大的伤害,她都要实现这一目的。
没错。
那个少年。
拯救他一事,已经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计划。
握着令人感到些许温暖的木柄,布伦希尔德微微笑了。
(最多发挥七成威力吗?)
她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
巨大气息的真正面目。
和布伦希尔德同样的“圣人”毫不留情地展开了袭击。
咔啪!!
一击之下,侧面厚重的水泥墙被打得粉碎。
这不是开了个洞这么简单。
左右全场五十米的墙壁全部像巨浪一般塌向了建筑内侧。因为这一巨大冲击,失去支撑的整个工厂都倒向了一侧。所幸被风化的工厂房顶已经不复存在,不然从上方也会有水泥块如雨纷至。
并没有什么特殊魔法被发动。
只在“圣人”的一腿之下,建筑就倒塌了。
但是,袭击还远没有结束。
布伦希尔德正要擎枪御敌,但在大量的粉尘和水泥块接触她之前,某物后发先至,青光一闪。
七条钢丝。
七闪。
布伦希尔德略一分神,无数钢丝已经把她团团围在了中间。对方并没有布置钢丝用的滑轮,而是像体操的彩带一样,通过手腕的力量震动钢丝,使其滞留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
(断我退路……!?)
对方只许她心念一闪。
马上。
咚啪!!宛如纵横交错袭来的断头台,七根钢丝从全方位袭向布伦希尔德。面对意味着死亡的格子状利刃,布伦希尔德没有选择用“枪”硬挡。只见她扭身一跃,在空中几次翻滚,从钢丝与钢丝的微小缝隙间穿了过去。
这不是因为她对“枪”的性能有所不安。
布伦希尔德之所以没有使用“枪”,理由非常单纯。
(对方还没有使出“王牌”。)
在脚触地之前,一股恶寒猛地袭来。
从粉尘的对面,有一双眼球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
(要是提前亮了底,就没法应付“王牌”的袭击了!!)
粉尘被一分为二。从中,有某物如箭般径直逼近过来。布伦希尔德认识到那是个人影,一把将自己的“枪”刺入了开裂的地面。若要等待双足着地,地球的重力还太轻了。利用武器硬是定住了身形的布伦希尔德,以枪为中心旋转着身体强行落地了。
此时,袭击者的“王牌”杀到了。
其形为刀。
其意味为死。
从悬在腰间的刀鞘中,直接拔刀就砍的居合技。自然而然地,刀刃画出了一个横向的圆。而轨迹之所以稍微向上倾斜,是因为对方正确地瞄准了布伦希尔德的头部。
布伦希尔德没有迷茫。
此时没有留后手的理由。
她双手抓起刺在地上的“枪”宛如切换一个巨大的杠杆,一气将它拉到了自己身前。根据杠杆原理,埋在地下的“枪尖”弹了起来,伴着纷飞的水泥碎片,从下往上撩向袭击者的身体。
剑戟交错。
嘎吱~~~~~~~~~~~~~~~~~!!金铁交鸣在此炸响。
布伦希尔德的枪正确地击中了袭击者的刀。因为袭击者的刀的轨迹是横向的圆,所以下方正是刀的侧面,两把武器都没有受到破坏,只是伴着火花被大大地弹开了。
简直像是一场小规模的爆炸。
布伦希尔德和袭击者互相退后了数米。
这个距离,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咫尺之间。
这是举手投足间取人首级的必杀距离。
别说片刻的大意,就算把握不好呼吸的时机都会导致死亡。尽管如此,布伦希尔德还是笑道:
“和先前不太一样呢。”
布伦希尔德紧握了下手中的“枪”。
和先前的cyore不同,这次的“主神之枪”不会受损分毫。虽然神裂的刀里蕴藏着连一神教的天使都能一刀两断的破坏力惊人的术式“唯闪”,但却被布伦希尔德的枪完全抵挡了。莫非是因为最后的如尼让枪里寄宿了北欧神话最强的神力吗?
“对小姐您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吗?”
