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3)
青年对访客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低头望向初季,开心地笑道
「你又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
初季很不高兴被这么问。这里是初季发现的特等位置,才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外人打扰
「我在寻找美丽的风和海啊!」
初季模仿青年的口吻回嘴。青年苦笑:
「是这样啊那么我打搅到你了吗?」
「是啊,很碍眼。」
[我应该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会比较好吧?」
「恩,向我道歉。」
「对不起啊」
「」
「我想要在这里再待上一会儿,可以吗?」
「不行。」
「你还真是严苛]
青年抓抓头,没有离开的意思。或许是打算反击吧?他用好似恶作剧般的表情望向初季。
「你不要太靠近我,会比较安全喔!」
「为什么?」
「我啊,会吃掉身边人们的梦想呢!」
「嘿」
「还嘿咧,你的感想只有这样吗?」
青年是从本岛新派任过来的医生公共设施之一的诊所就是他的住处。
岛民虽然对岛上诞生的人很温柔,但是对於外来的人却很冷漠。除了医生和病患关系以外,没有人见过他和别人在诊所之外待在一起
没有事情而跑到他身边的人,就只有初季。
「午安,(老师)」
当然,青年是有名字的。但是初季只会称呼他为(老师),
「啊,有花耶。怎么会有这个花?」
「这是一位患者拿来送我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其实是我在山丘上找到的。
「好漂亮,为什么每种花都那么漂亮啊?」
「因为它想要让人欣赏呀!」
「是这样吗?」
「骗你的,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它吧」
[到底是哪一个啊?」
「这就是它们的阴谋。让你对它产生兴趣,目的是希望你为它运送花粉。]
[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唷!」
「没错,花本身并无自觉。若是它们肯说这是阴谋的话,我也可以不用感到迷惘而摘花。」
(老师)看著初季的脸,如此说道。初季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一直歪头思考著:
「就是因为(老师)总是讲些令人听不懂的话,才一直和岛上的人处不好唷!」
对於初季的一番话,(老师)回以微笑。
「没有关系。我这样子就好了。」
(老师)来到岛上过了几个月之後。初季多了一个小秘密
常常有一只像是鸦蜻蜓的奇妙生物会跟在自己身边。
像是昆虫的这只(虫),赋予初季在天空飞行的力量初季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这并不寻常。初季不敢向哥哥、姊姊,以及(老师)说这件事情,因为害怕被他们讨厌。
或者去问(老师),他说不定会知道这个东西。(老师)什么都知道,再和他乡相处一段时间吧!如果是他的话,我应该可以把秘密说出来。
有一天,(老师)送给初季一条项链。在白金的锁链前端,挂着一个黄金制的小戒指
「这是什么?」
「我重要的过去重要的人送我的东西,现在送给你。」
「这样好吗?」
「我希望你可以收下它不,我认为你应该拥有它。」
[谢谢你]
初季很清楚这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她在心里发誓,要永远珍惜这条项链。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为了自己珍惜的人而使用它。如此一来,这个戒指应该会让你看到许多美丽的梦想」
「我才不要唷!我要一直拿著它。」
青年以耀眼的神情凝视涨红脸颊的初季。平常总是缠绕在身上的疲倦戚
得舒缓许多。
事情就在隔天发生
初季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初季生长的岛,正燃烧著。
没有任何预兆,事情突然就发生了。熊熊烈火从整座岛上窜出
