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你活下去（3/3）

富田像诵经般地念著。他眼睛的焦点和帆乃佳对上了。

「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帆乃佳颤抖地回答。

「那就是喜欢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帆乃佳皱起眉间，缩著下巴。她微微地摇头

富田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说：

「只有我，一直看著你。」

他的声音还是平板如木鱼。

「只有我，只有我!」

导火线渐渐爬升，即将到达引爆点。

富田的双眼变得暧昧模糊起来。

「只有我，一直看著你。」

导火线终於在他的内心某处引爆。他的厌情如洪水溃堤般，开始宣泄爆发。

帆乃佳惊吓地摒住气息，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秋吉那家伙!那么平凡的家伙，是哪一点好?喂，关野，那个模型狂到底是哪里好了?你们居然还共撑一把伞!还开开心心地跑去了望台看风景!喂，喂!关

野!关野!关野!关野~~!]

「你、你」

帆乃加终於记得要呼吸。她像呛到似地不停地咳嗽，接著她说了。

「你不是有小亚了吗?」

不断地咕哝著的富田忽然静了下来，令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失焦的双眼，还是找不到焦距

「小亚?嘿嘿，你是说亚须未吗?」

帆乃佳看著富田的眼，咸到一阵寒意。她不回答，点了头。

「我很感谢亚须未啊。」

富田慢慢将视线投向亚须未，然后语气一改，换成温柔的语调。

感谢?帆乃佳歪著头问。

亚须未本人停止挣扎，听著富田说话。然后又听到嘿嘿嘿的一阵笑声，就像在嘲笑她的无知一般。

「因为啊，只要和亚须未在一起]

富田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继续说著：

「我就可以很自然地待在关野的身边，可以常常看著你。随时随地，经常地看到你。嘿嘿嘿」

「就因为这样，你才和小亚在一起?」

「是啊，看她可怜，我才和她在一起的。」

帆乃佳可以感觉到身旁的亚须未一阵虚脱。太过份了她不禁骂了他一声。

「亚须未的事情无关紧要。」

喂，关野!

富田奸笑著，走了过来。

「关野，你是属於我的。」

富田像在唱诵咒语般低喃著。你是属於我的，你是属於我的他一边低语，一边从裤袋取出打火机。他诡异地笑著，点了火。

火焰唰地一声，点燃了。

帆乃佳瞬间呆住了。

「这个味道」

一股油味。

她只注意著对话，却没发现屋内的异味。

「我已经在你休息的时候，倒满了灯油。」

富田盯著打火机微微摇晃的火焰，得意地笑著。

「那个臭家伙，秋吉那个家伙。关野你」

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他。

此时，一阵噗噜噗噜的声音响起。

富田弄熄打火机，走向帆乃佳的包包。他粗鲁地将包包倒过来，钱包、车票、唇膏和吸油面纸，还有混在里面的樱花色手机滚了出来。手机噗噜噗噜地继续震动著。手机持续震动

，表示那并不是邮件，而是来电。

「这吊饰是什么?」

富田拾起帆乃佳的手机，门气相当不愉快他像小孩子一样闹著别扭，手里摇晃著葛雷钢的模型。过一会，他打开持续震动的折叠手机，然后一阵咬牙切齿。他咬著牙，shen • yin似地念了起来。

那家伙，连手机号码

「他连你的手机号码都知道?」

富田叫著的同时，动手将帆乃佳的手机一分为二他将手机丢向地板，然后踩个碎烂。帆乃佳正要惨叫出来时，富田怪异的声音先叫了起来嘻嘻嘻嘻嘻他发出诡异的笑声，

将打火机再度点著。

火焰静静地摇晃著。

「关野，你是我的。」

富田将点著火的打火机丢向墙壁。

「小纯，你看!」

茂吉指著车窗外，叫了出来。纯本来以为电话通了，但却嘟地一声断掉了。他合上手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看见了袅袅升起的细长黑烟。

「在了望之丘那里!」

纯打开车窗往外一看，叫了出来。

了望之丘。森林公园中有许多小山，经过整顿的山顶被规划为小小的休息地点纯小时候也常和父母及姊姊四个人来这里。

地如其名，了望之丘可以将附近的景色尽收眼底。放眼所及，不仅仅是脚下的景色，还有蓝天白云。尤其因为这里没有设置任何照明设备，在晚上就变成观测天象最恰当不过的地点，为了这些观测天象的爱好者，这里还设置了遮风避雨的小木屋。只是地点过於偏远，很少人会到这里来。

