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赫罗～机械装置的魔女～（4/4）

她就像蝴蝶一样在夜空飞舞，双手迅速交叉。

闪光眨眼即逝。

彷佛魔法一样，所有触手被俐落地一刀斩断，西尔维亚的身体被拋飞到了空中。

在月光下闪耀著光芒的物体，是从科赛特手中射出的数把匕首。

科赛特在空中接住西尔维亚后，一声不响地著地。

此时魔兽已经挟著尾巴逃之夭夭了，或许是透过野兽的本能察知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吧。

「您站得起来吗，公主大人？」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科赛特还是一样笑咪咪的。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西尔维亚被放回地面后，结结巴巴地问道。

「听说公主大人不见之后，我就自告奋勇寻找您的下落了。您平安无事就好。不过——」

啪！西尔维亚的脸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出人意料，科赛特居然掴了她一巴掌。

「这一下，是您擅自偷溜出城的逞罚。然后——」

科赛特不知何故当场下跪，伸出了刚才打西尔维亚的那只右手。

「不管有什么必须苦谏的情况，我不过只是一介佣人，居然斗胆打了公主大人的耳光，这是无法无天的行为……请您砍断我的右手吧。」

「等一下！为什么结论会是这样！」

西尔维亚愣住了。

之前她就觉得科赛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仆，可是没想到她奇怪的程度远超乎想像。

「只砍右手还不够吗？那么请公主大人亲自砍下我的首级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吧！这个时候应该由我跟你道歉，然后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对吧！你救了我一命不是吗？况且，我会采取这么任性的举动……纯粹只是因为我想看你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而已……！」

「哎呀，是这样子吗？」

科赛特愣愣地歪著脖子。

「啊、嗯……没错。那真的是一个很幼稚的念头。我必须再次跟你致歉。所以你快点把手伸回去吧，严格说来，这是我咎由自取，被打也是活该。」

西尔维亚语带叹息地说道。

「公主大人……啊啊，公主大人！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喂、喂……你怎么了？」

「现在的我，满心只想好好疼爱公主大人，感觉这份心意强烈到快爆发出来了……啊啊，我好困扰喔！」

科赛特一边扭动身子，一边朝著夜空大呼小叫。

就这样，西尔维亚意外地看到了科赛特不知所措的表情。

「什么啊！？你这家伙……脑袋到底有什么毛病！而、而且，你说想要好好疼爱我？你……明明只是因为我是王女所以才侍奉我的吧！我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你在意的只有王女这个身分而已吧！」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没错。」

「一开始？」

「没错。可是跟在公主大人身边的日子一久，我就瞭解了一件事。值得我效忠的主君，这世上只有一人——只有西尔维亚大人而已。」

这时，科赛特刻意强调「西尔维亚大人」，而非「公主大人」。

西尔维亚和科赛特之间，就是在这时候萌发出超越主仆关系的羁绊的——

◇

「没错……！」

眼看就快不支倒地时，西尔维亚咬牙撑住了身子。

「或许一开始我们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那天之后我就脱胎换骨，开始用功读书；而你也真的尽心尽力地为我奉献。你对我来说……早已不是一般的佣人了。没错，你是我无可取代的家族！我有今天的成就，都要感谢有你在我的背后支持！」

西尔维亚以握在手中的龙绮华晶为媒介，发动了炎系的龙媒魔法。不过她不是要用来对付科赛特，而是用在刚才被科赛特刺伤的侧腹。

她用火烤伤口的方式来进行消毒和止血。

因为现在没有使用高等治愈系魔法的设备和时间，所以也只能使出这种急就章的手段。

「呜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把威力控制在最低，还是可以听见皮肉被火烧烫的声音，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痛到西尔维亚几乎晕眩过去。

不过至少是成功止血了。所幸的是内脏似乎并没有受伤，还有能力再战下去。一如过去科赛特曾救了自己一命一样，这回轮到自己来救科赛特了。

「兰斯洛特！立刻把科赛特放下来！我要亲自救回科赛特的真心！」

「咕噜噜噜噜……」

兰斯洛特从喉咙发出低吼，以缓慢的动作解放了科赛特。

「……敌人的意图不明，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科赛特像个机器人一样喃喃自语后，拔腿冲刺。

