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必须跨越的障碍（4/4）

她的手上提著魔枪凯．波尔古。

尤苏拉也站在加拉哈德的头顶，手持神剑佛拉格拉赫。她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刻我不知道引颈期盼了多久。

经历无数难关，而且不远千里跑到东方大陆，终于费尽千辛万苦抵达〈天空城〉。在那里拜见了使徒梅尔卡的英灵，最后获得新的圣骑甲。古夫林也比过去更英勇威武了。现在它所散发出的气魄和加拉哈德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蕾贝卡．兰德尔和帕尔古夫林前来讨战！」

蕾贝卡一如传说中的骑士般，以宏亮的声音叫阵。

古夫林发出猛烈的嘶吼，同时如怒涛般连续发射魔弹。石块地面的舞台接连爆炸，扬起了阵阵朦胧的沙尘。

古夫林后脚往后一踢，庞大的身躯化成疾风，在沙尘中冲锋。目标直指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停留在原地动也不动，堂堂正正地面对古夫林的挑战。彷佛在说──自己不需要耍任何花招一样。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头龙互相攀住对方抬起的前脚，开始较量谁的力气大。

与此同时，蕾贝卡利用储存在圣骑甲的魔力飞上了天空。面对手持神剑佛拉格拉赫的尤苏拉，近距离战斗只是自讨苦吃。

所以不如把战场拉到空中，试著用远距离攻击魔法干掉她──但这只是虚晃一招的计谋。

其实蕾贝卡另有一套作战方法。为了让那计画可以成功，她必须先设法让尤苏拉相信「她在逃避近距离战斗」。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反正都只是在白费力气。」

此时，蕾贝卡身后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呜！？」

寒毛直竖的蕾贝卡本能地暂时切断圣骑甲的魔力。原先浮在天空的身体失去魔力的控制，如同自由落体往下坠落。

神剑佛拉格拉赫「轰！」地扫过了蕾贝卡先前滞空的地方。要是蕾贝卡的判断稍有差错，她的身体早已经被砍成两半了。

「…………」

尤苏拉默默不语地垂直落下，向蕾贝卡展开追杀。她大概是打算快点一决胜负，再去追击亚修他们吧。

蕾贝卡在撞到地面前，重新释放圣骑甲的魔力，再次浮上天空。同时有惊无险地闪过了尤苏拉砍下的一击。地面就像被切开的结婚蛋糕般，轻轻松松地就被砍出了裂痕。

「喝！」

蕾贝卡高速浮上天空的同时，释放出斗气。她把魔枪凯．波尔古当作骑兵步枪握持，接连从枪头射出魔弹。

以前这招是蕾贝卡百发百中的必杀技，取名为『命运之环』。不过对现在的蕾贝卡来说，这招使用起来已经像一般攻击一样轻松了。在过去的比赛中，她就明白这招对尤苏拉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只是拿来当作牵制攻击使用。

「你要逃到什么时候，蕾贝卡。」

「我没有逃！我会用远距离攻击摆平你的！」

蕾贝卡一边发射魔弹，一边拚命大叫。当然这只是在演戏。

「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逃跑。再说，如果你以为我只擅长打近距离战斗的话，那就太愚蠢了。我现在就来帮你纠正错误的观念。」

尤苏拉罕见地滔滔不绝后，突然在空中静止不动。然后她把神剑佛拉格拉赫高举过头──

神剑渐渐充满惊人的魔力，散发出的波动甚至让在地面搏斗的两头龙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因为尤苏拉停留在原地，所以她和蕾贝卡的距离愈拉愈远。

──这股不祥的预感是什么……？

可是蕾贝卡却身陷在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中，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误闯了蜘蛛网的蝴蝶一样。

下个瞬间，异状发生了。神剑佛拉格拉赫的剑身突然变得巨大。不只长度更长，宽度也加宽了。

毕竟佛拉格拉赫的剑身并非实际物质，而是以『魔力领域』的形式浮现。所以尤苏拉想让它多大就能多大。

剑身的长度很快地就延伸到尤苏拉上方数十公尺处。

不久剑尖突入天空，将透过先进的魔导工学技术构筑而成的虚拟天空一举刺穿。只见天空的影像依稀产生了杂讯和扭曲。

看来那里相当于第二十四区天花板的样子。

「喝！」

等剑身充分伸长后，尤苏拉挥下了神剑。剑尖要砍到蕾贝卡，长度绰绰有余。剑身瞬间擦过了蕾贝卡的肩头。即使尺寸巨大化，它的厚度一样比纸还薄。明明尺寸大得吓人，可是却完全没有夹带风压，让人联想到无声无息靠近的死神。

