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M V 鸟笼 第一章 ROMA HOLIDAY(2/2)
到了这种时候,她便更加痛恨自己的年幼了。“索非亚”的聪明才智在布拉格是有名的,但在这异国他乡之地,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就算她去找警察,也肯定会被认为是一个胡说八道的孩子——没错,就像那个无礼的神父一样。
“他好象是叫做里昂迦西亚吧……”
“我今天晚上要去米兰见我的女儿去了”——“索非亚”回想起在说这句话是大汉的表情,不仅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妻子或者离过婚的人似乎是不能够担任圣职的,所以他的妻子应该是由于某中原因过世了吧。也就是说,他所说的那个米兰的女儿和自己一样,承受着父女相依为命的不幸命运。
但是,对于“索非亚”来说,这名尚未谋面的少女却令她感到十分的嫉妒。虽然她们的境遇相仿,但她们的父亲对女儿的感情却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自己的父亲能够再多照顾一点自己的话——哪怕有那个大汉的一半也行——那么她现在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也许不把他卷进来,反而是件好事。”
“索非亚”眺望着远方的夕阳,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虽然自己根本没有必要为一个如此无礼的家伙担心些什么,但是那个一直期盼着父亲来访的女儿却是可怜的。虽然她的父亲是个混蛋,但是总比没有好。
“——我们一直都在找您,小姐。”
在开始徐徐降下的黑暗之中,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刚才一直沉浸于各种各样的思绪之中的少女的意识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您没什么事吧?没是就好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您在这种地方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特……特里扎……!?”
“索非亚”惊讶地抬起了头,眼前的情景不禁令她惊地叫出了声。以为她刚刚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椅的周围已经被穿着黑衣的男子们团团包围住了。一名穿着侍女服的女子正站在这些人的中间,用她那如同爬行动物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这边。“索非亚”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因为我是您的侍女长啊——波西米亚公国第一公爵小姐莉布谢玛利亚普热梅希尔阁下。”
侍女长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镇定自若地拿起了手中的遮阳伞。她用彬彬有礼的话语警告着对方。
“现在请您马上会到教皇宫去。您的父亲大人和叔父大人都十分担心您的情况。”
“……不……不要再靠近了!你这条叔父的走狗!”
少女——不,莉布谢将贝蕾帽连同乌黑的假发一同摘了下来,向后面抛去,那满头的翡翠色绿发在风中飘扬着。正式因为这头绿色的头发,她被人们称为“布拉格的绿珠”。
然而现在,少女却在愤怒地大声叫喊着:
“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你们这些人全部都是我叔父雇来的间谍,对吧?是的,索非亚也是死在你们的手上!”
“间谍?死在我们手上?您的这句话说得可不太中听啊,阁下。”
特里扎面无表情地反驳着对方的斥责,同时慢慢举起了手里的遮阳伞。她用一名正在质问犯人的看守一般的语气对少女说道:
“就算您是公爵小姐,有些事情做错了也是不能轻易被原谅的……而且请您不要被一些假象冲昏了头脑,我听说前任的侍女长是因为事故而死去的。据说她有一天喝得烂醉,结果掉进了河里。”
“烂醉?你不知道索非亚连一滴酒也不喝的吗?”
莉布谢拼命地喊着,和阴沉冷静的侍女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神情激动地将手里的便笺在对方面前用力晃了晃,同时也警觉地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防有人从上来把它抢走。
“这是索非亚在临死之前给我写的信!是我命令她去刺探波列斯拉夫叔父的动向的。因为我知道,从很久以前,叔父大人就想将公爵的宝座收入囊中,所以想出了很多阴谋。他不但大量固体用了你们这样的可以任务,而且和日尔曼方面的人进行频繁的接触……这些活动都被一一记载在这封信上了!”
“……我看,您还是有一些误会吧,小姐。”
莉布谢手中拿着的并不只有那张便笺。在她的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如同手掌般大小的小火器——帕姆式shǒu • qiāng。但是,面对着朝向自己的武器,特里扎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的神色,她仍然冰冷地摇了摇头。
“我们这些人对阁下和波希米亚都是绝对忠诚的,这一点我们可以发誓。另外,波列斯拉夫大人也是一样的忠诚。但是,每想到您居然说我们在阴谋篡权……阁下,您是不是被索非亚蒙骗了呢?”
“——不……不要走过来!”