“你玩过头了。”
袭击者道。
神裂火织,面无表情。
“这一罪过,请你在此偿还吧。”
3
神裂火织观察着布伦希尔德。
最大的特征,莫过于两手握着的“枪”了。虽然统称为“枪”,但古今东西包含了形形sè • sè的式样。而布伦希尔德所持有的,是三米左右的型号。虽然用在白刃战里未免太大,但在马上或船上用起来却有点偏短。
从材质看来,多半是梣木和经过精心热处理的碳素钢吧。木制的柄上像蛇一样缠绕着无数的金属刃,想必是出于兼顾突刺和锤轰的考虑吧。虽然乍看之下可以称为万能,但反过来也冒着让彼此的长处互相抵消的风险。
说实在的,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正因如此,才无法一眼看穿这一武器的明确用途和战术。如果被表面的攻击范围,武器的长度所迷惑,就会被一枪刺穿。这是蕴含着这种危险的武器。
主神之枪。
布伦希尔德这样称呼它,如果是身经百战的“神剑文字通晓者”的魔法师,一听到这一灵装名字就会咬碎自己舌头。虽然不知道它藏有何种能力,但无疑非常危险。
虽然要让战局对自己更加有利就应该继续分析,但若只会被它迷惑,就不如停止分心。对于难以做出决断的神裂,布伦希尔德不净思考的说出了一下的话:
“机会难得,你要是能多等一会儿的话,‘主神之枪’就不用以这种姿态示人了。就算不费力气反探知我,我也打算主动去找你的。”
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所持的枪。
同时也是神话中最强军神奥丁的力量象征。
当然了,一介魔法师不可能做出这种东西,就算枪摆在眼前,也没法完全发挥它的力量……尽管如此,布伦希尔德握住它的瞬间,所有前提都被推翻了。
果然,是因为她有瓦尔基里的稀少才能吗?
还是说。
“最后的如尼……”
神裂喃喃道,只见布伦希尔德的眉毛微微一颤。
“其只有主神奥丁知晓,不论文字的写法和效果都是秘中之秘。你果然是借由镌刻这一文字,而让‘主神之枪’现世的吗?”
“原来如此。英国清教还是有工作的嘛。”
布伦希尔德用指尖在梣木柄上描绘着。
“尽管如此,你的认识是错误的。我并没有在枪上刻上最后的如尼。因为镌刻它的地方,不应该是这里。”
“……”
如尼魔法分为如下几个过程。考虑需要何种效果,选择合适的文字,选择最容易产生文字效果的地点,实际镌刻文字,向抵掌各个文字和魔法的神奉上祈祷,确认效果如何,然后破坏自己刻下的文字切断开关。
既然没人知道最后的如尼是什么,也就没人知道这一文字应该刻在哪里,以及会有什么效果。但是,据布伦希尔德的说法,最后的如尼似乎不是刻在武器上的。
“既然如此,在哪里……?”
神裂不禁向周围的工厂设施看去,但却没有发现头绪。虽然感觉近在眼前,但又怀疑对方为什么会在容易破坏如尼的地方轻易开战。
“别这么见外。搞不好,现在正是好机会哦?”
对于全神戒备的神裂,布伦希尔德轻松地说道。
她的这幅表情,正说明她根本不把这当做一回事。
“最后的如尼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虽然文字本身像其他如尼一样都是用直线就能描绘的,但为刻好的文字槽‘上色’比较麻烦。虽然交给了自动记录,但还需要几个小时。依现状看来,最大威力不会超过七成。”
“……”
“而且,我身为十字教‘圣人’的性质随时都会设法插一腿。哈哈,你看。我本打算组装‘主神之枪’这一灵装,不觉间却把十字教的‘朗基努斯枪’的魔法记号混了进去……因此纯度有所降低,没法发挥设想中的力量了呢。”
咕咚。
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三米的枪不祥地脉动着。无数的金属刀刃,像齿轮一样互相咬合,现在也正逐渐改变着外形。
这意味着最后的如尼的完成度上升,“主神之枪”也在向完全形态进化吗?
或者说,十字教的朗基努斯枪的象征想要掺进来,造成了未知的突然变异吗?
不论如何,都远远超出了正常领域。
虽然布伦希尔德本人将朗基努斯枪视为降低了北欧神话纯度的障碍物,但就算往那个方向进化,也足够造成巨大的威胁。
“怎么办。或许现在‘还’能凭人力杀死我哦?”
问题。
对此,神裂反问道:
“之所以要追求主神的力量,完全是因为复仇之心驱使吗?”
“……”
“若想杀,随时都能杀。若想折磨,有无数的方法。但是,你偏偏要用他们所相信的神之力来完成报复吗?”
“无聊的感伤。”
布伦希尔德的“枪尖”微微一抖。
似乎在更加准确地瞄准神裂的要害。
“虽然我失去了一切,但我也有自己要达成的信念。”
对话结束了。
但是,神裂火织的行动早已注定。
哐!!
