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M III 黑夜女王 第四章 黑夜女皇(1/4)
亚当活到一百三十岁,生了一个儿子,形象样式和自己相似,就给他起名叫塞特。
(创世纪第五章第三节)
1
彻底武装的士民从「处刑者之泉」旁边经过。想必是哪位贵族的扈从士民。他们穿过外廷正门,脸上因为强烈的紧张而变得苍白。
+十七时太阳已经从水平线的另一端升起许久。
这个时刻的星皇宫,原本应该是一片静寂。然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早却四处向起甲胄与刀剑相击的声音。今天相比所有停留于帝都的贵族都到齐了。要是观察力再强一点,就
会看见神色不安的贵族正在外廷四处,低声交谈着昨晚所发生那件建国以来最大的惨事。
昨晚的惨事不消说也知道,就是教廷及与其串通的卖国贼,所主导的皇帝暗杀事件。
昨天晚上逆贼炸了摩尔多瓦公爵的庙邸,连同进入其中的皇帝一起炸死。
让诸侯稍稍感到安慰的是,这次事件的主犯孟斐斯伯爵以恩法透纳,以及身份不明的短生种女孩在事变之前,已经遭到禁军兵团收押。不过他们的共犯亚丝塔洛雪爱斯兰以及另
一名短生种则迅速逃逸,在当局拼命搜索之下,目前依旧尚未到案。
不,状况其实不只如此。
短生种区在发布戒严令之后,目前还在浑染未知的状态中保持沉默,一旦真相被揭露,一定马上引起骚动。所有聚集于星皇宫的贵族全都徘徊再三,若不是枢密院发布在两个小时
以后召开大会,说不定此时还在无所适从。
「您的气色不太好,公爵阁下。」
蓝发年轻人带着温柔却又叫人莫名不安的微笑,低头望着次席枢密司的脸。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没事。只是觉得奇怪。」
听着自己自己忧心的声音,所罗门仰起原本望着外廷的脸。拉起窗帘,视线回到站在办公桌前的年轻人身上。
「打出生以来一直都在的东西突然间消失了,总觉得有点不安就只是这样。」
所罗门笑着这么说,目光不像野心马上就要实现的男子。反而像是和母亲走散的孩子闪着某种寂寞的光芒。
「无所谓的感伤。你还年轻,这种感觉你不会懂。从我懂事以来将近三百年不,是更早以前,从帝国主义建国以来就不变的存在,今早却消失了。总觉得有点不安。」
「那是因为你还不习惯。」
对于高大男子的感慨,年轻长生种拉杜的回答十分冷淡。朦胧的眸子朝次席枢密司一瞥,用平扁的声音加以补充。
「那一位的存在,对帝国来说恐怕只有害处。不但回避与『外面』的斗争,还想促进和谐,全是无可救药的愚蠢行为。在我们长生种与短生种之间只有征服与顺从、不服者死
像共存这种半吊子的关系绝对无法成立。所以阁下才要出手,不是吗?」
「是啊。」
在浅黑色的脸庞上,所罗门阖起了眼皮。那一刹那,端正的面容闪过的是决心与犹豫、安心与后悔?种种全然相反的情绪阴影。不过也只有一瞬间。黑色眸子再现的时候,容炽热
的钢铁般的意志之光已然苏醒。
「再怎么说,我也已经无法后退。在陛下以及摩尔多瓦公爵亡故的此刻,我便是这国家唯一的领导者。为了所有长生种,我不能停下脚步拉杜!」
「是!」
次席枢密司用严峻的目光望着伸直背脊的年轻人。
「那两名孟斐斯伯爵及教廷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皇帝陛下将他们交给禁军兵团,之后就收押在地牢。不过状况仅止于此。尚未展开调查。」
「嗯。」
所罗门在下颚底部拢起了手指。
原本的预定是在昨晚让那两人担起暗杀皇帝的所有责任,然后再把他们解决掉。由拉杜在袭击现场解决他们两个,为往后揭发教廷涉入加以布局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有拜巴
尔及皇帝本人的阻挠。
「那两个人活着被关在本城实在不妙和基辅侯爵与另一名短生种逃走的事状况不同。」
基辅侯爵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所罗门的告发,枢密司将亚丝塔洛雪爱斯兰视为孟斐斯伯爵的公犯,在帝国所有区域加以通缉。她连都邸都回不去了,只能潜伏在某处,被找