莉布谢用尖利的声音发出了警告。但是,对象却并不是特里扎——她身边包围着的黑衣男子正慢慢地缩小着包围圈。莉布谢魂东着手里的帕姆式shǒu • qiāng,试图恐吓这些人。
“要是你们再靠近的话我就开枪了!……我是认真的!”
“那支枪是不管用的,阁下……”
特里扎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感情波动——一丝细微的轻蔑以及无限的恨意。
“你还是个小孩子,就算你怎么耍弄这种玩具shǒu • qiāng,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的。”
“……?!”
这时,一个声音从侍女长的手中传了出来,就好象是什么人急速地喘了一口气一般。紧接着,莉布谢那只拿着枪的手上感到了一股隐隐的痛楚,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打到了她的手——但在她意识到这一点前,刚才还拿着的那把帕姆式shǒu • qiāng已经飞了出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落在地上的shǒu • qiāng居然如同一件纸玩具般变得四分五裂。
“把她抓住,她手里的那张纸一定要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看着因为疼痛和惊讶而暂时失语的公爵小姐,特里扎向她的部下冰冷地发出了指令。莉布谢忍痛抬起了头,那些无言的黑衣人正开始慢慢逼近,一个个都将手向她伸过来——
“不……不要!……”
少女的四肢被伸过来的无数只手按住,动弹不得,但她仍然拼命抵抗着,挣扎着。可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出是来个大男人的包围。她只有乖乖地被那些人绑住手脚,并将嘴掰开,塞进了一块破布。
难道我就要这样被人绑架,然后杀掉吗?难道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吗?难道我会被人随便埋到某个荒郊野外吗?
少女的心中闪过无数复杂的念头,但是她仍然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便笺,仿佛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没过多久,陷入了恐怖和绝望的她的意识变开始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
“……你们这些家伙,放开那个小鬼!”
一个浑厚的男声如同野兽的咆哮一般凶猛地响了起来。
少女不由得睁开眼睛,向着那个方向望去,一个巨大的人影正雄壮地矗立在不远的地方。他那如同狮子的鬃毛一般的黑发在风中潇洒地飞舞着。莉布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始怀疑起这是不是一种幻觉。
“你到底是谁?”
“我吗?我啊,只不过是个穷凶极恶的绑匪罢了。”
另一方面,就在少女瞠目结舌的时候,大个子男子却神情自若地回答了特里扎那充满了敌意的询问,并且撅了撅他厚厚的嘴唇。铁一边将手伸向手腕上套着的看上去很潇洒的手镯,一边用挑衅般的语言向对方说道:
“那个小鬼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质。你们将别人的猎物抢走,岂不是太没有礼貌了吗?”
“干掉他。”
侍女长一声令下,黑衣人们便迅速行动了起来。他们拔出shǒu • qiāng,将枪口齐齐地瞄准了大个子的男子,但是——
“喝!”
大汉仅仅露出了一丝冷笑,在对方开枪前的一瞬间,他的手镯从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了出去。有着及极其锋利边缘的手镯十分精确地击中了即将喷出火花的枪口,并在瞬间破裂开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糟糕……难道是毒气?”
如果是普通的爆炸产生的烟雾的话,是不会这样迅速弥漫开的——从滚滚升起的白烟之中,传来了拼命咳嗽的声音。看来,刚才的战轮里面被安装上了催泪瓦斯。特里扎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快捂住了嘴巴,但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泪水。
“糟了……全体人员带上公爵小姐,暂时撤退!马上退到上风地区。”
“……哎呀,很遗憾,我表示不会让你们这样做的。”
正当那些黑衣人接到命令将绑着的莉布谢扛起来的时候,一个悠然自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
数发精确无比的子弹,击穿了他们的肩膀和手臂。黑衣人们发出一声声惨叫,向后退去。这时,一个高个子的
身影站在了他们和公爵小姐中间,将他们隔了开来。原来是一名神父——虽然这样说,但却是一名如同电影里
的银行抢匪般用手帕蒙住了脸的家伙——他麻利地将不断咳嗽的少女扛在肩上,向不远处的大汉叫道:
“我已经将她救出来了,里昂!”
“好,干得不错,笨蛋神父!”
大汉用雄壮的声音回答了对方。这时,他有拿出了好几枚战轮,提在手中。在那些准备撤退的黑衣人中央,侍
女长正站在那里发布着指示。大汉用极快的速度将战轮向她投了出去——
“绝对不能让你这家伙逃掉!”
