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话 古皇宫的荒废庭园（2/2）
艾可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这里虽然是城内的庭园没错，不过明显缺乏整理和照料。杂草丛生，连朵花的影子也没有。
说是荒废的庭园也不为过。
眼前有一幢看似摇摇欲坠的二层楼房屋。跟废墟简直没有分别。玄关旁边立有一块石碑，显示那座废墟其实足以前的王宫残迹。
没想到气派的城堡后面，竟然有这么一块气氛寂寥的地方。
“好痛……！”
擦伤的掌心一阵刺痛。右边的膝盖也渗血了。
然而不小心把喜欢的衣服弄得脏兮兮地沾满泥巴，才是最叫艾可痛心的。
这是出发前几天，亚修以旅行的准备为由，在安萨里邦买来送给艾可的连身洋装。
艾可最喜欢这件洋装的淡淡水蓝色和胸口的缎带。
可是现在却沾满泥巴，模样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
“叽……”古王宫的玄关口，随着明显可以感受到器材老化的嘎吱声响缓缓地打了开来。
从古王宫里头现身的，是五人一组的集团。
虽然从衣着打扮看来，不过只是一群王宫的佣人，但艾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些家伙表面上乔装成人畜无害的佣人，可是从那猎人般的锐利眼神和找不到任何破绽的举手投足看来……在在显示他们并非泛泛之辈。
艾可立刻趴低身子，躲在同自己一般高的草荍里。
领导集团的人，貌似是一名身穿女仆服的少女。跟科赛特和普琳一样都是王宫款式的女仆服。
不对，尽管仿造得维妙维肖，但还是逃不过艾可的法眼。
那套女仆服肯定是仿冒品。不仅布料欠缺光泽感，细节的地方和真品也有微妙的不同。
少女那张面熟的五官令艾可感到格外震惊。
“那个女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在学生餐厅〈拉蒂努〉服务的……那个名叫阿妮亚的少女吗？
为什么女服务生会打扮成王宫佣人的样子，在锋提恩城的用地内徘徊游荡？
艾可脑子一片混乱。
基本上她和阿妮亚算是点头之交，可是不知怎地，现在却觉得最好别出声唤她。
眼前的阿妮亚不再是那个在餐厅待人亲切的女孩，她的眼神就像战士一样精悍。
那些围在阿妮亚身旁、态度单恭毕敬的男子也显得不太寻常。
无巧不巧——普琳的声音偏偏选在这时候响彻了荒废的庭园。
“艾可！你在哪里！？”
刹那，阿妮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行动。可怕的是，她从怀里掏出了短剑。其余男子也呼应阿妮亚的行动，纷纷抽出短剑分散开来。
这一刻，艾可确定阿妮亚的集团是“敌人”不会有错。她立刻站起来，向普琳大喊：
“不可以过来！你快点逃啊！”
不久前，阿妮亚所率领的作战部队经由幽暗的地下密道，成功潜入了锋提恩城的用地内。
从地下密道的樱梯爬到地表一瞧，发现出口位在化成了废墟的古王宫。原来客房的暖炉和地下密道是连接在一起的。
这条地下密道的情报是山米卡悟斯提供的。到底米卡悟斯为何会知道有密道存在？这样的疑问又一次盘据了阿妮亚的心头。
一行人在古工宫脱下了战斗服。阿妮亚乔装成女仆，其余部下则扮成男佣。这些仿冒的制服是由克劳斯准备的。
阿妮亚率领四名部下来到了古王宫的外头。
灰濛濛的天空不见阳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飘下大雨。
得快点潜入城堡才行……阿妮亚打起精神。
老朽的建筑物四周是一片荒废的庭园。尽管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是似乎没人料想到会有可疑人物出现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连个警备兵的影子也没有。
接下来只要潜入城内找到艾可，把她叫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再把她掳回贝武夫的舰内，任务便宜告结束。
通过荒废庭园的路上，阿妮亚若无其事地摸了藏在怀里的shǒu • qiāng。弹匣里装有效果强力的má • zuì药。
这是米卡悟斯提供的物资，虽说只是má • zuì弹，可是要举枪瞄准像艾可这样的少女，说完全不会踌躇是骗人的。
“族长，怎么了吗？”
其中一名部下开口询问，阿妮亚这才回神。
“……没事。”
没错，别忘了自己现在领导着团队。身为丹塔洛斯族长的同时，也是作战部队的队长。态度不够坚决的话，会连带使部下也置身危险之中……从这角度思考后，阿妮亚斩断了迷惘。
