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亚特利斯?毁灭(1/2)
砰乓~一阵巨响传来。.
护吓了一跳抬起头,从保健室的病床上坐起身子。
二父梅蓝齐亚,你没事吧……!?」
「——我没事。」
艾梅蓝齐亚用手制止正要下床的护,注视着从置物架上掉下来直接砸中脑袋的急救箱,叹了口气站起来。她一边抚摸着头,一边把急救箱放回架上。
「像这种意外,我出乎意料的已经习惯了。不要紧。」
「可是刚刚敲得很大声耶?而且你眼眶都冒出泪水了……」
「没问题。我不会痛。」
艾梅蓝齐亚虽然这么坚持,但不管怎么看都很痛的样子,护再度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请别在意。」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后,在凳子上坐下。
「我没事,也没受伤……谢谢。」艾梅蓝齐亚一边摩擦开始肿起大包的额头一边说:「比起这个,问题在于你和贝雅特丽齐、哥哥的事。」
「……思,我知道。」
「我想贝雅特丽齐对于你是因为比亚特利斯控制失败,身体才会不支倒地这一点并不怀疑。你不会不甘心吗?」
怎么可能不会不甘心。
在朝会之后,憔悴的护被绚子抱着送到保健室。后来护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已是午休时间。当他正在环顾保健室时,艾梅蓝齐亚就过来探望了。
二父梅蓝齐亚。」
听到护的呼唤,她眨眨眼睛。
护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越变越小。
「你的哥哥,真的是一位不输给绚子学姊的高手。他非常厉害到我不敢相信……我不想相信的程度。」
约翰已经在他的心底烙下决定性的落败感。不只不输给绚子,约翰的的确确是个或许比她更强的、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管护如何挣扎、如何努力,一定永远也——追不上他。
你配不上贝雅特丽齐——这句话让护感到心痛。护的对抗心已经完全被破坏殆尽了。他敌不过约翰,即使站在约翰的面前,也只有被击溃的份——即使护知道让他的心中存有这种想
法,正是约翰的目的……
护感觉自己被迫清楚得知到底谁比较配得上绚子,清楚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约翰很可怕。护紧紧抓住床单。
「——你把一切都告诉贝雅特丽齐如何?」
「咦?」?
那句话让他回过头,看到艾梅蓝齐亚认真的眼神。
;口诉她,哥哥打算击溃你。这样一来,或许你就能让哥哥收手。如果是你说的话,贝雅特丽齐会相信吧。在现在这个阶段,贝雅特丽齐应该会对哥哥感到震怒不是吗?」然后她补充道:「贝雅特丽齐到德国去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德国——
约翰向全校学生宣布的消息,是冷不妨地让护的心中产生剧烈动摇的一击。他很吃惊,已经负荷太多情绪的脑袋也变得更加混乱。约翰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他不是来见绚子,而是要来带她回去——
虽然护认为,绚子不可能接受这个邀请。
「我不会告诉……绚子学姊。」护用没精神的声音回答,艾梅蓝齐亚以一如往常的淡淡口吻说:「是因为自尊吗?」
「因为你不能在与哥哥的对决中输掉吗?哥哥会挑衅你,让你不去找贝雅特丽齐商量,我想应该就是为了要像这样让你封口吧。我得告诉你一件事……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对抗哥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实,这番话非常沉重。
正如同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一样吧。不管是护决心不和绚子商量正中约翰的下怀也好,靠护的力量绝对敌不过约翰也好。
护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他的决心与自信都已经被约翰粉碎了,只剩下沉重的芥蒂盘踞在胸中。现在的自己能办到的事还有什么——想到这里,护垂下头,发出摇摆不定的声音:
「绚子学姊不会到德国去的。」
「你为什么这么想?」
这个单纯的问题,刺入护完全丧失自信的胸中。
他生气地瞪着艾梅蓝齐亚。
「绚子学姊可是说过她讨厌约翰先生耶?」
「你真的相信贝雅特丽齐说的那句话吗?」
艾梅蓝齐亚的话听起来不带恶意与其他含义,她只是纯粹的发问。
这个——」