好似有生命般蠢动的业火,瞬间便包覆住初季兄妹们所居住的家。哥哥,姊姊们一直到被火舌吞噬的前一刻为止,都只想著要拯救初季。被兄姊们推出家里的初季,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如果就这样站著不动的话,自己也会被烧死吧?但是初季想起(老师)的事,以颓软的步伐奔向诊所。
穿过宛如焦热地狱般的街道,抵达的诊所同样也被火焰吞没,温度高到令人无法靠近。
初季说服自己相信(老师)会平安无事,飞上天空。现在不是隐藏自己的(虫)的时候。如果从老地方的山丘上眺望,说不定可以发现生还者。
但是从山丘上看到的景象,让初季彻底绝望。
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
初季的学校、诊所、港口,全部都被业火吞噬了
脑里浮现(老师)被火焰纹身的形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生长的这座岛,本来以为会一直持续的幸福,逐渐化为灰烬。
好想一直待在这座岛上
初季的梦想正在眼前燃烧消逝。
在只能发出shen • yin的初季身边,出现一位女性。
「找到了我可爱的孩子。」
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央本部的副本部长魅车八重子
拥有将所见之物全部束缚住的「锁之笑容」的女性。
後来知道的是青播磨岛的悲惨事件被当成因为当时的本部长失控来处理。至於烧掉整座岛的理由,连当事人初季都无法得知。从谣传里只能够得知当时青播磨岛上的某处,似乎躲藏著「原始三只」当中的其中一只,初季变成附虫者,就是最好的证据。
被称为「第三只」的,据说是会产生出同化型附虫者的原虫但是除了同化型被发现的例子太过稀少以外,附虫者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变成附虫者的。因此锁定「第三只」的身分变得十分困难。
「你会原谅我吧?因为我是如此深爱著你」
初季被八重子拥抱著她一边颤抖,一边恐惧於对方的笑容
初季绝对不会忘记当时立下的决心。
我一定要报仇
对夺走哥哥与姊姊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对夺走(老师)的魅车八重子。
我要让这些家伙全部都尝到和大家一样的痛苦,我要笑著为大家见证,见证他们因为地狱的煎熬而痛苦挣扎的模样!
自从失去梦想的那一天起,这个愿望就成为支持初季活下来的唯一支柱。
[这附近只有本大人在如果你打算逃的话,别怪我叫其他人过来喔!]
(霞王)坐在高高堆起的废汽车上,露出奸笑。
黑色云雾包覆著金发少女。那团雾就是她的(虫)之型态。时而阻断外来的攻击,时而化为尖锐的利爪攻击敌人,正可谓攻防一体的武器。虽然刚刚被初季整个抛落到地面,(霞王)却依旧毫发无伤。
「原来你这么想见我呀!害我都快要爱上你了唷,小(霞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呢?」
鸦蜻蜒飞降到受伤的初季身上,一瞬间就化为黑色触手和初季同化。背上生出的两对翅膀,因为疲劳的关系显得动作迟钝。
「看看你的脚边吧!」
初季照著(霞王)的话往右脚望去。因(霞王)的攻击所造成的伤痕上,缠绕黑色的雾。
「那个是本大人(虫)的一部分只要我不解除,不管你逃到哪里,都可以轻易掌握到。」
「原来如此,真是方便。」
「在杀了你之前,姑且先问一次。光碟在你手上吗?」
对於(霞王)的问题,初季再次感到讶异
她早就怀疑,如果只是为了抓回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整个作战的规模也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原来全部都是为了抢回夕手上的光碟。
不过,初季没想到会先被问到光碟的下落
「原来比起小诗歌的下落,对你们来说,光碟要更重要啊?小(霞王)是这样吗?」
初季抱著难以置信的心情提出询问:
「虽然小夕说是从百足手上接过来的,但我可是一点也不相信唷!因为百足早就变成缺陷者了,可是,万一那个人真的是本尊的话」
「本大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霞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本大人接到的命令是抓回从设施里逃脱的那个叫做百足的家伙,回收光碟。不管百足是真的还是假的,一点都不重要。」