纯还没来得及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司机似乎就已经厌受到情况不妙。计程车奔向高台，道路越来越狭窄而且九弯十八拐。一路上车胎发出叽叽的叫声，以高速持续向前疾驶。

袅袅升起的黑烟眼看著越来越浓密。计程车在了望之丘的小停车场紧急往旁边一滑，停住车子，就像被黑魔法赋予了生命的生物一般纯和茂吉冲出车外，跨越停车场。

了望之丘上没有任何人影。

而小木屋正被熊熊火焰包围著。

「难道在里面?」

茂吉呆站在原地，shen • yin起来。

他楞在原地不动，纯则是二话不说跑过他的身边，冲了出去。熊熊烈火中的小木屋入口处，木门已经有大半正在燃烧著，门呈现半开的状态

纯一钻进冒著火光的门内，火焰随即蔓延到他的衬衫上。他赶紧脱掉衬衫，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t恤。富田就在眼前。他看见被绑在另一边柱子上的帆乃佳和亚须未，眼见火势就要延烧过去。

富田嘿嘿地奸笑著。

「暍啊啊!」

纯大叫著，冲向富田。

他低著头，用身体向富田的腰际撞了过去。他抱住富田的腰，企图将他推倒，但反而被推倒在地上。他被富田一举打倒，又立刻站起来，企图再次抓住富田。但对手可是足球社的一年级菁英，而他却是体力和技巧都严重不足的葛雷钢狂热者，两者相较可说是以卵击石。富田用脚抵住站起来又冲过来的纯，就像控制弹跳的足球般，猛力一踢。

纯的脸重重地撞击在地上。富田踩著他的头，纯的姿势既屈辱又狼狈不堪。他在富田的脚下，只能用一双眼睛往上瞪著富田。

富田还是嘿嘿嘿地奸笑著。

纯又喝啊地一吼，挥开富田的脚。当他要站起来时，发现俯看著他的富田似乎正在咕哝著什么。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富田只是用虚无的眼神不断地低语。他嘴里边念著，边从裤袋取出了蝴蝶刀。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火势渐渐扩大，摇晃的火焰中，刀刀发出闪亮的光芒。富田手持蝴蝶刀，甩了一下。纯意识到他的举动，赶紧抬起身子。

正要站起来时，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原奉已经忘记的脚痛，在这一瞬间袭击而来。

「你这家伙!」

富田趁隙将刀子一挥。

纯干钧一发地闪过刀子。虽然躲过了攻击，但他的身子又失去了平衡，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富田又一次将刀子往下挥。

「你这混帐，嘿嘿，去死吧!」

面对逼近的刀刃，纯无意识地挡下来了。

挡住的，不是他的肉身。

是尖嘴钳。

这一瞬间，他从裤袋里取出的是长年爱用的尖嘴钳。他不自觉地抓出他的尖嘴钳，等他回过神时，尖嘴钳的前端已经抵住了凶器的刀刃

纯自己都吃了一惊。

就连已陷入疯狂的富田，也吓了一跳。

「你这混帐!」

纯立刻结结实实地踢了富田的腹部一脚

纯似乎正好踢中了富田的要害，让富田痛得喘不过气来，刀子也掉落在地上。纯立刻拾起刀子，然后跑向帆乃佳和亚须未。

火焰和黑烟越来越浓烈，亚须未失去了意识。

「秋吉同学，先放开小亚吧!」

纯点点头，先帮亚须未解开绳子。绳子意外地坚固，就算用刀子也难以切断纯开始著急了他想到，如果他只救出亚须未，帆乃佳却无法得救的话，那该怎么办?