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唯一值得在意的是她潜入此处,在诸侯面前反将一军揭发所罗门,不过目前星皇宫呈戒严状态,这点可以说是不可能。就某种意义而言,那两人是死是活并没
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
「孟斐斯伯爵他们俩要是活着,问题可就大了。众枢密司铁定会对他们加以询问,查明皇帝暗杀的真相。让他们开口可就不妙。就算没有证据,也会对贵族的看法产生影响。」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想遭到诸侯的怀疑您是这个意思?」
拉杜低声笑着,见到所罗门不满的神色之后马上改变表情。严谨地挺直背脊,摆出恭敬的口吻。
「那么,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现在就去解决他们。这样您就安心了吧?」
「我想你也知道,在这种时期最好避免直接对那两人下手。目前这座宫殿是和外部彻底隔绝。这时要是他们被杀,枢密司就会开始怀疑自己人。」
「他们若是『被杀』,也许是会怀疑。」
火焰魔人眼中闪着意有所指的光芒,俯看次席枢密司微微带着疑惑的面庞,拉杜露出了微笑。
「不过,如果那两人是互砍呢?他们要是自己互砍,那就不成问题。」
「你好像有什么主意,男爵?」
「当然了好吧,就包在我身上。我会让您瞧瞧,不必脏了我们的手,就能将那两人处理掉。」
随着自信满满的台词,火焰魔人优雅地转身。
「肮脏的事由我来做。这段期间,您就把宝座给抢到手吧,『陛下』。」
「喝!」
虽然使上浑身的气力,闪着银色光芒的栅栏还是动也不动。
这种非结晶铝合金的硬度,高达三千a。要想扭断强度足足有钢铁三倍的超硬金属,就算艾丝缇是长生种想必也没办法。
「呼、唔、唔、唔、唔、唔啊,还是不行。」
要是继续使力,肩膀的伤口恐怕就要裂开。在连续挑战八次之后,艾丝缇的手终于离开了了栅栏。瘫坐在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室内被灯光照得微微发白,比她在修女院的寝室大了三倍以上。干燥的空气维持适当的湿度,墙上虽然没有窗户,不过室内干净得一尘不染。要不是门口装了粗粗的栅栏,住在这
儿似乎也不坏。
「你还好吗,阁下?」
艾丝缇的视线从没有窗户、也没有通风口的天花板上挪开,回头望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少年。对着抱紧膝盖、拱起身子的背影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你不要那么沮丧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无法阻止暗杀皇帝的计划。」
「不,全是我的错」
在那头垂得低低、简直是快要折断的背影里,昨晚的憎恶之气已经彻底消失。少年的声音无精打采,细到几乎快听不见。
「我当时应该听你的忠告抱歉,艾丝缇。全是我的错。是我愚蠢的行为把你给卷了进来!」
后悔与悔恨以恩用心碎般的声音说着,眸子让人联想起遭到遗弃的小猫。
另一方面,艾丝缇把手搭在以恩背上,脸上带着一丝苦笑摇头。
「从前在我很沮丧的时候,有人曾经对我这么说过」
修女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带有钢铁般沉甸甸的硬度。俯看忍不住抬头的少年,眼里有着不放弃的光芒。
「『与其感叹自己的无力,不如去做现在能做到的事』口气好像很了不起,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生气。不过呢,这说法是对的,至少这么勉强自己,就不至于变成丧家之犬
好了,再后悔也没有意义,还
不如想想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这样还比较有建设性。」
「你好坚强,艾丝缇。」
少女再度摇晃着栅栏,以恩目眩似地望着她。脸上首次浮现类似活力的气息。
「可是我不懂我问你,艾丝缇,为什么你要拼命保护我?我是长生种。你难道不恨杀害你家人的长生种?」
「杀害主教和其他人的,并不是阁下。」