护回想起绚子刚刚和约翰跳舞时所露出的美丽微笑,顿时说不出话来。对于这点最感到不
安的人,或许就是护。他悲伤地撇开目光,掩饰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下去:
「绚子学姊为什么会有要去德国的理由?」
「护。贝雅特丽齐是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一。」
艾梅蓝齐亚以想让他把话听进去的声音,平静地说:
:晅也代表,对贝雅特丽齐而言,比亚特利斯的研究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邀请贝雅特丽齐
参加自己的研究,原本似乎就是哥哥的王牌。因为哥哥在进行的计划……卓越到足以让贝雅特
丽齐动心。」
「……你是指身为比亚特利斯研究者的绚子学姊吗?」
「是的——当然,我也不是在说贝雅特丽齐一定会接受哥哥的邀请。根据现状来看,我想机率是一半一半吧。即使如此,我认为你已经没有余裕可言了。」
是——吗?至少,自己毫无余裕这点她说的没错。护垂下眼睛,听到艾梅蓝齐亚悲伤的叹息声:
「也许是我的错吧,是我告诉你要战斗那些话的。」
「不对。为什么会是艾梅蓝齐亚的错?」
你在说什么啊?护用这种语气干脆地告诉她,此举令艾梅蓝齐亚沉默不语。终于,她继续说下去:
「哥哥是个急性子的人,我想他应该已经打算要说服贝雅特丽齐了。哥哥他打从心底渴望贝雅特丽齐。要是贝雅特丽齐前往德国,你还有自信以哥哥为对手,持续维系她的爱吗?」
「绚子学姊不可能改变心意的。」如果是约翰,或许……即使护如此回答,还是无法完全压抑住不安。
艾梅蓝齐亚看着墙上的钟,这么告诉他:
「如果你在意哥哥邀请贝雅特丽齐参加的研究是什么,那就直接去问看看怎么样?现在,哥哥与米海尔教授应该正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对贝雅特丽齐他们说明。」
「——思,说得也是。」
不必担心。绚子一定——会拒绝约翰的邀请。
护想要这么认为。他想从绚子的口中听到「我不会去德国」的回答。如此一来,种种思绪盘旋其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胸口疼痛将会消失,他应该也能找出自己该怎么做。
护下了床,突然想到什么对艾梅蓝齐亚询问:
艾梅蓝齐亚一开始曾说过阿德玛尔大学提供特别优秀人才的理由,原来是指这个吗?阿德玛尔大学方面,也是因为想借用绚子这样优异的人才,才会把你托付给东比大附属高中,出借约翰先生……」
ja。所以,米海尔教授非常拚命。如果不能把贝雅特丽齐带回去,阿德玛尔大学吃的亏可
就大了。」
「……虽然明白,不过我还是问一声吧。即使那个研究不需要绚子学姊的力量,约翰先生
果然还是会想要她吧?因为他非常、非常喜欢绚子学姊,喜欢到无可救药——就和我一样。」
「当然了,ja。哥哥爱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如此断言后,把认真的表情放松下来。
「至于贝雅特丽齐是否爱着你,答案也是ja」
护注视着艾梅蓝齐亚的微笑。看来艾梅蓝齐亚的确也对她所仰慕的绚子做过很多考虑。
二父梅蓝齐亚。」护脸上浮现笑容:「谢谢你。」
「不会。」她把脸转向一旁,搔搔脸颊。「我……」她刚要开口又顿了一下,然后难为情地
接下去:
「我希望能和你变成好朋友。护……我是认真的。无论哥哥与贝雅特丽齐如何选择,我直到明年夏天为止都会在这里与你一起度过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护总觉得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很有趣,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说真的,艾梅蓝齐亚一定会和大家变成好朋友吧——「来,用这个冷敷肿包吧。」护这么想着,从冰箱里拿出小冰枕递给她,然后再度道谢走出保健室。
总而言之,他现在想尽快见到绚子。
护在午休时间的走廊上奔跑,朝学生会办公室前进。半路上擦肩而过的学生们喊着:
「喂,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耶。」,投来扎人的视线。吉村!」当护从二楼要爬上通往三楼的阶梯时,听到渡边在叫他。
渡边站在走廊另一头猛挥着手。
「你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护点点头表示肯定。
「虽然有很多辛苦的地方,不过你要加油啊~!可别让和你打得那么火热的鹰栖学姊,跑到别的地方去啦!」