总算切断了绳子。他背著亚须未，转过身子

「嘿嘿嘿」

他一回头，看到已经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的富田正站在那里。

不过，纯看到的不止富田一个人。在那疯狂的跟踪狂身后，是熟悉的巨大身影。他哭丧著脸，肩膀激烈地上下抖动，全身都是烧焦的煤炭痕迹。他咬紧牙关，紧握著拳头，勇敢地矗立在那里。

「茂吉?」

富田不知是听到纯的叫唤声，还是发现了背后人影的气息而转过身子就在他企图转身时，茂吉如罗汉般威武的巨大身躯便冲了过去。迅速地抓住他的衣领。

茂吉顺著富田转过来的姿势，使力一抓

「哇啊啊啊啊啊啊!」

茂吉发出不知是怒吼还是惨叫的声音，使出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体格还算健壮的富田，身体就这么轻轻地飞了出去。他的身体撞破了燃烧的墙壁，然后被甩出小木屋外

「茂吉，小泽就拜托你了。」

纯背起昏倒的亚须未，将她放到冲过来的茂吉的肩膀上，茂吉一瞬间显得有些小鹿乱撞，但他还是立刻点了头。他小心地背起亚须未，转过身子。

纯望著茂吉的背影，发出了会心的一笑。他转过身子，面向帆乃佳所在的位置。火焰和浓烟越来越浓密了纯才踏出一步，眼前的一部份屋顶崩塌下来，化为火光和粉末。

他听见背后有人小纯小纯地叫著。

快啊纯头也不回，只听见有人这么喊著。

纯的内心也在呐喊著快啊!快啊!他百般焦急，但他和帆乃佳却被一道火墙隔绝了。

火墙的另一边，传来一个声音。

「别过来!秋吉同学，别过来!」

「关关野!」

在越烧越烈的火焰中，帆乃佳的声音听来却格外的温柔。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已经放弃了一切纯再也无法听下去。「别过来，秋吉同学!因为我死了，所以才会去找你救我对吧，所」

别过来!

帆乃佳说完的同时，纯已经一跃跳进了火墙中。

他冲到帆乃佳身边，不发一语地专心将绳子切断。也许是飞散的火光烧掉些许绳子纤维的关系，绳子比救亚须未那时要容易切断许多。他牵著帆乃佳的手将她拉起来，投以一个微笑，然后点了点头。帆乃佳也点头回应，然后蹲下来拾起坏掉的手机。

他们跑了出去。

两人牵著手，一起飞奔出去。

冲出小木屋后，背后传来小木屋屋顶一口气崩塌掉落的声音。纯跌坐在地，看看旁边。帆乃佳也看著他。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

两人凝视了一阵之后

「小、小小小纯~~!」

茂吉的脸皱成一团，嚎啕大哭著。他跑过来紧紧抱住纯。被茂吉的手臂这么一抱，纯一瞬间觉得虽然免於被烧焦的命运，却又得面对窒息之虞。然后，他听见了令人胆颤心惊的警车声，在旁边的帆乃佳流著泪，呵呵地笑了起来。

「秋吉先生真慢，还没有回来。」

田中先生站立在房间一角，手持大镰刀，嘴里叨念著。

是啊，帆乃佳（幽灵）说著。

「我传邮件给他。」

话说完，她如往常般唰地飘向电脑前。

帆乃佳（幽灵）集中精神，使用骚灵能力敲起了键盘。田中先生为了确认邮件内容，慌慌张张地移动到她身后。

[回来的路上小心车子]

帆乃佳（幽灵）输入完毕后，转过身子，面向田中先生。

「可以，没问题。」

「谢谢你，田中先生」

帆乃佳（幽灵）熟稔地操作滑鼠，点击送出钮。

窗外不时地从远处传来警车来回呼啸的声音。

四个人在警察的指示下被带到医院，虽然各自都有些许轻微的烧伤，不过纯和帆乃佳、茂吉及亚须未都没有太严重的伤势。

茂吉跑到纯身边时，亚须未已经恢复意识。为了慎重起见，只有亚须未必须住院一晚。幸好她只是因为打击过大，才昏厥过去，没有吸入太多的浓烟。第二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吃了茂吉一记结实的过肩摔，又撞上墙壁飞出屋外的富田反而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他的身体奇迹似地只受了重伤，如果他还留在小木屋内，现在势必小命不保。