白墙似乎本身就是照明设备,发出淡淡的光芒,搞不懂是以何种材质制成。艾丝缇一边用手心来回敲击,一边微微耸肩。
「而且就像短生种有各种人,长衡种同样也是各式各样短生种也好、长生种也好,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用短生种或长生种当标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不觉得很
不应该吗?哎呀,我不是很聪明,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你是聪明的女孩,艾丝缇。」
以恩唇角浮现了昨晚以来的第一次微笑。
他用爱怜的眼神望着发丝沾满血渍、灰尘与汗水,脸上微微带着脏污、脂粉未施的少女,犹豫不已地开口。
「你果然是」
「嗨,两位还挺有精神嘛!」
一个活泼但带了点嘲讽的声音,打断以恩正经的发言。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年轻男子就站在栅栏对面。蓝发底下的青铜色眸子似乎漾着笑意,望着少年与少女。
「是是你,拉杜!?」
以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表情一脸凶恶。抓着栏杆龇牙咧嘴地破口大骂。
「你拿什么脸来见我,你这混帐!」
「哎呀呀,别讲得这么难听,以恩。」
拉杜依旧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刻意仰天说道:
「童年玩伴特地跑来这种地方看你,你怎么可以叫我混帐?哎呀,打断了你和那位小姐的快乐时光,这点是很抱歉」
「拉杜,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少年被激情所困,对挪揄的句子所含的针似乎充耳不闻。抓着栅栏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你你居然敢杀害皇帝陛下!」
「有什么办法。这可是某人的命令就是底格里斯公爵所罗门,我们强硬派贵族的盟主,身为属下的我只能照办。」
「底底格里斯公爵!?」
听到次席枢密司仅次于祖母的帝国大贵族之名,以恩的脸为之一僵。
「所所以,你的幕后黑手就是他!」
「应该说是有强硬派之称的所有吸血鬼噢,以恩,我的朋友。你被人给利用了。」
拉杜半开玩笑地耸了耸肩凡事谨慎、拘谨到有点顽固的他正用近乎饶舌的态度说着真相。
「」
「因为我在迦太基搞砸了,底格里斯公爵就利用你回国的机会,准备进行篡位计划。杀死皇帝,将所有罪名全都推到你和教廷身上。会先干掉首席枢密司,除了她声望太高,存在
是个麻烦之外,主要还是为了不让你和皇帝接触以恩,打从一开始,你就逃不出我们掌心。」
「!」
听了残酷的真相,以恩面色发白、身体猛然一晃。要不是有艾丝缇扶他一把,或许已经倒在地上。少年勉强站稳脚步,用充血的眼睛瞪着昔日的朋友。
「拉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么堕落!你是那么自衿身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为!?」
「拉杜?噢、对了。说到这个,我还没向伯爵阁下报上名号我不是拉杜。被人当成那个好人缘的胆小鬼,感觉不太愉快。」
「什么?」
以恩仍想继续指责的脸困惑地皱了起来。延伸好像见到什么奇怪生物似的,盯着说出难解句子的男爵。
「你在说什么,拉杜?你你究竟」
「阁下,正如他所说的这人不是卢克索男爵。」
然而,对孟斐斯伯爵的疑虑给出答案的却不是老友。之前一言不发、慎重听着的艾丝缇用战战兢兢,不过十分确信的口吻说道:
「只要是帝国贵族,绝对不会用『吸血鬼』来称呼自己人你是什么人?你绝对不是卢克索男爵。你是」
「你还是一样敏锐。」
少女带着不祥却又正确的预感,「拉杜」低头望着她的脸微笑。
「你实在不错,艾丝缇尤其是这种半吊子的聪明。」
「!?」
「半吊子的聪明」这句话对艾丝缇的记忆中枢产生刺激。
曾经有人用同样的句子,对自己给出同样的评价。
怎么忘得掉?就在那寒冷的地下道
「狄特里希!?」