——正当战轮即将击中目标的那一瞬间,女子却突然转过头来,打开了她的遮阳伞。遮阳伞——高分子环聚酰
胺纤维和尼龙交织纤维布材质——展开后的尺寸比想象中要大一些,将飞来的战轮全部弹了回去。同时,遮阳
伞的尖端也极为精准地瞄准了里昂的额头。
“唔啊!”
要不是里昂迅速地将头缩了回去的话,从遮阳伞中***的短针弹——数万根玻璃针——肯定早就将他的脑袋
变成一个仙人掌了。取而代之,他背后的大树被打出了个大洞,轰鸣着倒了下去。里昂向旁边跳了过去,躲开
倒下的大树,将下一发战轮夹在手指间,然而——
“哼!被他们逃掉了吗?”
白烟已经渐渐被风吹散,大汉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景色,不禁苦笑了一声。
女子连同她手下的那些黑衣人们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是从远处传来了无数嘈杂的喊叫声,似乎有人已经发现了
这里的异常情况。也许是刚才的那个爆炸声将他们吸引到智力来的。在叫声中还掺杂着巡逻车那尖利刺耳的警
笛声。
“喂,你没事吧,小姐?”
里昂在确认了敌人没有在附近之后,便走到了少女的跟前,望着满眼是泪的少女。他将塞在少女嘴里的破布取
了出来,然后用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的耳朵没有事吧?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情况实在是十分危急,所以我也没有时间向你提前警告一下……你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还……还行,能够听到一点点,迦西亚。”
由于刚才巨大的爆炸声的缘故,少女的鼓膜受到了剧烈的震动,现在连听她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困难了——莉布
谢有点呆然地点了点头。然而有个想法突然回到她的脑中,对了,这个大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呢?
“迦西亚,你不是说你要去米兰吗?”
“……那个嘛,我实在是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啊!”
对方问的问题正是里昂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他的表情已经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所以里昂将脸转向了别处。
他一边用手搔着他那头似乎从来没有梳过的头发,一边耸了耸肩。
“本来我以为已经拿到了今天晚上最后一班车的车票,但却弄了日期,结果车票整整了一天。都因为这样,今
天晚上我才能有点空闲——唉……看来亚伯那个大笨蛋居然传染上了我,真是不可思议啊!”
“啊,你这样说太过分了,里昂。”
手里拿着把老式左轮shǒu • qiāng,继续警戒地望着四周的神父挺到了对方的这句话,不禁发出了严正的抗议,但是大
汉却装出一幅根本没有听见的样子,仍然把脸朝向另一边。莫非他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迦西亚……”
在这种时候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好呢?……莉布谢生下来就是一名公爵家的千金小姐,正因为这样,从出生起到
现在,她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向别人表示感谢,因为所有对她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像现
在这样强烈地感觉到向别人表示感谢的欲望。
所以莉布谢用十分不自然的语气,仅仅向里昂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谢……谢谢。”
“哎呀,你是在感谢我吗?不要太心急哟,现在还没完,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工作得做呢!”
面对着少女的感谢之辞,里昂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就好像谁突然搔了他一下痒似的。他又撅起了嘴唇,形成了
一个“穷凶极恶”的形状。但是看他的面容,就如同一名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无所畏惧。
“如果这件事情能够成功搞定的话,你可得向我道一万次谢才行——但是,在此之前,绝对不能泄气!”
“工作?你说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喂,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人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绑匪呢!”
大汉神情愉快地摇了摇肩膀,不知什么事情让他如此高兴。随后,他将一幅太阳镜从怀里取了出来,戴在了丈
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莉布谢脸上,用凶恶的语气大声宣布道:
“既然绑匪劫持了人质,根据行里的规矩,接下来必须要送恐吓信了。”
iii
暗黑充满了这个巨大的圆形空间。
如果仔细凝视的话,也许能够看到那些在太古时代被判处极刑的殉教者们的亡灵。这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壮观的废墟——圆形斗技场。它巨大的阴影常常使人联想起巨大野兽的尸体,正蜷缩在无人的黑夜的底部……
“哼……真是磨蹭,让人等这么长时间。”
在林立的石柱间,波列斯拉夫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襟。这片遗迹现在虽然已经无人涉足,但是,在它还是一个大型斗技场的时代,它的地板曾经被十分豪华地铺装过。然而在后来的岁月里,这些地板石都被人们破坏掉了,变得班驳交错。现在他站着的位置,正是过去作为牢笼,在下面关押猛兽的场所。那些在太古时代支撑着顶棚的巨大石柱如今只不过是空虚地直指着天空,不知为什么,这里看上去总令人想到恐怖的墓群。
“现在几点了,特里扎?”