纯之后才明白，富田在国中时到其他学校参加练习赛，就一直对偶然瞥见的帆乃佳念念不忘。上高中前的春假期间，他终於忍不住开始跟踪起帆乃佳。后来很偶然地，他们不仅念同一所高中，还被分配到同一班级。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可以每天看到帆乃佳，但这也助长了他跟踪狂的行为。富田的长相看来虽然端正，但对喜欢的女孩子却是极为内向。只要能看著她，富田就相当心满意足了。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发现纯开始在观察帆乃佳。然后他又嫉妒起开始交谈起来的两人。最后，富田犯下了现在的罪行。

顺道一提，富田在纯的住处附近对帆乃佳下手，是想抢走她包包里的手机，至於他要如何利用手机，警察已经从富田口中得知。据说连警方都摇摇头，大叹无奈。

结束检查和治疗后，纯一行人就留在医院接受警方的侦讯。

侦讯结束后，他和帆乃佳两人走在回家路上双方的父母都有到医院探望他们，但为了让他们喘口气，所以让他们步行回家。附带一提，由於亚须未希望茂吉能陪著她，所以茂吉也因

此留在病房里

两人面对著比平常稍宽敞的道路，漫步走在人行道上。天已经黑了，来往的车流已经点起了车灯。这天夜晚的满月特别皎洁动人，令人无法想像刚刚才发生过那样严重的事情。晚风清凉宜人。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对话。警察和消防车正忙於处理后续事宜。警车声仍然在身边呼啸而过。

纯踱步向前走著，手偶尔碰到帆乃佳的小手。他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手，并不是因为碰到她的手的关系。

而是纯一想到帆乃佳（幽灵）内心就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她已经不在了。）

就算回到家，帆乃佳（幽灵）也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这点，纯就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不，他知道他应该高兴。但他却无法完全高兴地接受这个事实。

纯从富田的跟踪狂行为下解救了帆乃佳的死亡危机。

既然已经将她救出险境，那么照理来说帆乃佳（幽灵）已经没有存在的理由。套用田中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帆乃佳的鬼魂已经归於无的状态。

而活著的帆乃佳，就在他的身边。

可是帆乃佳（幽灵）已经不见了。

事件发生之后，已经过了几个钟头别说是帆乃佳（幽灵）了，就连她的监视人田中先生应该也不在了。纯觉得脑袋一阵空白。是悲伤吗?不是。是空虚吗?又不太正确。纯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袋空空的。

当他们正要踏进十字路口的人行道时

「秋吉同学。」

走在旁边的帆乃佳叫住了纯。

她的手碰到了纯的手。纯以为是走路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偶然间碰在一起，但不是这样。帆乃佳的头轻轻地倾向纯的方向。是帆乃佳主动靠了过来。「秋吉同学。」她又唤了一次

，然后取出某样东西。

是樱花色的手机。

「对不起，变成这样了。」

手机已经全毁了。葛雷钢吊饰很勉强地挂在上面。她的手轻轻摸著吊饰，向纯道歉。也许是因为高温，葛雷钢的身体已经软化变形，但仍无损笔直的曲线和温柔的感觉。

纯想起了电视卡通版第一系列的高潮戏，从爆炸中生还的葛雷钢。悲惨的画面，令人无法想像那是小孩子观赏的机器人卡通影片。那时的葛雷钢也和现在一样，不失其独特的线条和感觉。

「这是你亲手做的，可是我却对不起。」

帆乃佳似乎难过得无法再走下去，身子慢慢靠向纯。

「秋吉同学，你那时说你一定会去保护的是它，不是我，对不对?可是我却」

谢谢你。

纯的脑子尽是帆乃佳（幽灵）的身影，但是他感受到帆乃佳靠过来的触感，身体一阵热流通过。这时，有些朦胧的[威风甲板]音乐忽然响起。纯的手伸进裤袋，取出手机。

有邮件

『回来的路上小心车子』

寄件人是

帆乃佳（幽灵）。

「咦?帆乃小心车子?」

连续两次的惊吓。让他不禁停住脚步。

帆乃佳小手的温度不见了。她放开了纯的手。

纯抬起头来。帆乃佳郁闷地走著，正要踏上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此时正是红灯，随即响起了一阵喇叭声，车子的灯光将两人的视线染成了一片白色