居然喊「打得火热」喊得这么大声。护不禁难为情地环顾四周,但渡边这样大喊,让他有种得救的感觉,护也轻轻挥手回应。
他冲过校舍,在学生会办公室前停下脚步。
护按着紧张的胸口,使劲打开大门。
「……打扰了!」
「护……」
从担心地喊他的学生会长为首,房间里所有的学生会干事们一起抬起头看着他。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气氛,表明他们正在谈论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事。
各坐在房间的角落,绚子与约翰正彼此相对。
「绚子学姊,约翰?迪塔?卢迪加——」
约翰就在那里。光是这个事实,恐惧就从心底涌现,让他想逃——幸好绚子正以严厉的表情面对约翰。但是……
她不可能没注意到他吧。
绚子连看也没看护一眼,仿佛在说自己没有那样的空闲。
护受到轻微的打击,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绚子。
他有种讨厌的预感。坐在紧邻门边处的绚子面不改色,静静地盯着约翰。约翰也没有看向护,目光只投注在绚子一人身上。在约翰身旁,还有米海尔教授也在场。
「那么,贝雅特丽齐。」约翰开口说道。他彷佛当作护不在现场的态度,令护咬住嘴唇。
「你的回答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从护回到绚子身上。
看来事情已经谈到进入佳境了。「护,到这里来。」担心他的汐音,小声地对他招招手,护却摇摇头拒绝了。他一边调整因为奔跑而紊乱的呼吸,一边站在那里等待绚子的回答。
「——稍微……」
绚子刚要开口说话却又闭上嘴巴,然后首度回头望向护。
护……绚子彷佛在口中呢喃。护心中一惊,端正地站好,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蛋。她无言地注视着护的脸,在她眼瞳里摇晃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绚子将目光从护脸上挪开,如此告诉约翰:
「让我考虑一下。」
「绚子学姊……?」
他不敢相信——
护对绚子的信赖,受到冲击哗啦哗啦地崩塌了。
护不禁发出悲鸣,绚子虽然微微一动,却以沉默回应。所有的学生会干事们,也因为绚子的回答骚动起来。在吵杂声中,护只依稀听见汐音喃喃地喊了声:「绚子……」
「只能等一会儿。我们也不是为了玩闹才向你提议的。」米海尔教授不高兴地说完,迅速走出房间。
接着,约翰也站了起来。
「我期待着好的答案,贝雅特丽齐。」
不管被谁注视都毫不在乎,约翰悠然地跨越学生会办公室,他在即将穿越大门前,在咬紧
牙关压抑颤抖的护身旁停下。
约翰并没有转向他。
但只有他的杀气,狠狠地攻击着护。
在约翰停步的区区数秒里,护的身体违反他的意志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自背后滴落,呼吸浅促混乱。约翰明明没有投向自己的眼神,伴随着落败戚与恐惧掠过脑海。约翰是护如何挣扎也无法追上的对手,即使挑战也没有胜算的绝对强者——
「不过……」
约翰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后,如此告诉绚子。
绚子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听他说话。
「我想你没有必要考虑吧。只要你还是人称『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乙、『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存在……」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静静地关上了。
冻结的空气缓和下来。学生会干事里,有人对魔王的离去放心地深深叹口气。护也不禁想当场坐倒,但还是设法保持了站姿。
室内一片寂静。护转向绚子,小声地开口:
「绚子学姊……」
「绚子。」
学生会长也与护同时望着绚子。
「……什么?」至于绚子,她只用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回答道。「我吓了一跳。」美月喃喃地说,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纷纷开口:
普鲁士魔王的计划内容虽然也很惊人,但是绚子的答案更让人大吃一惊。哎呀,这可是今年的第一个惊奇啊!」
「用比亚特利斯制造生命,听起来就让我想『这什么东西啊?』我连听都没听过有这种事真是一点都搞不懂。所以说所谓的天才啊……」
