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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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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真让人心跳加速……”

抓好扶手,用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

眺望着窗外流过的horanto市街道景色的梨音,已经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胸口的急剧跳动声,并不是因为想着鯱人的事情,也不是由于匆忙赶车的缘故。

“……”

紧咬着嘴唇的梨音所抓着的扶手,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下个月,在horanto市观光名胜“oranjend”举行的音乐剧。

其标题就是——“beast”。

并非别的,正是那部作为梨音梦想起点的音乐剧,即将由日本的大规模剧团重现于眼前。而且还因为担当重要角色的演员突然无法出演的关系,而举办了一场紧急试演甄选会。在试演中合格的人,还可以参加之后到各地的巡回公演。

本来的话,这应该是在负责出演剧团的内部进行角色补充的,但是在担当日本公演顾问的扎尔哈里希的强烈要求下,才举行了以预演形式进行的试演甄选会。

扎尔哈里希是以名剧“beast”为开端成为知名演员的、参加了百老汇初回公演的一名角色。年幼的梨音也同样是被他的高超演技所压倒的其中一人。

对梨音来说,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只要被扎尔看中,就可以接受真正百老汇级别的指导。而且也听说过,有人在他的推荐下获得过海外公演的担当角色。

也许真的能站在作为自己梦想起点的舞台之上——

可以说,梨音就是为那一天而努力至今的。

“……真讨厌,浑身都在打颤啊。”

不去想那些多余事的话,可能会轻松很多。捂着胸口的手在不停颤抖。

——今天,是上次参加的试演会二次审查公布结果的日子。

“呜……”

在不断晃动的巴士中,梨音紧张得脸都扭曲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种气闷的感觉。

如果合格的话,梨音至今为止的努力就能得到回报。

但是,如果不合格的话——

梨音低着头,咬住了下唇。

梨音目前正在不断碰壁。

在剧团训练中受到监督斥责,在芭蕾舞培训中也被其他学生赶超了。虽然也可以说是因为疲惫的关系,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如果是梨音的才能已经达到极限的话……

“……no!no!不能那么懦弱!反正能做的事我全部做了!嗯。”

她小声地自我鼓励道。

在梨音的耳边,隐约传来了一个奇妙的声音。

“……!”

肩膀抽搐似的颤抖了起来,梨音不禁抱住了脑袋。

环视周围,只见其他乘客们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似乎并没有听到。

又来了——

最近有一个声音正在缠着梨音。

就像敲打着金属似的尖锐破裂音。仿佛从头上贯穿到脚趾一样,是一种非常不快和污秽的声音。明明声音大得出奇,可是却只有梨音能听到。

她感到一阵头疼。自己也许比想象中要疲劳得多吧。

“——先生的孩子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坐在梨音旁边座位上的两个主妇之间的对话,传进了梨音的耳中。

“好像是在帆兰户高校读书的孩子吧?应该是二年级的。”

“嗯,听说在吹奏乐部的发表会上决定了要在全国大会出场什么的……而且还在家长联合会上说要组织个后援会呢。”

面露笑意的那两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格外阴险。

“那个,听说已经取消了,好像是因为本人辞退了出场资格啊。”

“哎呀呀,是怎么回事呢?”

“听说因为失恋而大受打击,所以无法重新振作起来了。难得有那样的才能,这种问题还真是……”

“是不是碰上了很糟糕的对象呢?不过,嗯……”

“嗯,本来至今为止应该都在拼命努力的啊……这样一来全部都白费了。”

梨音瞪大了眼睛。

什么全部都白费——

听了这句话,她就感到浑身坐立不安了。心跳不断加速,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心态。

我至今为止做的所有事情,也许会全部白费——

不知为什么,她对继续前往训练场感到一阵恐惧,于是按下了下车的按钮。巴士马上就停了下来,梨音仿佛要躲避别人视线似的从巴士里走了下来。在梨音下车的同时,车上有一团黑色的烟雾升腾了起来,离开了巴士。大概是巴士排出的废气之类的东西吧。

