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热泪盈眶(2/2)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七日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不曾面对面交谈过的人。可是七日的确对三月有感觉,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更接近他,想要牵他的手。
「怎么办怎么办?」
星期五的下午,对三月的思慕之情越来越强烈的七日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喃喃地不断反复着这句话。
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七日觉得有点想哭。
「怎么了?」
见到三月一直望着二楼的窗户,真希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回答:心里还是很在意的三月依然望着窗户。他确实看到那扇窗户旁有一名少女,是曾经在上课的时候向三月挥手的那名少女。
「窗户旁边有人吗?」
「我不是说没什么了吗?」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三月总算栘回视线看着真希。只见她不满地鼓起了双颊说:
「谁叫你心不在焉的。」
「什么啦看一下不行喔。」
三月在真希面前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因为他觉得如果不这么做,到时候一定又会被真希吃得死死的。
「我又没说不行。可是你不觉得一直呆呆地看着窗户,还对别人说的话充耳不闻的人很没礼貌吗?」
真希反驳道。老实说。三月对最近老爱千涉他的举动的真希觉得很烦。环顾四周,确定小庭里没什么人之后,三月才松了口气。要是被别人听到他和真希的对话那可就惨了。
「是妳自己要跟过来,然后还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的吧?」
「你怎么这么说嘛,人家可是很认真的耶。」
「最好是啦。」
无视于真希的解释,三月又迈开步伐前进。
「你不觉得你最近好像都魂不守舍的吗?」
经她这么一说,三月这才猛然惊觉。
的确如真希所言,最近他满脑子部在想那个少女的事。那个不知名、就连声音也没听过的普通科的少女。
他犹记得少女用她那头漂亮的黑发绑成的两条麻花辫。
还有轻轻向自己挥舞的小手。
三月一对她露出微笑,她便害羞的低下头去。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总觉得她很像某个人。是谁呢?想不起来。
「涩谷?你怎么了?」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一颗心动摇不已。
「好痛!」
三月突然觉得头很痛,就像是大脑被什么东西压迫着的感觉,只能痛苦地抱着头shen • yin。真希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
「你没事吧?」
「可恶又来了。」
以前顶多一、二个月才发作一次,最近次数却十分频繁。光这个月就发作过几次了?应该有三、四次吧?正确的次数他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在极短的期间内就发作过好几次。
「涩谷?」
身旁真希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感觉意识好像正在抽离自己的身体一样。有种好像要变得不是自己似的不安、恐怖与焦虑使得双脚抖个不停。三月将手搭在旁边的树上,撑着身体不让膝盖跪地。
「钦、你?」
真希惊慌地想要扶起三月,手却被三月甩了开来。
「别碰我!」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吧?你真的没事吗?上次也是这样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我不知道可恶怎么回事。」
看到三月的额头上冒出冷汗,真希拿出手帕帮他将汗拭去。
「妳居然会带手帕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妳。」
「你还有心情说笑啊?我带你去保健室,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说完,真希硬是拉过三月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胸部碰触到三月腋下的部分,柔软的触戚隔着制服传来。
「妳老是这么强势。」
「别逞强了,快走吧,不然我就把你打晕了再把你拖到保健室去喔。」
在真希像是在硬拖着人走的搀扶之下,三月一步一步地跨出脚步,但感觉好像快昏过去了,就好像自己的意识长出了翅膀,想要飞上屋顶去那样。
「前不久我也带过我们宿舍的女生去保健室跟她比起来你们男生真的很重耶。」
真希边走边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意识蒙胧的三月听着她说的话,忽然对真希那时带的人感到好奇。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在不停翻搅。
是某个人、某个女生的声音与思绪。
他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那不是自己,而是某个人心里的各种思绪。
好孤单。
听得到一个声旨在他的头脑里回荡不已。
那个人孤独的想哭,无助地伤害着自己,还呐喊着她好孤单。
我好孤单。
到底是谁的叫声?