她的身体爆发性地向前冲去。
瞬间,神裂火织的身体从布伦希尔德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了。这不仅是速度的问题。若把武器前伸御敌,自己的胳膊和武器就会略微阻挡对方的视线。神裂精确地利用了这一“背面以外的死角”,从正面向敌人发动了突击。
但是,却被布伦希尔德打断了。
武器自然而然地跃动着。刀和枪。两件武器激烈碰撞,爆出惊人的冲击波,圣人和瓦尔基里零距离对视着。
“让我怎么评价呢?”
两人的武器在极限状态下互相压制着,布伦希尔德说道:
“你认识到‘主神之枪’的本质是投枪了吗?若是如此,瞄准了超接近战的想法应该能得高分。”
此时。
握着两米以上的长刀·七天七刀的神裂的手,感到了微微的颤抖。不,颤抖的并不是她的手掌,而是和刀咬合在一起的“主神之枪”。
“你知道吗?传说‘主神之枪’曾将人类手中最强大的剑之一的巴尔姆克一击两断的传说哦?”
“——!?”
(武器破坏!!)
神裂突然放出七道钢丝作为牵制,造出片刻破绽赶忙后退。在千钧一发之际,布伦希尔德所持的“枪”鼓动了。她的“枪”以梣树柄为中心,由无数的钢板构成了外形。而这些钢板如同未知的齿轮一样复杂的相互咬合,像蛇一样在“枪”的表面蜿蜒盘旋。
若让七天七刀再和“枪”接触片刻,就会被钢板咬住刃部,被千钧之力硬生生地折断吧。
但是,没时间让她喘息。
在五米开外,布伦希尔德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主神之枪’是最强的投枪。一旦出手,必定会贯穿目标,无论多么坚韧的武器都无可抵御,而且投出的枪一定会回到奥丁的身边……你不认为这很荒谬吗?因为人们随意附加了各种各样的能力,结果都搞不清‘枪’的本质是什么样子了。”
布伦希尔德换了个架势。
她的姿势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刷地放低了重心。
这个小动作让她的印象猛然变了。像是把冲锋枪抵在腰间一般。
“所以我这样想到。奥丁的枪并不是形形sè • sè的能力复杂的纠结在一起的不伦不类的武器,它的能力必然遵循统一的法则。”
投枪。
远程武器。
神裂的呼吸变成了让精神集中之极限的呼吸法。是在对方投枪之前拉开距离,还是在投枪之前接近对方一击必杀。神裂面临决断之际,只见布伦希尔德静静地宣告:
“没错。‘主神之枪’是完美操纵各种天气的武器。”
啪!!闪光将工厂遗址涂成一片纯白。
原因是落雷。
从三千五百米上空倾泻而落的光之风暴,毫不留情地纵向贯穿了神裂的身体。
电光并不是紫色的。
那是纯白的,神圣之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裂无暇构筑防御用的魔法。
并不是因为时间的问题,而是因为攻击来得出乎意料,完全刺中了心理死角。
神裂的肌肉在强大的高压电流下收紧,身体不自然的向后弯曲。但她居然没有被一击轰毙,也足以令人称道了。
布伦希尔德并不惊讶。
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圣人”的肉体有多么强韧。
因此。
瓦尔基里没有停止攻击,而是准备着更加强力的后招。
“据说北欧神话排名第二的雷神托尔原本不只是雷,而是司掌农业方面的神。而雷不过农业的关键——天气中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排名第一的奥丁对地球环境的干涉能力想必更加强大。”
她把抵在腰间的“枪”高举过顶,像练武一样轻轻挥了一圈。
顿时,岩浆迸发。
耀眼的白,不存在于自然界的神圣熔岩。
她所挥出的一击,这些灾害,会全部化为天谴吧。
虽然布伦希尔德割裂地面似乎另有目的,但从中喷出了纯白的岩浆。它像液态巨锤一般,随着枪的动作向神裂攻去。
这次来得及反应了。
神裂瞬间迂回到熔岩锤的后面,顺势跃到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死角里,一刀挥向了她的后背。
“什么一击必中,什么任何武器都无法抵御,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到头来都不过是出于对天灾的恐惧罢了。落雷、龙卷风、喷火、洪水、地震……古今东西的文明都喜欢把这些自然灾害解释为神的震怒或武器吧。”
她没有回头。
地面迸裂,这次迸射出了大量的水。
那是从内部放射出圣光的,破坏之水。
神裂的刀刃在巨大的水压之下,不自然的改变了轨道。刀刃离开布伦希尔德头顶的刹那,她迅速的回过头来,向神裂横扫出一“枪”。
刀没法用来防御。
神裂瞬间做出了判断,就势向前踏去。她没有瞄准枪尖的钢刃,而是用腹部硬吃了一记枪柄。咔嚓!!一声轰鸣。她的身体被横着吹飞了出去,勉强逃过了被一枪两断的命运。
面对利用翻滚保持距离的神裂,布伦希尔德没有移步向前。
只见她咔的把“枪”尖顶到了地上。
随后。
沙沙沙沙沙!!以“枪”尖为中心,像是白冰的东西沿着地面散布开来。不,不对。这是盐,大量的盐瞬间覆盖了地面,改变了土壤。
盐害。
意识到这样下去足部会被缝在地上的神裂一跃冲天,足足跳起了十米有余。虽然工厂遗迹的屋顶已经坏掉了,但二楼部分的过道还残留着。神裂迅速的落在了上面。
七成的威力。
因为混杂有十字教的象征,所以没法发挥纯粹的北欧神话的力量。
那么。
如果“主神之枪”百分之百的完成,并且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排除了一切的杂志,化身为完美的瓦尔基里时,将会发挥多大的力量呢?