对(霞王)这样的上位局员下命令,而且还是比捕获(冬萤)还要优先的命令。
看来,那个光碟是比想像中还要糟糕的东西。
初季重新修正自己的认知。
夕手上的光碟,看来有著和(冬萤)相等,甚至是更高的价值。
「嘿嘿,光碟在我手上唷!」
初季信口撒了个谎,(霞王)却不为所动。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没有打算相信你说的话。等把你杀掉後,再来仔细搜身。」
「讨厌,小(霞王)好色!」
初季心想,这番对话内容还真像笨蛋讲的话,乱七八糟的。(霞王)似乎认真进入战斗模式了,一点也不理会初季的玩笑话。
俯视初季的(霞王)脸上满是笑容。那是种发自内心喜悦,高兴到接近异常的笑容。
「其实啊,本大人也很期待啊虽然没能够参加两个月前的叶芝市那场战役,但是这个比抓回事件发端的(冬萤)还要优先的任务这代表什么意义,你懂吗?接下来还会有比那场战役更大的战争会爆发吧?」
初季露出苦笑:
「小(霞王)最喜欢的就是打仗呢!」
「我爱死了。会来中央本部,也是因为这里比其它地方有更多战斗的机会。」
「我可是最讨厌打仗的唷只要能够在小岛的上空遨翔,我就很幸福了」
初季回想起青播磨岛上的蓝天,空气相当乾净。天气好的时候,海水会闪烁发亮。能够遨翔在太阳与大海之间,对初季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幸福。
「就是因为你爱说这种天真的话,才会失去故乡啦!」
(霞王)从废车的山丘上一跃而下
「弱小的家伙不管被抢走什么都不能有怨言,即使是自己的性命!」
「啊哈哈,小(霞王),你的意思是要抢走我这条小命吗?」
初季竖起眉毛。
「难道你们从我身上抢的还不够多吗,(霞王)!]
(霞王)无数的爪子自初季上方挥落
初季迅速地逃往侧边,回避掉攻击。(霞王)飞落至地面,马上产生出新的爪子。初季紧急升空,飞到天上避难。
「我已经看腻你这家伙的背部了!」
利爪一个接著一个刺穿周围的废车。由雾所支撑的爪子,将变成烤肉串的汽车举起。
在回顾地面的初季眼前,数辆汽车已经迫近。
「啊呜!」
初季未能完全闪躲过,遭小客车撞击到肩膀。她在空中失速,掉落到接近地面的位置
(霞王)将爪子刺穿的汽车抛向空中。初季早就知道她的力量,但威力之大还是让她意外。
到达紧贴地面的位置时,初季勉强回复了平衡。(霞王)的爪击随即跟到。
虽然初季干钧一发地躲过攻击,却逐渐被爪子追上。现在已经进入了(霞王)的射程范围,要是稍微掉以轻心背对(霞王)的话,一瞬间就会被变成人串。
初季趁隙伸出背上的两只触手,用触手将旁边掉在地上的车门卷起,朝(霞王)投掷。
但是围绕金发少女的云雾,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车门弹开了。连发动攻击的初季本人都觉得很可笑,嘲笑这连要称为反击都嫌太过拙劣的结果。
火种三号的(霞王),和不过是无指定的士兵初季,两人实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你乖乖站著不动的话,我就不会折磨你,一击就送你上西天!」
初季很清楚自己因为过度疲劳和受伤的原故,动作变得越来越迟钝。
(老师),我才不要这种死法!
初季用力紧咬双唇,咬到嘴唇都渗出血来。
为什么自己这么软弱无力?
经过三年的岁月与日遽增的憎恨与愤怒,以及始终未能报复的故乡仇恨,这全部都是因为初季没有力量。
(老师),我好想要力量唷我好想要变强唷!
被(霞王)的爪子弹飞,初季在地上翻滚。身体撞上废汽车的小山,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咕呜!」
「呼哈以一个无指定的喽喽来说,你倒是让我玩得颇开心呢!」
(霞王)走近倒下的初季身边。
在因为疲劳和疼痛而模糊的视线里,映照出(霞王)的笑容。在初季背後,可以看到一台巨大的起重机
「小(霞王)]
「啥?」
(霞王)中断举起爪子的动作。
一现在想起来,我和小(霞王)也认识好久了呢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可以帮我完成最後的心愿吗?」
金发少女一时沉默,似乎是在提防初季突然的一席话。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成为朋友了。不过嘛有遗言要说的话,我就姑且听听吧!]