“二十四点——是恐吓信上指定的时间。”
在公爵弟弟的身旁回答他问题的,正是那名穿着侍女服装的女子。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她的腋下却仍夹着遮阳伞,一边用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或者他们已经在这附近了……请您多多加以注意。”
“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外行。”
公爵弟弟冷冷地笑了笑,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手杖,给对方看了看。两年前,他参加了军队的射击大赛,这个手杖就是那次取得优胜的奖品。这并非普通的手杖,里面藏有一支可发射的枪。他相信,只要在五十米以内,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他都能准确地命中对方:
“但是,这寒冷的天气倒有点让人受不了……那些家伙莫非想叫我们冻死在这里吗?”
“——非常遗憾,我也不太能忍受寒冷的天气。”
这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同时,在二人面前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距离他们十迷左右的废墟中的一角,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他手里拿着的一盏军用手电筒正照向这里。波列斯拉夫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把一件满是皱折的法衣胡乱地套在身上的彪形大汉。他戴着副大大的太阳镜,用十分粗鲁的语气说道:
“你难道就是公爵的弟弟?没想到你居然遵守了约定,只带了一个人来见我们,真实钦佩钦佩!”
“……你这个混蛋就是那名绑匪吗?”
波列斯拉夫一边用手遮住手电筒射来的光芒,一边将手中的皮箱高高举起来给对方看。随后,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截了当地说:
“根据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将‘圣堂’带来了。快点让我见见我的侄女吧——莉布谢到底在哪里?”
“你要找我吗?我就在这里,叔父大人。”
大汉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另外两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他们和大汉一样,也戴着大大的墨镜。原来是一名少女的身影,在她的身边还跟随着一名个子很高的神父。
“哎呀,莉布谢……我已经读过了你的信了。”
由于脸上戴着大墨镜,所以看不清楚现在的少女的表情。但是,波列斯拉夫却仍然用威吓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浮现出食人鲨般可怕的微笑:
“‘我知道叔父大人所策划的阴谋的内容。我想要用索非亚的信和‘圣堂’作交换,今天晚上十二点,我在斗技场等你——莉布谢’……看来我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居然会被你这样一个小孩子所威胁。”
“……在索非亚寄给我的信上,详细地记录着叔父大人策划的所有阴谋。”
少女并没有因为叔父的挑衅而上当。虽然她平时有些急性子,但是今天却罕见地用十分沉着冷静的动作从口袋里面拿出信件,向她的叔父晃了晃。
“如果我将这个交给父亲大人的话,也许叔父大人您的人生也就全盘皆空了……但是,我是不会将您逼上绝路的。如果叔父大人能够将‘圣堂’交给我,并且发誓以后不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话,这次的事情,我可以永远装在心里,不会告诉别人。而且这封信也会交给叔父大人您。”
“这可真是令人感动的话语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波列斯拉夫一边借着手电的光芒观察着小女孩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脸颊,一边故意朝对方冷笑了一下。他此时十分想冲上去将对方手中的便笺抢下来,撕个粉碎,但他极力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向站在少女身边的神父们抬了抬下巴。
“但是,在咱们交易前,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你……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我想应该不是你的朋友吧,这年龄的差距也太大了一点。”
“他们是我今天刚刚认识的人。”
莉布谢抬起头望了望身边站立着的大个子男子,脸上的紧张神情有了些缓解。随后,她用略带自豪的语气介绍身旁的两名神父。
“虽然是我将他们卷入了这场fēng • bō之中,但是他们却义无返顾地帮助了我。所以我想对他们表示感谢。”
“也就是说,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过路人,并没有任何背后的组织和计划性,是吗?……哦,这正是我刚才想知道的事情。”
波列斯拉夫的声音中略微掺杂进了一些胜利的喜悦。同时,在他们身边亮起了令人目眩的光芒——大汉手中的手电筒的光芒与这比起来,简直如同萤火虫发出的光一般微不足道。原来,光线是从斗技场边坐席上设置的探照灯发出来的,一个又一个人影从探照灯的周围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色的服装,手里拿着来复枪。
“叔……叔父大人……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和你这种孩子认真地进行交易吗,我的侄女啊?”
