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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着锦被。他的手仍旧揽着我。我后退不得分毫。脸却愈红。
“换上裙装。朕到殿外等你。”
他不容我再言语。松开揽住我的手。起身。往殿外行去。
纤手执过那裙装。款式简洁。与倾霁宫那晚我曾穿过的素白裙衫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衣裙的摺皱间点缀了星星点点晶莹璀灿的珍珠。那珍珠颗颗硕大。我知道。这是价值不菲的东珠。
一颗已是难求。当几十颗东珠仅做为装饰。缀于裙摆时。这条裙装意味的。就绝非是普通的裙子。
换上裙装。纱轻薄如冰绡。人翩然若飞仙。莲步轻移间。闪烁摇曳。
走至铜镜前。镜里的我。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亦不过如此吧。
一边的医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双手奉上一景泰蓝盒:
“这是皇上赏与姑娘的。”
我示意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翠钿。
比之寻常后妃用的花钿更是精致。由各种翠鸟羽毛制成。莹光闪闪。典雅别致。
他该是看到我额间的那抹因叩于砖地导致的新伤。虽不碍事。毕竟。是损了些许的容颜。
我对镜贴好翠钿。果是将那淡淡的伤痕悉数遮掩。更添了娇艳。
但。我却不能。就这样。走出殿外。
第九章意微婉(3)
步出殿外时。他已坐在明黄的御辇中。
朝阳洒下片片金晖。亦衬得那御辇耀眼夺目。
“来。”他端坐辇中。修掌伸出。
我的脸蒙于一色的白纱后面。他。并不惊讶。
绫罗为帷。锦褥为垫。他坐于其间。明媚的眸子却凝住我。我缓缓向他走去。微福了身。道:
“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他闻言。却不恼。笑得愈发灿烂:
“你是要朕也夸你古有班婕妤。今有墨瞳不成?”
他博览群书。怎会不知道。这‘却辇’典故。而我。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倒是没了分寸。
试想。盐商之女。怎会读这么多书?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识得这些许的书。也是幼时。偷偷在私孰外听先生授课于澹台谨唯一的儿子澹台珉才知道的。
为此。没少挨澹台谨的戒尺。
思绪间。忽然。身子一轻。我竟被他伸出手臂。捞揽到他的座侧。
顺公公伺立在一旁。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玄忆会如此为之。脸色更见震惊。
“啊……”我低低惊唤了一声。他揽紧我。恢复君王威仪:“起辇。”
明黄的帷幔落下。遮去我脸上的愕然。
在明黄的围拥间。他愈紧地揽住我:
“朕不是昏君。你何必却辇?”
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真的洞悉了一切不成?
念及此。我的身子猛然如坠冰窟中。他揽住我的手心。却很暖。很暖。
朱雀台位于禁宫的北隅。
台高十丈。九阶为一层。分十层叠次而上。台下则引京河水经暗道穿朱雀台流入御池。波光潋滟。水影迷离间。越烘衬出十丈高台的气势非凡。
文奉殿与朝凰殿分前后建在台上。周朝历届的选秀均在朝凰殿进行。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朱雀台。平素这里无谕是不得擅入的。
前朝有一妃子跳台自尽后。这里更是守卫森严。每十步一岗。滴水不漏。
辇停。帏幔掀。德公公放上鎏金矮凳。顺公公上前忙一搭手。玄忆松开揽住我的手。缓缓下辇。甫站定。回身。递手予我。我窘红脸。手放在他的手心。他掌心合拢。轻轻一拉。我人已顺着那凳子下到地上。与他并肩而立。
“万岁爷——”顺公公欲言又止。仿佛洞悉了玄忆的所想。使他明知有违礼规。也不得不噤声。
“起驾。”玄忆握紧我的手。并不松开。牵着我。一路。往朱雀台上行去。
“皇——”
未待我说完。就被他打断:
“记住。朕不是昏君。”
‘却辇’典故:
汉成帝为了能够时刻与宠妃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她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汉成帝认为她言之成理。同辇出游的意念只好暂时作罢。
当太后听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与皇帝同车出游。非常欣赏。对左右亲近的人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第九章意微婉(4)
华盖升。旌旗飘。我看到。一路侍立的内侍均随着他的步子。跪迎圣驾。
这是我第一次。走在一个帝王的身侧。他的手很紧的握住我。我素来镇静自若。此刻。还是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