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节(1/1)
顺治五年(1648年)八月,又以减少旗汉冲突为由,重申前令,勒令尚未迁出内城的民人限时迁出,内城民人“限以来年终搬尽”,居住寺院之外的僧道也要限时搬移,这种以强权手段所实行的带有强烈民族压制与歧视色彩的迁徙,前后经历了大约五至六年,经过数次大规模的清理,原来居住内城的汉族官员、商人、百姓除投充旗下者之外,全部被迁至外城,北京内城的田地房屋,“赐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内城由此成了旗人的聚居地。
有记载曰:“内城即正阳门内四隅也,多满洲贵家”以故号称“满城”、“鞑靼城”。异族强占属汉人的财产,而汉人中除僧人外,只有少数事清的高级官僚蒙“皇帝恩旨”赐宅者方得居住于内城。而外城由于全部居住着汉人,所以被称作“汉人城”,又称“中国城”,从而形成了京城汉旗分城而居的格局。
而随后又由京城扩至举国,举国各地内城皆被辟为满城。尽管在之后的两百多年中,随着“鞑靼城”里那些自幼就食供奉靠吸食汉人血髓而生的旗人迫于人口压力,而向外城迁居者也越来越多。但是几百年来,除依靠数典卖祖事清而得“皇帝恩旨”的汉族大员们之外,汉人自顺治起就再也未能进入内城,这是民族压制和歧视,是耻辱的象征。
这一切随着武昌起义的枪声而宣告终结,共和初定,南北议和,共和中国定都京城,原本为旗清鞑靼禁锢、汉人禁地的内城,终于在被异族占据263年后重新向他真正的主人开放了大门,北方政府各部均设于内城各王公贵族之宅,就像1860年后的使馆区一样。但是大量所谓的“旗洲贵家”仍然居住在267年前靠烧杀掠夺而来的居所之中,甚至于包括已经退位的“酋首”末代皇帝溥仪。
按照共和政府给清皇室《清室优待条件》,继续生活在紫禁城北部的后廷中,并沿用宣统年号,称为小朝廷,依旧被遗老遗少们高呼万岁,跪拜请安,依然靠共和政府每年补助清室家用的400万元和盗卖皇宫里的国宝过着奢侈的生活,甚至于一些遗老遗少们还做着复辟的梦想。京城在清朝末年京旗总人口达634925人,正因为这里集中了太多旗人,同样集中了太多遗老遗少。
自共和初年,失去往日权势、地位的遗老在各地组织了“诗会”、“酒会”、“读经会”,以联络感情、组织力量,他们公开发泄对共和中国的仇恨,半秘密地图谋“匡扶”。这或许就是未进行清算的结果,而共和中国自由的舆论环境又给他们的活动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国人在宽宏大量的原谅他们的同时,显然忘记了267年中多少汉人以言获罪。不过随着五月刊《奋进中国》杂志在时隔七年后再一次提到旗人入关时在中国欠下的血债,发出了让“旗鞑皇帝滚出皇宫”的呼吁,旗人和遗老遗少门的日子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好过了。
“昨个,在西直门路有一个警员问一个路人:‘你是什么人?’对方说:‘我是旗人’,你们猜怎么着,那名警员立马动了火,举起警棍就打:‘什么?我们老爷才只是骑马,你竟敢骑人。’那个胡儿赶紧辩解:‘我不是骑人,我是在旗呀!’那警员更加得理,高声呵斥:‘你还敢再骑,我还得揍你!’嘿!那场面打得痛快啊!大快人心,搁过去那帮子胡儿嘛时候拿咱们汉人当过人看。”在一家茶馆里,几名茶客笑着说。
这几天来,报纸杂志上长篇累牍的宣扬满清给国人带来的灾难和痛苦,只要稍有良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满清余孽,再说懒散成性的旗人也根本不值得同情。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提鸟笼刚要进茶馆的人听到这话,连忙怯怯的离开了。门旁的伙计在他进来的时都懒得招呼这个常来的熟客,谁他娘的要是伺候旗人,下辈子就投胎当个太监,这是茶馆里伙计和其它几个茶馆伙计一起发的毒誓。在那人离开时,茶馆里的伙计甚至于随口唾了口唾沫过去,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厌恶,过去几百年,这些爷们什么时候拿汉人当过人来着。
“奉汉威灵:吾国自五胡乱华以降,三度失中原,凡八百载。两度亡天下,历四百载,死者逾万万,受淫虐者不知凡几,怨极仇深,蔑以加矣。崖山之后无中国,甲申之后无华夏。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
“你们加诸于我身的罪名,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爱国者无罪!”喝茶的吴世嘉脑中不断重复这两句话来,一句是最近开始在青年人中流传,另一句则是上海《未来中国》杂志社刺杀案主犯陈启祥在法庭上的自辩状。陈启祥是吴世嘉的榜样,同样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曾经陈启祥以为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为国献身,而现在为国尽忠的机会已经到来。
“以趋认贼作父,以阅鞑虏之族,而残中华之士。”想到这一句,吴世嘉狠狠地握紧手中的茶杯,恨不得立即杀死那些汉奸!