而且尤苏拉开始随心所欲地挥舞神剑，彷佛这把剑完全没有重量一样，只有威猛两个字可以形容。甚至让蕾贝卡有种被成千上百支剑围攻的错觉。

蕾贝卡惊险地回避每一剑的攻击。可以想见，即使是最新型的圣骑甲，如果被那把神剑砍中的话，势必也会被轻易砍爆。

蕾贝卡滑翔降落在舞台边。降落时因为冲劲过强，使她在地上激烈地翻了好几个滚。神剑的刀锋沿著地面切开，就像阴魂不散地缠著蕾贝卡一样。

剑身的侧腹从蕾贝卡的旁边直逼而来。

「嗄啊！？」

蕾贝卡彷佛被一面扇子打中一样，遭到剑腹猛击。这招是如此豪迈不羁，感觉和尤苏拉的美貌格格不入。不过尤苏拉这女人向来只对习武有兴趣。所以招式华丽与否，对她来说应该都只是枝微末节的问题吧。

侧面遭到猛击的蕾贝卡从宽广的舞台正上方摔过，背部硬生生地撞在五楼观众席的墙壁。

「咕……！」

冲击流窜全身。虽然在圣骑甲的保护下，骨头和内脏都勉强平安无事，可是因为身体陷入观众席的关系，让蕾贝卡一时之间失去行动能力。

「结束了──」

尤苏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趁之机，手中高举的神剑无声无息地挥下。

若从旁边的角度看，那个剑身的大小恐怕可以跟柱子匹敌了。可是从蕾贝卡的视角，那个巨大的剑身薄得只像一条线。

尤苏拉在挥剑时，连这点都考虑进去了。

尤苏拉自认胜券在握。或许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蕾贝卡的身上，已经开始在想要如何对付先走一步的亚修和艾可了。

然而──

蕾贝卡期待已久的就是这个瞬间。

「就是现在……！」

当神剑的尖端画出美丽的弧线，眼看就要把蕾贝卡的身体连同观众席一刀两断的时候，那套纯白的圣骑甲绽放出了灿烂的光芒。

──啊！

已经进逼到蕾贝卡头上的刀身就像被施加了魔法一样，突然停止不动。

「这是……！？」

尤苏拉的脸孔第一次浮现了动摇的表情。她双手握著剑柄试图加大砍击的力道，可是神剑还是一动也不动。

理所当然，因为这是蕾贝卡的新型圣骑甲所附加的机能。

只见有一名女性浮现在蕾贝卡的身后，在胸前摆出合掌的姿势。神剑佛拉格拉赫的剑锋被夹在那女性的手掌中，完全动弹不得。

「我就替这招取个名字叫『圣女的光环』好了。」

蕾贝卡站起来面露微笑。虽然剑就停在离她额头不远的地方，可是已经没有害怕的必要了。

「我可是有圣女萝莎．玛莉亚的保护呢！」

「难道……那个看起来像背后灵的女性，就是圣女萝莎．玛莉亚吗……？」

「背后灵这说法也太难听了，至少也称呼她是守护天使吧。有件事还没告诉你，我这套新型圣骑甲就是使用过去圣女萝莎．玛莉亚所穿过的圣骑甲当材料打造而成的。」

「圣女萝莎．玛莉亚的圣骑甲？难道你去过了〈天空城〉……？」

「没想到你还记得哪。依你的个性，我还以为早就忘得一乾二净了呢。」

「…………」

「我得大大感谢你。因为很久以前曾到过〈天空城〉的你，对战利品圣女萝莎．玛莉亚的圣骑甲一点兴趣也没有，两手空空地就回去了。」

之前比赛的时候，蕾贝卡曾豁出性命，以空手夺白刃之姿接住了尤苏拉的剑。

想要拦阻二次元平面的刀身，就只能从两侧将神剑的『面』夹住。但二次元平面的剑身几乎没有厚度可言。所以能否成功夹稳，是场一翻两瞪眼的豪赌，说是抱著必死觉悟的战术也不为过。

