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话 奥斯卡的如意算盘（1/2）

新学期才刚开始，“安萨里邦五百年祭”的准备工作就让亚修忙得焦头烂额，一晃眼时间就过去了。距离五百年祭当天只剩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

即使放假了，也一样没得休息，亚修仍和艾可结伴前往朱利亚斯馆。今天也有会议要进行。

“呼哇啊……”

艾可一边走在校园一边精神恍惚地打了个呵欠。

“你用不着强迫自己起床啦。”

以前总是赖床成性的艾可，近来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虽然每天都看似有起床气，不过再也不会赖床了。

艾可在学生会扮演的角色是“吉祥物”，因此没有特地出席会议的必要，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场场报到。

“怎样？跟我一起去开会不好吗？”

“也不是啦。你早上起床时不是都很痛苦吗？只是怕你太累了。”

“……我不会觉得辛苦啊。再说，你是我的骑士吧？你是‘艾瓦隆骑士’，而我是圣龙皇家的公主！所以我跟你在一起是极其自然的事！我有说错吗？”

“说、说得也是耶！”

亚修非常难为情，用自己也吓了一跳的音量大声回答道。

——公主吗……

差点都忘了，艾可可是艾瓦隆圣龙皇家的末裔，简言之也就是龙族的公主。搞不好，这颗星球身分最高贵的人其实就是她呢。刚诞生时，她甚至凡事都不忘强调自己才是亚修主人的主张。

亚修苦笑了出来。

“还记得你以前都说我是你的肉奴隶呢。”

“那、那个是……呃……对不起啦。”

“哈哈，我没有生气啦。现在我已是经过认证的骑士，出人头地了呢。”

“亚修……”

亚修忽然想到一件事。在罗雷亚蒙骑士国说到骑士，一般都会联想到龙骑士，不过邻国谢普隆王国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骑士形象上比较像服侍贵妇的武者。虽然国内也出版了不少骑士小说，不过据说大半都是爱情故事。

——换句话说，我该思考的或许不是如何管教艾可的问题，而是效法邻国的骑士，也立志成为服侍艾可这个公主的骑士就好了。

想到这里，另一个公主的身影浮现在亚修的脑海。

——〈蓝冰公主〉。

向亚修做出“我喜欢你”告白的西尔维亚。

七岁时在阿比昂森林邂逅的少女——分离两地之后，西尔维亚仍一直心系亚修的样子。

忘不了只有一面之缘、连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的少年——

“好痛！”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亚修差点跳了起来。

“…………………………”

艾可垮着一张脸，手指用力拧了亚修侧腹一把。艾可也知道自己身怀怪力，所以她应该多少都有手下留情，即便如此，亚修还是觉得自己的肚皮像被钳子夹住一样。

“你、你干什么啊！”

艾可松手，眼珠滴溜一转往上看。脸上浮现有些不安的表情。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其他女生的事？”

“没、没有啊，我绝对没有在想其他女生！”

“你的视线游移不定喔。”

艾可散发出仿佛可以听见轰轰作响的骇人气息，朝亚修迈出一步。

亚修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唉呀，你为什么要逃呢？”

艾可脸上笑盈盈的，用听起来有些做作的甜腻语调问道，这反而显得比发怒的脸孔还要更有魄力。

“当、当然是因为你很吓人的关系啊！”

“……那你为何会感到害怕？”

艾可变成圣龙皇的真面目在她的背后浮现——虽然亚修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幻想，仍吓得面流冷汗。

“对、对了！我们得快点去朱利亚斯馆，否则又要迟到了！”

亚修一溜烟地拔腿就跑。

“喂！你干嘛要逃跑啊！果然在想其他女人对不对！”

艾可挥起拳头，气呼呼地追赶亚修。

“不等我的话——我要踩扁你了喔！”

两人抵达朱利亚斯馆时﹒艾可也总算气消了。

但才刚一脚跨进会议室的门，她又开始不开心了。

亚修也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唷，亚修和艾可，我等你们两个很久了。”