[我的故乡烧了青播磨岛的人是谁?我只知道是由那个女人下命令而已小(霞王)当时不是也在那座岛上吗?]
[不晓得耶。本大人那时候还待在东中央分部,只是听到可以尽情战斗,我才到那个岛上去支援的]
[这样啊]
「我也有最後一个问题要问你。]
金发少女脸上的笑容消失。
「协助(冬萤)脱逃,帮助拿光碟的小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打算去哪里?」
「你还不懂吗?」
「是为了复仇吗?」
(霞王)的表情变得阴沉。她绷著嘴唇,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
「现在还来得及。把(冬萤)的所在位置和光碟的下落供出来,然後逃到樱架市去吧!副本部长不会追缉像你这样的小兵。若是到东中央分部的话,他们应该会肯藏匿你,我也可以向(郭公)求情」
「小(霞王)真是善良呢太天真的可是你唷」
初季在防风眼镜底下的脸变得歪曲,将力量集中在握紧的拳头上。
「那个女人想必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吧就是这一点最让我感到不爽唷!]
从头上方响起金属摩擦的声响。
「!」
(霞王)仰头望向上空。
在堆积著的废车山顶上,起重机的吊钩所勾住的汽车正摇摇欲坠。
趁著金发少女动摇的空隙,初季以猛烈之势往横向飞去。
初季背上伸出的触手,沿著地面连结到起重机。
在对话的期间里,初季用(霞王)不会注意到的轻微动作让触手在地上延伸。伸长到极限的触手顺著钢丝,连接到吊钩的前端。
初季的触手利用起重机的钢丝,牵动山顶上的废车
「呜喔喔喔喔!」
废车掉落到地面,金发少女的身影被压在生锈的车体底下。
震动造成山丘失去平衡。废车山发生山崩,大量的汽车眨眼间淹没少女所在的位置
「呼哈!」
初季站到地面上,激烈地喘息著,触手回复到原本的长度。
尘土落尽,废弃工厂里一片宁静
「啊哈哈」
露出笑容,初季呆站在原地。
「连这样也不行吗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缠绕在初季脚上伤痕的雾并没有消失。
「你很清楚嘛,(鸦丫)」
从废车堆里冒出的爪子,将废车一扫而飞。
里面露出毫发无伤的(霞王)身影。
「不知不觉间,你也变得称得上是一位战士了我不会再放水或大意,将用全力将你打倒。」
初季挤出剩余的力气浮到半空中,之後一口气朝(霞王)加速飞行。
「喝啊!」
爪击如雨般落下。
初季扭转身体做紧急旋转,接连闪过爪子的攻击。当飞到(霞王)的身边後,用触手将金发少女的身体和云雾一起抓住。
初季带著(霞王),就这样快速地往高空攀升。
「没有用啦!不管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本大人都不会有事的!]
初季无视少女的警告,直线迈向云端。
(霞王)在空中产生漆黑的爪子。锐利的爪尖瞄准初季。
「呜!」
但是初季连续以大角度回转。左右摇晃的爪子无法锁定目标,(霞王)不满地咋舌。
初季持续朝向上空加速。
加速。
再加速。
「呜?」
当少女改变脸色的时候,已经是到达伸手可以摸到云的高度了,
「你这家伙!难道!」
察觉到初季的目的後,(霞王)挥舞漆黑的爪子
爪子的前端擦过初季的脚,引起一阵剧痛。
但是初季仍然继续飞翔
往天上飞去。
在这么快的速度里又飞又停的呼吸头也觉得充血!
这是夕说过的话。之後,她一直到睡著前都一直碎碎念著这件事。
「开什么玩笑!本大人谁都不会输!」
(霞王)的叫喊声逐渐变得微弱。
冲破云层的初季眼前,满是一片纯白。
同时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身体的感觉慢慢衰弱,眼前原本的白色渐染成黑暗。
然後初季看到的是一如往常的幻觉
深邃的黑暗之中,向著虚空伸出手的自己。发狂似地想要什么东西而在黑暗里摸索,但是手里总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拿不回来
幻觉过去,初季的速度慢了下来。
在强烈的阳光底下,闪烁著的防风眼镜里渗出透明水滴。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可是我头脑不好,不晓得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啊
(老师)
「....]