就在这时。
“艾可！你在哪里~？”
突然传来了一个听似心急如焚、但说话速度又缓慢的声音。
只见一名女仆出现在前方。她发现阿妮亚等人的存在后，纳闷地侧起了头。
阿妮亚脑筋转动得飞快。刚才这名女仆喊了艾可的名字。所以她无疑是幼龙艾可的关系者……！
说什么绝不能错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要绑架这名女仆盘问艾可的下落，或许连溜进城里进行地毯式搜查的麻烦都可以省了。
阿妮亚用手指向身后的部下打完暗号后，立即拔出了短剑。
在阿妮亚的授意下，四名部下迅速散开。
他们打算一口气包围女仆将她搞定。
“不可以过来！你快点逃啊！”
从其他方位突然响起的声音令阿妮亚错愕不已。
那个悲痛的叫声十分耳熟。
“是幼龙艾可！”
听到阿妮亚的大喊，部下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同时天空劈下一道闪光，皮耳的雷鸣随之轰隆作响。原先还在远方的雷声如今已然来到不远之处。
“你们去逮住艾可！女仆交给我！”
阿妮亚一声令下，部下旋即改变目标。四人一齐朝着艾可发动攻击。
纵使是能族，外表看来不过只是少女。派四名孔武有力的丹塔洛斯士兵应该绰绰有余。阿妮亚乐观地下了判断后，朝女仆展开突击。
“咦？现在是什么情——啊呜！”
阿妮亚挥拳殴打一脸狼狈的女仆的肚子。女仆瞬间失去意识，倒地不起。
“哼，骑士国的国民真是弱不禁风。”
阿妮亚嗤之以鼻的同时，雷声轰然作响。原本稀稀疏疏的小雨滴，在转眼间化成倾盆大雨。雨滴的温度冰冷得不像是夏雨。
阿妮亚转头回望身后心想，四名部下应该已经制伏艾可了吧。
“什……！”
见到身后的光景，阿妮亚打了个寒噤。
“……真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愚蠢又无知的人类。”
艾可非但没被制伏，还气势汹汹地站在庭园中央。顶着一头被雨溽湿的乱发，鲜红色的眼眸显得炯炯有神。
只见三名精英趴倒在艾可的脚边。
“你这兔崽子……！”
第四名部下高举短剑，从正面攻向艾可。见伙伴被击倒，怒火攻心的他完全失去了冷静。
艾可瞬间蹬地跃起。抢在短剑挥下前扑进对手的怀里，狠狠赏了他的肚子一记头锤。
“咳噗！”
乍看之下明明只是娇弱少女的无谓挣扎，然而部下却像遭到斗牛正面冲撞般，整个人飞了出去。是一幅会让人以为在看图说故事的奇妙光景。
——那就是……龙族的力量吗！
阿妮亚打起了哆嗦。
清纯的外表只是个幌子，实际上艾可拥有超乎想像的力量。
“再不放尊重点……小心被我踩扁！”
男子虚弱地倒在地上，浑身沾满了泥泞。艾可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喔呜！”
最后一名部下发出窝囊的惨叫后，也失去了意识。
确认男子昏迷后，艾可向阿妮亚投以凶恶的目光。
“你是阿妮亚没错吧？为什么要假扮成学生餐厅的女服务生？”
阿妮亚沉默不语。因为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必要。只见她闷不吭声地摆出了架势。
“是吗……你不想告诉我是吧。算了，无所谓。”
艾可也二话不说做好迎击态势。
瞬间，她的身后仿佛有一尊龙影浮现似的。
“反正我从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对亚修的事情好像非常有兴趣嘛！”
艾可随着四溅的水花一鼓作气冲向阿妮亚。
她的腕力确实惊人。
要是中招的话，阿妮亚很有可能也会踏上四名部下的后尘。
可是——！
“哪怕破坏力再强大，没办法命中就失去意义了！’
阿妮亚侧身闪躲过阿妮亚的头锤。
“呜……”
差点失速往前倒下的艾可紧急旋转身子，重新和阿妮亚对峙，改挥出拳头攻击。
阿妮亚以分毫之差闪过了最初的一击。
——咚！
宛如剃刀般的拳风火辣辣地掠过了脸颊。这记豪迈的正拳锐利得仿佛连雨滴也能斩断。感觉光是缠附在拳头上的风势，就强劲得足以把人吹走了。
也难怪四名部下会轻而易举就被摆平。但阿妮亚并未因此自乱阵脚，因为她的实力比那四名在族里被视为精锐的男子还要坚强。
“可恶……快点认命倒下吧！”
艾可愤怒地再次挥拳攻来，但在阿妮亚的眼中，她已不再是可怕的敌手了。
“……呜！”
挥了个空拳的艾可被地面的泥泞绊住脚步，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午后的雷阵雨至今仍下个不停。阿妮亚早就发现地面变得容易打滑，不过艾可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么微小的细节。
见艾可露出破绽，老练的阿妮亚自然没有放过。
“喝！”
