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法师VS炼金术师! 第二章 魔法师与飞艇(2/2)
影崎点点头说:
「因为你才刚刚加入(阿斯特拉尔),所以不知道吧?」
然后他又如此说道:
「尤戴克斯特罗迪——是(阿斯特拉尔)的创社成员,也是前任董事。简单的说,就是你的前任上司。」
3
「爸爸的左右手?」
树茫然地开口。
(协会)的秘书缓缓地点头,手指滑向银色的公事包
「是的,在(阿斯特拉尔)成立时,尤戴克斯特罗迪先生继伊庭司先生之后成为公司董事,获得两成的经营权。虽然最近我们都联络不上他,但是在上个星期,他透过这位拉碧丝小姐提出异议申诉。因此按照目前的状况,我们无法把这个公事包的内容物交给你。」
「!」
树与穗波——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名叫拉碧丝的少女身上。
这个天真无邪、身穿黑色两件式洋装的少女,大概只比美贯大个几岁吧?她依然握着树的手,一副感到很不可恩议地歪着头。
穗波再度把目光从这名少女调回(协会)秘书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沉静地重问一次。
她的话语绝对没有逾越分寸。
但是,语句中却像是有火焰喷出一般。
那是苍蓝摇曳的激烈火焰。这个年轻女巫的瞳眸,正严厉地盯着(协会)的秘书。
[这个道理我明白。既然他拥有一部份经营权,那的确能提出异议,可是应该不至于握有决定权吧?而且,当前任社长——伊庭司的经营权悬而未决时,说要以血缘为优先决定继任者的人,不就是(协会)吗?」
「穗、穗波?」
树连忙想制止她,但穗波断然地挥手。
「社长安静的听着就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容许这种事。」
(因为,这样实在太瞧不起小树了。)
她咬住艳红的嘴唇。
穗波那副模样让秘书有点退缩,小声地回答道:
「因为(协会)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那么,你就说说那个尤戴克斯吧,他对于见都没见过的社长有什么抱怨?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们,只说他不符合社长的资格是什么意思!」
穗波白皙的手拍向紫坛木桌面。公事包与放在桌上的茶具组都跟着大幅摇晃,差点翻倒。
沉默暂时支配了吊舱——
「树。」
某人突然紧紧拉住树的袖子。
「咦,拉碧丝?」
「拉碧丝带了哥哥的口信。」
「咦,这是怎么回事?」
「你听好了。」
少女闭上眼睛。
一切的表情,都从她原本就感情稀薄的脸庞上消失了。那变化几乎令人屏息——她简直就像变成了人偶,光滑的肌肤变得透明,整个人就这样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拉碧丝?」
就在下一秒——
「你们听得见吗?」
她那无邪的唇瓣问,吐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男声。
「什」
「嗯,时间正好,光是让事物正确而精密地流动就有其价值所在再加上又是魔法师之间的时间,就算是一秒也胜过黄金的苹果啊。」
「难道你将人类当成使魔?」
穗波带着毛骨悚然的表情开口。
于是,拉碧丝的双眸蕴含着他人的威严睁开,愉快地仰望着树与穗波。
「初次见面——姑且这么说吧。我是尤戴克斯特罗迪。你们是(阿斯特拉尔)的伊庭树和穗波高濑安布勒吧!」
树愕然地屏住呼吸压住眼罩。
一股灼烧般的痛楚,正从右眼深处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这种疼痛正是视觉化后的咒力。一条连线从少女——拉碧丝的身体延伸出去,连向远方。
庞大的咒力通过连线流向这里,让树的右眼发出惨叫
(这个人是)
「昨天,拉碧丝好像受你照顾了。」
男声突然提到这个。
「啊、啊、啊」
「怎么了?我只是以哥哥的身分向你道谢,不必那么拘束。」
听到拉碧丝的身体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这让树有种奇怪的感受,但他也只能点点头。
「是、是的」
树闭上嘴巴。
哥哥,尤戴克斯这么说了
如此说来,这个男人就是对自己的妹妹牵系了连线。
连树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使魔。