数分钟後,初季降落到地面。
她将昏厥过去,全身软趴趴的金发少女自触手中解放。
因为急遽加速的反作用力,导致流向大脑的血液变慢,造成所谓「黑视」的昏厥现象。这是在战斗机的驾驶员身上容易发生的症状。
初季向下望著昏倒的(霞王)围绕在自己脚边的雾,也在少女失去意识的同时消散了。
(霞王)也是三年前那天,在青播磨岛上的人物之一或许可说是达成复仇的一部分了。
但是初季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也没有打赢上位附虫者的喜悦。
少女不发一语,紧紧握住垂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对於俯视著(霞王)的自己,心中忍不住觉得非常悲伤。
初季转过身子,留下待在原地的金发少女鸦蜻蜓从她的身上分离出来。
「嘿嘿,我打赢小(霞王)了唷,(老师)」
拖著自己满布伤痕的身体,初季离开废弃工厂。
「我很厉害吧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唷」
独自呢喃的声音里,混杂著啜泣声。话语到後半段,被一旁电车的行走声音盖过。
[(老师),你夸奖我啊(老师)」
这三年来,初季已经习惯孤独。
失去重要之人的悲伤也总算平复。
反倒是一心想要复仇的意念越来越强烈。
她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好想回到岛上好想回去唷我不想要再战斗了好想要回到哥哥和姊姊还有(老师)在的那座岛上去唷!」
但是,初季从三年前起就没有任何改变。
不断想念故乡,孤独一人这件事让初季无限寂寥。这份悲伤已经悲伤得无法承受,甚至会觉得复仇一点也不重要了。
双脚自然地朝向某个目的地前进。
自己很清楚那里没有任何人在。初季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等待她了。
却仍然不得不往那里迈进。因为没有其它可去的目的地,能回去的场所早就不存在了。
当到达冷水桥的底下时,太阳已经染红。
望著浮在水面上的屋行船,初季走下连接桥下的阶梯。河堤上看不到其他人影。
初季的身体逐渐虚脱,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是因为(虫)吃掉自己太多梦想的关系吧?
「啊哈哈这里就是我的临终之处吗?」
早就知道的事。没有人会等著初季。
正当初季将要笑著倒下的时候。
「应:应该不会来了吧,诗歌她可能被(霞王)解决,或是」
「放心,初季一定会来的。」
「你从刚刚就一直重复这句话说说不定,初季会抛弃我们」
「」
「为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你要否定我的话啊,诗歌!」
初季睁大双眼,这些声音绝对不是自己的幻听。
两眼凝视桥下的阴影处。在纸箱堆成的墙壁对侧,看到摇晃的两颗头。
初季的身体重新涌出力量。心里不断剥落的梦想碎片,逐渐回复到原来的形状。
「老师」
初季低下头,笑容自然地从嘴角边扬起。
看来我似乎死不成了唷
初季抬起头来。
「嘎喔!」
初季大声吓唬,纸箱对侧的头震了一下
「我是(霞王)喔!我、要、吃、掉、你、们、喔!」
诗歌和夕探出头来。显露於两人脸上的是放心的笑容,但是夕马上就露出生气的表情。
「初季!你平安无事呢!」
「我我本来是要逃走的!可是诗歌说约好要三个人一起到樱架市去,不听我说话
「初季受伤了。」
[这点小伤,放著就会自然恢复的唷!比起这件事,我肚子好饿喔!小夕买东西给我吃!]
「」
「怎么啦,小夕?」
「那个我我会努力不要变成你们的累赘的!所以!」
初季露出微笑要是没有夕的一番话,她大概就不会打赢(霞王)了吧?
「小夕才不是累赘唷!」
「所以我也咦?」
「这种事先摆到一边,我好想吃牛排或烤肉唷!小夕去买肉来啦,我要肉!]
