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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姐姐出殡的那一天。
那一天,依旧是蓝天白云,可山坡上的绿草地却被厚厚的白色所掩盖,白色的纸钱飘扬在空中,旋转着飘落在地,继而又随风舞动。
一个坑,一口棺材,四个粗壮的女人正在小心地将棺材平稳地放入坑中。
蝶起跪在坑边,身旁是扶着他的扶柳,他黑漆漆的眼紧紧盯着在他眼前缓缓下降的棺木,唇紧紧地抿着,看起来悲伤却神情平静。
而唐紫真站在斜对面,眼中却是他身前早已扣进泥土中的十指。
当初,因为他的坚强,因为他的隐忍,所以,她从马贼窝里救下了他;可如今,她却希望,他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他可以不用那么隐忍,他可以不用将所有所有的情绪,尽敛心中。
若是无法释放,她真的不知道,他将如何承受。
然而,无论蝶起再坚强,再能忍,却终究只是凡胎肉体,过度的悲伤,过度的忍耐,让他终于在第一抔黄土铺上棺木时,晕倒在扶柳怀中。
唐紫真默默上前,接过扶柳怀中的他,让扶柳拿出药膏,放置在他鼻下,不一会儿,蝶起便悠悠醒转。
此刻的蝶起已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克制自己心底的伤悲,他告诉自己,就靠这一次,就再眷恋这安全的怀抱一次,就这么一次。
他靠在唐紫真的怀里,身体因为过度的压抑而颤抖,眼光飘忽地看向那已经全部被黄土掩埋的棺木,直到那里高耸起墓碑。
唐紫真见蝶起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又没有抗拒自己的扶持,于是,她托住他的手肘,扶着他来到墓碑前。
蝶起靠着唐紫真,眼含悲戚地来回巡视着眼前并立的两座新坟,“先母梁子援……先姐梁云生……”还有远在他乡安眠的爹爹,所有的亲人都已离他而去,这世间,只剩,他,一人……
“老大。”雪琦站在三步以外,举起手中燃起的香,扶柳忙上前接了过来,递到了蝶起面前。
蝶起深吸一口气,拢香叩拜,在唐紫真的扶持下给娘和姐姐上了香,叩了头。
即便已是坐在晃动的马车内,蝶起仍是撩起车帘,目光追随着那遥遥的墓碑,即便看不到了,仍是遥望着那方向……
唐紫真只是靠着车壁,手稳住蝶起的身子,任他眷恋着那两个亲人栖息之地,直到那身子瘫软下来,她手微用力,将晕厥的蝶起抱进了怀中,将他紧紧地护在臂弯中。
不过几日而已,他似乎又清瘦了,新置的衣裳也似乎大了些许,唐紫真怜惜地打量着怀中昏迷着的蝶起,替他梳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心中有些无力,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快乐?
那日后,蝶起高烧昏睡了三天,之后身体虚弱的无法dú • lì下床,多亏有扶柳帮持着。
而唐紫真也正式接手了青衣帮,这次来盖建房屋的贫民们几乎都加入了青衣帮,而附近的贫民们听说之后还会帮他们另起新居,也纷纷慕名而来,青衣帮几乎立时扩充了几倍不止。
这样的变化让麻雀乐的合不拢嘴,而雪琦却犯愁了,这么些人,要如何养啊!
唐紫真轻易地解决了雪琦的难题,那笔从马贼处运出的财富不能尽数用在万安城,目前她们还没有应付官府的能力;那么就将钱财转到其他州府去使用。
唐紫真让雪琦从所有的帮众中筛选有经商才能,能独当一面的人,她会亲自培训;而君怡负责钱财的分配,扶柳在一旁听了唐紫真的想法后,居然能说出各个州府的特点,大致需要投资多少钱银。
唐紫真当即决定让扶柳负责所有的钱银调度,君怡去帮雪琦的忙。
唐紫真的决定让扶柳一瞬间泪意萌动,片刻后他便点头应下了这个差事,他以男儿之身,能得她如此信任和看重,他也定会用忠诚来回报她所有的恩情。
可扶柳这么一忙,蝶起的身边便没有了照应的人,而唐紫真在雪琦和君怡筛选出人选、扶柳制定出在哪些州府发展的抵挡前,还算是个闲人。
她自发丧那日起已经没有再见过蝶起了,虽然每夜都会睡在小木屋的外间,听着他不安地翻动,和痛苦的呓语,只能默默地默默地等到内室没有了动静,方才闭目睡去。
扶柳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的面前说着蝶起的状况,而她却越听越是忧心。
不论再多的补药喝下去,他仍是不见好转,那么,他就是心病,若是心病不除,再好的药也没有作用,要是连翘在,那该多好。
唐紫真不是不想念那美丽坚强的男人,可是,越是拖的时间长,反而越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唐紫真索性跑去市场买了一只鸡,一条鱼,和许多蔬菜水果回来,想要看看能不能给蝶起做顿午饭。
平日里都是扶柳回来替她们将午饭做好,可今日,她不确定扶柳还能记得这事。
唐紫真唯一会做的就是蛋炒饭,却不能拿这个打发蝶起吧!偏偏自己又没有连翘和莫漠那两个馋猫的好手艺,真是技到用时方恨少。
以前想吃什么,打个电话就有人送到家里,她又不甚重视口腹之欲,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替男人做饭的一天。
唐紫真买鸡和鱼的时候倒是有请教怎么宰杀,手起刀落地倒也利索,可切块的时候她就不由叫苦了,才知道拿菜刀比拿军刀难多了,她砍得鸡腿、鸡翅、鱼头满天飞,弄得满头是汗。
而坐在屋内的蝶起自从昨夜知道扶柳今日无法陪着他,换唐紫真时,心中一时喜,一时忧;却更怕走出这个小小的房间,只要不出去,他还可以不去面对很多不想面对的。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屋内,倾耳倾听着屋外的声音;却听见了她走出院门的脚步声,不由心中黯然,这个唯一对他这么好的女人也终于要舍弃他了吗?
不久后,他又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还有……鸡叫声……不由纳闷……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叮啉桄榔的声响,还隐隐伴随着她的低咒声,她……究竟在做什么?
蝶起越听越好奇,最后实在忍不住,扶着墙慢慢地走出内室,向着木屋的门口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见一团黑影飞来,蝶起下意识地闪躲,可这么些日子没有下床,身子又虚,站立不稳,“哎呀~”一声倒坐在地上,手心生疼。
“咦,你怎么出来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