梨音在比目的地早了两个站的车站下了车。那正是几天前发生事故的十字路口附近。可以看到施工人员正在为了修复道路而拦住了部分车道。

从这里也可以走路前往训练场。梨音为了让心情冷静下来,于是走进了路旁的便利店。

“……no,no。我必须纠正害怕就逃避的坏习惯。”

梨音站在杂志贩卖区,小声嘀咕道。

不管怎么说,梨音在所属剧团里也是备受期待的一员。但是一旦到关键时刻就会因为过度紧张而无法发挥本来的水平,这就是她的坏习惯。

“真想到别处去玩玩呢。”

梨音依然站在杂志贩卖区,小声嘀咕道。

这样的想法,还真好久没有过了。

追求梦想的日子,让她觉得非常快乐。但是一旦到了自己的梦想面临考验的时候,就会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至今为止还没有能做出过令人满意的演技。因此,她就对自己没有自信,也无法想像自己获得成功的样子。

不认为自己的梦想会实现——

这样的预感,更令最近的梨音无法集中精神在训练之中。

“说过要带我去玩的人,也完全见不到影踪。”

鼓起两腮的梨音在脑海中想起来的人,就是盐原鯱人。

对于他说一起去玩的那件事,现在的梨音很可能会一口答应下来。

从自己的梦想中逃离出去。

这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种非常甜美的诱惑。

“呼啊!对不起,这个……不用袋子了……!”

听到从店内传来的一声大叫,梨音马上回过神来。

“盐原学长?”

看到站在付账台前面的少年,梨音不禁瞪大了眼睛。

拿着饮料瓶的盐原鯱人向着梨音这边转过身来。他身上正穿着学校规定的运动服,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啊!”

盐原鯱人露出了笑容——那种笑容,说得好听点就是平易近人,说得难听点就是轻浮了。身材纤瘦、有着中性容貌的他,的确是很容易讨女孩子喜欢。梨音在心里想道。

“梨音!真的很巧啊!”

被他这样子大声叫出自己的名字,梨音不禁红起了脸。明明只是跟他说过几次话,他却像长年的好友似的向自己打招呼。被异性呼唤自己的名字,除了父亲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请,请别那么大声叫人家!还有别直接叫我的名字!就算是亲密的朋友之间也是有礼仪的!”

梨音提高警惕——或者应该说是因为害羞的关系,向后倒退了几步。

“为什么?有什么关系嘛。你也用名字来称呼我吧。如果不叫的话我就再给你弹额头了哦。”

“鯱……鯱人学长……”

“好,很不错。对不起啦,我没能给你发短信。而且现在不仅是梨音,就连其他人我也很难抽时间来发啊。啊——果然跟梨音在一起的话就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呢!在疲累的时候还真是特别有效。”

好、好轻浮——

梨音绷紧了脸,无可奈何地被他逼到了角落里。

不知道为什么,鯱人露出了一脸放心的样子。那股兴奋劲儿,就像好几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一样。

这样下去,要是再不说话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抱过来。脑海里浮现出“攻击就是最大的防御”这句话。

“你、你偷懒不上学,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嘛?就是因为你这样,才被人叫做花花公子啊!”

“咦?梨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上学呢?”

马上就遭到了他的反攻。如果老实说自己每天都到停车场看的话,也太没面子了。不是梨音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了起来。

鯱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喝下了一口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半瓶水之后,他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不,没有啦……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真的。每天都要从oranjend到这里跑上好几个来回,到底有什么用啊。首先是基础体力什么的,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咦?从oranjend跑到这里……那到底有多少公里……”

“嗯,其实也没必要那么认真,所以我也只是随便做做就算了。”

看着面露笑容的鯱人,梨音的脸马上没有了表情。

“梨音你呢?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向着梦想努力?”

跟鯱人见面后一度消失的不安,又再次涌上了心头。

要是在途中没有下车的话,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知道试演甄选会的结果了。

但是梨音却因为害怕知道结果,而来到了这样的地方。

“我、我……”

看到吞吞吐吐的梨音,鯱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他马上微笑道:

“看来也没必要问了,你应该还在拼命努力吧。”

“咦?”