「才才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肉!」
「肉]
「诗歌不要做出那种期待的表情啦!」
在夕阳时分的桥下,三位少女的喧闹声持续了好一阵子。
204诗歌part3
脱离赤牧市的三个人,正窥视著冰刨市郊的一栋建筑物
「就算有人在,又有什么关系?特环的追兵不会追到这种地方来啦!」
「这这是在那之前的问题!光是想到被其他人看到的结果像昨天那样找空屋过夜一定比较好,一定!」
「咦我才不要咧!小诗歌也不想再待在那么寒冷的地方了吧?」
「恩恩啊可是,那个」
「不要再罗唆了,走吧,咚!」
被初季猛然一推,诗歌和夕踏入建筑物里。
「你你做什么啦,初季!」
「欢迎光临!」
「不要自己讲台词啦!」
「上面写著柜台在那边唷!」
「应:应该没有人在吧?虽然本来就是在找无人的地方,理所当然不会有人才对这,这个要怎么操作啊?」
「啊,这间房间好大唷!好棒,还有替换用内衣的自动贩卖机耶那就选这间啦!按下!]
「啊!那间房间很贵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挑便宜」
「啊好像有人来了。」
「呀!我们赶快走人吧!快点!」
夕手上的钥匙标有号码,三人搭乘电梯,往号码上的房间迈进。
在走廊和情侣相遇,诗歌和夕贴著墙壁让出走道。
「嗨!你们相爱吗?」
「不不要闹了,初季!」
三人躲进目标房间,但是即使进入房间里,仍然喧闹不断。
「听好,因为这房间的关系,钱减少很多。还有,我们只是在这里稍微休息而已喔!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何况待太久被加收钱就」
「小诗歌要喝饮料吗?」
「初初季!请不要擅自打开冰箱!我说过没有钱」
「啊」
「呀!诗歌,电视!关关掉!不可以看那种东西啦!」
「好喝,再来一瓶。」
「不要打开来喝!」
越过冷水桥,进入冰刨市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
最後决定听从初季的意见夜晚的移动过於危险,隔天再行动。三人都相当疲惫,因此使用仅有的一点钱到住宿设施过夜。就算如此,也不能住到高级饭店里。
於是诗歌等人想到去所谓特定目的的旅馆过夜。因为柜台是采自助管理制度,即使是像她们这样只有三位少女,也不会遭人怀疑
旅馆外观虽然老旧,房间内部却装潢得很美观房间里有一张大双人床,以及电视和冰箱。
「我要先用浴室!小诗歌,帮我拿著这个。」
初季将项链交给红著脸,关掉电视的诗歌。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要弄丢了喔!还是你要跟我一起洗吗?我会好好疼惜你唷!]
「才才不会一起洗呢!疼惜是什么意思啊?」
做出回答的不是诗歌,而是夕。
「重要的东西」
诗歌注视著收在手上的项链。在银色锁链前端的戒指被反射的灯光光源照得金光闪闪。
「难道是情人送你的礼物吗?」
夕以嘲弄般的口吻询问。初季点头回应:
「呀我会不好意思啦!」
「咦!真的是这样吗?」
「原来初季有情人啊」
「不过被特环杀掉就是了。」
褪去毛衣的初季,毫不避讳地脱口说出。
诗歌和夕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初季。
「咦?」
「才怪啦!这条项链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算是故乡遗物之类的东西吧!毕竟其它东西全部都烧掉了。」
初季轻描淡写地说著,在原地一件又一件脱掉衣服。解开缠头巾之後的额头上,有著像是烫伤一般的痕迹。
「你你在哪里脱衣服啊?要脱请到浴室去脱!」
「有什么关系!罗唆的小孩子啊就要被强制带走喔!来吧!」
「什刚我刚刚不是说过,不要一起洗了吗?」
夕被光溜溜的初季带走。从浴室传来两人吵闹的声音。
被留下的诗歌,看著手上的项链。
要是得到自由的话,我就真的一无所剩了唷!
