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2/2)
“是啊,差不多就这个意思。”皮特应道。
我摇摇头,无法想象他竟这样活着。没有了爱,没有忠心,没有谅解,就像一个独眼男子手拿匕首,一心想找机会戳瞎他人的眼。每时每刻想的都是谁给了我什么,我又要给谁什么,这不是生活,只是毫无意义地惨淡地活着。他怎么会有这种扭曲的想法?
“你觉得我们啥时候才能逃出去啊?”皮特转移了话题。
“再过几小时吧。”托比亚斯说,“一会儿我们去无私派区域,无派别者和没被情境模拟控制的无畏者应该都在那里了。”
“太棒了。”皮特叹道。
托比亚斯把一只胳膊搭在我身上,我把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肩头,闭上双眼,不想再看皮特一眼。心中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当着皮特的面,再多的话也必须咽下肚子。
当我们走过我曾经称为家的街道,四周一阵骚动,接着便陷入一片死寂,无数惊异的眼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大概以为我在大约六小时前就死了,对珍宁这人散播坏消息的能力我绝不会有半点质疑。有些无派别者胳膊上的肌肤里有一片蓝色,应该随时会被情境模拟控制。
一路逃亡,终于抵达安全之地,身心一放松,才发现脚底有一道道裂开的口子,因为赤脚跑过粗糙的路面,还踩过碎玻璃。每走一步路,都是锥心的疼痛,我刻意回避着周围灼热的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脚底。
“翠丝?”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我猛地抬起头,尤莱亚和克里斯蒂娜站在人行道上比试左轮shǒu • qiāng。尤莱亚看到我便扔下shǒu • qiāng,飞速朝我奔来,克里斯蒂娜也跟了过来,脚步没有尤莱亚那么快。
尤莱亚伸手要拥抱我,托比亚斯却揽住他的肩头,阻止了他。我心中默默感激,若不是他及时挡住,我真不知怎么应付尤莱亚的拥抱,炮轰般的问题或是惊诧的表情。
“她太累了,”托比亚斯对他说,“现在需要休息,不过就在这条街上。明天你可以去第37号屋找她。”
尤莱亚冲我皱了皱眉。无畏派一般不懂得克制,而尤莱亚是天生的无畏派。不过他应该尊重托比亚斯的话,点点头说:“好的,那就明天吧。”
经过克里斯蒂娜时,她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肩膀。我本想挺直身板,可浑身的肌肉好似被牢笼罩住一般,肩膀怎么也挺不起来。沿着街道一路走下去,我感觉各种狐疑的眼光刺得我后脖颈都疼。跟在托比亚斯身后,迈进通往马库斯·伊顿家灰房子的那条步行通道,我竟觉一阵释然。
我不知道支撑托比亚斯走进这栋房子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这里到处弥漫着托比亚斯“黑色童年”的味道。在他耳畔,这房子应该还回荡着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声、皮带甩起的啪啪声,还有躲在黑漆漆的小衣柜里的记忆,可他神色淡然,踏进屋门时没带半丝愁容,硬说有什么不同,只能是他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也许这就是托比亚斯吧,他在应该显得虚弱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加强壮。
走到厨房外,我竟看到托莉、哈里森和伊芙琳站在里面,心里不由微微一抖。我将肩倚在墙壁上,使劲闭上眼睛,可眼前浮现的是行刑时的桌子,又是一惊,猛地睁开眼,嘴里喘着粗气。他们三人的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见在讲什么。伊芙琳怎么会在马库斯的房子里?马库斯又身在何处?
伊芙琳一只手揽着托比亚斯的肩,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随后用脸颊抵住他的脸颊,对他嘀咕了些什么。他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去。母亲与儿子冰释前嫌,我却觉得这不一定是好事。
托比亚斯一手抓住我的胳膊,一手揽着我的腰,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伤口。我们就这样转了个身,朝楼梯方向走去,一起爬上楼梯。
楼上有两间旧卧室,一间是他父母的,另一间是他自己的,中间是盥洗室。他带我走进他的卧室,我静静地站在那,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这可是他度过了人生大部分时间的地方。
自打在博学派总部脱险归来后,他就时不时这样或那样地碰碰我、摸摸我,此刻他紧紧握着我的胳膊,好像觉得若不是这样,我就会随时垮掉似的。
“马库斯在我走后从没踏进这房间,我很确定,因为所有东西都没变样。”托比亚斯说。
无私者一般没什么私人装饰品,在他们眼中,拥有装饰品是自我放纵的表现。而极少数无私者能接受的装饰,他的房间里都有——一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