波列斯拉夫这样说着,同时冷冷地看着对方。另一方面,绑架犯们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而他们的人质则显得更加慌张。看到了这一切,波列斯拉夫的嘴唇不禁弯成了新月的形状。
“也许你是受到了兄长的指使,才会前来对我进行挑衅的。也许那些神父们是兄长派来的手下——正因为我当初有这种顾虑,所以才会按照你们的吩咐行事。但是,如果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神父的话,那么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那……那么,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欺骗本小姐了?……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少女抬起头望着一支支对准了自己的来复枪,不禁发出了痛苦而绝望的shen • yin。同时,在她的身旁,银发的神父也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呜咽着说道:
“现在一切都完蛋啦!小……小姐,咱们还是投降吧。如果现在向他们道歉的话,也许他们只是处罚以下就能原来咱们了……”
“叔……叔父大人,在我们死之前,请允许我最后再说几句话。”
与神经已经发生了错乱的神父形成了鲜明对比,公爵小姐的表情却十分冷静,似乎她已经接受了这不可改变的现实。她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只是略显遗憾地耸了耸肩,随后面带失落地举起了双手。
“我想问一下,那个‘圣堂’的秘密到底在哪里呢?你所设下的阴谋究竟是什么你?”
波列斯拉夫飞快地望了望握在侄女手中的便笺,用鼻子充满鄙夷地哼了一声。因为他现在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语气也变得轻松自如起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我只不过在‘圣堂’的台座里面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机关而已……是一个小型的高性能qiè • tīng • qì。”
“qiè • tīng • qì?”
莉布谢明显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她忍不住歪了歪头。在法王宫中应该有十分严密的防窃听措施,即使他采取了这样的手段,又能够起到什么效果呢?不,就算他能够窃听到什么,对于叔父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没错,就算我在那里安装上qiè • tīng • qì之类的东西,的确也不会收到什么效果的。但是,非常不幸的是,那个qiè • tīng • qì在兄长晋见后不久,就会发生故障,然后发出某种特殊的电波……这种电波马上会被教廷的那些人发现的。”
“……也就是说,你打算故意让他们发现这种电波,是吗?”
事情终于有了眉目——站在莉布谢身旁的大汉似乎恍然大悟,扬起了一条眉毛。随后,他表情凝重地低声自语道:
“在觐见时,要是在贡品中发现了qiè • tīng • qì的话,这可是一个国际性的丑闻啊……这样一来,波希米亚公爵也难辞其咎。”
“没错,也许兄长就会退位,而公爵之位将会由他的女儿继承……但是,由于公爵小姐阁下过于年轻,所以必须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充当摄政者的角色。这个人也就是我了。”
波列斯拉夫没等大汉分析完,便迫不及待地用认真的口气解释了起来。但是,当他望向了自己的侄女那充满了悔恨的面容时,不禁又笑了起来,同时充满了自豪地撅了撅嘴唇。
“然而,莉布谢,由于他们这些人帮助我将你‘绑架’了,所以反而省掉了我不少的麻烦。如果你死掉了的话,第一爵位继承者可就变成我了。虽然摄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到底还是被直接称为‘公爵阁下’最令人感到快乐了,不是吗?”
波列斯拉夫满心欢喜地抽出了一根雪茄,放在嘴里,在他边上,特里扎已经举起了手,将遮阳伞的尖端对准了公爵小姐,示意周围的黑衣人进入射击姿势。
“人质已经被杀害了,我们也绑匪进行了激战,结果将其击毙。——只要这样向兄长那边报告就可以了。那么,我的侄女,咱们只有说再见了。”
“射击!”
随着侍女长一声令下,巨大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来复枪的射击声。在那些黑衣人扣动扳机之前,他们所在的观众席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什……?”
波列斯拉夫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巨大的火焰柱映射入了他的眼帘。一股刺激性的气味伴随着风吹了过来。这是在塑料炸弹中使用的氨气的味道。观众席由于这次爆炸的冲击而开始崩落,刚才那些雄壮地列着长队举着来复枪的黑衣人们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似乎一个不剩地都掉进了下面的大洞里去了。
“可……可恶!”