诗歌回想起初季曾经说过的话。
「」
她默默地将项链紧握在手心。
洗完澡之後,三人立刻钻进棉被里因为只有一张床,夕被夹在中间三个人并排睡觉。
或许是太过疲累,少女们没有任何对话,很快就熟睡了。
诗歌放心地将身体托付给睡魔。不知经过了多久之後
她听到微微的声响,张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里有一个在动作中的人影。
是初季。
进入被窝的时候是一身内衣,不过身材修长的女性已经穿好衣服。走向衣架的位置,偷偷摸摸地,不晓得在做什么。
「!」
初季拿在手里的是一张光碟片,是从夕的衣服口袋里悄悄掏出来的。初季回头看向床铺。
诗歌赶紧阖上双眼,感觉到初季看著安静沉眠的诗歌和夕。
诗歌再度张开双眼,视线内看到的是初季走出房间的背影。初季手里拿著她自己的大衣和防风眼镜。
初季?
「」
诗歌悄悄下床、穿上外衣,赶紧跟上离开房间的初季。
来到走廊後,已经不见初季的踪影。
她著急地环顾四周。
通往走廊前方的紧急楼梯的逃生门是开著的,诗歌往门的方向小跑步
不知不觉间,外头已经快要天亮了,逐渐明亮的天空迎接诗歌。
初季坐在紧急楼梯上,诗歌反射性地躲在门的背後。
在诗歌的眼前,初季戴上防风眼镜。伴随著空气泄出的声音,在防风眼镜的侧边,耳朵上方的位置出现一个细长的空洞。初季将光碟插入其中。
「」
接著一段期间,初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过了数分钟後,光碟自防风眼镜里退出,然而初季仍然不为所动。诗歌虽然感到不对劲,但是察觉到初季微微颤抖的肩膀,因而屏气凝神。
「非杀了不可」
初季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由於声音太过低沉,让诗歌听得心惊胆跳。
「那个女人我迟早要亲手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为什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没想到那个百足竟然是真的这样子,小诗歌不就你们打算让附虫者到死之前为你们卖命多少次」
初季愤怒地叨念著,诗歌被吓的倒退几步,脚碰触到逃生门,发出「嘎当」声响。
[啊]
初季为之一愕手里拿著光碟,将防风眼镜摘下。
「小诗歌,你以为我会这样逃走吗?」
回过头来的初季,脸上浮现威吓般的笑容。
「不可能啦!我还有很多事情等著小诗歌帮我完成呢!我不会逃跑,也不会放你走的唷!]
被初季的气势压过,诗歌缩紧身子。
「初季」
「什么事?」
「初季到底打算做什么事情呢?又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关於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唷不过」
初季抓住诗歌的手腕。强劲的力道让诗歌皱起眉头。
「别忘记,救了小诗歌的人是我!等你拿到想耍的东西後,就要按照约定听我的话唷!]