可是，光凭这样是打不倒尤苏拉的。蕾贝卡需要的是一个不用豪赌也不用豁出性命，不只可以稳稳当当地接住神剑，而且还能施展起死回生一击的状况。

这套圣骑甲实现了这样的战术空间，蕾贝卡习得新的神技──『圣女的光环』。

这就是蕾贝卡的杀手锏。

不，她还身怀另一个绝招。蕾贝卡还保留了一招，经过艰苦的漫长修行后，独自创造出来的新必杀技──

「轮到我反击了！」

力量全开。蕾贝卡彷佛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击上似地大喊：

「魔枪凯．波尔古──『千之流星枪』!!」

剎那，蕾贝卡的背后产生了无数涟漪，与凯．波尔古同型的魔枪接连出现了。无数魔枪一如流星般，分别拖曳著金色的尾巴，朝尤苏拉加速飞去。

「怎么可能！？固有魔装也能复制……？」

尤苏拉的视线瞬间闪烁了一下，感觉像在请求加拉哈德帮忙一样。这样的举动一点也不像尤苏拉的风格。

但加拉哈德被古夫林牵制住，壮烈的肉搏战现在仍打得如火如荼。加拉哈德无暇去解救主人的危机。

「既然如此……！」

或许是打定了主意，尤苏拉放开神剑。在这场战斗中，尤苏拉从不曾放开过自己的爱剑，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由不得她。

她在胸前交叉双臂，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下一秒，由一群流星组成的圆锥形枪阵直击尤苏拉的全身。

闪光炸裂，接著爆炸产生的轰然巨响撼动了四周。

几分钟后狂风戛然而止，灰色的雾气终于完全消散。

圆形剧场原先的样貌已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座废墟。原先那造型优美，且能让人感受到超古代文化气息的舞台和观众席，如今都被破坏殆尽。当然这也不是蕾贝卡乐见的结果，无奈对手是尤苏拉，没有让她向文化遗产表示敬意的余地。

「呜……」

那套原先绽放著黄金光辉的圣骑甲已被彻底粉碎，全身上下只剩烧焦的内衣包覆著皮肤的尤苏拉，趴倒在化作焦土的舞台中央。要不是有圣骑甲保护的话，她恐怕早就粉身碎骨而死了吧。

另一方面，蕾贝卡同样身受重伤。她狂咳不止，膝盖一软跪了下来。虽然圣骑甲勉强还能维持住，可是也快消失了。毫不保留地施展攻击，对蕾贝卡的身体同样造成了非常巨大的负担。

话虽如此，胜负已经分晓。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古夫林使劲放声嘶吼。

那是一首华丽又英勇，再美好也不过的凯歌了。

加拉哈德早已丧失战意，靠到了尤苏拉的身旁。担心主人伤势的它，发动了治愈魔法。尤苏拉伤势不轻，要完全治愈得花上不短的时间。

此时此刻，蕾贝卡终于战胜了尤苏拉．l．萨尔文。

「蕾贝卡．兰德尔……是我输了。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大的力量……？」

在治愈魔法的包覆下，尤苏拉缓缓坐起了上半身。

即使铠甲被击碎变成半裸的狼狈模样，但美如天仙的她气质依旧，而且感觉还有几分像西尔维亚。两人果然是同个老爸生的哪……蕾贝卡心想。

「单论整体实力，现在你还是远比我要强多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可是我是背负著伙伴们的寄托，来与你一决胜负的。当然，我个人也是极力想要战胜你……可是如果只有我个人的动力支持，我想我还是赢不了你的。」

「伙伴们的寄托……？」

「没错。追根究柢，我总是追寻更上一层楼的目标，一路战斗至今。可是你呢？在御前比武的时候，你就已经达到极限了不是吗？」

「…………」

「孤独的你应该从来没有背负其他人寄托的经验吧。旁人虽然会把你视为可用之兵，但却从不会把你当作伙伴来信任依赖。即使当上了圣龙骑士团的团长，你还是一样孤独，没错吧？而且我相信你自己也从来没有依赖过任何人。不，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蕾贝卡走到尤苏拉的身旁，威风凛凛地伸出手指指著她说：

「你少了一个决定性的东西！」

「除了伙伴之外……吗……？」

「没错。你曾经爱过任何人吗？不，你一定没有！」

「……我无法否定。」

尤苏拉乾脆地承认。

「果然是这样吗……这就是我和你的决定性差异了。」

但蕾贝卡话还没说完，尤苏拉就昏迷失去了意识。

「呜……」

后来蕾贝卡也在原地趴了下来。

「看来……我也还不够成熟哪──」

说完这句话后，蕾贝卡的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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