“看,你在烦恼的话,就证明你在努力了嘛。因为向着某个目标拼命努力的人,无论是谁都会烦恼的啊。”

如此说着的鯱人,却没有任何烦恼的迹象。

梨音不禁一脸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那个……鯱人学长,你难道没有烦恼吗?”

这么一问,鯱人就微笑着摆了摆手。

“啊,没有没有。我每天都那么开心啊。”

“好轻浮……”

“所以,我很羡慕梨音你哦。”

面对他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梨音的心不禁噗嗵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有着明确的目标,不断努力,不断烦恼……无论是哪一样,都是我不具备的东西啊。我根本就没有梦想什么的。”

本来的话,自己是应该对这句话感到气愤才对吧。虽然只能以一句“一点也不考虑人家的感受”来概括,不过她还真是没有料到他会说得这么干脆。

但是梨音之所以没有感到气愤,恐怕是因为鯱人脸上露出的表情吧。可以看出,在那满面的笑容之中,的确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对梨音的羡慕之情。

“所以,我很想为梨音打气哦。”

“咦……”

面对红起了脸的梨音,鯱人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随时听你诉苦,跟你谈心啊。我想你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就找我吧。不过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啊……”

梨音抱着书包低下了头。她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

为自己打气。

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让自己心里痒痒的,然而却唤醒了一种至今为止从没有过的感情。

心里涌起了一股小小的勇气,感觉现在直接到训练场去也没有问题了。

谢谢你——

当梨音刚想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视野中却出现了一辆停在便利店门口的vespa电单车。

“糟糕!”

鯱人也同样看着那走下vespa的人物。

那是一个明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却作一身雨衣雨鞋的奇妙打扮的少女。

头盔以皮带挂在脖子上悬垂在背后,防风眼睛则挂在前胸。

那特征鲜明的外表,梨音也曾经见过。

在参加试演会二次审查的那一天,自己因为跑得急而撞上了她。

那雨衣少女一走进店内,就把背着的曲棍球棒抵着鯱人的脖子。咬着棒棒糖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至今为止我也培养过不少个学生……可是偷懒的陋习这么难除掉的学生,你还真是第一个呢。一旦放松警惕你就不见了踪影,害得我无法集中精力去做别的事。今天的惩罚跟平常不太一样,你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看样子似乎很生气。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厉鬼般的压倒性气势,白白浪费了那张可爱的脸蛋。

“这是误会啦,戌子。你冷静点慢慢说,好吗?”

鯱人拿着饮料瓶高举双手,满脸堆笑地说道。

“今天只不过是碰巧见到了认识的人……如果连招呼也不打的话,作为一个人也太有问题了吧?对啦,就是那个亲密的朋友之间也要讲礼仪嘛……”

“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理解自己的立场?这可不是怀着吊儿郎当的心情就能生存下去的世界,而且你根本就没有干劲,光是这点训练你就打算逃跑的话——”

“啊~真是的,我已经听你说过三百遍同样的话了啊。”

在公众面前开始说教起来的戌子,和一脸笑嘻嘻地左耳进右耳出的鯱人。

“无论是多少次我都要说!而且你那种‘只要随便应付一下的话到时候就没问题’的马虎态度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既不打算认真去干,可是也不打算逃跑——喂喂!你快收起那嬉皮笑脸的笑容!”

看到喋喋不休地向鯱人说教的少女,梨音心中又涌现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感情。

从两人互相直呼名字的情况来看,那位少女对鯱人来说大概是比梨音更亲密的人吧。

看见梨音沉默不语的样子,鯱人仿佛这才记起来似的向她看去。

“对不起啦,梨音。我要走了。”

一边用手挡着向自己揍过来的曲棍球棒,一边露出一如往常地笑容。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带你去玩,不过你如果有什么烦恼的事,就尽管联络我吧。”

戌子挥动着球棒说道:

“你就打算以这个为借口来偷懒吗,给我反省一下——”

他是在为自己担心——梨音的心已经没有余力去这样想了。

听到鯱人说要为自己打气,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对于自己的这种想法,她感到非常羞耻。

“梨音?”