那个奥斯卡·布列斯佛德占据了休憩用的沙发，亲切地向两人打了招呼。那副双腿交叉的优雅坐姿带有十足的贵族架式，令人看了就一肚子气。

至于眼罩少女——赛乐丝则板着一张臭脸伫立在奥斯卡的身后。

房里只有贵公子和女仆，其他人都不在。看来亚修俩这次来得太早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口头上虽不客气地质问，但亚修心里却想着在森林里所发生的那一幕。更进一步地说的话，是骑在亚修身上的奥斯卡不小心春光外泄，引人遐想的模样……

奥斯卡在和亚修对上眼的瞬间，脑海里可能也浮现了同一幕的场景。只见她双颊微红，不过外表仍平静如常。

“我好歹也是学生会副会长啊，你不会忘了吧？”

“跷课大王也还好意思这么说﹒今天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亚修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艾可面前。奥斯卡在觊觎艾可的力量。他没有忘记这回事。

不过奥斯卡的回答出乎了亚修的意料之外。

“我今天专程来的目的不是找艾可，而是为了你。亚修·布雷克。”

“为了我？”

亚修眉头一皱。

“啊啊，没错——我未来的第二王妃。”

“谁是你的第二王妃啊！”

“对了，说到你当王妃时的名字嘛……你本名是亚修，那就叫‘雅修莉’如何？”

“你别再说了……我光用想的就好想死……”

“你这人还真没情调哪……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对蕾贝卡当第一王妃很不满？”

“才不是那个问题！”

“呼，真拗不过你。我让你如愿当第一王妃就是了，至于蕾贝卡，只好请她屈居第二王妃的宝座。蕾贝卡她很宽宏大量，不会为了这种芝麻小事跟我计较。”

“拜托你认真听我说话好吗！”

亚修露出不耐的神情后，奥斯卡突然脸色一沉。亚修感觉仿佛有一股寒气窜过背脊，在原地僵住了。

“只要你变成我的人，艾可也会一并落入我的手中。如此一来，下任谢普隆王的宝座就等同于是我的囊中之物。”

奥斯卡从容自若地向上撩起浏海。

“啊啊烦死了，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两、两个男生结婚，有够肮脏恶心的！”

艾可终于忍无可忍，从亚修背后探出脸来。

她的脸颊红通通的。

亚修不晓得该如何向艾可说明才对。

其实，他到现在还没把奥斯卡是女人的秘密告诉她。

“哦。我还以为你都告诉艾可了呢，没想到你竟然替我保密啊。”

奥斯卡露出钦佩的眼神注视亚修。

“你少瞧不起我了。我的兴趣才没有那么低俗，四处去宣扬人家的秘密。”

“喂！什么秘密啊！”

艾可没好气地问道，亚修吞吞吐吐地回答着：

“呃，那个是……对、对了，那算是一种男人之间的约定。不好意思，我不方便跟你透露。希望你可以谅解。”

亚修把双手搭在艾可的肩膀上。

“唔……男人之间吗。所以说也不能强迫你讲啰？可是我刚刚有听到——那家伙说要娶你当新娘耶？”

“那、那个其实是一种只有我们男生才听得懂的暗号啦！不能从字面判断意思！”

“……是吗？”

尽管对亚修的解释感到半信半疑，不过艾可放弃继续追究。

“你真的是个好人呢。我愈来愈中意你了！”

奥斯卡“啪！”一声弹了一下手指，向背后的赛乐丝下令：

“赛乐丝！准备a计划！”

“……很烦耶。”

赛乐丝自始至终都板着张看似闷闷不乐的臭脸。拜托你一定要抗拒奥斯卡的命令啊……亚修在心中默默期待。

“算了，当作打发时间也好。”

只可惜赛乐丝一下子就做出了违背他的期待的决定。

只见她大剌剌地走上前，向亚修伸出手。那个动作看起来就像要摸小狗狗的头一样平常自然，然而——

“——呜！”

亚修的视野突然一阵上下颠倒，吓坏了他。不过才眨眼间工夫，亚修就被夹抱在赛乐丝的腋下。

“喂、喂！放我下来！”

亚修不断摆动四肢挣扎，无奈身躯被牢牢架住，以致无从突破窘况。现在的状况就好似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一样。

“喂，粪金龟。谁准你命令我的！闭嘴不要说话！给我停止挣扎！你想被我丢出窗外吗？”