(最后的如尼……)
关键就在那里。
布伦希尔德所发挥的威力,远远超过了普通魔法师的范畴。支持着这一切的,果然是传说中的传说——“只有奥丁知道的如尼”吗?
必须要破坏它。
一旦被布伦希尔德完成了“主神之枪”,恐怕就没人能阻止她了。名为复仇的暴虐将永远持续下去。
(至少能知道那是什么形状的话……)
“你要看看吗?”
布伦希尔德仿佛看透了神裂的内心,这样说道。
她一手放开了“枪”,把手掌朝向了神裂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块小小的木板。而那上面刻有什么。以褐红色的血描绘着什么。
“那个”跃入了神裂火织的视线。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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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神裂听到了一个巨大的鼓声。
那是她自己的脚步声。
她已不在刚才的半废墟状的工厂里。夜风轻抚着她的脸颊。她跃到了建筑的外面。虽然这里也是矿泉水工厂的用地,但距离刚才战斗的地方足有五百米以上。
头疼。
而且,不是一般的头疼。仿佛从神裂的头盖骨内部向外打凿一般剧痛,仿佛无穷无尽地延续着。
神裂是来追踪布伦希尔德的,不应该随便和她拉开距离放她逃走。虽然心下清楚,但神裂的身体却渴求着休息,或者说是避难。剧痛居然到了这个程度。
“呜……”
这还算好。
防卫本能突然发动了。已经不是作战或战术层面的问题了,作为有理智的生命,她本能地选择了全力逃跑。若不这样做,神裂可能已经在那个工厂里变成了一个废人。
虽说如此。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并没有施展什么特别的攻击。
文字。
瓦尔基里掌中的木板上,用褐红的液体记录着一个字。
只是瞄到了它一眼,头疼就爆发开来。
(这份头疼……)
她有头绪。
神裂一边咬紧牙关,运用冥想时的呼吸法,企图从精神上远离痛觉,一边想道:
(这和魔道书的“原典”是同一个道理……)
蕴含有高纯度知识的魔道书——“原典”,只是看到它的内容,就会让人的精神产生龟裂。就像强制运行对应其他操作系统的应用程序,让系统整体变得不稳定一样。
但是。
“一个字……?”
神裂一边疼到皱眉,一边呆呆地低呓道:
“只凭一个字,就能带来如此程度的‘污染’……?”
就算是魔道书的“原典”,也需要数百页的单位才能产生如此的“情报厚度”。布伦希尔德所揭示的最后的如尼,仅凭一个文字就能匹敌整本“原典”。疯狂,简直太疯狂了。简直像是证明了这一个字中包含了多少魔法价值一般。
“……神、裂……”
此时,插在口袋里的手机传出了牛仔裤店店主的声音。
确切说来,是附在手机上的通信用灵装发出的。
“能听到吗,神裂。喂,你该不会被布伦希尔德干掉了吧!?”
“还好吧,勉强还活着。”
神裂一边擦拭着因为痛苦而浮现在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我看到了布伦希尔德最后的如尼,差点害得大脑被‘污染’。最后的如尼在布伦希尔德的手中,被刻在木板上。她可能是用那个来提升自己的神性的。”
“和我得到的情报有出入呢。”
“?”
