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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珩叫他抱在膝上,听他声音温和有力,乖乖地点点头“原来是先生弄错了。”他叹了口气“大叔,要是你是我先生就好了,你懂得比他多多了,字写得也比他好。”
陆赜笑笑,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几岁了”
秦珩见桌上摆放着一步碧玉笔筒,当下从膝盖上跳下来,去摸上面雕刻的山水立绘,下巴磕在桌案上“我四岁了,是小檀园秦家的孩子。”
他站在陆赜对面,见他原先脸上还笑着,听见这句话脸色立刻灰暗起来,秦珩知道自己说错话,问“大叔,你怎么了,你认识我们家吗”
话刚问完,心里便怪自己不该说,秦嬷嬷说了,她们家的仇家是很多的,他娘亲好像得罪了很多人,这个人听见小檀园秦家脸色便这
样不好,只怕也是自己家的仇人。
陆赜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伸出中指,点点秦珩的额头“大叔也有个孩子,倘若活着也跟你一般大了。”
秦珩转了转眼珠子,问题多得跟连珠炮一样“真的吗他也是四岁吗他被拍花子,走丢了吗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身上有什么胎记吗你们找了吗”
他一贯调皮捣蛋,这个年岁已经学会看大人的脸色了,见陆赜神色落寞,当下适时闭嘴“大叔,对不起,我的问题好像太多了。”
他往前在秦舒面前一犯错,便故意露出这种像小鹿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陆赜看着他,晃了晃神儿,竟然觉得他神色间有几分熟悉感,摸摸他的头顶“没事,是大叔自己想起了伤心事。”
秦珩喔一声,他一贯小心眼,心里暗暗道“谁叫你那个侍卫胡乱吓唬人呢,你自己就多伤心一会儿吧。”他见宣纸下有一张羊皮,他抽出来,一眼便认出来“是吕宋诶,只可惜比例不太对,海岸线也画错了。”
陆赜颇为惊奇,这张图是海运的商人带回来的,即便是老练的如他,关注此地已久,也不能一眼说这图比例不对,海岸线不对,他问“你看得懂地图”
秦珩抿着嘴不说话,并不说实话,摇摇头。他自然是看得懂的,他母亲书房的挂着一大副吕宋的地图,花费万金,指着图上教他“这里是吕宋,有优良的港口,物产丰富,还盛产黄金。”
外边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宣远兄真是好兴致,夜半教子。”
走进来一人,国字脸,一大副胡子把半边脸都遮住,左边眉头上有一大道伤疤,声音又大又响亮,伸出手去摸了摸秦珩的脸“这就是宣远兄的公子吧”
说着把腰间的玉坠子解下来,塞到秦珩手里“伯父初次见你,不曾准备什么,这块儿玉坠子就当见面礼了。”
他人长得吓人,脸上又有刀疤,声音又大,不过秦珩自幼胆子大,他母亲带他见过那些分号的叔叔伯伯,因此倒是面色如常,只推辞“我不是大叔的儿
子,我姓秦。”
陆赜拍拍他的肩,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又唤了丁谓进来“他迷了路,想必家人正在找,你抱着他出去寻寻他家人,要是没有寻到,就送他回小檀园去。”
秦珩有些犹豫,他娘亲说过不要随便拿外人的东西,只是他看了看陆赜,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玉坠子,看起来也不是太值钱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多谢大叔。”
丁谓抱着他走出水阁,不过行了百十来步,便在前面遇见到处找人的左杨,他扬扬手“小左哥”
左杨急得满头是汗,当下接过来“小祖宗,我一不留神儿你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里人多,走丢了我就惨了。这坠子哪儿来的”
秦珩道“一个大叔送的,不,是大叔朋友送的。”
左杨见丁谓穿着官靴,腰上的佩刀也不俗,京城这地界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当下拱手见礼“多谢这位兄台,不知府上何处,改日定备上厚礼拜谢。”
丁谓经历了四五年的战事,身材更加魁梧,拱手“不必了。”说罢,便走了。
左杨见他举止行事,必定大有身份,也不纠缠,抱了珩哥儿往包厢去,刚好见亭子中间摆放着白玉微浸单耳荔枝匜,正在竞价。
左杨瞧了瞧珩哥儿,见他手上正摆弄那串玉坠子,瞧也不瞧那个白玉微浸单耳荔枝匜,就知道他是找借口出来玩罢了。不过,他依旧举了牌子,花了千两银子拍了下来。
等回去的时候,秦嬷嬷等在门口,下了马车就把睡着了的珩哥儿抱了过去,止住左杨的话“先生今儿累了,你明儿再来吧,要是真要清理门户,今儿也不会叫你带着小公子出去了。”
左杨郑重谢过了,把那个白玉微浸单耳荔枝匜交给嬷嬷身边的玲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对儿福娃娃“玲珑,知道你喜欢,今儿街上看见了,便买回来送你。”
玲珑接过那福娃娃,见是一男一女一对儿,微微摇头“你拿回去,我现在大了,不喜欢这些了,以后不要送了。”心里却道姑娘说的是,一个人是不是喜欢另外一个人,那是极清楚明白的。
玲珑转身往回走,左扬叫住她,一脸莫名其妙“玲珑,你怎么了”
玲珑并未回头,摇摇头“没怎么,姑娘说得对,我年纪太小,见的人太少。”说罢,便径直往里走,丫头婆子提着轻纱灯,缓缓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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