赛乐丝用骇人的声音出言恐吓后，亚修噤声了。

因为那个冷漠的口吻听起来很显然不是在开玩笑的。

“等一下！你们想对亚修做什么！”

见捕获了亚修的赛乐丝准备离开房间，艾可急忙想赶上前阻止，却被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的奥斯卡挡住去路。

赛乐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滚开！”

“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亚修·布雷克的。总之，我们不妨先坐下来喝杯茶稍候一下吧。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泡茶技术可是一流的喔。既然你是龙族，来杯安萨尔茶如何？”

奥斯卡手拿茶叶罐子，笑容满面。

“安萨尔茶？”

艾可垂涎三尺，咽下了口水。

安萨尔香草对幼龙艾可而言仍嫌刺激性过强，只要摄取轻微的分量就会酩酊大醉。因此亚修从平时就严禁她接触。

不过吸食安萨尔的瘾头不是说成就戒得了的。这是龙族的习性，所以也怪不了艾可。

“不可以！人家会喝醉的！”

动员所有的理性，艾可好不容易拒绝了诱惑。要是亚修有听到我这么说，他会夸奖我吗……艾可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念头。

即便如此，奥斯卡仍嘻皮笑脸地继续说服她：

“你放心啦。这茶叶的安萨尔含量很低，幼龙喝了也不会有影响。”

语毕，奥斯卡不慌不忙地开始着手泡茶。把水装进了装载龙绮华晶的魔导水壶后，接着发动龙媒魔法。

数分钟后，热腾腾地冒着白烟的安萨尔茶和加了大量鲜奶油的糕点，端到了艾可的面前。

“你保证吃了不会有事？”

“相信我吧。”

奥斯卡自信满满地点头表示。

“唔……”

艾可满腹狐疑，皱起了眉头。她把鼻子凑到茶杯旁，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味道。

“啊呜。味道好香……”

一股玫瑰般的香气扑鼻而来，令艾可陶醉不已。那是种会撩动龙族本能的香味。

艾可最终受不了诱惑，捧起茶杯喝下。

“嗯，好香醇又富层次的味道……也太好喝了！”

“那当然了。因为这茶使用的是最高级的安萨尔。”

奥斯卡笑呵呵地答腔。

“大人的口味指的就是这个吧！这非常适合给艾瓦隆圣龙皇家的龙饮用！”

“很高兴你能喜欢。要再续杯吗？”

“那当然了！”

艾可高兴得眉开眼笑，递出了茶杯。

这次她一边仔细品尝茶的味道，一边享用糕点。

“呜咪，好幸福喔~”

安萨尔茶的茶味和糕点的香甜在舌尖完美地调和，搭配起来既美味又顺口。

“……？”

半晌，艾可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火烫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感觉澎湃地从心头涌现。

视野一阵天旋地转，变得朦朦胧陇。

艾可再也拿不稳杯子，失手摔在地上。

摔破的杯子碎片散落在她的脚边。

“你、你……骗了我……对不对……？”

艾可终于发现自己上了当。

所谓“安萨尔含量很低，幼龙喝了也不会有影响”根本是漫天大谎吧。艾可的意识已完全模糊不清，失去了正常的状况判断能力。

“喂，快点把衣服给脱了。”

赛乐丝把亚修带到更衣室后，立刻动作粗鲁地打开了置物柜。

挂在衣架上的是骑龙学院的制服——而且还是专给女孩子穿的。

柜子里的横架上摆放有栗子色的假发和一些内衣裤。端看里面的陈设就可以感受到一股浓厚的女孩子气。

“你真的要我穿上那个东西？”

亚修冷汗涔涔地问道。

“对、你有什么疑问吗？”

赛乐丝眯起没戴眼罩的眼睛，面无表情。

亚修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寒气从背后窜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黑色皮革的眼罩和漆黑的女仆服，加上独眼所带给人的压迫感——她浑身散发的气息比较像是战士，而不是女仆。

“开什么玩笑！女生制服我怎么可能穿得下去！我是男的耶！”

“所以说，为了让你舍弃男人的身分，第一步就是从男扮女装开始！不要逼我讲那么多废话！”