「答得好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长生种带着莫名的喜悦点头,表情就和当时的年轻人一样。
「真是好久不见了,你都好吗,『星』?」
「!」
进牢以来第一次,艾丝缇的脸上失去了冷静。在恐怖与惊愕的驱使下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以恩还搞不清楚状况,盯着那张仿佛恶魔般的脸孔。
「怎怎么回事,艾丝缇!?这是怎么回事?拉杜究竟」
「这位迟钝的少爷刚刚她不是说了?我并不是拉杜。」
或许是久别重逢的情景被人打断让他感到不悦,拉杜不,伪装成拉杜的朝着以恩的脸送上一瞥,视线里头蓄满了针尖。
「我的名字是狄特里希冯洛恩葛林。蔷薇十字骑士团位阶8=3、代号『操偶师』目前暂借朋友的身
体一用。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残骸吧?你的朋友拉杜巴旺已经死了。我把他的身体整理之后拿来使用对了,就像傀儡戏一样。」
拉杜一口气说完,夸张地耸了耸肩,恶作剧似地眨了眨眼睛。动作实在过于流畅,难以和死者产生联想。不过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和一板一眼的拉杜截然不同。
「傀儡戏?」
以恩茫然地重复着对方的话,记忆终于在脑海之中苏醒。
所以那个时候他在「爱儿之岛」的奇怪举动
「你你这家伙!」
一记高亢的金属声在凶猛的咆哮之中炸裂开来。
以恩用爆炸般的气势撞向栅栏,从缝隙之间伸出双手。
「我饶不了你!死也饶不了你!」
「哎呀伯爵阁下真是性急。艾丝缇,这人跟你好像。性急的地方一模一样。」
以恩一边摇着栅栏一边大叫,不过长长的钩爪却只擦过对方的衣服。年轻人用打心底的露出的笑容俯看着这一幕。
「还有这点,喜欢从事无所谓的努力让人忍不住想陪他玩玩。」
「可恶!我要杀了你!」
或许是没听到年轻人的挪揄,以恩猛烈摇着栅栏吼叫。锐利的牙齿像在渴求鲜血似的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要让你死个一两百次居然对我朋做出这么可恶的事!可恶!!」
「可恶?」
然而狄特里希对少年的恫吓嗤之以鼻,无所谓地摊开双手。
「哎呀呀,这种程度哪能算是可恶哪,阁下等会要做的事,才是真的叫可恶。」
狄特里希挪揄似地笑着,扬起手臂。艾丝缇从他袖子深处发现微微的光辉、马上推倒以恩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听到空气被压缩的细微声响的时候,袖口已经伸出锐利的光芒
从超小型短针枪射出的短针弹准确没入以恩的腹腔,在体内分裂成数千根细小的针尖。
「!」
少年的脸剧烈扭曲。
身体弯成ㄑ字形仰天倒下的时候,四散的针尖正一吋一吋撕裂着血管。黑色的血液急速喷出,在地上画出奇怪的图案。
「阁阁下!」
艾丝缇高声悲鸣着跑向他,抱起微微痉挛的以恩。不过他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嘴巴无力地张开,发出既浅又急的呼吸。
「阁阁下,你醒醒你醒醒啊!」
「用不着那么紧张,艾丝缇。他可是吸血鬼啊!这种程度的伤死不了的。」
就像狄特里希带着苦笑所说的一样,这伤对短生种而言足以指明,对长生种不,正确说来是长生种体内的溶血性杆菌群而言,还在十足的容许范围之内。虽然弹着点是在内脏
里头血管最为集中的肝脏,所以出血量很大,不过只要两、三个小时,伤痕整个就会消失。
然而以恩却牛着头,盯着自己的伤口。看到自己的血不断在流,以恩的眼睛就像见到恐怖至极的东西一般瞪得大大的。
「血我流血了糟糕!」
溶血性杆菌得知宿主负伤,于是开始活动。代替血小板堵住受伤位置,捕食来自于外面的入侵细菌、防止感染正如狄特里希所说,这样并不会危机性命。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恢
复。
不过目击了喷洒在地面的血,以恩的脸还是在恐怖与焦躁之中变得扭曲。失去大量血液。溶血性杆菌因为之前的愤怒与负伤变得活性化。这就意味着
「艾艾丝缇,杀了我!」
以恩仰起苍白的脸、急迫地怒吼。
「你还在干什么快杀了我!快!」
「你你说什么,阁下!?」
难道是在负伤的震撼之中陷入了错乱?