那声音是如此强烈,强烈地令人感到悲伤。
「涩谷你还好吧?」
真希的声音将二月拉回了现实。
「欵,拜托你走好一点好不好,快倒下去了啦。」
他知道直一希正拼命地撑起自己的体重,但双脚就是使不上力。
「妳干嘛那么拼命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可没薄情到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走路都走不稳了还见死不救。」
「这句话还真不适合由妳来说。」
「我知道,关于这一点我很有自知之明!不过还是不能丢下你不管!」
于是三月就在真希的帮忙下,好不容易被拖到了保健室。真希没敲门便直接开门进入。一进到保健室里面,只见保健老师羽住一脸愕然地站了起来,眼镜也随着起立的动作滑落,她连忙用手托住,眼镜才没掉到地上。
「他怎么了?」
「他身体好像不舒服可以让他在这里躺一下吗?」
真希一开口,看着两人的羽住不禁傻眼。
「妳最近好像很爱带人来保健室喔?」
羽住语带揶揄地说道。
「上次是同宿舍的女生,这次是学生会长下次会是谁呢?」
羽住一面用分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嘀咕着,同时量了三月的体温并察看他的身体状况。
「又不是我害他们这样的!」
真希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羽住继续检查三月的身体,然后说:
「好像没发烧应该是贫血吧。以前曾经因为贫血而晕倒过吗?」
三月摇头,他并不是体弱多病的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毛病,只是有时候会头痛而已。羽住双手抱胸,「嗯」地陷入了沉思。
「你的症状和之前来的那个女孩子很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精神上的因素吗?」
三月不理会正在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的羽住,径自站了起来对她说:
「那个我已经没事了。」
事实上,头痛和晕眩感的确已经消失了,脚步虽然有点不稳,但慢慢走的话还不成问题。他可不想再给羽住做一堆检查,而且如果跟羽住说出实情,她一定会怀疑他的精神有问题。,像是在做白日梦似地在脑海中浮现某人的脸、声音、光景,这种事他哪说得出口。
「等一下啦。涩谷!」
真希拉住正要离开保健室的三月。
「你就让老师好好检查一下嘛!你真的不太对劲耶!」
听到这句话,三月转身看着真希逼问她……
「我哪里怪了?妳是说我不正常吗?开什么玩笑我很正常,我正常的很!」
眼前的真希让他莫名地感到厌恶。自从真希开始缠着他之后,他就变得很反常。可是他不想承认,因为要是承认了,就等于将自己之前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全部归零。
「涩谷你不要那样子自暴自弃嘛。」
羽住表情有些尴尬地看着二人的口角,但也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似乎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出面排解学生之间的争执,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适合第三者出手干涉。三月用力甩开了真希的于之后,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保健室的门传出了叩叩的敲门声。
「报告。」
有礼貌地报备了一声之后再进入保健室的,是那个二门曾经对着她微笑的普通科的女学生。
「啊。」
一看见三月,那个女学生吓了一跳,在门前尴尬地低着头站着不动。接着在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后便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出保健室。
「别走!」
三月下意识地出声叫住她,但女学生还是头也不回地逃的不见人影。
「刚才有人来过吗?」
真希走近三月纳闷地问道。但三月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站在门口。
一面感觉自己胸口那阵突如其来的悸动。
怎么办?
离开保健室后,七日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
这真的是恋爱吗?
她扪心自问,七日想起当她问真希恋爱是什么的时候,真希曾经这么说过:
『光是待在他的身边,一颗心就会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觉得胸口很难受不安到好像只要再靠近一点,对方就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似的。就像是想更进一步,却又怕受到伤害的感觉吧。』
七日停下脚步,用手摸着胸口其实根本不需要摸的,但为了慎重起见确认自己的心跳。
心儿怦咚怦咚地直跳个不停。
心脏跳得好快!
七日心下明白,这并不是因为从保健室一路跑过来的关系。因为在那之前,她的心脏早
就像在敲警钟一样地狂跳不已了。
回想自己方才的行动。
她到保健室去,本来是为了上次的事想要向羽住道谢,结果在那里遇到了三月。他就站在自己眼前,七日的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心想如果再靠近他一步,对方一定会听到她的心跳声,所以她才转身逃走的。
就算如此,她还是想要更接近他。
哪怕只是一小步也好。哪怕只是一小步的距离,她也想多靠近三月一点。,然而,七日没有那样的勇气。
怎么办?
