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Beautiful Mind ACT-1(1/2)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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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二月某天。
东京都港区仓库街一角。
「闭断(盈满),闭断(盈满),闭断(盈满),闭断(盈满),闭断(盈满),
复诵之度,以五为数,
唯满盈之时,断当灭弃──」
男子的言词高声遍响。
吟诵的是──咒语。
当初,这字串是为追寻魔术奥义也成就不了的奇迹而诞生。
那么男子是相信奇迹的人吗?并不是,他与生活于二十世纪的大部分魔术师相同,也是个机伶的现实主义者。正由于身为超常神秘的运使者,更需以冰清的视线综观世界的全貌。
真要说起来,没错,男子吟诵这段咒语的信心来源是──可能性。
至少,那足以使男子深信不疑。
而那就是──
「圣杯」。
对,神圣的──杯。
那是救世主与其门徒进行最后的晚餐时用的酒杯吗?
还是中世纪骑士追求的圣遗物?
抑或是据传为其原形的「古老」锅釜?
无从得知。替他安排会面的魔术协会成员什么也没说,而据说上门请托协会的圣堂教会那些神父,就算知道圣杯藏在哪里,也不会知道它的由来。
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教会神父让他只见过那么一眼的圣杯──绝对是「货真价实」。
为它瞩目、震慑的那瞬间,男子如今仍记忆犹新。
那庄严的存在感。
彷若神秘集大成的光辉。
更惊人的是,那庞大无边的魔力。
那当下,男子甚至有全身魔术回路都为之亢奋的错觉。他亲眼目睹、亲身感受的圣杯实体,简直与仅是呼吸就能无限生成魔力的传说龙种无异。
而神父还说,男子见到的不过是小圣杯而已。
位于远东边境的都市──这东京某处的大圣杯,力量更遥遥凌驾小圣杯,能「达成任何不可能的事」。
一言以蔽之,没错,就是万能的愿望机──
「──吾宣告。」
凝神于念咒之余,一段记忆在男子意识角落复苏。
神父是这么说的。
圣杯启动之时,愿望必将达成。
「汝之身归吾管辖,」
魔术的穷极,根源。
所有魔术师的悲愿、大愿也将唾手可及。
「吾之命运系于汝之剑,」
因此。
首先非得借助那绝大的小圣杯之力,召唤「善魂」不可。
圣杯律定的数目,总共为七。
「汝若服膺圣杯所依,遵从此理此意,就回应吧。」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只有圣杯选出的七名魔术师才能召唤善魂──七名英灵(使役者)。
召唤英灵。完全是不可能的奇迹、求之不得的神秘。要参加这七人七骑的厮杀,成为最后的一人一骑,夺下大圣杯使用权,就得招抚人类魔术师所遥不可及的至高境界、英灵──作为某种使魔(使役者)。
「吾在此立誓。
吾乃天国百善之化身。
吾乃镇服天国万恶之人。」
高响的咒语。
不可能完成的魔术仪式。
人间不可能启动的魔法阵。
「汝乃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
从抑止之轮现身吧,天秤守护者──!」
然而──
啊啊,看清楚了。
此时,魔法阵放出的魔力光。
此刻,本应无形的灵体藉由乙太之力,获得虚假的肉体。
最后,不可能的召唤在此获得可能的证明。
因为英灵已在咒语诵毕的男子眼前,成功现界了。
说不定,这就是史上第一个由人类之手所召唤,完整无缺的英灵。
位阶是刺客。
具有──
适合黑暗的身影。
头戴骷髅面具。
──以及,年轻柔润的女性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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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司暗杀的使役者。
擅长潜入、侦查与诡计,以「刺客」位阶召唤出的英灵。
除倨傲群雄的极高敏捷度之外,其他属性都算不上优秀。
若与三骑士──剑兵、枪兵或弓兵那样的对手正面对阵,势必难以全身而退。
因此,刺客能采用的战术,只限于偷袭。
但在偷袭中,刺客能够发挥极其可怕的效力。
而如此效力的关键,在于其技能「断绝气息」。
就前提而言,使役者基本上都具有高度的感应力。
魔术师(主人)本身虽也能感应到魔力的起灭,但英灵的感应力大多高于主人数倍。除魔力外,他们还能察觉使役者特有的气息。
而刺客的「断绝气息」,能使这种感应力形同虚设。
要注意的是,那与藉灵体化「消除气息」不同。
这个技能,能让刺客在保有肉体的状态下自由偷袭。
除人,还是惊人。
那是非常难以预防、应变的能力。
等同神话再临的使役者不可以常理论之,要应变出其不备的攻击,或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主人本身呢?