少年突然说出不可思议的话,艾丝缇努力想稳住他。
「你冷静点。我马上帮你处理」
「没时间了求求你杀了我!否则我就不再是我呜!?」
少年突然开始扭动了身躯,艾丝缇赶忙将他抱住。他的身躯微微痉挛,全身上下都在猛烈的冒汗。另一方面,狄特里希俯看无限苦闷的少年以及无计可施的少女,眼里跃动的是愉
快至极的光芒。
「噢,你是第一次看到,艾丝缇那就是出名的『干渴』。长生种特有的缺血性贫血症。」
年轻人的声音似乎十分愉悦。一边像盯着别人签契约的恶魔般窃笑,一边为无知的少女加以解说。
「他们体内的溶血性杆菌是以红血球为食会为了得到其中的血红素而失控你看看,他马上就会变样儿了。」
「不行你快逃,艾丝缇」
或许是听到狄特里希的声音,以恩用光芒微弱的眸子仰望着艾丝缇。从唇缘透出的是锐利度更高的利牙光辉。
「溶血性杆菌让我让我呜呜呜!」
「阁阁下!」
以恩陡然往上一弹,艾丝缇试着想按住他的肩膀。恐怕是失血过多所造成的休克症状。得先防止他到舌头。艾丝缇将手上的手帕拿到少年嘴边
「!?」
一股雷霆万钧的力道却擭住了她的手。艾丝缇没有在骨头快要碎裂的痛处中发出悲鸣,这并不是自制的结果。
「」
以恩无言地仰起了脸。用整个充血的眸子直直盯着艾丝缇。
「阁阁下?」
「」
以恩一脸平静地沉默不语,仿佛之前的痛苦全是假的。对艾丝缇的叫声没有回应,在徐徐起身的时候表情也没有变化。不过
「阁阁下你放手」
有哪里不太对劲。
脑海深处响起了本能的警戒讯号。艾丝缇想往后退,长生种的怪力却不允许她这么做。以恩无言地将试图逃脱的少女身体拉近。一边拉近、一边微笑般地绽开双唇从长牙上面
滴落的是大量唾液。
「阁阁下难道?」
「说什么都没用了,艾丝缇。他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以恩了。」
以恩充血的眼睛像要啃咬似地盯着艾丝缇的脖子。年轻人在栅栏外头观察的表情就像科学家一般冷静。
「现在他是溶血性杆菌的奴隶。急性贫血所伴随的吸血冲动支配了他。很遗憾,他已经听不到你的声音。」
溶血性杆菌栖息在所有长生种血液之中的极微小寄生者,可以转变各种形态、增强宿主的力量。除了潜入肌肉细胞让它的动作变得活性化、还能控制种种细胞自杀作用帮助宿
主进行形态变化、或是在受伤的时候代替血小板堵住伤口中止出血,用实在相当多样的形式对宿主的生存做出贡献。
不过代价则是它们会吞食宿主的红血球。溶血性杆菌本身无法进行氧气呼吸,所以会溶化宿主的红血球,将血红素吸入自己的细胞,藉由和血红素结合的方式摄取氧气。
不过宿主血中的红学球数量毕竟有限。尤其是在战斗、负伤或是出血的时候,溶血性杆菌的活动会变得活性化,不只攻击宿主的红血球,最坏的情况还会造成恶性贫血症在这
种时候,溶血性杆菌会出现更加凶恶的活动。
除了扰乱宿主的脑内物质、消减理性,对他人的攻击冲动还会异常增加,引发有「干渴」之称的吸血行为。
「狄狄特里希!你你你早知会这样!」
「我不是说了?我要做件可恶的事。」
面对少女的谴责,狄特里希咯咯笑着。那张笑脸饱含着恶意即使在从怀中取出某样细长物事的时候,表情还是没变。
「对了,艾丝缇其实我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
年轻人爽朗地笑着,将它取出丢进牢里的是柄装饰繁复的短剑。
「艾丝缇,我喜欢你。傻气、勇敢、喜欢唱高调,我非常喜欢你。所以我要给你一个存活的机会。」
「机会?」
艾丝缇在以恩的利牙进逼之下拼命后退,一边眨动着眼睛。狄特里希爱怜地俯看着她,字字分明地加以补充。