她使出浑身之力瞄准艾可的颈椎踹了一脚。
脚趾连同溅起的水花，深深陷入艾可的后颈。
换作是一般的凡人，挨了这一脚恐怕在眨眼间便昏迷不醒。
“呜……你敢踢我！”
“不会吧？”
阿妮亚大为惊愕。
一度差点不支倒地的艾可，凭着意志力站稳身子，泪汪汪地转身瞪了阿妮亚。
只见被雨水打花的那张脸挂着杀气腾腾的表情。
“我发誓一定要、一定要……狠狠地一脚踩扁你！”
艾可一脸狰狞，再度朝阿妮亚狂冲而去。看样子她不单拥有一身怪力，还跟龙一样耐打。然而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攻击的艾可，仿佛是在做困兽之斗。要是继续这样跟她缠斗下去，恐怕打到天黑也打不完。
阿妮亚把手伸进了怀里。手心传来冰冷的触感。可以的话本来她也不愿意拿出这种东西，可是情况不容许自己再跟她耗下去了。
“……请你不要怪我。”
阿妮亚从怀里抽出shǒu • qiāng后，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听完西尔维亚的述说后，亚修受到了有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撼。
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米卡悟斯很有可能就是朱利亚斯王子——西尔维亚如此说明。
亚修当然也知道朱利茫斯王子当年因触犯禁忌而遭到处刑的事件。那可以说是罗雷亚蒙家史上最不堪回首的丑闻。
“可是朱利亚斯王子他……应该早就被处刑了吧？”
亚修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询问后，西尔维亚喃喃细语地回答道：
“他被处死的情报可能是伪造的。毕竟父王个性那么温吞……我想他根本狠不下心处死自己的儿子吧。其实我很高兴兄长幸存了下来。也相信他会杀死莫尔德雷德，一定是有不得已的
苦衷。但是……为什么他要成为帝国的爪牙，替骑士国带来一场场的灾难呢？唯独这点，我一直想不透。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西尔维亚抿起嘴唇，俯首不语。光是想像西尔维亚所承担的压力和烦恼有多么沉重，亚修就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可是，看到西尔维亚为烦恼所苦的模样，亚修觉得自己不能只是保持沉默。
“其实……我记不太得我爸的脸长什么样了。”
“……？”
西尔维亚抬起头，一脸纳闷地盯着亚修。
“虽然做儿子的这么说可能不太妥当，不过我爸实在是很莫名其妙的人……他在我妹妹出生之后就失踪了。不知不觉间，避谈我爸的事情在我家形成了风气。为什么爸爸会突然丢下我们呢……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透原因为何，可是又觉得这问题不能乱问。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我妈这个问题。”
“她有告诉你吗？”
“没，她当时什么也没说。不过我妈答应我，等我长大懂事之后，她一定会告诉我来龙去脉。也因此我才得以放下这个悬念。”
这还是亚修第一次有机会像这样谈论自己的身世，难免觉得有些腼腆。不过还是很高兴西尔维亚肯露出诚恳的表情仔细聆听。
“总之呢……我想表达的是，独自抱着烦恼并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如果有时间闷闷不乐，不如去找本人当面问个清楚还比较痛快。不是吗？”
“如果我办得到，也不会这么折磨自己了……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
西尔维亚意外地挂起了一扫阴霾的开朗表情。
“谢谢你，亚修。有你的鼓励，我感觉心头的重担终于放下了。”
见到那张可爱的笑容，亚修的心脏不禁一阵狂跳。西尔维亚在学校总是给人很强烈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美丽公主”印象，没想到她其实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时——天空劈下了一道刺眼的闪光，下一秒旋即雷声大作。
震耳的音量仿佛雷就落在身旁似的。亚修的视线蓦地飘向窗外，只见外头下起了滂沱大雨。直到这时才闻到雨的味道。
“呀啊啊啊！”
果不其然，骨子里是个胆小鬼的西尔维亚马上花容失色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她貌似害怕得失去了分寸，猛地扑进亚修的怀里。