“但愿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一偿所愿!”想到在杭州举义战死的父亲,吴世嘉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眷顾的话,就只有远在杭州的母亲了。
“来了!”就在这时吴世嘉看到一辆汽车出现在视野之中,于是连忙在桌上放下一块钱不顾人们的惊讶快步朝茶馆外跑去。
“先生!先生!找您的……”茶馆伙计收起钱后喊了一声,见那个洋学生连头都没回,暗叫自己今个走运,一壶茶不过才值三个铜元,这回可挣大发了,相当于自己六天的工钱。
“砰!砰!”就在这时茶馆伙计听到接连几声枪响,茶馆里的人先是一惊,随后像炸锅一样钻入桌下,所有人都惊恐不已,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对车内后座穿袍子留辫子的人连发数枪后,吴世嘉随手撒出一叠事先油印好的传单,瞬间大街上到处都是雪白的纸片,吴世嘉趁机逃离现场。从最初惊骇中反应过来的人们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传单一看,只见赫然是那句熟悉的话语。
“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旗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使中国大陆成干净土!”
(民族主义和汉旗矛盾、冲突,在历史上一直持续了38年,在此引用一些资料作为佐证,希望大家不要误解,毕竟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可回避的。在此引用的是《20世纪满族社会变迁对老舍民族心理的制约》中的资料。1982年笔者参加山东大学主办的全国老舍学术讨论会时,蒙兰州大学马志洁先生(回族)告知,敦煌艺术的“守护神”、现代油画大师常书鸿,出身于杭州驻防旗人,辛亥年间他已弱冠,对革命军攻打当地旗营存有难以泯灭之惶恐记忆。
后来笔者曾造访常老,老人证实此事说,那时我还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家人把我单独藏在南高峰上的一所小寺庙,叮嘱我有人来切不可承认是旗人,但是我脑袋后边有一条小辫子,生怕被认出来,那种幼时的恐慌是久久都忘不掉的。在南方的福建等省份,“漏刀的”,成了对旗人及其后代一种较长期的蔑称,意为他们都是辛亥年间在刀下漏网苟活下来的人。满族出身的京剧艺术家关肃霜(荆州旗人)谈到过,她幼年随父辈在武汉等处跑码头卖艺,父亲嘱咐,切记途中过关卡若有人叫你数数,数到“六”时千万不可以说“liu”而一定要念成“露”,不然就会从你的京腔听出你是旗人来,轻则要挨骂,重则要挨打。)
第126章环境和忧虑
在后世华北是干旱的代名词,提及华北尤其是越过长城的塞北,干旱是那里留给世人唯一的印象,但这是后世经过长达六十年毁灭性开发后,才会给世人留下的印象,而在这个时代在草原的训练场上,司马曾经看到过战壕挖不到一米就会渗出了水来,这个时代北方水资源远比后世丰富,在司马看来西北的东洋河要远比后世的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