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乌雷利克斯的忧郁 第六章「观众」（2/2）

三名男生站起来後，赛隆关上了窗户。

「……」

这时远处两道并肩齐行的小小身影，映照在他那双灰色的眼眸里。

「嗯，作战成功。」

珍妮社长亲自端茶给回到沙发上的五人，随後自己也坐了下来。

「要乾杯吗?」

拉利问道。

「来吧!」

梅格表示赞同。於是六人举起不成对的杯子，尼克接著说：

「那么社长?」

「我起头吗?好，各位……辛苦了，大家干得好——乾杯!」

举杯乾杯後，除了珍妮之外其他人又进行了今日第二次的乾杯，然後慢慢地啜饮茶水。

「他们俩是谁先告白的呢?」

娜塔莉亚问道。

「一定是两人同时告白!这就是两情相悦!」

「原来你会讲这么艰深的词啊，梅格蜜卡。思，就当成如此吧。毕竟问他们这种事也很不解风情。」

「真是美丽的结果!」

「……」

赛隆沉默地暍著茶，看著眼前开心微笑的少女，自己也满足地轻轻一笑。

「『在那棵树下告白恋情就会有结果的传说』，又为历史增添了新的一页呢。」

对於尼克所说的话，当事人珍妮则回应道：

「那是第一页的第一行呢!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做了。」

「……你、你呀。」

拉利发出受不了的声音。

「嗯，进展得很顺利不是很好吗!社长要怎么做?把这件事写成报导吗?」

「嗯……不要。算了，反正又不能大肆发表。如果两人毕业後马上结婚，倒是可以冲去祝贺他们。」

「啊哈哈，就这么办。」

拉利开心地说完後，嘴巴凑近花纹茶杯。

梅格将茶杯放在桌上，眼睛望著天花板——

「好棒哦……两情相悦的两人……奸棒哦……」

她想起刚才的舞台，露出心荡神驰的表情，反复地说出这些话。

「总有一天，我也要找到很棒的人!」

如此断言的梅格，垂下的视线和望著自己的灰色双眸对上後，突然做出这样的发言：

「赛隆同学也很帅哦!」

梅格大胆地请求全身如同触电般抖动的他：

「如果我变成和苏菲亚学姊相同的情况，请你帮我找出答案哦!拜托你罗!」

啪嚓。

又听见了赛隆停止运转的声音。

“啊啊，真是够了。待会儿再哭吧!不管是喜极而泣也好，难过的泪水也罢，尽管想像你喜欢的画面吧!”——虽然拉利心里这么想，但当然他没有说出口。

就在大家喝完茶、赛隆也总算重新启动了身体的机能时——

「大家接下来暑假有什么预定?特别是这个月。」

手拿笔记本和笔的珍妮，从坐在角落开始的人问。

「首先是尼克。」

「我会先回家写暑假作业，我喜欢先把事情做完。大概就这样。」

「嗯，没有家族旅行吗?」

「我们家才刚玩回来而已。」

「嗯嗯——娜夏呢?」

「我预定在家里发呆。小提琴已经拉腻了，至於作业之後再做。我父母四处巡回演出，因此家里几乎不会一起出门旅行。」

「了解——接下来是拉利。」

「嗯，我大哥回来後，我们全家人或许会去别墅。大概有五天吧?不过日期未定。知道日期後要和你联络吗?」

「嗯，拨通电话给我——梅格蜜卡。」

「那个，我明天十四日预定要去见旅行回来的莉莉亚，不过之後的行程还没有决定。我们家几乎不返乡的。」

「了解——那最後是赛隆。你今天要回家吗?」

「嗯，我会搭傍晚的卧车回去，现在也差不多该准备迁出宿舍了。暑假期间我没有特别的预定，可能会写作业或看书。家里只剩下我妈妈，她忙到没时间带家人去旅行。」

「了解——那么大家，我可能会以社长身分联络你们，所以把暑假时可以和你们取得联络的老家地址与电话号码确实地写在这里吧。虽然有几位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资料了，不过还是写一下。关於今後的活动，请做好会突然收到通知的心理准备吧。」