「鹰栖正树先生,是那位之前有一次曾在这所学校里担任讲师的人吧?你看,听说他是鹰栖学姊的~叔叔。」
一边听着这些意见,学生会长一边代表大家询问:
「你真的打算接受约翰的邀请吗?」
「你们没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
绚子以开始感到烦躁的声音回答,啧了一声。虽然如此,她的口吻还是比起平常少了几分力道。护吞了口口水,听着绚子的发言:
「我是回答让我考虑吧。又没说我要去,或是受到约翰的邀请吸引。」
「你可不可以别再东拉西扯了」
突然扬起的怒吼声令大家吃了一惊回过头,汐音放在长桌上的拳头正在颤抖,她用力地咬住下唇。
「因为有可能会去,所以你才会这样回答不是吗?因为你是天才,应该远远比起我们更能理解约翰提案的魅力所在。你会对这个邀约心动,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你应该说出来才对。居然用含糊其辞来逃避,卑鄙也该有个限度吧!」
汐音的口气里带着真正的愤怒。护能感觉到,她的拳头之所以会颤抖并不是因为动摇的关
系。副会长……护在胸中呢喃。
「所以说,」绚子不高兴地回答:
「我才没说我要去,也没说不去吧。」
「没错。现在确定的事,只有你的心正在摇摆这一点。」
「……我,又没有——」
「如果不对的话,你就在护的面前说出『我不会到德国去』呀。我看是办不到吧。你的心思现在正在哪里呢?」
汐音严峻的声音,令绚子的表情渐渐改变。
;晅样的话……」绚子站了起来:「如果我回答『没错,我要去德国。』你就会满意了吗5:」
?「绚……绚子——」汐音欲言又止。
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收到护的目光,绚子看起来赫然恢复冷静,她逃避似的栘开视线,尴尬地叹了口气:
「总之,我说让我考虑一下。我还……不确定。」
「护。」学生会长看向他:「你有什么话想对绚子说吗?」
「我……」
还没有思考,他的嘴唇就先动了。
护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然而,内心深处却兀自满溢出话语来。绚子垂下动摇的美
丽脸庞。学生会长等人,也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着沉默的护要说的话。
「我——」
「一下子就好。」
绚子打断护的话。
即使护看向她,绚子也不肯让护看见她的表情。
「让我独处一下。我想好好考虑。」
绚子走到窗边,没有回头望向护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便从窗户一跃而出。为什么……护以依然处在震惊中的脑袋思索着,茫然地注视着绚子消失的窗户。
他明明以为,绚子会一口回绝约翰的邀请——
汐音的呢喃声,在一片寂静里响起:
「不管是德国也好哪里也好……随你高兴去不就好了。」
或许,和护受到同样沉重打击的人就是汐音吧。「……抱歉,请容我先告退。」汐音说完之后,低垂着头小跑步奔出学生会办公室。
「——护。虽然现在问有些晚了,不过你的状况还好吗?」
听到学生会长的问题,护重新转回去。「啊,是的。」他在学生会长示意的位置上坐下,坦率地点点头。
「我已经没事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好,看来你在休息过后比较有精神了。那么,来谈正题吧。关于约翰向绚子提议的计划—『回归起源』。」学生会长望向众人:「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而且不吃饭也不行,你们可以各自回去也无妨的。」
听到学生会长这番话后,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理由护很清楚——因为大家在担心他。
护又是高兴又是愧疚,他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感情,低头道谢:
「各位,不好意思。谢谢你们。」
「哈哈,因为大家都很闲啊!」
学生会长开玩笑地说,「……对啊!」护也笑着回应。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受到打击的沉重
心情里,稍微获得解放了。
接着,护立刻恢复认真的表情。
rp回归起源』……这是约翰先生所做的研究的名称吗?」
「没错。约翰说,这是为了解析比亚特利斯的发生而建立的计划。」
发生……总之,就是比亚特利斯如何诞生吗?
学生会长把手交叠在桌上,他的话让护想想之后歪着脑袋。
「可是之前绚子学姊曾说过,她对比亚特利斯的发生没有兴趣耶。」