纵然刺客的攻击力、防御力都不如三骑士,但英灵终究是英灵。
魔术师绝不是刺客的对手。
就针对主人的攻击行为而言。
切记,无人能与刺客匹敌。
根据第一次圣杯战争的纪录,至少有「三名」主人死在刺客手上。
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担忧遭刺客暗算,就必须让自己的使役者随时处于备战状态。
但就整体功效而言,这也是下策──
务必畏惧刺客。
只要「妥善运用」,那会是最强的英灵。
(摘自某册陈旧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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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
男子认为自己成功召唤了史上第一个英灵,如此在心中赞叹这个瞬间。
即使忘我地高呼喝采之词,也不足为奇。
同时强烈地感受到,自族仁贺家的脚步并非白费工夫。在被认为魔术落后的远东地区积攒的数百年历史,全有了确切的意义。
尽管召唤工程本身并没有特别艰难的术理,这场首见于世,正发生于东京的大规模魔术仪式──以争夺圣杯为目的的「圣杯战争」,会将他视为够资格的魔术师,肯定是拜仁贺家系之赐。
「哈哈……」
男子笑了。
「哈哈哈……」
一笑再笑。
接下来是激动的欢呼。
情绪或许和适才念咒时一样,或更加亢奋。
「成功了,成功了!」
这孤独的欢呼不知持续了多久。
几秒钟?还是几分钟?应该不至于超过十分钟,总之男子当时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即使他理解正确,知道自己能成功召唤应是史上第一个英灵全赖圣杯的力量,但他仍如此欣喜若狂。
他──
仁贺征尔,是一名魔术师。
身形清瘦的男子。
有人觉得他眉目锐利,历经琢磨。
有人觉得他一脸寒酸,面有菜色。
随观点不同,印象也会有一八十度的转变。
那么,这一刻又是如何呢?
「……我成功了。」
他生在较为古老,堪称名门的远东宗族。
二十来岁就从前任当家继承家族大权及魔术刻印,如今又受邀参加这场发自圣堂教会之请,等同于魔术世界的中心──魔术协会所主办的城市级魔术仪式,由此知晓其魔术师实力可见一斑。
然而,那不等于他满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与家系。
所谓名门,也只是经比较后得出的虚名。
与玲珑馆那样货真价实的名门相比,规模实在太小,对表面社会的影响力也太弱。
再者,远东不只被视为魔术世界的落后边境,其实水准也与总部设于伦敦的钟塔──魔术协会相差甚远。意即他与真理、魔术之穷极,至高无上的神秘──根源的差距也就是那么大,毋庸置疑。
学习传家的炼金魔术,继承魔术刻印的同时,焦躁与渴望无时无刻都驱策著这名仁贺家之主。这样就够了吗?自己也该像父亲和祖父那样,纯悴将人生都花在钻研与家业上,梦想著子孙有朝一日定能成就大愿吗?
不。
不该如此。
自己是天选之人。
至今感受到的是焦躁、渴望吗?不──一定全是野心。
无论送来东京的圣杯是从何而来,答案都是一样。
并不是因为圣堂教会那些人严肃地表示「若能启动大圣杯,即可证明奇迹存在。」「因此,我们必须藉由你们魔术师证明奇迹存在。」「我们不会阻止你们利用圣杯的万能力量成就大愿。」就被灌了迷汤。不过这个挑战,就接下来吧。
魔术协会使者那天的嘴脸,教人想忘也忘不了。
简直虚情假意。难道钟塔真的将远东这场魔术仪式、圣杯战争,通达根源的途径视为下策,当作一桩必须纪录的事件以兹参考而已吗?
真相只有他们才知道。反正自己──这个名叫仁贺征尔的男人明显被他们瞧扁了。
然而──
「哈哈哈,英灵……不对,使役者是我的了!我仁贺征尔的了!
也得到了将传说化为现实的神秘当使魔差遣的资格,加入这场战争了!」
自己仍确实、稳健地。
向大圣杯前进了一歩。
圣堂教会还没送来任何关于其他魔术师成功召唤英灵的报告。
那就表示,自己是史上第一个,世上唯一一个召唤出完整英灵的人──
「我!一定要赢!」
决心伴著亢奋脱口而出:
「我!绝对要杀光其他六人六骑!