珍妮翻开笔记本，将它递给身旁的梅格——

「我知道了。」

梅格写完後递给了娜塔莉亚。

「我的字很丑哦。」

娜塔莉亚写完後递给尼克；尼克写完後则递给赛隆。

「……」

赛隆沙沙地写下自己的通讯处，同时看著最上方梅格的资料。

书写完毕後，他若无其事地将笔记本和笔交给拉利——

「那么我——」

拉利开始提笔书写，但他立即发现一件事。

「喂，赛隆，你通讯处写的是宿舍耶。」

「——咦?」

赛隆重新书写时，尼克做出一项提议：

「我想知道大家的通讯处。有便条纸吗?珍妮。」

「有，等等。」

珍妮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叠裁成小张的纸条。然後把纸笔放在桌子正中央——

「那看是要写刚好的份数发给其他人，或足让大家写在同一张，随自己高兴吧。」

娜塔利亚说：

「不知道我的通讯方式的人举手。」

拉利、尼克、赛隆举起手。

「那就是三张。」

娜塔莉亚书写时纸张发出唰唰的声响。

「我也要写三张吧?」

梅格仿造娜塔莉亚的做法，赛隆、拉利与尼克也跟著开始书写。「这么说来我也要写吧?」珍妮也写了起来。

片刻之间响起沙沙作响的书写声。最先写完的娜塔莉亚，让纸条一张一张地滑向还在书写的三名男生。

「拿去、拿去、拿去。」

梅格把写好的纸条仔细地对折後——

「给你、给你、给你。」

放在不会挡到他们的位置。

赛隆等人写完後彼此交换纸条。

「那我收下了，谢谢——待会儿我再抄到笔记本上。」

赛隆把收下的纸条——写著尼克、娜塔莉亚、珍妮、和梅格的住址与电话号码的纸条，慎重地收进了体育服的口袋。收下时还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又自然。

确认其他社员，特别是梅格收下自己写的纸条後——

「我差不多该走了，先在这边和大家道别吧。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不过让我觉得过得开心。因为我的老家很远，下次见面说不定已经是新学期了，到时候再请大家多多指教。」

「你真是认真呢，赛隆。」

尼克对他露出笑容——

「请随时来首都玩。可以住我家没关系。」

「也可以住我家——那我也该一起走了。如果苏菲亚学姊有联络你们，帮我向她说声恭喜!」

「知道了。」珍妮回答。

赛隆与拉利站了起来。

「我再喝一点茶就走。」

尼克选择留在社团办公室。

「大家再见。」

面带笑容的拉利率先开口道别。

「再见，祝大家暑假愉快。」

接著赛隆也与大家正式道别。

「两位再见。」

尼克说。

「再见，等我的联络。」

珍妮说。

「下次帮我出主意。对了，只限赛隆哦。拜拜。」

娜塔莉亚说。

然後——

「两位，我们下次再见罗。」

梅格也向他们道别。

赛隆与拉利最後挥了一次手後，才走出社团办公室关上门。

两人走在无人的校舍内——

「……」

赛隆突然停下脚步，而往前走了几步的拉利回过头来。

「怎么啦——哦。」

赛隆望看著体育馆。

空无一人的大型体育馆静静地伫立在凉爽的风中。

再次举步的赛隆跟上拉利的脚步後，对著露出笑容的拉利说：

「这几天过得真开心，我真的很感谢你邀我来，我的朋友拉利·赫本。」

「我也很觉得很开心啊!我的朋友赛隆·麦斯威尔。」

赛隆用力紧握拉利伸出的右手。

两人继续往前定。

「来帮忙集训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应该不一样。」

「哈哈哈，的确是。之前你们根本没机会交谈，但现在却得到了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