“呜哇……！”
亚修措手不及，和西尔维亚身子纠结在一起，倒在床上。
西尔维亚频频打颤，紧抓着亚修不放。雪白的脸颊上映着纤长睫毛的阴影。
“……公主殿下？”
即便亚修出声叫唤，她仍闷不吭声。只是紧紧闭着眼帘，把脸埋进亚修的胸口。就像受惊的小孩般颤抖不已。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亚修感受到一股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柔软触感。那是绝不会存在于小孩子身上的触感。原来是西尔维亚那对分量饱满的ru房紧密地挨在亚修的身上。
天空一连打了两、三次雷。每声雷响都吓得西尔维亚直打哆嗦，用力抱紧了亚修。
……两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你没事吧，公主殿下？”
等到雷声停止、雨势止歇后，亚修嗫嗫嚅嚅地试问。假如继续和西尔维亚贴在一起，感觉心脏很快会承受不住刺激而爆炸。于是亚修假装若无其事地放开西尔维亚，坐起上半身。
“嗯……”
西尔维亚躺在床上，睁开久闭的眼睛。或许是惊吓过度的缘故，眼尾还挂着泪珠。
“什……！”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西尔维亚顿时胀红了脸。或许是终于惊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窘迫的情境吧。
身为一国公主，却完全疏于防备地躺在床上被亚修直盯着脸看——
——这、这下倒楣了……
亚修做好了难逃‘罗雷亚蒙家的家训之拳’的心理准备。
尽管自认错不在自己，可是按照过去的模式，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惯例了。照理说只要挨了拳头，旧帐就会被一笔勾销。
然而，西尔维亚却是红着脸继续躺在床上。
亚修察觉她的睫毛正隐隐约约地发抖。
“公主殿下……？”
亚修仔细端详着西尔维亚。
和勇猛的龙骑士称号相反，四肢躯体显得纤细苗条。胸口那两团将上衣撑得高高的膨胀物，随着西尔维亚的呼吸激烈地上下起伏着……
这瞬间，亚修仿佛要灵魂出窍了。
现在的西尔维亚并没有穿内衣。隔着汗湿的上衣依稀可见的樱色突起，令亚修心中那道理性防波堤面临几近崩堤的危机。
为什么西尔维亚会一动也不动呢？
为什么她没有一如既往火冒三丈，动手揍我呢？
如果我现在摸了西尔维亚一把，结果会怎样呢？
——不，不可以！现在的公主殿下一定是满脑子想着朱利亚斯王子的事情才会精神错乱。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我做不到。打死也不可能做得出来……
虽然差点破本能的欲望冲昏头，亚修仍试图反抗。
——叩、叩……
这时，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虽然只是再平常也不过的敲门声，不过在当下这个场合，听在亚修的耳中显得十分刺耳。
“……呜！”
西尔维亚似乎也是同样想法，像是施在身上的魔法突然消失般，倏地跳下了床。
“打扰了。”
门外的人不等亚修答应，迳自喀嚓一声打开房门。
在门口露脸的人，原来是科赛特。
“礼服的尺寸已修改完毕，我前来迎接公主殿下了。”
科赛特的口吻听起来格外地一板一眼，像是在办公事一样。说不定亚修和西尔维亚在床上拥抱的事情，早被她看穿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西尔维亚竭力保持镇定，随科赛特一起离开房间。
“唉……”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上七头，亚修瘫开四肢倒在床上。
假如自己大胆一点，假如科赛特没来接西尔维亚回去的话——
这个时候自己可能正在床上跟西尔维亚……
“呜哇啊啊！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亚修抱头在床上左右打滚。
真想马上把这个烦恼逐出脑海。无奈床上残留着浓浓的西尔维亚的体香，令亚修愈是心烦意乱。脑子不听使唤地回忆着那印象鲜明的玫瑰般体香、耀眼的金发，以及柔嫩的双峰。
随着翻身的动作，隔壁的床铺映入了亚修的眼帘。
艾可和普琳去了一趟置衣间，至今还没回来。
原本心浮气躁的心顿时恢复冷静。
“艾可那家伙动作真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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