她身上的战斗套装的发光装置，至今仍闪烁著红光。西尔维亚判断，那个装置就是使科赛特失去理智的原因。

尤其是镶嵌在战斗服胸口的龙绮华晶，那很有可能就是能量的供给来源。

「接招吧，科赛特！这也是为了看你再露出一次不知所措的表情！」

见科赛特冲上前来打算与自己肉搏，西尔维亚也握起拳头准备迎战。

坦白说，她不觉得自己打得赢科赛特。

可是她跟科赛特相处了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

虽然科赛特的实力强到像是作弊一样，可是她也有弱点——世界上对科赛特的打斗方式如此瞭若指掌的人，只有西尔维亚一人。

科赛特挥出凶猛的右拳。西尔维亚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的同时，使出了反击。不过科赛特发挥如软体动物般的柔软性轻松闪避，接著以浑身之力使出一记回旋踢。

「咻！」科赛特的回旋踢从紧急蹲下身子的西尔维亚的头顶掠过。那一脚的轨迹让人联想到死神的大镰刀。

西尔维亚能闪过从视野外围踢来的这一脚，纯粹是凭自己的预测，不是因为肉眼看到才闪的。要是侧头部被一脚踢中，肯定会失去意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科赛特的攻击招招都有致人于死的威力，绝对不能被她打中，贸然防御更是大忌。因为整只手的骨头都会被打断。

「战斗开始……已经过了三分钟。西尔维亚·罗雷亚蒙……评价向上修正。」

发动猛攻的同时，科赛特口中念念有词地进行著分析。虽说她精神受到控制，不过像这种有时会展现出游刃有余一面的小地方，还是很符合科赛特的特色。

就像在下西洋棋一样，西尔维亚不断预测科赛特的下一步攻击。彷佛稳扎稳打地操控著般势似的。

正因为对手是科赛特，西尔维亚才能执行这样的作战。

——下一招是左刺拳，再来是右直拳，然后是膝击和前踢组成的连续技。再来是……

科赛特的攻势招招不出西尔维亚的预料。感觉就像瞄准西尔维亚的手套精准无比地把球进去一样。

可是，预测不可能永远维持百分之百的精准度，而且西尔维亚的体力也快濒临极限了。由刀的侧腹虽然不再失血，可是疼痛仍未消退。

再拖延下去的话，败北只是迟早的问题——

然而下个瞬间，西尔维亚终于等到了机会。

虽然时间非常短暂，可是科赛特松懈了防御，胸口露出破绽。

那是她准备发动大招的预兆。

——就是现在……！

那就像用线穿过针眼一样，是非常细腻的一击。

西尔维亚毫不犹豫地用掌心往科赛特露出破绽的胸口打去。

不，那并非单纯的掌击。她的手掌上黏著龙绮华晶。

西尔维亚用她持有的结晶体，猛力撞击在科赛特胸口上散发著阴森光芒的龙绮华晶。

带有魔力的结晶体在互相冲突后，发出共鸣。

「呜……！」

强如科赛特也承受不住这股冲击，身体向后方飞去。尽管她试著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可是身体却突然不听使唤，动作变得僵硬。

分布在战斗服上的魔力回路明显出现了异状。

「呜……呜啊啊……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赛特一边挣扎，一边发出痛苦尖叫。

「快回想起来吧，科赛特！你绝不是什么『空壳（赫罗）』！」

西尔维亚吶喊道。走到这一步，最后只能仰赖科赛特本身的精神力了——

「你的心中不是充满了对我的感情吗？现在就展现出来给我瞧瞧吧！」

「啊啊……公……主…………大………………人…………………………？」

「没错，是我啊！」

西尔维亚大喊后，科赛特的战斗服出现了变化。只见战斗服的组件纷纷分裂，往四面八方碎裂飞散。

最后，科赛特的身上只留下护手和靴子，以及保护胸口和腰部的简易装甲，其他大部分的可怕武装都弹飞了。

原先那空洞无神的脸孔也慢慢恢复了表情。

那双彷佛用树脂制造的义眼的眼睛也渐渐充满生气。

「科赛特……？」

西尔维亚怀著不安与期待，把手伸向科赛特。

「我回来了，公主大人。」

那张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科赛特的脸上。

「啊啊……科赛特！科赛特！」

西尔维亚用力紧抱住科赛特，彷佛要把先前被拆散的时间给弥补回来一样。

一如要为两人的重逢献上祝福般，兰斯洛特高唱凯歌似地发出勇猛的嘶吼。

不过重逢的喜悦只维持了短暂的片刻，科赛特倏地板起了严肃的表情。

「公主大人，我们得赶紧行动。否则亚修大人他们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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