「我要当成传家之宝。」

「不，等等——主动联络她吧!回家後马上打电话!如果我没记错，你家里应该有电话吧?」

「突然打电话过去，不会很失礼吗……?」

拉利那双蓝色的眼睛望著一脸正经的好友——

“啊，这家伙本质上完全没变。”——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嗯，或许珍妮那家伙有什么打算。到时候你再来首都吧。」

拉利反而如此答道。赛隆则开心地露出笑容说：

「我会的!」

和第一天抵达时同样身穿夹克的赛隆·麦斯威尔，以及穿著制服的拉利·赫本，离开了一同度过八天生活的宿舍——

「那再见啦，赛隆!」

「暑假愉快，拉利。」

赛隆在学校校门前坐上计程车後，两人也互相道别。

他於首都西站搭上平时乘坐的长途蒸气卧车。

一如往常地单独使用头等双人房的赛隆，看了一会儿窗外流逝的首都景色。

当车掌结束验票，景色转换为傍晚的田园风景时；—

「……」

赛隆打开皮革包包，从里面取出皮套笔记本。

他打开笔记本，里面夹著先前收下的纸条。赛隆手拿著笔，将纸条内容一张张地抄写至笔记本上。

其中一张特意折起来的纸条保留到最後才处理。等其他的全部抄完後——

「……」

表情认真的他停止动作数秒後，打开了最後一张——梅格所写的纸条。

上面远比其他社员的纸条写著更多的文字。

首先是梅格的姓名。

住址。

电话号码。

然後——

『赛隆·麦斯威尔同学

同胞的事、还有苏菲亚学姊的事，都让我对你的精彩表现打从心底感动。

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今後也请多指教。如果你在学校看到我，请跟我打招呼。

许特劳斯基·梅格蜜卡

附记：如果我的洛克榭语有错，先说声抱歉哦!』

「我要当成传家之宝。」

赛隆喃喃自语道。

「啊，你回来啦，哥哥。礼物呢?」

「我回来了，莉娜。如果不嫌弃跟上次的一样……」

「真不愧是哥哥。谢谢，我收下罗——嗯……?你好像很开心。」

「是吗?」

「是啊。虽然哥哥看起来总是面无表情，不过若有一厘米的不同，我和妈妈是看得出来的。」

「……」

「所以暑假期间帮忙戏剧社，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

「交到女朋友了?」

「咦?不……不……不是。」

「什么啊?你的脸色变了，看样子是真的罗?」

「可是——」

「可是?」

「……」

「为什么不说话?」

「可是……是什么呢?」

「嗯?」

「是什么呢?该怎么说才奸……」

「……算了，好事就是好事吧。」

「好事就是好事。」

「下次介绍给我认识。」

「介绍谁?」

「你有喜欢的女生吧?」

「……」

「什么啊——不是吗?」

「咦?你不是知道……」

「我才不知道，谁教哥哥都面无表情的啊。刚才我只是随口说说的，那礼物我收下罗——!还有，妈妈晚上会回来。」

几天後——

赛隆坐在夏季花朵盛开的豪宅中庭里。

他坐在白色木椅上，在布满花俏蕾丝的洋伞阴影处吹著舒适的微风，看著手上的书。

书籍名称是——

《贝佐语的基础知识》

「这外星话是什么…………」

之类的——

「珍妮……她是、怪物……」

之类的——

「洛克榭语过於简单，所以让洛克榭人都变成了『笨蛋』……」

阅读的同时如此自言自语的他，时而露出了痛苦不已的表情。

女仆好几次来换他因为热衷看书而没喝的茶——

正当太阳倾斜的角度超过洋伞所能调整的角度时——

「赛隆少爷，您的同学珍妮·琼斯小姐打电话过来，您要接听吗?」

一名女仆不是拿著茶壶过来，而是带来这句话。

「珍妮?我去接电话。」

赛隆将完全阖上的书放在桌上後，连忙赶去接听正房客厅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