[]
「回答呢?应该是好的,我知道了吧?」
「如果我听从初季的话,初季的心情会变得比较释怀吗?」
对於诗歌的发问,初季瞬间面无表情。
「项链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吧?初季打算做的事情,如果是复仇或报复的话,我]
不等诗歌把话说完,初季便粗鲁地将诗歌推向墙壁边。
「你想说什么?」
初季脸色大变,展露出愤怒的神情,怒视诗歌。
「你不听从我说的话吗?既然这样,逃跑游戏就到此为止吧!向特环透露我们的所在之处,我也会把你一起拖下水!」
「可是,复仇这种事」
「小诗歌懂什么?家人有在自己面前被烧掉吗?最喜欢的人有被放火烧死吗?你有看过自己重要的东西,全部都在眼前被烧得面目全非过吗?小诗歌和我不一样,因为你那么强,才会讲这种好听的话啦!像我一样又笨又没有力量的人,你要我怎么」
「以前有个人和你一样也是只会以仇报仇!」
诗歌忍不住放大音量。初季第一次见到诗歌呐喊的样子,不禁停止说话。
「可是,那个人死了!」
回忆起过往,诗歌流下眼泪。对诗歌这么说的少女,转瞬间就从她面前离开了
「利菜她死掉了啊!」
初季露出惊讶的神情,但是马上就焦躁地皱起眉头。
「就算我死掉了,也跟小诗歌没有关系吧?秘种一号的小诗歌是不会懂的。」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忘了自己的梦想,只为报复而痛苦的人了事实上,没有一位附虫者是强悍的」
诗歌仰望初季的脸。
忽然一瞬间,诗歌发现缠头巾少女的眼眸里失去光芒。然後初季看见她像是突然回神似地摇晃著头部。
「!」
诗歌知道这个情形。不会错这是梦想即将被自己的(虫)吃尽前的徵兆。
「初季」
初季挥开诗歌打算搀扶自己身体的手。
「已经太迟了!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只想著要向那个女人报仇!我的双手已经抓不到任何东西了!什么都拿不回来了!所以这双手,要用来掐住那个女人的脖子!这双手只是为了杀掉那个女人而存在!」
初季浑身充满愤怒地用力抓住诗歌,诗歌却轻柔地将双手放在初季手上。
「我一点都不强大概比初季,还要弱很多」
「才没有这回事!要是我能像诗歌一样强的话!」
「所以只要这样做,就能感到安心当摸著某个人的手时,我就可以稍微放心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像这样摸著初季的手,我就会感到安心喔!」
初记的眼神因为动摇而游移不定。
「初季的手,是为了这么做而存在的」
「!」
缠头巾的少女一阵鼻酸。看在诗歌眼里,她是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
「不」
初季低头叫唤:
「不要碰我的手!」
她用力将诗歌推向栏杆,并别过脸。有如保护被摸到的手一般,将手紧紧缩在自己的怀里。
「小诗歌也想要从我身上夺走我要是连这个心情都消失的话连憎恨都被夺走的话不要抢走啦!不要再从我身上抢走任何东西了!」
「初季」
抱著自己的手,蜷曲背部的初季,就像因为恐惧而胆怯的孩子一般。
诗歌从初季背後环抱住她。被诗歌碰触,初季的身体震了一下。
[你们为什么会待在那座桥下?」
初季轻声问道:
「你们会什么会等我小诗歌就算没有我在也]
「我才不跟你说唷!」
诗歌模仿初季的口吻回答。
初季虽然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嘟起嘴巴。
「不要学我啦!」
「因为我觉得应该要和初季再见一次面。」
初季睁大眼睛
「因为初季救了我,所以想和初季一起到樱架市去。只有我和夕一下子就会被抓到了。」
初季一阵茫然过了不久後,从嘴边露出浅笑
「我话先说在前头,小诗歌可是我的奴隶喔!这一点可别忘了唷!]
「嗯恩。」
「当然小夕也是唷!不过小诗歌嘛我会把你当成比小夕要稍微高等一点的奴隶。」
「我应该说谢谢吗?」
就在诗歌头歪一边的时候。
从紧急楼梯逃生门的另一边,从走廊传来声音。
「诗歌!初季!你们在哪里?」
是夕的声音。
诗歌和初季从门後探出头来,看到惊慌失措的夕来回走动著
「你们去哪里了?光碟也不在你们两个就这样丢下我]
夕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一句话部不说就走了?我说过会努力不要成为你们的累赘啊诗歌也说过要一起到樱架市去的结果,为什么你们要丢下我啦呜呜呜!」
夕在最後嚎啕大哭了起来,从附近房间里陆续出现其他的客人围观。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最讨厌诗歌和初季了!」
「这真是太有趣了,就这样先观看一阵子吧!」
诗歌不理睬初季的提案,一心想要赶快回到夕的身边,让她安心
「初季这个笨蛋!诗歌这个闷骚的色鬼!」
正要起身的诗歌,因夕的这席话而停住动作。
「她应该是在说小诗歌之前打开sè • qíng频道的事吧?]
[想不到你一脸正经却这样好可怕喔」
「呜呜呜呜呜!」
夕的哭唤声,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