「那大概是因为发生这个类别的研究缺乏应用,又欠缺发展xìng • ba。因为绚子认为,比亚特利斯是通往未来的可能性。但是,约翰提出的计划虽然足以调查比亚特利斯的发生为目的,但是却在过程中产生出庞大的副产物。」
「根据约翰他们的说法……」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这是对过去与未来两方面都有大幅跃进的研究——比亚特利斯拥有意志。这不是打比方,而是确定的事实。开始谈起这话题时,约翰与米海尔教授首先便如此断言。」
「但是我不太明白。」瑶子摇摇头插话道。护问她:「不明白什么呢?」瑶子闭上眼睛点点头说道:
「在比亚特利斯拥有意志的这个前提上,就已经不太具有真实感了。一般的看法不是认为,虽然在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时,有时会感受到类似意志的东西,但那只是我们如此觉得而已不
是吗?」
没错,搞不懂啊!好几个学生会干事点头同意。
但是,护却能想到很多疑点。
至今以来,他感应到比亚特利斯的光辉意志的次数,不只一两次而已。每当护的意识与比亚特利斯重叠在一起进行感应时,那种实感就会持续出现。虽然那意志很小很小,称不上有具体的形状,又很脆弱——
「约翰断言,如果是像他和绚子一样出类拔萃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管四周的人怎么说,应该自然就能确信这一点。」
学生会长的话令护抬起头:
「我也不太明白,觉得半信半疑,但是绚子对这说法没有提出任何反驳。我想绚子大概也如同约翰所说的一样,有感觉到吧。像我们这种程度的人,听到天才之间的对话会有无法产生真实感的部分,真是难以理解啊!」
学生会长苦笑着说。
而护小声地回答:
「我好像能够了解。」
「思?」学生会长眨眨眼睛:「你能了解?」
「——是的。那个,就是比亚特利斯有意志之类的。」
思?惊讶的学生会长注视着护的眼睛,好像接受了这件事,佩服地微笑:
「连你都这么想,那或许是真的啊……『回归起源』的计划,约翰好像是与鹰栖正树一起策
划的。你看,之前我不是曾提过吗?那个人最早发觉年幼的绚子的才能,是她的叔叔?」
护当然记得。他也从绚子本人那边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也是一年半前,让绚子前往德国的原因——
「是的。你说过他现在在阿德玛尔大学,和约翰先生待在同一个研究团队中。」
「没错。约翰与他好像认为,只要能设法理解太过微小、无法清楚判读的比亚特利斯意志,
或许就能解开至今以来许多无解的谜团。」
「那……具体而言,是怎么回事?」
听到不大能掌握要领的护提出的问题,学生会长尽可能以好懂的方式回答:
「把数亿、数十亿的比亚特利斯相连结,可以让它拥有一个生物的机能。这样一来,化为一体的比亚特利斯,其意志应该也会变得更加鲜明——这好像就是约翰向绚子提出的『回归起源』
计划。这个研究要透过比亚特利斯的意志去探求它的发生,找出新的可能性。」
「把比亚特利斯变成生物——?」
护哑口无言,备受冲击地回望学生会长。
约翰打算要进行的,是这样异想天开的事?往后不管护多么努力的学习比亚特利斯的知识,大概也不会自力想出这种计划吧——当他回过神时,口腔里已变得干涸。
「这种事有可能办得到吗……?」
「很难说。不过约翰对绚子宣称:『只要有你帮忙就一定能成功,来帮助我吧。』身为立于比亚特利斯探索顶点的『普鲁士魔王』,他请求同样位于顶点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提供协助。」
「他还是没变,活像由自信心构成的人。」学生会长叹口气:
「既然约翰都说办得到,那我想足能办到的。他企图让比亚特利斯进化成生物,与它沟通——从比亚特利斯本身问出比亚特利斯的发生原因与新的利用方法。如果成功了,或许会改变比亚特利斯操控的常识。」
护思索着低下头去。
他似乎已经可以理解绚子为什么会说要考虑。
护能够明白,这个计划为什么会是约翰的王牌,绚子又为什么会心动。他认为这是个很有
魅力的计划,如果真的有可能实现,那会是非常棒的发展。
而且,约翰说计划若要成功必须要绚子的力量。一旦成功,比亚特利斯的研究便能踏入新
的领域。被人提出这样的邀约,大概没有一个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会一点也不动心吧。
「唉,你也别太沮丧,吉村。要放轻松一点。」
杏奈担心地说,美月笑着接下去:
「没错。绚子学姊也还没有决定要接受邀请呀。」
「——思,说得也对。」
护对她们微微露出笑容——但他突然察觉,自己岂不是已经没有任何选项?护的身躯愕然
地一颤。
无计——可施?