找出就藏在这东京某个地方的大圣杯!
然后把圣杯──魔术师的悲愿,根源亲手带回来!」
那是交惨欢呼的呐喊。
喊声震撼了阴暗的仓库。
废弃全部储货而空空荡荡的仓库里,现在除仁贺自己以外就只有刺客一个。没有其他助手,也没把家里亲近的魔术师找来东京支援。
仁贺认为,圣杯战争的本质是一场孤寂的颠峰之战。
必须赌上自己一切的争斗。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投注了家族所有财产。在这仓库里爱怎么叫都无所谓,因为他将周边仓库都连同货物买了下来,改造成自己的魔术工坊。港区仓库街这一带,如今已是仁贺征尔的地盘。
有哪个魔术师胆敢越雷池一歩,就杀了他。
就连攻来的英灵,也要让他自食恶果。
凭自己和「这个女子」的力量。
「……使役者。」
渐渐地,他意识到──
这个透过召唤而与自己魔力「相连」的人物──
成功现界的英灵,自己的最大战力,圣杯战争的关键,使役者──
──外表,是名年轻女性。
就在仁贺如此认知的瞬间。
一股突来的冲动闪过他脑中。
英灵具有极为强大的力量,超乎人类所能理解,是重现于凡间的神话、传说,能玩游戏似的自由操弄魔术师所知的神秘。
因此,即使她真是个年轻女孩。
也绝不可能是寻常人。但是──
(女人……)
他仍然这么想。
心中为之一震。
骨髓不禁发烫。
那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体验的反应。
说不定,若不曾经历这瞬间,因唤出英灵而感到人生最强烈的亢奋,他就不会有这种反应,或许还有余地冷静观察这个超常神秘化为实体的女性。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他对她深感兴趣。
更具体地说,没错,就是动了欲念。
对那青春洋溢的暨润肢体。
(年纪……像是十五来岁,不到……二十吧……)
一见钟情。
爱上那娇嫩欲滴,凹凸有致的姿色。
穠繊合度的褐色肢体。
紧贴一层黑色薄衣的肉体。
全然没注意到为战斗而历经的千锤百炼,被简直刻意灌注满身魅力的女性肉体夺去了双眼。
很可悲地,他不曾接触在刀口上搏命的武术。
「……你……是我的……使役者吧?」
任贺征尔没有发现。
这名女性,无疑是个战士。
无论是肢体还是黑色薄衣,都只是她的武器。
「呼应我的召唤……来到这里帮助我……达成愿望。」
「是。」
那是彷佛有所克制,刻意压低的声音。
那就是这女性的声音。
仁贺认为,她也对他动了情。
「那么,你也当我是主人……没错吧?」
「是。」
那是彷佛有所忍耐,优雅静谧的声音。
那就是这女性的声音。
仁贺认为,她正在等待著他。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告诉我。」
「看来您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是彷佛有所领会,非常冷静的声音。
那就是这女性的声音。
她的表情白色面具覆盖,无法窥知。
尽管眼鼻一带都罩在面具底下,但从她脸部轮廓以及姣好的唇形来看,仁贺不得不笃定她有张美丽的容貌,甚至开始想像面具底下有双勾魂的笑眼。
「我是受领刺客之名与位阶之人。」
「这样啊。」
仁贺松开领口之余,点了点头。
女性有所渴求。
那么,自己非回应她不可。
「扼杀任何生命之人。」
「这样啊。」
仁贺接近女性一步,点了点头。
女子有所耽虑。
那么,自己非抚慰她不可。
「我是只懂得杀戮的人。纵然如此,您还是愿意……让我服侍您吗?」
「那当然。」
仁贺将手伸向她的脸颊,柔声低语。
女子有所犹豫。
那么,自己非带领她不可。
自己邂逅的,是命中注定的那个她。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仁贺征尔毫不迟疑地踏入她的领域,没有察觉自己毫无犹豫,毫无耽虑,完全顺渴求而行动。即使以魔术设下精神防御,即使在这魔术工坊,自己的领域之内,他还是那么做了。
是因为使役者的能力吗?
不,并不是那样。
那不是主人能够认知的事。
若只是知道,她是受小圣杯庞大魔力援助才能召唤,在属性与能力构成的魔术物质埋入英灵而成的「使役者」,他绝不会明白。
──因为,那就是她这么一个人物的「自我」。
「那么,我的主人,我也愿意将自己完全奉献给您,无论名字还是宝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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