“喂!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侍女长刚要将遮阳伞指向公爵小姐,亚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同时,一把老式左轮shǒu • qiāng如同魔法一般出现在他的手中,一道火舌从枪口飞了出来,十分精确地击中了对方的凶器,将它弹飞了。
“掉入陷阱的是你们这些人,叔父大人。”
与神色惊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叔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侄女那冷静的声音。她的声音此时已经显得更加沉稳,简直令人感到一丝抑郁。她一边从身旁的大个子男子手中接过一个如同八音盒大小的录音机,一边用充满了遗憾的声音向对方说道:
“的确,索非亚的信是我在虚张声势。但是,我一旦行动,你们肯定会按耐不住,为了杀掉我,多半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抓住这一点,就可以作为叛逆罪的证据,与这个相比,qiè • tīng • qì之类根本就微不足道。”
“你……你好奸诈啊,莉布谢。难道你从最开始就拿自己当诱饵引诱我吗?”
狠狠地望着侄女的叔父脸上写满了憎恶和厌恶之情。
本来,最坏的情况不过是qiè • tīng • qì的事情被兄长发现而已,波列斯拉夫有信心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不管怎么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东西是他安装的。——但是,要是大家都知道他企图杀掉公爵小姐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为此辩解。
“哼!既然事已至此,至少也要杀死你才行!”
“还是算了吧,大叔。要是你乱动的话,可是会受伤的哟!”
正当波列斯拉夫准备举起暗藏qiāng • zhī的手杖时,里昂用低沉的声音制止了他的行动。他一边向对方亮了亮手中拿着的遥控器,一边用充满了嘲讽的声音向咬牙切齿的公爵弟弟奉劝道:
“你的脚下也装了炸弹,所以如果你再动的话,就会砰地一声巨响。”
公爵弟弟望了眼脚下,没有错,那里的土壤颜色和周围明显有些区别。他苦笑了一声,随后咬紧了牙关,将武器慢慢地放了下去。
“已经完蛋了吗?”
另一方面,莉布谢望着垂头丧气的叔父以及在他身边捂着手低吟着的侍女长,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胜利的神色。终于将令人讨厌的作业全部完成了——她的表情恰恰如此,同时还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至少父亲可以就此安心了。接下来只要叔父关押起来,将qiè • tīng • qì从‘圣堂’中取出来就可以了。
但是,莉布谢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她的心中也闪过了一丝的失落——结果,从开始到现在,父亲根本就没有来寻找过自己。
“嘿,辛苦了。”
虽然少女赢得了这场较量,但是却仍然不断地叹着气。这是,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转过头去,看到了穿着法衣的大汉正低头望向这边,豪爽地大笑着。
“事情已经圆满结束了,小姐……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到爸爸的身边去了吧?”
“……谢谢你,迦西亚。”
莉布谢一边从大汉那里拿过装有“圣堂”的大箱子,一边慌忙做出一副快乐的表情,向他表示着感谢。她拼命强装出了一副笑容,掩饰自己心里的失落。
“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非常感谢你们。不过现在,我的父亲已经安全了。接下来就是对这次fēng • bō的善后处理问题了——”
“唔……唔哈哈哈哈哈——!”
满怀恶意和侮蔑之情的笑声突然从他们的旁边传了过来,莉布谢的话被打断了,她用锐利的目光望着打断自己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难道有什么可笑的事情吗,叔父大人?”
“不,并没有什么可笑的……但是,莉布谢,你也太令人感到可怜了。”
波列斯拉夫停止了狂笑,表情认真地摇了摇头。但是,在他那紧闭着的双唇上,仍然可以看到一丝恶毒的嘲笑。
“你为了自己的父亲,不惜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不是吗?哎呀,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孝顺女儿啊!我真是羡慕兄长……但是,兄长他会这么想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儿如此关心父亲,可是父亲有没有担心过自己女儿的事情呢?……兄长根本就是讨厌你的!”
叔父用平静而自然的,同时又是明显包含恶意的话语向着自己的侄女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他斜眼望去,看到少女的面颊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于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更加恶毒的冷笑。
“本来,那个人想要一个男孩子的,这样的话就可以由他继承公爵爵位了。但是,你的母亲由于身子太虚弱,所以医生说它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在你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兄长为了能够得到一个男孩,甚至特地举行了弥撒,向上帝祈祷……可惜,生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儿。”
“……”
莉布谢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她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同时,她也没有注意到叔父手中的手杖已经开始慢慢地抬了起来,只是在那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公爵弟弟继续向正经的公爵小姐灌输着恶毒的话语。
“兄长的确十分讨厌你——虽然他已经听说了自己的女儿被别人绑架了,但是他却将搜索你的任务完全交给了教廷和我,难道还有比这更加明显的证据吗?”