鯱人讶异地注视着沉默不语的梨音。

“……”

戌子也同样直直地注视着梨音——跟面对鯱人的时候不一样,那是一种冷淡的锐利目光。那种感觉,就好像被猛兽盯着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无法继续忍耐两人的视线,梨音什么也没说就跑出了店子,

又逃出来了。

梨音这么想着,但是又马上摇了摇头。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多余事情的时候,我要振作点才行……”

自己并不是逃了出来。现在的自己不可以去考虑除演剧之外的事情——她拼命地自我安慰道。

到达练习场的时候,她已经喘气喘得连肺都快要裂开来了。几乎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踏进了门口。

走进更衣室之后,看见许多年龄各异的剧团团员已经在里面了。梨音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只是低调地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了橱柜的面前。

“间崎同学。”

心脏突然怦怦地猛烈跳了一下。

从声音就可以听出,那是自己的一位女前辈,也就是这个女子剧团的领队。

“是、是的。”

梨音用前发挡着自己肿起来的眼睛,然后低着头转过了半身。

“恭喜你。”

对方交到自己手上的,是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前几天试演甄选会的结果。

合格——

“……”

梨音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剧烈心跳声稍微平静了一点。她面对着自己的橱柜,紧紧地把合格通知书抱在胸前。

不要紧,自己的梦想还没有中断——

“……对不起,学长……”

是对试演会合格的喜悦吗?

还是说对无视鯱人的行为感到歉疚呢?

滴落在脚边的一滴眼泪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感情,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202theothers

一块飞舞在horanto市上空的肮脏布片,正缓缓向下飘落。

在染成了橙色的天空中随风左右摇摆,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布片所掉落的地方,是horanto市的中心街。

那片肮脏的黑色布片,落在一个伫立在人行道上的男人头上。

“……”

男人那向上弯曲的嘴巴已经裂开到接近耳朵旁边的位置。面露诡异笑容的男人,从下巴发出咯啦咯啦的颤动声。

那块肮脏布片就像生物一样蠢动起来,缠绕在男人的身体上。它逐渐覆盖了男人的全身,并形成了一顶跟他头形相吻合的连衣风帽,把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追踪‘王’的两个‘容器’,难道要拒绝我的暗示吗。一个已经消失,另一个正在被迪欧的孩子追赶……真是白费心机。”

男人抬头看着horanto市的天空。被霓虹灯照***的脸颊一片焦黑,一部分干燥的皮肤已经从脸上脱落了。

在帽子的边缘,爬出了一团白色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的那团东西,原来是一条小小的毛毛虫。并不仅仅是一条,毛毛虫一条一条地相继从风帽里面冒出来,掉落在地面上。

在男人的脚边爬着大量的毛毛虫,可是跟他擦身而过的行人却完全没有留意。就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似的,男女老少都默默地在男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可是,应该也不可能察觉到我们还有其他的碎片……”

嘶嘶!男人拖着脚迈出了步子。积聚在脚边的毛毛虫,也顺应这男人移动了起来。

“这个临时容器也不会坚持得太久……在得到新的容器之前,娱乐一下也似乎不错。”

明明没有风,但是包裹着男人的布片却一直在不停飘动。从风帽中隐约可以窥见的男人的左眼——那只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突然向着某个方位看去。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即将成为新容器的人们,已经处在黑色污秽物的影响之下。

作为候补的容器有两个。

一个是花费了漫长年月才慢慢成熟起来的绝望,另一个则是新鲜而浓厚的绝望。男人就是嗅到了那种绝望的味道,才来到这里的。绝对不会让他们逃跑。

要寄宿在哪一方的身上,就要看容器自身了。

有可能成为新容器的两个人,应该很快就会屈服于那污秽的声音吧。到那个时候,男人才会获得真正的容器,得到本来的力量。

但是在舍弃现在这个临时容器之前,削弱一下“敌人”的力量也未尝不可。

“我感觉到啊……现在也依然束缚着我的人们所潜伏的地方……”

男人一直在说着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自言自语。

203戌子part2

在名叫梨音的少女离开之后,戌子就马上扯着鯱人的耳朵走出了店外。

“来,快回去训练。现在应该还剩下一个来回吧。”

“明白啦,你别拉扯我嘛!”

