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节(1/1)
在向外渗着血水,显然老兵已经麻木了,星光下老兵尽管有些愤怒,但是脸上却显得有些麻木,并没有什么表情,偶尔老兵会朝身边半窝靠在烂泥里闭着眼睛的兄弟看过去,随后又是叹了口气,然后接着弄了一袋烟,用火镰点着后,接着叭叭的吸着。
“正气充盈穷宇宙,英灵赫然几春秋。”那座百年前由山西商帮所修三层高的砖木结构关帝庙,已经完全毁于俄军的炮击,只剩下了门上那对山西药帮贡献的铁对联柱,还完好耸立在买卖城栅中,在炮火的闪光下,铁柱上的对联时而可现。在距离关帝庙不远处的一个野战工事内,昏暗的羊油灯光下,高在田满面忧意的皱着眉头,不到才只一天的功夫,就死伤了一千多号兄弟,外围阵地全丢了,老毛子可是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用敢死队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的想法,高在田不是没想过,可是想到那些正牌老毛子突破阵地后,依靠长步枪、大高头不顾一切的打法,高在田知道用敢死队偷袭不过是五五之数。现在对眼前的俄军,高在田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那些俄军至少分成两个部分,一部正牌黄头发、大鼻子的俄国士兵,就像那个德军总参谋长冯·史里芬说的那样,俄国士兵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之一,绝对服从、坚忍不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
而另一部分就是布里亚特步兵,这些布里亚特人,既没有俄国人那种悍不畏死和绝对服从,也没有高原蒙古人的飚勇,尽管他们会按照长官的命令冲锋,但是即使其撕开了防线,七旅的兵用刺刀、手榴弹也能把他们顶回去。下午到傍晚的战斗中,只要那些正牌老毛子冲上来,阵地就很难守住。而俄国军队打法很简单,军官们驱使着布里亚特步兵冲上来,只要布里亚特步兵一旦撕开突破口,那些正牌老毛子,就立即提着步枪冲上来,沿战壕用刺刀、手榴弹扩大战果。
打法很简单,但却很有效,外围阵地就是这么失去的。高在田朝一边仍然端坐着的李垣看过去,此时的李垣穿着他那身为了协调驻军,而由北方政府授予的少将军衔的军装,端坐在那里,那支勃朗宁shǒu • qiāng仍然放在他的手边,好像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徇国的准备一样。
“旅长,主任电报!”就在这时机要员面带着喜色报告道,同时递过来一份电报。
“三升兄,明日下午四时前,西北军航空队将出击轰炸入侵俄军,由你部抽调引导员,以信号弹引导航空队轰炸俄军!以避免误伤,望兄再坚守两日,两日后援军必到!弟司马。”
“益之!通知告诉兄弟们,今个晚上打足精神!准备和老毛子拼命!当年在满洲,老毛子没少和小日本打夜战,到现在还没上来。肯定是在等时机!把那剩下来的几十枚跳雷,都给我布出去。”看着电报的内容,高在田随手把电报撕碎了,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任何“好消息”,高在田都是如此对待。
只要看不到一丝希望,第七旅的兄弟们才能撑下去,在没实打实看到航空队飞机之前,高在田绝对不会相信,航空队能如约到来。直到现在俄军还没趁着夜色扑上来,在高在田看来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十多年前在满洲和日本人打时,老毛子是没少和日本打夜战,现在都到十一点多了,还没扑上来,显然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已经作了防止老毛子夜间偷袭的准备,但是心下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夜静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轰鸣的炮声终于停止了,此时无论是人疲马乏俄军还是第七旅都需要时间休息。在炮击停止之后,笼罩在阵地上的硝烟开始慢慢散去,除去一些暗哨之外,置身于战壕之中的七旅官兵,此时大都窝在烂泥里睡着。
而此时在俄军占领的第七旅原外围阵地战壕里,乌米达夫上尉拿着望远镜借着星光朝不足百米外的中国军队阵地望去,此时战场上如地狱一般死寂,两处阵地间被炮弹炸烂的草原上,浸湿的烂泥在星光下发出些许反光。乌米达夫看着身边依在战壕中,随时准备出击的几百名目光坚毅的士兵,他们像他们的祖辈一样悍不畏死。