“说……说谎!!”
少女的嘴里终于发出了尖利的声音——虽然她平时表现得那么成熟,像个大人一般,但是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来说,这样凶猛的毒剂是无法令人忍受的。遭到叔父的挑衅,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向前跨出了一大步,拼命地反驳着:
“撒谎,你撒谎!叔父,你在撒谎!”
“笨蛋,不要接近他!”
大汉迅速伸出了手,将少女细瘦的肩膀一把挽住。少女似乎还想反驳对方,为了将她唤醒,大汉慌张地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这一瞬间,他手中握着的遥控器却滑了下去,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敌人那锐利的眼睛。
“就是现在——去死吧,莉布谢!”
公爵弟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手中的手杖,并且将准星对准了少女的额头。接下来的一刹那,弹丸从手杖尖端飞了出来,即将准确地击中少女的眉心,就在这时——
“唔——!”
“迦……迦西亚?!”
在这一瞬间,里昂飞快地将少女推到了一边,同时,含混不清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之中发了出来。他的肩膀被飞来的子弹打穿,正在他踉跄着向旁边闪去的时候,遥控器已经滑下了他的手指缝,落到了地上。
“不好了……里昂……莉布谢小姐!”
刚刚要将蜷缩在地上的特里扎压住的亚伯看到了现在发生的一幕,连忙举起了手中的枪。但是,已经晚了,波列斯拉夫迅速地转动枪口,将准星再一次对准了正站在倒地的大汉身旁的少女的心脏——但是,最后他却没能再次扣动扳机。
“唔啊——!”
波列斯拉夫扔掉了手杖的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他以便按住自己那只正在喷出鲜血的右手,一边蹒跚着向后方退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按着肩膀低声shen • yin着的里昂身旁,莉布谢呆呆地抬起了头,向上望去。随着弥漫在她头上的硝烟渐渐散去,一个手中拿着枪的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少女不由得轻声惊叫道:
“你……你到底是……?”
“你没事吧,莉布谢?”
手中拿着枪,身上穿着朴素西服的男子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询问着少女的情况。他那瘦削的、看上去充满禁欲色彩的表情让人不仅联想起一名一流企业中的要员。但是,终于看清了对方面孔的莉布谢声音却激烈地颤抖起来:
“父……父亲大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嗨,您没有事吧,小姐?”
但是回答少女问话的人,却并不是她的父亲。在默默将shǒu • qiāng拿在手中的奥特卡尔背后,二十多个人影从黑暗之中闪现出来——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着的神父。一名中年绅士站在他们前面,用略带阿尔比恩口音的罗马语彬彬有礼地询问着公爵小姐的情况。
“真是对不起,由于我们安排不周,让阁下您遇到了这种令人不快的事情,首先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啊,对了,还没有介绍我自己。我是来自国务院的华兹华斯神父。”
“‘教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惊出了一身冷汗的亚伯这样问道,他将shǒu • qiāng放回了怀中,同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刚才他虽然意识到了危险,但是开枪拯救小姐的机会却被人抢走了。他一边将特里扎交给那些走过来的国务院的同僚们,一边撅起了嘴唇。
“而且,你还迟到了,恰恰赶在最关键的时刻到达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哎呀,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实际上,我们也在密切注视着公爵的弟弟种种不正常的行为,这是公爵阁下委托我们的。”
“教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将公爵弟弟那枝落在地上的手杖捡了起来。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确保当事人的指纹不被他抹掉,一边将它递给了身旁的神父。
“大概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吧?我们接受了公爵阁下的秘密委托,‘我弟弟似乎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迹象,在停留在罗马的期间,希望你们能对他实行监视’。所以,我们一直在对他进行严密的监视……啊,当然了,你们的那些事情也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是,我想如果事前和你们联络的话,有可能被波列斯拉夫察觉,因此便没有让你们知道整件事情。”
“你说什么?一周之前就?”
仍然跪在里昂身旁的莉布谢听到了这番话,忍不住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她用充满了疑惑的目光望着中年绅士的脸。
“难道你们从那么久之前便开始调查我叔父了吗?而且还是我父亲委托你们进行的活动?”