「是的,机会那是柄银制的剑。只要有它,就能刺死那个吸血鬼。」
「!?」
以恩渴望鲜血的利牙此时仍在试图擭住艾丝缇。不过浮现在她脸上的恐惧却不是来自于眼前的吸血鬼。少
女的眼神在狄特里希恶魔般温柔的笑脸、优美的短剑光辉以及自己的手之间快速来回梭巡,那份恐惧是来自于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狄特里希在那份恐惧与纠葛之中眯起眼睛,宣告少年与少女的命运。
「对,我不会杀你们。我要让你们自相残杀对了,艾丝缇。下手的时候不要犹豫,直接朝胸口刺进去。那边才是最有效的位置。」
「艾艾丝缇」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恶魔的发言对着艾丝缇喉咙靠近的以恩略微停下了动作。仿佛在和自己体内的谁相互抗衡似的发出苦涩的声音。
「用那个刺我吧,艾丝缇在我依然是我自己的时候就杀了我吧!」
「不,不可以放弃,阁下。我们还有神父奈特罗德神父!」
艾丝缇瞄着地上的短剑,像在说给自己听似地大吼。是的,放弃是愚者的结论。只要还有一点希望
「对,他一定会来的。所以所以绝对不能放弃!」
「很可惜,艾丝缇,你的神父并不会来这里。」
狄特里希仿佛欣赏心爱宠物似地看着两人,再度告知残酷的事实。
「其实这座宫殿的周围目前完全封锁戒备森严到连一只蚂蚁都跑不进来。就算你的神父再厉害,我想也很难来到这里。」
「你你别把他给瞧扁了」
艾丝缇感受到以恩的手再度加重力道,不过声音并没有颤抖。而是拼命虚张声势地怒吼。
「无论戒备再怎么森严,奈特罗德神父他一定会来对,一定会!」
「或许吧不,他一定回来。我可以预测他的路径。他恐怕是经由地下宫殿从前的拜占庭水路进来。」
狄特里希说出了这个城市还在名为拜占庭帝国的国家统治之下的古老水路之名。实在是过于古老,就连长生种都不知道的场所。
「所以,我在那里已经做好欢迎的准备就等他自投罗网。」
「!」
望着美貌恶魔的笑意,不屈不挠的少女这回脸上也为之一僵。狄特里希用眼角瞄着冰冷如霜的绝望与恐怖,并无夸耀之色,而是静静地转身。
「好了,虽然我想看到最后,不过还是得先走一步。很抱歉,我还有重要工作。得在底格里斯公爵与其他帝国贵族察觉之前将它完成。没有目送你们走到终点的时间。」
在打开地下牢铁门之际,依依不舍留下的句子是不是出于真心?
年轻人就像喜欢恶作剧的猫一般咕哝,用背影说出道别的句子。
「祝你好运,艾丝缇我爱你。」
「你你这可恶的」
少女最后似乎呐喊了什么,不过夹杂在铁门关上的声音里头,并没传到「操偶师」的耳中。
2
「早在你们出现的时候,我就该深思熟虑才对。」
绑在小船前端的光之杖发出化学性反应光,在有如墨色的水面投下了青白色的光芒。亚丝塔洛雪爱斯兰一边撑着船蒿,一边恨恨地抱怨。
重重石制拱门的天井加上间距十公尺的巨大圆柱在沿着水路往上的小船头顶落下阴影。耸立于黑暗中的这些景物发出类似鬼火的幽幽青光,简直惊悚到了极点。
「你这家伙是我记忆当中最不祥的男人一时失查,造成我一辈子的遗憾。」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一旁发出傻呼呼笑声的是比亚丝个子还高的银发年轻人。船蒿划水的声音在这地下空间显得特别喧哗。
「算了,不要再自责了。责任感强烈不是坏事,不过要当心胃穿孔唷?」
「我不是在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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