在走到停放在店子前面的vespa旁边的时候,鯱人就挣扎着做出抵抗。

“反正你也不用嘛,拉扯哪个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啦!”

“当然不会没区别!会被扯掉下来的!”

鯱人甩来了戌子的手,一脸不满地瞪着她看。跟高出一个头的鯱人相对视的话,光是对上视线也很费劲。

“对了,鯱人——她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是学校的学妹啊。虽然不久前才见过她,不过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啊。跟她在一起会很开心,或者说捉弄她会很有趣吧。听说梦想是要当个演员呢。”

鯱人似乎马上就恢复了好心情,一边笑一边说。

“……”

戌子注视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心里想道。

看他的样子,至少现在跟少女之间还不是恋爱的关系。但是刚才梨音那种慌乱的反应,毫无疑问意味着对方对鯱人是有所意识的。

真是碍事的存在。按照情况的轻重,或许要趁他不知道的时候由我亲手——

看到静静地眯起眼睛的戌子,鯱人讶异地问道:

“戌子?”

“——你之前说过没有梦想吧,自己明明是附虫者。”

戌子面对着鯱人,问了一个完全毫无关系的问题。“嗯”,鯱人回答道。

“的确是啊。要是我打算想起来的话,意识就好像马上飞到别处去一样的感觉。头脑一片空白,变得什么也无法思考。”

“你不用想起来了。”

“……?”

“对我们特殊型的附虫者来说,这是常有的事。梦想被扭曲,或者是完全忘记了。不过这对战斗员的战斗并不造成障碍。”

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但是按照戌子的推测,他这种“坏掉一半”的状态,应该是由别的原因造成的吧。

长年以来,鯱人说他一直都抑制着自己身为附虫者的能力。但是即使在那段时间里,<虫>也依然在一点点地啃食着宿主的梦想。封闭在内的宿主精神被一点一点地侵蚀,逐渐偏离了原来身为人类的健全精神状态。

如果想起来的话,就会让坏掉的精神面暴露出来。

那将会导致现在的“坏掉一半”的状态发生崩溃,鯱人作为一名战士就会出现巨大的缺陷。

“你不用担心,只要听我说的去做的话,你一定能成为强大的战士。”

戌子仿佛在鼓励似的拍了拍鯱人的肩膀,可是鯱人却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说啊……那个什么战斗员什么战士的东西,我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干那个啊。在不久之前,我还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啊。”

“如果不行的话,就只有把你作为不合格者送到隔离设施去了啊。那样的话,你就连普通高中生也做不来了吧?也不能跟刚才的女孩去玩了。”

听见戌子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完,鯱人就转眼看向被晚霞染成了金黄色的大马路。

“嗯……那个还真是有点困扰呢。”

鯱人一边用手指搔着脸颊,一边以轻松的口吻说道。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感。

但是戌子却对他的反应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间崎梨音。果然还是有可能造成障碍——

戌子以笑容掩饰着内心的想法,挥起了曲棍球棒说道:

“既然这样,你就马上去吧。可别忘记我教你的跑法啊。”

“我肚子饿得快要死了,可以在途中吃点东西吗?”

“蠢货!你就舔着这个忍耐一下吧!”

“咦,这是什么啊。看上去就已经古古怪怪的。”

戌子扔给他的,是一根棒棒糖。就跟她含在嘴里的棒棒糖一样。鯱人一脸不满地接了过来,然后奔了起来。

目送着鯱人背影的戌子,却露出了跟他相反的满意表情。

盐原鯱人这个新找到的学生,对接受训练的动机依然很不明确。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旦放松监管的话,他就会马上偷懒。根本没有丝毫作为面临战斗的战士的觉悟。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潜藏着比预料中更为出色的才能。