如果绚子要去德国好几个月,自己一定会寂寞得受不了。最重要的是约翰会用尽一切手
段,把护不在身边的绚子夺为已有吧。不过话虽如此,如果绚子为了护回绝这个邀约……
如果护成为她的绊脚石,让绚子与比亚特利斯研究的未来蒙上阴影……
事情要是变成这样,护大概无法忍受吧——
「护,这个给你。」
学生会长把装在资料夹里的一叠文件递给他。
「学生会长,这是什么?」
「是约翰带来的『回归起源』计划资料的拷贝。与其说是约翰带来的,不过准备的人是米海尔教授,但内容已经翻成日文了。虽然上面写的都是些概要,没有能当作机密情报的资料,不过你带回去在周末读读看也不坏吧。」
「……是的,那我就借走了。」
理解到约翰的「回归起源」计划有多么出色之后,护再也无法开口要绚子别到德国去。约翰对于原本就已经很沮丧的护所做的追击,的确非常锐利而沉重。别说落败感,护甚至感到绝望。他仿佛能听见约翰的嘲笑。变得一片空白的脑袋,除了空转之外什么也没法想。
护觉得他与绚子之间的羁绊,正被约翰渐渐地撕裂。
护的命运女神,就要被魔王夺走——
愤怒与嫉妒、悲伤与丧失感、对绚子的思念与对约翰的恐惧——所有的感情全在护的胸中盘旋。「护……?」美月来到他身旁,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没事的……」护压抑住颤抖,对美月笑着回答: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他完全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才能解决问题。即使如此,护还是找到了自己必须去做的事。他心想——自己必须正面面对绚子,请绚子告诉自己她的想法。
护觉得这样下去,绚子真的会离开……他感到无法忍受。
在放学之后,护主动前往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
「那个,不好意思。」
「——护。」
最先注意到护身影的人,是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汐音。汐音的表情缺乏平常的活力。她
那头正字标记的刺刺卷卷栗色长发,也宛如凋谢一般——啊,那头长发难道是什么植物吗?护不禁有点害怕。
汐音察觉护的视线,戳戳栗色的浏海。
「我的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是这样的,哈哈……那个,绚子学姊人呢?」
「啊,我就想是这么回事。」汐音噘起嘴唇,指向教室内部。「她在里面,正在收拾东西。」
「啊,是的。谢谢你告诉我。」
「没什么。那我要回去了。今天的学生会定期会议,我也打算缺席。」
汐音说完之后,踏着没精神的步伐嚏哇离开。
根据护所知道的范围,这是汐音第一次没参加定期会议。「副会长……」他目送汐音沮丧的背影离开,喃喃念着。虽然汐音后脑杓肿的那个大包很令人介意,不过这就姑且不提了。
护说声:「打扰了。」走进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几个注意到他的学生嚷嚷着:「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护停下脚步,发出shen • yin:
「哇……」
教室里的惨状,宛如几天前的学生会办公室。
窗户玻璃全部破碎,玻璃的位置临时贴上胶合板当作紧急措施,而日光灯也坏掉两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绚子学姊……」护冒着冷汗环顾教室四周,找到坐在座位上的绚子,出声喊她。
绚子正一脸不高兴地把书塞进书包里,她吃惊地回过头。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上贴着小小的0k绷。
「护——」
这0k绷是怎么回事……?」
绚子轻轻捂着贴上0k绷的脸颊,摇摇头开口说道:
「没什么。比起这个,你有事吗?」
「我想和绚子学姊谈谈。」
护一边回答,一边从汐音的肿包与教室内的惨状来推测,~心想绚子学姊和副会长该不会打
了一架……不过和汐音吵架时,绚子就连一点小伤也很少会有。
护决定不再追问这件事,他切入正题:
今天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晚饭?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他豁出去地说:「……我希望绚
子学姊能亲口告诉我,你对约翰先生的邀约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了。」
绚子似乎很迷惘,她看到护认真的眼神之后,仿佛下定决心地回答。护等到绚子收拾好东
西,两人一起走出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
护总觉得静不下来。从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比平常更让他坐立难安,不知足因为在看过护
与约翰形成对比的丑态后,那些目光里充满对他的同情与怀疑,还是因为护内心的退缩。
突然问,他看到约翰与艾梅蓝齐亚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
护心中一惊,皱起眉头。
两人马上察觉护他们的身影。艾梅蓝齐亚似乎想说什么,但护牵着绚子的手朝楼下逃去。尽管这么做非常丢脸,但如果现在要面对约翰,他恐怕会受不了。
看来他在无意识之间握得格外用力——绚子以为难的口气对他说:「护,好痛。」护回答:「啊,对不起。」慌忙地把手放开。松手的瞬间,他的心中涌出一股丧失感。其实,护想一直、无时不刻都……握着绚子的手。
逸美和母亲都还没有回家。
当冬季的夕阳下山时,绚子让菊川在玄关外等候,在护的引路下不知第几次前来拜访吉村家。请用。」护让绚子坐到桌边,端出准备好的茶。
「思,谢谢。那我不客气了。」
绚子接下茶杯——护微微一笑,在她的对面坐下。
