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1)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忽然听到贺兰在屋里笑着道:“秦老师,秦老师。”
秦承煜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走进屋里去,却见贺兰和凤妮正帮着他打扫房子里的灰尘,这会儿已经收拾了大半,秦承煜倒没想到她们动作这样快,忙道:“这些我自己来就好,怎么好麻烦你们两个。”
凤妮低着头没说话,还是贺兰笑道:“不过是打扫房间,没什么的,你看这里的窗格子样式古朴,又朝着阳光,顶好在这里摆上一盆花,也好看些。”秦承煜忙翻出自己的黑色皮夹子,道:“我这就去花店里买一盆花来。”
贺兰道:“这胡同口就有一家花店,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店里有一盆芙蓉,开得漂亮极了,咱们现在去买吧,免得叫别人买走了。”秦承煜道:“是哪一盆?我倒没注意,花店又在什么地方?”凤妮正在忙乎着擦拭着桌上的灰尘,她家里虽是经商,父亲是新派人物,然而母亲却是极守旧的女子,凤妮是新旧思想的矛盾结合体,又即将结婚了,总是要避许多嫌疑,贺兰便放下手里的小扫帚,笑道:“我带你去。”
二人出了门,没多久就走到了胡同口的花店,就见那一盆明艳动人的芙蓉还摆放在店里,那芙蓉花开得极好,一簇连着一簇,繁花似锦,雪白的花瓣上晕着一点红粉之色,仿佛是醉着的美人颜,随风摇曳,花香袅袅,贺兰很是喜爱,这会儿松了一口气,道:“幸好还在,这花开得这样好,真叫人喜欢,若是被别人买走了,我可要懊恼死了。”
承煜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干脆我买了送你。”贺兰忙摆手道:“那可不用,我家里有好多呢,还是摆在你家里好看。”承煜自去付钱,贺兰把那一盆芙蓉花端起来,待承煜转过身来,便递到他的手里,笑着道:“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它。”
她的身后是重重叠叠的花山,然而都没有她手里这一盆芙蓉来得娇艳,她的鬓角垂下来一点点发丝,随着花店里的穿堂风微微晃动,那一瞬,女孩笑靥如花,白皙的面容洋溢着令人窒息的灿烂与明媚,一双微微弯起来的眼睛便仿佛天边的月牙儿一般,叫人心荡意牵。
他们买了花回去,凤妮已经将屋子里的灰尘都扫净了,秦承煜便说要请客,三人到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些简单的饭菜,等待上菜的时候,贺兰顺便拿了一张报纸来看,看了几眼便雀跃地拉着凤妮道:“凤妮,你看,京剧名角秋筱菊要在邯平戏园子唱《商三官》呢,正好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听。”
凤妮道:“这种票抢手得紧,肯定都没有了,咱们还是不要指望了。”
贺兰一听也对,便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秦承煜这时却微微一笑,静静地出声道:“若你们两个很想听这个戏,我这里倒有张包厢票。”贺兰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这种票你若是想要,一定很容易就到手的。”
秦承煜道:“明天下午咱们就在戏园子外面见,到时候我把票拿来给你们,你们帮我找房子,我请你们听戏作为报答。”贺兰满心想要看戏,又看看凤妮,凤妮点头道:“好啊,反正我明天应该没什么事儿。”贺兰得偿所愿,自然开心极了,这会儿笑逐颜开,“那么一言为定,谁也不要反悔。”
她与秦承煜和凤妮一起吃了饭,尽欢而散,等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贺兰才回了家。这天晚上姨妈恰恰就不在家,想来定是赴哪一个洋行老板的约会去了,然而那平日里乌烟瘴气的客厅里,却偏偏就坐着一个人,却是贺兰顶讨厌的一个人。
蔡老板一看贺兰到了,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道:“贺小姐,你可是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他不知从哪里搞来这样一件格子吊带裤,穿在白衬衫的外面,绷得紧紧的,越发显得腆肚撅臀双脚外八字,然而他却认为自己这一身很是时髦了,周身又是香气袭人,笑眯眯地迎着贺兰道:“贺小姐,我这有两张电影票,大明星阮浓浓主演的《一剪梅》,这票在邯平可紧俏着呢。”
贺兰很烦他那样如老鼠般贼溜溜的笑,就说道:“紧俏不紧俏干我什么事儿,你找我姨妈么?我姨妈今天不在家,你快点走吧。”
蔡老板就伸出两个大拇指来,将绷得很紧的吊带钩起来,顺势向下一捋,自觉得这样的动作很是青春洋溢、活泼时髦了,眯着眼睛笑道:“我是专程来约贺兰小姐的,我知道贺兰小姐平日里顶爱看电影,怎么样?贺兰小姐给个面子,一起去看看。”
贺兰道:“我约了朋友一起看戏呢,你还是邀请别人去吧。”她这样不给面子果然让蔡老板脸都青了,她也不管他,自己咯噔咯噔上了楼,就将蔡老板晾在了楼下。
薄冰肌莹,星桥鹊驾到了第二天下午,贺兰果然就去了戏园子,戏园子外面早已经围了很多人,贺兰去的时候晚了些,到的时候来看戏的人都已经进园子了,秦承煜还等在外面,贺兰下了黄包车,走过去道:“凤妮还没有到吗?”
秦承煜笑道:“还没有。”
贺兰道:“这家伙向来都是磨磨蹭蹭的,我去给她家里打一个电话。”她跑到一边的茶房里去打电话,秦承煜站在戏园子门口等着她,但过了好大一会儿贺兰才走了回来,却一瘸一拐的,脸上的样子很奇怪,秦承煜走上去,道:“怎么了,你扭伤了脚?”
贺兰很是为难的样子,“真倒霉,我刚才太不小心,这鞋跟刚才陷到石板缝里去了,给拗断了。凤妮说她不能来了,她今天要和何先生去照相馆照相。”秦承煜只顾得低头看贺兰的脚,果然看她一脚高一脚低,便道:“不然我们去找一个地方修修你这鞋?”
贺兰道:“那就耽误看戏了,反正我来回都要坐黄包车的,鞋坏了没关系。”秦承煜忍不住笑道:“有你这样的戏迷,秋筱菊也算是没白来一趟邯平。”那戏园子里锣鼓之声已经咚咚锵锵地响起来,贺兰道:“戏开场了,我们快进去吧,不要错过秋老板的开场亮相,那才最好看呢。”
她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戏院里面走,秦承煜欲待扶她一把,又不好伸手,只能默默地跟着她,站在二门外守门的和验票人都不由自主地往贺兰的脚上看一眼,还以为贺兰是腿脚不灵便,秦承煜跟在贺兰身边,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他容不得贺兰被别人矮看一点点。
贺兰上了楼,找到了包厢,才坐下,就有戏院的招待送上蜜饯果碟和瓜子杏仁等物,贺兰往前靠了靠,几乎靠到了包厢栏杆的护板上,双手托着腮看戏台上白脸红脸进进出出,秦承煜笑道:“你要当心,再往前点可就折下去了。”
贺兰粲然一笑,“我就喜欢靠在这里看,以前跟我姨妈来看戏,姨妈就骂我是个猴儿,干脆吊在这护板上算了。”秦承煜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往她的脚上望了望,想起一会儿回去恐怕要走夜路,这样的鞋简直不方便极了,贺兰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戏,秦承煜便没有打扰她,站起身来悄悄地下了楼。
他一出戏园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