先不说身体能力,作为附虫者操纵能力所必需的灵活思维、瞬间判断力、能力本身的扩展性等等都完全无可挑剔。

实际上,他现在进行的这种训练的密度,已经相当于戌子当初计划的三倍以上了。尽管嘴里说着各种各样的怨言,但鯱人还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就好像要补回自己隐藏着附虫者身份的那段时间一样。

至今为止戌子也训练过众多的附虫者,但是鯱人的天生素质的确是卓越超群。

就好像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

戌子认为,鯱人的确值得自己把所有掌握的战斗技术都教给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也要把他培养成一流的战斗员。

她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在寻求的东西,现在终于找到了。

“如果是他的话,作为我的后继者也应该没有任何不足之处吧。”

戌子能留在horanto市的时间很少。但是她决心一定要把鯱人培养为最强的战士。

戴上防风眼镜和头盔,骑上vespa,扭动了油门。

朝着某个地方,在夜幕下的街道上飞驰。

大概是因为近海的缘故吧,就连中心街的道路上,都能感觉到海潮的味道。

“……真是个好城市。明明是都会,却没有闭塞感。”

戌子一边顺着车流行驶,一边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虽然也不是讨厌乡下,但戌子还是认为自己适合在都会生活。置身于大量人潮之中的时候,就能感应到众多的波动互相交错,让她觉得非常舒服。

回想起来,自己对城市里的氛围和空气感到舒适,是从独自到各地旅行的时候开始的。

戌子在全国各地兜兜转转,以尽量找出更多的附虫者为使命。因此,她并不会长期逗留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就反而喜欢上了那些植根于各地的人潮和空气。

那是她隶属于战斗班、终日以执行任务为己任的时候没有过的想法。

当时的她只不过是沉醉在自己力量之中。她看在眼里的就只有敌人,能让她感到高兴的就只有歼灭敌人时的鲜血和悲鸣。

——可是她一直攀到了离最强称号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其中所付出的代价却相当大。

“我生长的地方,感觉也跟这个城市很像。”

戌子已经不记得自己出生的地方了。

一直使用附虫者能力的话,自己的梦想,甚至连精神都会被<虫>所啃食。自从在某个任务中受了重伤以来,戌子就失去了对自己的<虫>的抵抗能力。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心也在慢慢地、同时也确实地不断消耗着。

现在,她已经连亲人们的面容都无法清楚地会想起来了。

她还记得的,就只有自己成为附虫者时的事情了。在年纪还小的当时,应该也曾经有过许多快乐的回忆。但是人生中最恶劣的瞬间,却像是贴在视网膜上抹不掉似的,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

“不,应该是完全相反吧。算了,怎么也无所谓。”

以自嘲的口吻嘀咕了一句,戌子把vespa停了下来。

她来到的地方,是位于中心街角落的一座高楼。厚厚的墙壁使它跟周围的建筑物拉开了距离,隔着金属制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警备员的值班室。

戌子从vespa上走了下来,摘下防风眼镜挂在脖子上。接着,那道金属大门马上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女性。

“初次见面,<浅葱>。你真的是那么一副打扮呢。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好,支部长助理。没想到是由你来亲自出迎,真是倍感荣幸啊。”

面对一脸笑容的戌子,中年女性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大概是对这个年纪几乎比自己小一半的少女说话的方式感到怪异吧。她本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好像放弃了似的,只是“嗯”地点了点头。

这座大楼,是管辖horanto市的当地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支部。据说表面上是以政府直属的调查机关设施为名义的。

出来迎接戌子的人,是担当支部长助理的女性。在跟支部的情报班进行联络的时候,戌子听说了是她主动要求担当把自己带进设施内部的领路人。

<浸父>在这个城市里,于短期内生成了多个附虫者——从戌子口中听说了这个事实的当地支部,马上就进入了警戒状态。

同时,身为<浸父>的目击者、同时也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戌子则作为知情者被传召到支部里来。

两人穿过大门,向着建筑物走去。在支部范围内的各个地方,都装满了监视摄像头和红外线感应器。与其说是堤防外敌,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地下的收容设施、训练设施中的附虫者局员们逃脱吧。

“我忘了给你道谢呢,谢谢你帮我准备了暂时居住的地方。不过那个酒店,淋浴时的出水好像不够猛呢,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吗?”