帆乃佳一阵惊愕。她转过头去。

一阵白光中，纯二话不说，伸出了他的手。

强烈刺耳的煞车声如雷贯耳。纯用力地拉住帆乃佳的手。帆乃佳被纯一拉，顺势扑在纯的怀里。他们抱在一起，倒在地上。两人互抱著，脑袋一片空白。

纯的脑海里，下著细雨的球技大赛那一天的记忆又复苏了。

帆乃佳被跟踪狂袭击，纯将她带回家里，他以为是跟踪狂杀死她的。帆乃佳（幽灵）那时想说些什么，但是田中先生的大镰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车祸」

纯低语著，手抱著帆乃佳这一瞬间，他透过她的肩膀看见田中先生忽然出现。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幽灵。在一片灰色又蒙陇的光芒中，他现身了。

他手持正字招牌的大镰刀，眼里泛著泪光。

「这段期间，非常谢谢你的照顾。我的第一份任务总算平安完成了。我不能久留，所以来向先生打声招呼。」

田中先生深深一鞠躬，大镰刀也跟著行礼。大镰刀的刀刀刺到靠在纯身上的帆乃佳头部。但大镰刀只对幽灵有效，所以刀刃唰地穿进她脑部，又唰地穿透出去。田中先生不以为意

地继续说下去：

「秋吉先生，请好好珍惜帆乃佳小姐吧」

他再度被灰色朦胧的光芒包围，消失了。

纯呆呆地目送田中先生消失。

他呆望著，脑中陷入近似混乱和麻痹的状态。也许是先一阵麻痹，然后陷入混乱。田中先生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想到这，大脑先是麻痹起来。当他想起小心车子的警告，脑子里又

是一片混乱然后，他立刻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车祸才是真正的主因。

他在脑海中仔细将经过整理一递，麻痹和混乱渐渐褪去。

纯发现帆乃佳的死因只是单纯的车祸。他的眼前不由得一阵漆黑。纯一想到刚刚帆乃佳（幽灵）和田中先生还在房间里，他的头更晕了

他眼前一片漆黑。脑海里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往事。

他和帆乃佳（幽灵）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帆乃佳（幽灵）的一切。

往日种种排山倒海而来，交叠在一起。

路上小心。你回来了。帆乃佳（幽灵）送纯出门和迎接他回来的两个影像，重叠了。她的笑脸，和她闹别扭的表情，重叠了早安，晚安纯所知道的帆乃佳（幽灵）的面孔，全都交织在一起。

帆乃佳（幽灵）的身影重叠再重叠，像走马灯似地唤起他的回忆。这样的比喻对纯来说并不是太恰当。重叠的感觉无法用比喻形容。对纯来说，其实也不需要什么比喻。

纯的脑海里，纯的胸口，纯一闭上双眼，都是满满的。

满满的。都是

帆乃佳!

一言以蔽之，就是如此。

帆乃佳!

满满的，就是这三个字。

纯想起和她相处的每一天。那不仅仅是谢谢、再见之类的对话

帆乃佳（幽灵）引以为傲的特制海鲜咖哩，我还没吃过呢。[轨道战史葛雷钢]的录影带，才看到一半呢，纯不断地想著。

纯几乎要笑了出来。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纯忍著，眼睛死命忍住笑意却没想到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纯无法控制泪水，只能随它任意宣泄。

纯流著泪，试图镇定下来。

他思考著

监视帆乃佳（鬼）的田中先生完成了他的工作，就表示帆乃佳（鬼）已经回归无的状态了。纯，你应该开心点。他想著。高兴一点吧，笑吧。他继续想著。

开心一点吧，高兴一点吧。

他越是想，眼泪就越是无法止住。

泪流不止的纯，过一会终於失去了思考。

（我平安无事，秋吉同学竟然会这么感动。他为了我）

帆乃佳发现纯的泪水后，渐渐将身子靠拢两人虽然只是因为闪车而抱在一起，但她将脸埋进纯的胸口，而放在腰际的手更紧了。

纯抱著帆乃佳双肩的手也抱得更紧。她可以感觉到。

「帆乃佳。」

纯轻轻地唤著她。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叫她关野。纯现在才知道，直接叫一个人的名字是多么幸福的事，足以令人胸口一阵悸动。

帆乃佳闭上眼睛。

「秋吉同学。」

她呢喃著回应。

纯的胸口残存著微微的煤炭味，和濡湿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