赛乐丝二话不说揪住了亚修的领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剥掉他的外套。

亚修扭来扭去挣扎，反倒正中她的下怀。趁着亚修挣扎着试图摆脱的时候﹒赛乐丝轻松地抢下了他的外套。

“接下来要脱上衣？还是裤子？”

赛乐丝露出狂妄的表情询问。

“我当然两个都不脱！快把外套还我！”

“喂，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喔？要照顾奥斯卡已经够让我烦的了，老娘累积了很大的压力。”

“话虽这么讲，可是我看你不当一回事地把奥斯卡一脚踹飞啊？”

“你说什么？”

被狠狠一瞪后，亚修连忙摇头装死。

赛乐丝往前迈出一步后，伸长脖子瞪着亚修的脸。

“耳朵挖干净给我听好，蕾贝卡是最万中选一的完美新娘人选，只可惜——她是女的。可是如果你能让奥斯卡受孕，就可以让那家伙的血统延续下去。”

“什么受孕……可以不要说得这么不堪入耳吗！”

“你真的很吵，粪金龟！不管是你或蕾贝卡，既然你们知道了奥斯卡的秘密，哪天被人绑起来沉入鲁比尼亚湖里面，你们也只能认命！现在你们只要跟她结婚，罪状就能一笔勾消，实在太便宜你们了。”

“什么叫做只要结婚就好？那可是事关一辈子的问题耶！”

“太嫩了。结婚不过只是人类社会的一种契约形式罢了。”

“妨也不用这样破坏人家的美梦吧！”

“少啰嗦！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快点脱掉衣服！”

赛乐丝不分青红皂白扑向亚修，身手有如在热带干燥地区盯上了可爱小羊的残忍母豹。

“住手啊——！”

惨叫也于事无补，亚修轻而易举地就被制伏在地。上衣、裤子、内衣裤等接连被强行脱掉。

最后，连缠在左手臂上的绷带也毫不留情地被她扯走。

“我以后娶不到老婆了……”

自尊心被摧毁得体无完肤的亚修双手抱膝，蜷缩成了一团。因为一丝不挂的缘故，从细缝灌入的风使他感觉有些冷冷的。

不过赛乐丝面露看不出有丝毫怜悯的表情，递出吊在衣架的制服。

“哼。你不心担心娶老婆的问题。因为你要当奥斯卡的种——老婆了。”

“你刚才本来是要说种马对吧！”

“不要吵！快点穿上制服！否则你要从粪金龟降级为粪便了！”

“好歹也让我当虫吧……”

亚修放弃抵抗，认命地收下了女生制服。

面对烂醉的艾可，奥斯卡露出计划得逞的得意笑容。

“呼呼。据我的调查，你只要摄取安萨尔就会变得非常放荡。来吧！你就酒后乱性，对我投怀送抱吧！”

“呼、呼……亚修在哪里？”

眼神迷濛的艾可只是一心寻找亚修。瞧她那全身火烫、煽情地娇喘的模样，明显就是被勾动了情欲。

然而，艾可显然完全没把奥斯卡放在眼里。

“唔，这是怎么回事？她被安萨尔灌醉后，不是只要是男人就来者不拒吗？看来我的调查还不够周全……”

奥斯卡看出醉茫茫的艾可渴望的对象似乎只有饲主亚修·布雷克，而非所有男人。

“呼、呼……亚修！啊啊，亚修……你在那里对不对？”

艾可开始自言自语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仿佛亚修就存在于她的眼前似地，甚至出现了令人费解的举动。

她是看到幻觉了吗？

“……！”

奥斯卡看得双眼发直。

艾可把下半身靠在会议室桌子的桌角，缓缓地摆动着身体。她可能是把桌子当成亚修了。

“喂，你也太低级了吧！这样也配称艾瓦隆皇女吗！”

见到这幕奥斯卡也忍无可忍，厉声喝斥。

“亚修……我好喜欢你……”

然而艾可却把责备当耳边风，像是在梦呓般兀自喃喃自语。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攀着桌子不放。

奥斯卡一声长叹后，把艾可抱到沙发上让她躺好。

低头有着那天真无邪的睡脸，奥斯卡露出苦笑。如今也只能笑了。

“是我输了。本以为祭出安萨尔这招就能成功收买你﹒看来我太小看你们两人的羁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