“虽然可能有违你的意思,但我让濒死的‘神剑文字通晓者’招供了。他们对‘主神之枪’都有所反应吧。我就觉得他们知道些什么。”
店主马不停蹄地说道:
“据他们所说,最后的如尼不是嵌入物品或人体,单纯提升能力的东西。借由把它刻在世界上,能让整个世界发生巨大变化。”
“你说,世界……?”
“据说要把文字刻在经过特殊计算而得出的一点上。所谓‘主神之枪’,严格上来讲本身并不怎么强大。借由把最后的如尼刻在世界上,会将设定变为‘将全世界的灵力·魔力都集中至那柄枪’上。”
“那么,那块木板上的又是……?”
“不知道。但是,根据结社的家伙的说法,传说中的‘最后的如尼’是目不可视的。”
店主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神裂眉头深蹩,他继续说道:
“所谓北欧神话,并不像十字教那样君临天下。虽然不知在何时何地接触过,但不知不觉间,它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可以称为渗透宗教的代表之一……最后的如尼也有这样的性质。据称如尼完成后就会融入风景中。就算是专业的魔法师也没法找到它。在这广大的星球上,没人能找到那只有几厘米的如尼。也就是说,没人能破坏如尼。”
“……而且,那个最后的如尼,仅凭一个字就能匹敌整本魔道书‘原典’。”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棘手,神裂不禁咋了咋舌。
“‘原典’级别的魔道书以现在的人类技术是无法破坏的。如果‘最后的如尼’真是为‘主神之枪’注入能量的……这一个文字的完成对布伦希尔德就意味着无尽的力量。”
令人在意的,是神裂所见到的东西和店主情报的出入。
根据店主的情报,最后的如尼似乎是刻在某处的土地上的。但神裂却在布伦希尔德掌中的木板上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
布伦希尔德说过“主神之枪”的完成度大约是七成。
如果木板上的文字是最后的如尼,而文字和枪的完成度有所关联,则“主神之枪”的完成度也必须是百分之百。
这样说来,对方掌中的那个文字不是“本尊”吗?
“掌中的文字可能是组入自动记录的灵装里的参考资料一类吧。”
店主说道。
“只有奥丁知道,只有奥丁才能镌刻。本来这个如尼应该如此。若由人来手刻,不知道需要多少个星期。就算用了自动记录用的灵装,也会需要好几天。布伦希尔德专心于和你的战斗,并没有为如尼的刻录作业而分神吧。这样一来,她很有可能是全权交给了自动记录用的灵装。”
“……知道了。”
神裂强忍着仍在继续的头疼,握紧了刀炳。
“无论如何,一旦‘原典’级别的最后的如尼完成,我们就没法应付了。既然现在还没有完成,应该也不会融入风景无法察觉……我会一边和布伦希尔德战斗,一边确认附近有没有自动记录用的灵装。请你考虑一下布置在其他地方的可能性,继续进行大范围搜索。”
“还有一件事。”
店主补充道:
“我发现了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怨念的根源。”
“……”
“她在半年前,受到五个魔法结社的联合袭击而被俘。表面上是为了避免她‘异质’的言行给北欧神话的社会带来混乱,但真正目的似乎是想让她吐露有关‘主神之枪’和最后的如尼的事情。”
这些事情从远距离操纵“神剑文字通晓者”的布伦希尔德的口中也有所耳闻。
但是。
“负责照顾受拷问的布伦希尔德的,是个当时只有九岁的少年。名字是塞利埃·弗拉特里。虽然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那家伙现在正以植物人的状态沉睡在比利时的医院里。原因是割腕造成的失血。似乎是自杀未遂。”
(……啊啊。)
这一切,莫非。
最后的如尼和“主神之枪”。作为单纯的复仇,这些术式和灵装未免过于夸张。只要她有这个意思,明明随时都能杀了对方,但为什么要特意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呢……
“在医院里已经几乎成为都市传说了。满身是血的她半夜来到急诊室放下人就走了,从不明的账户分号不差地汇入住院费之类的。”
瓦尔基里。
自由穿梭于神的世界和人类世界,遵从神的命令行动。
从这个意义上,瓦尔基里比起圣人更加接近天使。
但是。
北欧神话里瓦尔基里,和十字教的圣人与天使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所使用的,是只有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才被允许使用的‘主神之枪’和最后的如尼呢。”
“事已至此,还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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