然而,他马上就失去还能微笑出来的从容。不安在护的胸中盘旋。虽然他有点害怕去问,但不问不行——「绚子学姊!」护这么想着,把茶一口气暍乾后喊道:
「关于约翰先生的邀请——」
「我还不确定。我才考虑到……一半。」
护突然碰了一鼻子灰。看到绚子垂下缺乏自信的摇摆眼神,完全不像她的样子,护不禁无
法再说下去。
「是吗……」
护垂下头。唉~他在内心不成样子地叹息。
当护还在搜寻着接下去要说的话时,绚子依然低垂着眼睛开口说道:
「我试着想过了……」
「是的。」护拾起头,表情突然开朗起来。
「约翰与正树提出的计划是非常卓越的这一点是唯一能确定的。那是我曾想过如果有可能,
就想去做的研究——你有在听吗,护?思,那个计划就是……」
「我听说过了。是这些吧。」
护从书包里拿出学生会长借给他的资料,「思,没错。」绚子肯定说道。她用双手包住茶
杯,小心翼翼的眼眸里同时带着期待与不安,对护问着:
「护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护心中想着,胸口仿佛突然被抽紧,但既然绚子问了,他也只能诚实回答:
「……我认为那是个很厉害的研究,很出色的计划。」
「是吗。没错,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约翰先生说了,只要有绚子学姊帮忙,计划一定能成功——」
「他是这样告诉我。约翰直接到让人想问他在想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要我为了比亚特利斯研究的发展帮助他。」
只要听到绚子的话,看到她闪耀着探索心的眼眸,就能清楚理解到心怀不甘的地步。
「比亚特利斯研究的发展……关于这个研究,这句话并不是常见的夸示。这个计划里,包含了那么大的可能性。」
绚子对约翰的「回归起源」计划动了心。
他很确定。绚子仿佛在偷看护反应的口气,听来与其说是在迷惘、在考虑,不如说是在烦恼不知该怎么开口。
护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问她:
「把比亚特利斯连结起来,让它拥有一个生物的机能。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办到吗?」
「因为没有实际参加,所以我有很多部分都不清楚。但是,我想你只要读过那份资料就能够明白,约翰是进行过一定程度的研究,确立了成功的前景后,才提出这个提案的。实现并非不可能吧。」
如果绚子到德国去帮助约翰的话——
够了,别悲观起来!护斥责自己。「啊……对了。」护想让心情恢复冷静,他脸上浮现笑容刻意地说,站起来走向置物架。他随意找了些茶点,走回桌边。
「不嫌弃的话,请用吧。」
「思。」
总觉得气氛很尴尬。绚子朝零食伸出手,突然脸色一变,慌忙地缩回手来。
护清楚地目击到,绚子的手正因为无法压抑的紧张颤抖着。
「绚子学姊——」
「……护,你……」
绚子把颤抖的手藏到桌子底下,缓缓地开口。
绚子似乎下定决心要说出事情的核心了。她美丽的脸庞笔直地面对着护,认真到让他猛一
看会感到胆怯的程度。
「不希望我去德国吧?」
「咦——」
听到这个问题,护僵住了。绚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真的很震惊。这种事不是不用
问也知道吗?他脑海中掠过,当自己得知约翰的研究有多出色的时候,察觉自己已经无从选择
的事实。护的脸孔因为悲伤而扭曲,口中吐出毫无掩饰的真心话:
「——问这种问题,岂不是太卑鄙了……?」
「卑鄙?」绚子吃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即使快要退缩,护还是挪开眼神断言:
「因为,这样好狡猾。」
「我?所以说,到底为什么?」
绚子的眼眸里一开始只有困惑,随着护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而陷入沉默,她眼中出现烦躁之色。紧绷的空气开始变得险恶,绚子以无法接受的声音继续说:
「我只是问你怎么想而已,到底哪里卑鄙了。你是为了谈这件事,才约我过来的吧?」
「是……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把话说清楚。」
听到绚子严厉的声音,护无法承受悲伤地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问这种他无法回答的问题?护当然不希望绚子去德国。他不想和绚子分开,也不希望绚子待在约翰身边。然而,护没有勇气留下她。
我不愿意和你分开三个月。护不可能光是用这种理由,就让或许能使比亚特利斯研究大幅进步的计划砸锅,切断绚子身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成长与探索心。对于约翰的落败感与嫉妒,对于绚子反应的震惊与不满,在护的体内蠢动。
「护?」绚子催促着他。
他下定决心发问:
「那绚子学姊才是,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面对护的问题,她皱起眉头。
护紧握住拳头。只有三个月而已,我想为了比亚特利斯的研究到德国去。如果绚子是这么
想的,护希望她能坦白地告诉自己。
「你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到德国去吧。绚子学姊所说的考虑,是想要去却有东西让你挂心不
是吗?」
「咦——」绚子眨眨眼睛之后,尴尬地陷入沉默。
护以摇荡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看着绚子。绚子似乎感到很狼狈。
「绚子学姊明明已经想去德国,我又该怎么回答才好?既然我已经知道约翰先生的计划非常
重要,那我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答吗?」
「护……」
他说着说着悲伤起来。
护只能看着全世界最喜欢的对象离自己远去。
一想到这里,护的身上窜过一阵战栗。他越来越悲伤,被无力感折磨着。不想离开她,却
无计可施。护无计可施——!