七日心想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三月了。如果真希的话是正确的,那么现在的她绝对是坠入情网之中了。
当七日转身逃跑时,背后传来的那声呼唤应该是三月的声音吧,七日的脑海里响起了好几次那个声音。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三月的声音。不会太低沉,有点干涩的声音。彷佛曾经在哪儿听过,令人怀念、温柔的声音。
就像听到一首悦耳动人的歌曲般,那道声音通过七日的耳朵,在脑海中不断萦绕。
虽然只是一句话,他的声音却彷佛烙印在自己的记忆上般,挥之不去。
心跳比刚才更激烈了。七日缓缓地吸气、吐气,但还是未见改善。
我恋爱了。
七日更加确定,确定自己喜欢上了那名少年。喜欢上了彼此不曾对话过、不曾接触过、不曾有过交集的涩谷三月。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好难为情。七日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泛起红晕。
「怎么办」
真希也喜欢三月啊。
七日再次将手放上自己的胸门。
她约心,依然阵动不已。
隔天早上,七日在精神极差的状态下醒来;或者应该说,她几乎彻夜没睡,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三月的事。
别想了,忘了吧。即使这么告诉自己,闭上双眼之后,三月的脸依然会浮现在眼前,对着七日喊着:
「别走!」
听来有些干涩、温柔的声音深植耳中,怎么也无法消去。
不过就算睡的不好,舍监的工作仍然得做。就在七日边叹气边吃早餐时,晚来的真希在七日的对面坐了下来。
「妳的身体还好吧?」
真希劈头就向七日问道:
「昨天妳有去保健室对不对?不过,我总觉得妳那时的样子不太对劲。」
这时七日正把饭送入口中,为了回答,她嚼也不嚼地硬是把饭一口吞下。
「嗯,我没事。谢谢妳。」
但七日也只是简单地回答真希而已。平常七日都会想要再和真希聊上几句的,但她今天却没有心情,内心只是不断涌上对真希的罪恶感,甚至不太敢正视她。
真希也不知是否有注意到七日的不对劲,呵欠连连地用筷子搅拌着味噌汤。
是不是该跟真希说出实情呢?
这样的念头一瞬间闪过七日的脑海里,但七日立刻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再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人的。
结果直到吃完早餐,她跟真希都没有聊上几句。真希是属于早上比较没有精神的人,对七日话很少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确认餐厅里都没有人之后,七日站了起来,然后像往常一样四处巡视宿舍的门窗是否关好后,收拾好书包走出自己的房间。今天她实在没有心情上学,但就算请了假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怀着忧郁的心情。七日踏出了宿舍大门。
她觉得脚步好沉重,明明就快迟到了,却无法再走更快。第二即课是国语,不会又要点人起来朗读诗词了吧。
「遥远的山之彼方。」
七日喃喃地念着以前读过的诗。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首诗印象特别深刻。
「有人说,幸福住在遥远的山之彼方。」
幸福。幸福。幸福。
幸福只存在于山的另一端,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自己是得不到幸福的。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活在距离幸福很远的地方,她相信那一定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惩罚。
一定是那样没错。
「遥远的山之彼方。」
她又出声念了一遍。
「遥远的山之彼方。」
毫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好远、好远,遥远的山之彼方。幸福只存在于那里,并不存在于自己身边。七日觉得好孤单,好悲伤。
「遥远的山之彼方。」
当七日再次念出这句诗时,她感觉到有人在她旁边。
「早安。」
有个人用很温柔的声音在跟她道早安。虽然她只有听过这个声音一次,但不知为何,即使不看脸,她也能知道声旨的主人是谁。
「早安。」
七日转过头打了招呼。
站在眼前的是三月。涩谷三月。
「妳、刚才、在唱歌吗?」
大概是因为怕上学迟到而一路跑过来的吧,三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七日。
「咦?」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七日顿时不知所措。
「妳刚才是不是在吟诗啊?」
「啊,嗯是最近在课堂上学到的。」
「那妳知不知道上一句是什么?」
七日虽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间,但还是老实地回答:
「有人说,幸福住在我记得是这样。」
「幸福幸福吗。」
三月似乎领悟到什么似地喃喃自语后,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
「原来,那里有幸福啊」
他低声说道,语气听起来有些高兴。三月回头看着七日笑着说:
「自从妳上次向我挥手之后,我就一直很在意妳呢。」
「这、这样啊。」
七日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简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总觉得要是再靠近他一步,自己一定会当场晕倒。
七日果然是喜欢上三月了。
虽然很唐突,但她怎么也克制不了这份情感。
「有人说,幸福住在」
三月喃喃地念着那句诗词。
「遥远的山之彼方吗。」
正当三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的同时,七日出现了和平时发作时同样的症状。犹如白日梦般的感觉,一片白茫茫的视野,浮现出的光景与某人的脸,以及隐藏在其背后的思念。
七日只觉得头痛欲裂,结果脚步一个没踩稳,就这么倒了下去。
「妳怎么了?」
三月惊讶地将手仲向七日想扶住她。
不可以!
七日在心中大喊,因为如果再继续靠近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太迟了,三月干燥的手掌已经抓住了七日的手臂。
身体里仿佛有电流流过一般,好像柯什么东西流入了脑中。
耳里传来别人心中的呐喊。
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想待在这个世界、对现在的自己抱持着疑问与不满,却又无
可奈何,内心饱受折磨的人。他正在呐喊、挣扎、痛苦着。
三月扶住差点倒下的七日时,七日朝着他笑了。
原来是这个人的记忆啊。
不知道为什么,七日直觉地这么认为。
当她回过神,她发觉自己正泪流不止。然后在下个瞬间,七日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