俄罗斯的地位和每一场胜利都是由这些被其它贵族军官眼中的“俄罗斯灰色牲口”所取得,就像今天下午一样,那里布里亚特人永远只是布里亚特人,他们变不成俄罗斯人,当然也没有俄罗斯士兵的武勇。当时针指向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早已等待多时的俄罗斯士兵,悄无声息地跃出了战壕,猫着腰踩着泥泞的土地,以散兵阵形接近中国军队战壕,这一段距离尚不足一百米。
俄军士兵手中的莫辛纳干步枪的三棱刺刀,在星光映射下,可以隐约见一些反***的光芒,透着阴森的寒意,傍晚战斗中,这些俄军就是用三棱刺刀占领了他们出发的外围阵地。
为了避开下午时那些专炸人下身的地雷,这些偷袭的俄军在死盯着战壕后动静的时候,同时还仔细打量着身前的泥地,谁知道会不会从地下再跳出一枚地雷。尽管已经观察的非常仔细,但是被抹成泥色的细棉线,在这种夜色下显然很难被发现,当前进的俄军带动了半贴着地面的细棉线的时候,伴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大团几乎将夜空照成白昼的橘色火焰,升到了天空之中,那些偷袭的俄军立即被照的清清楚楚。
甚至于一些飞溅的橘色火团,溅到猫着腰的俄军士兵的身上。在月光与突如其来的火焰衬托下,偷袭的俄军身影轮廓被照的非常清晰,无所遁形,这些俄军甚至可以看清二十多米外,手持着步枪瞄准着他们的中国军队,近的可以看到月光、焰火反射在枪管上所产生的奇异光泽,和那些中国军人有些兴奋的面容。
突然,这些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西北造五式马克沁重机枪和五式轻机枪和79毛瑟步枪,发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有些特别的枪声,密集而清脆的机枪声,沉闷而稀落的步枪声,撕破了寂静的夜空,在城外的阵地间回响着。六零迫击炮炮弹与手榴弹,突然在俄军中间炸开,阵地前未来得及反应的数百名俄军,在飞窜的火舌和铸铁破片间哀嚎着,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次本该是完美收场的偷袭,立即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乌米达夫身边的一个长满胡子的上士,被重机枪失稳的子弹撕裂了上半身,半页肺飞打在乌米达夫的脸上,惊恐的乌米达夫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把这半页肺从自己脸上扯去,只感觉到胸前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鲜血从胸口往外飞溅而出,乌米达夫便重重摔倒在了泥沼之中,胸前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向外喷涌着鲜血。
跳雷和其它地雷第七旅并没有多少,但是手榴弹第七旅却有不少,之前爆炸地雷,实际上是设了拌线的手榴弹,只不过手榴弹改制的拌线地雷旁,埋了一个装满了煤油的瓦罐,手榴弹爆炸后,被炸碎的瓦罐和煤油,除去炸飞的部分外,剩余的煤油被引燃后,就变成了一个将四周照的通明的火团。这是西北军班排战术操典中,阵地夜间防御中提到一个土办法,这种土办法实际上源自司马和一个打过越战亲人的聊天。
在越南时,他们就依靠这种土办法的照明,不止一次打退了越南人的偷袭,在没有照明弹的时候,巨大的火团足以照亮数十米范围内的一切,虽然照明时间不过只有十来秒钟,但是在战场上,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中国人……”看到伴着爆炸的声响,在中国人阵地前先后燃爆的多个橘红色的焰火,看着焰火下如同被镰刀收割的士兵,谢德洛夫脑中完全被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所笼罩,在欧洲,当自己的同事们被德国人击败的时候,谢德洛夫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德国陆军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陆军。而现在看着那些在焰火下哀嚎的俄军,谢德洛夫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毕竟自己的对手是中国军队,十多年前俄军的军靴,在他们皇宫中响彻的余音还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