突然间,护真的好想哭。
他设法压抑住激情,仿佛在倾吐思念般的呢喃:
「如果你想到德国去,请你这样告诉我。还有,如果你想去——但是被什么东西绊住,感到
迷惘,也请说出来。」
「护……等一下。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可是,我觉得很不甘心、很悲伤。因为绚子学姊不肯把真正的心情告诉我,我又什么都办不到……!」
护激昂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粗暴。他狠狠地看着绚子。她脸上浮现动摇与困惑,一动也没动地僵在那里,但终于脸色有些苍白的轻轻点头:
「护,你冷静下来。」
「我是打算冷静。在我能办到的范围内——真的。」
护是真的打从心底,比什么都更喜欢绚子。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忍受……!让绚子和约翰一起到德国去——和那个充满自信地断言,只有自己能使绚子幸福的约翰一起去。
护吐出颤抖的吐息询问:
「绚子学姊,你会害怕去德国吗?」
「你在说什么——?」
「如果会,我想你或许被约翰先生吸引了……所以才会迷惘、才会考虑。不对……吗?」
护从不曾看过绚子的表情比这一瞬间更加焦虑过。
绚子脸色大变地站起身,以颤抖的声音呐喊:
「护!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为什么我会被约翰那种人吸引!」
「既然如此,请你告诉我,绚子学姊。」
看到护眼中发光的事物后,绚子才赫然回神。尽管护并没有让泪水落下。他一边抵抗胸中
的痛楚,一边注视着绚子的眼眸。护想知道绚子的真心,他认为自己非得知道不可。
护的心里确定一件事。他从绚子对约翰的态度、反应、表情看出来这一点。至少,约翰在
绚子心中绝非无色透明的存在。她对全世界唯一与自己对等的男性,绝非毫无感觉。护认为,
绚子的心里对约翰抱着某种想法。
他希望绚子……能告诉他那是什么。身为绚子的恋人,他想问清楚。绚子胸中怀抱的「某
种想法」,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
「说真的,你对约翰先生是怎么想的?我当然知道绚子学姊喜欢我。这个我一点也不怀疑。
可是,一想到绚子学姊和约翰先生在一起,我果然还足会嫉妒。会感到悲伤得……无法承受。」
「所……所以说……」绚子的声音因为动摇而拔尖,她突然撇开目光:「我对约翰一点感觉也没有——」
「……!」护倒抽口气,站起身来。
「——绚子学姊!」
看到绚子还想掩饰的态度,护首度对她产生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的悲伤沸腾起来。太过分了,自己的态度明明是认真的,她为什么不肯真挚的回答……!
他使劲握紧放在桌上的拳头。
「骗人。绚子学姊如果真的对约翰先生没有感觉,就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那种表情!绚子学姊的态度,就像是说来说服你自己的话一样……」
「不是的!我只是——」
正要开口的绚子回望护的表情,说不出话来。绚子的眼眸摇荡,美丽的脸孔彷佛受到打击
似的僵住。她继续诉说的口吻接近恳求,让人想不到是高傲的「魔女贝雅特丽齐」。
「护……拜托你,等等。别用那么悲伤的表情看着我。」
绚子那甚至带着胆怯的表情,让护心中一惊。他明明无意要像这样害绚子受到打击啊!我现在正露出什么表情呢……当护回过神时,电话响了起来。
绚子低下头喃喃地说:
「——有电话。你不接吗?」
「……我去接。」护以沉重的心情回答,把手伸向连接走廊的房门。「啊!」他打开门,门后出现逸美张大嘴巴的僵硬身影。
「我……我回来了。」
「逸美,你在做什么?」
「呜……那个……护——这是……」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逸美——」护盯着妹妹噘起嘴唇,逸美脸上浮现应付的笑
容,说声:「我……我去接电话!」就冲向电话机。
电话铃声中断,逸美的声音取而代之响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