“索非亚死之前,她并不是只给你写了信。”
低沉的声音来自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波希米亚公爵。他表情阴郁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安静地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写的信也送到了我这里……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我无法得到确凿的证据……”
“正是这样的。但是,事实上,我们本来应该更早采取行动解决这件事的。”
正当公爵似乎有所顾忌地中断了话语时,“教授”接过了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吸着烟斗的他露出了略显不满的表情,虽然这不满并不容易被常人察觉出来:
“比如说,波列斯拉夫阁下曾经有过数次贪污和受贿的经历,他和很多犯罪行为都有关系。如果我们根据这些调查的结果对他进行强制关押的话,事情早就可以团满结束了。但是,我们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正是因为您的父亲大人一直在担心小姐您的人身安全,所以才有所顾虑的,小姐殿下。”
“我……我的人身安全?”
中年绅士的这番话令莉布谢感到无比意外,她不禁眨了好几下眼睛。他为什么说父亲在担心着自己的人身安全呢?难道自己不是被父亲厌恶的存在吗?
“教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满心疑惑的少女表情上的变化,他依然保持略显不耐烦的神情,继续用十分事物性的口吻补充说明道:
“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在一周之前,我们尚未掌握潜伏在波希米亚宫廷中的波列斯拉夫派的具体情报。假如那个时候,我们仓促地将他抓捕入狱的话,也许他们为了报复会对公爵小姐您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公爵阁下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父……父亲大人……”
莉布谢抬起了头,望了望仍然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沉默的父亲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应该感到失落,结果只能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一个略显粗犷但却十分温暖的大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
“快去吧,小姐。”
里昂用手按着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红色的肩膀,向少女眨了眨眼睛。面对着这名满脸不安的少女,大汉那张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是标致的脸上充满了真挚的笑容,同时还有一丝鼓励。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
公爵小姐望着笨拙地微笑着的大汉,还想说些什么——但她似乎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一句合适的话语。不过,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少女大大地点了点头,向父亲身边跑了过去。
iv
“哎呀?早安,迦西亚神父。”
今天早上的米兰仍然阳光明媚,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
一名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护士长结束了夜班,从护士办公室中走了出来,准备回家去休息。当她看到门口堆积如山的那些纸袋的时候,不禁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今天您来得真早啊,是不是坐第一趟列车来的啊?”
“不,我是坐飞艇来的。因为我有同僚要来这里出差,所以顺便搭了个便车。”
抱着大包小包的大个子男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这名豪放磊落的伟岸男子居然少见地压低了他那大嗓门,轻声地向护士询问道:
“对了,护士长小姐,我想问一问,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法娜小姐?啊啊,今天早上她比平时看起来都要好呢。”
护士长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温柔的微笑。她看着这名如同刚被领回家的猫一般好奇地望着走廊深处的大汉,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同时又令人感动。
随后,她用视线示意对方向前继续走——这间圣安普罗修斯医院中接收的那些患上疑难病症的孩子们,就住在这条走廊最深处的那间特别看护病房里面。
“快点去看看她吧。她肯定一直在等着您呢。”
“好的……”
虽然护士长用催促的口吻对大汉这样说道,但是大汉的脸上却显露出一丝踌躇的神情。他的眼睛透过那些被漂亮的丝带绑着的纸袋子,有点畏畏缩缩地望着走廊的深处。护士长开始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抬头望着大汉的神情。
“您到底是怎么了,迦西亚神父?难道您不想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我有点不太好意思见她……其实,我应该昨天就来的。但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我耽误了时间……我觉得法娜可能已经生气了吧……”
“……哎呀,您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担心吗?”
大汉那怯生生的模样令护士长感到格外有趣,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吃吃地笑起来。随后,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用如同在鼓励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的母亲一般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有时间担心这些无聊的事情的话,还不如快点去见见她呢!因为法娜小姐一直都在很焦急地等着她的爸爸呢。”
“好的……”
虽然大汉听到了这番话,脸上还是残留了不安的神色,不过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内心充满着担心和矛盾,他的脚步却缓慢而坚实地向着目标方向走去。然而,走到门前的时候,他举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去敲门。
“放心吧,迦西亚神父。”
站在踌躇的大汉身后的护士长用明快是声音催促道:
“难道这世界上会有讨厌自己父亲的孩子吗?”
“……”
听到了这句话,大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他微微向护士长点了点头,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立时——
“爸爸?”
一个纯真柔和的童声从门对面传了过来,同时,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在向门的方向快速接近着……
roanholiday(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