“为中央本部特殊班所属的<浅葱>提供支援是支部的义务,道谢就不用了。如果对提供的住处有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用最高级的帐篷和睡袋跟你交换的啊?”

“现在这个季节,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露宿街头呢。这跟上次路过东方中央支部时的待遇还真是天壤之别啊。那里也有一个名叫‘火雾女’的有培养价值的学生在,更重要的是那个新支部长代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是因为发生了<冬萤>的逃脱事件而没能跟她道别,真是遗憾呢。”

“啊啊,那好像是叫做五郎丸柊子的……不过根据我这边收到的情报,她一点都不像那个土师圭吾的代理人,是个无能的——不,应该是缺少事务经验的人吧。”

在那位女性的话中,让人有一种带刺的感觉。大概是由于对说话高高在上的戌子感到不满,已经被提拔到中央方面担任要职的年轻新人有所妒忌吧。

“支部长在等着呢,我们快走吧。还有——”

女性跟戌子肩并肩地走向建筑物入口,同时皱着眉头说道:

“你要的东西已经从西中央支部的开发班送到这里来了,不过那个真的没问题吗?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些糖而已啊。”

戌子笑着摇了摇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她吃的这种糖是特制的东西,负责开发的是西中央支部。是只为了戌子而特别制造的东西。

“因为要是没这个的话,我就活不长久了。”

“……?总之那些都由支部长保管着,之后你再把它领走吧。”

进入大楼之后,只见正面有一个前台。在宽广的一楼大厅,配备有shǒu • qiāng的警员正在那里守候着。

虽然一眼看上去是座很普通的大楼,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通往里面的通道隔着极其厚实的墙壁,而且在不起眼的地方还隐藏着高感度的摄像头。

根据听来的消息,这里的地下是训练设施和收容所,地上是情报班和由少数普通人构成的职员办公室。不仅各层都被好几重隔离墙分离开来,而且还听说附虫者局员本来应该是从别的地方出入这里的。

从外看来是一座难以攻陷的城寨,从里看来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牢狱——

虽然无法跟中央本部的地下要塞和东中央支部的“garden”相提并论,但这种针对附虫者的构造也可以说是各支部根据地的共通点了。

“我们走吧。”

在支部长助理的带领下,戌子穿过前台直接向着电梯走去。在周围东张西望的时候,她发现天花板上有着无数穿透型的洞孔。难道是为了在紧急时候释放催泪弹吗?该不会是毒气弹吧。

“在跟支部长说话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可以吗,<浅葱>?”

“嗯?可以啊,你随便问吧。”

在等电梯的期间,女性抬头望着显示楼层数的指示灯,说道:

“在这个城市,真的有<浸父>吗?”

“……是什么意思呢?”

“我听说,你……在每到一个支部,都会说帮忙对战斗员进行训练,然后又收下谢礼吧?而且偶尔会因为过于激烈的训练,而逼得战斗员无法重新站起来什么的……”

“因为中央本部很小气,我的旅行资金很快就用尽了。所以到了在各地的支部的时候也会担任兼职教官。有些人没能承受住我的训练也是事实啊,要不要我帮你们的局员也训练一下?”

“——你就算想敲诈我们支部也是没有用的。”

支部长助理以冷冷的视线瞥了戌子一眼。

戌子依然笑容满面地眯起了眼睛:

“<浸父>出现了,我会帮你们搜索,然后你们就给我钱——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我才提供了虚假情报……你是觉得我想要这样做吧?特地由支部长助理来迎接我,也是为了先给我警告吗?”

“……”

面对默默地转身面对着电梯门的女性,戌子抹去了脸上的笑容。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在执行警戒态势之前那么悠哉游哉了。比起对<浸父>的搜索,你们反而集中精力对我至今为止的行动和报告进行取证吗?”

在隶属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附虫者当中,对拥有自由在国内各地移动的戌子抱有过度警戒心的局员并不在少数。正因为至今为止已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她并不会幼稚到会对支部长助理这种露骨的无理言辞感到愤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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