对女巫来说就是黑猫,对阴阳师而言就是式神——又或者是像安缇莉西亚操纵的「七十二魔神」那样。
这代表尤戴克斯与拉碧丝之间,签下了那样的契约。
()
树不禁咽了口口水。
就算魔法师不可能拥有正常的神经、就算魔法师身上丝毫没有正常的存在——这也是极为异样、异质的兄妹关系。
「嗯。」
身为拉碧丝的尤戴克斯发出轻笑。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从拉碧丝的记忆中读取了。现在的话题正谈到我对(阿斯特拉尔)后继者提出异议这里吧?」
男人的声音让穗波产生反应。
「没错——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能把伊庭司[延续下去』的人。」
男声极为理所当然地说道。
「延续下去?」
「这是当然的吧?因为魔法师就是为了让起源的异形不断[延续下去』而存在的生物。」
拉碧丝尤戴克斯依然坐在那里,回答树的疑问。
「所谓的魔法师,说到底就是血统的累积。这与个人的意志无关,努力或才能也远远不及,魔法师只是为了让血统尽可能接近魔而诞生,并为此而竞争的纯种。只要有一个齿轮偏离就不再是人类,魔法师的存在就位于[这边』与『那边』的境界线之上。」
宛如咒语般的言语,带着韵律在吊舱中流动
那双属于少女的——现在化为尤戴克斯的红色眼瞳,映出树胆怯的脸以及银色的公事包。
那对眼眸突然微笑了
「原本(阿斯特拉尔)的确应该由你来继承。魔法师既然是血统的累积,那就没有外人介入的余地——但是,你想继承吗?」
「——!」
那人提出问题。
拉碧丝尤戴克斯一针见血的问题,倏然贯穿树的心脏
「我知道你成为社长的经过。尽管还不全面,但我也很清楚你这几个月以来率领(阿斯持拉尔)的事实。在这个前提下,我想问你:纯粹的异常、纯血的异端、纯白的疯狂——你想把你所见到的,所谓魔法师的生存方式[延续下去]吗?」
成为(阿斯特拉尔)的社长,继承父亲——伊庭司之后「延续下去」吗?
你背负得起社员们身为魔法师的生存方式吗?
直到此刻为止,没有任何人问过他这些问题。这也是伊庭树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右眼与胸口,身体内侧开始隐隐作痛。
「我」
「社长。」
穗波从旁插口
「太卑鄙了吧,尤戴克斯。你知道我们公司的社长是外行人,打算对他施加言灵吗?」
「我没有那种技术,刚刚那只是单纯的发问而已。这是真的。我只是想,如果伊庭树『不想延续下去]那我可以代替他承担这个任务。」
拉碧丝尤戴克斯依然坐在沙发上悠然地说。
「承担?没有任何人要求你这么做,也没有理由让你来承担。」
「不过,你们需要有人担起(阿斯特拉尔)吧?」
拉碧丝=尤戴克斯以通晓一切的声音说着:
「如果没有继承者,(协会)就会立刻将(阿斯特拉尔)排除在登录之外吧?这样一来——至少,葛城美贯与猫屋敷莲就必须回到原来的魔法集团。所以,你们才会拚了命也要让伊庭树当上社长,不是吗?」
「你想说你已经看透了我们的内情吗?没有血缘相系的你要怎么『延续』(阿斯特拉尔)?」
「该作决定的人是伊庭树本人。至于我,只是想用最好的形式来处理(阿斯特拉尔)的内部问题罢了。说到血统的问题,在我与伊庭司身上是不成问题的——我一直把时间耗费在克服这一点上。」
他用拉碧丝的脸庞,以贤者的声音如此断言。
就连穗波都因为他话语中暗藏的压力而向后退。
[阿斯特拉尔)的诞生、发展、衰败——这一切我都看在眼中。我就在伊庭司的身边注视着。与伊庭司这个人接触后,我一直很崇拜伊庭司这个人,一直一直对伊庭司这个人倾心不已。只为了一直一直一直把他『延续下去]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耗费光阴至今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正因为如此,我想继承伊庭司的一切,包含(阿斯待拉尔)在内」
「一切?」
树感到呼吸疼痛。
虽然拉碧丝尤戴克斯说自己只是单纯的发问,然而这些话却束缚住树的四肢,恐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肺部与气管。
好可怕。
这个男人好可怕。
这个男人所流露出的——那种无可救药的执着好可怕。
从来不曾有人将如此根深柢固的执着、欲望投掷在树的身上。他不曾直视魔法师那种『延续』了多少个、多少个世代的生存方式。
所以,就算这不是魔法。
「我」
仿佛快被压垮似地,树逸出这样的话语。
说不定将公司交托给对方会比较好。
对方与自己不同,如果是真正能以社长之身率领(阿斯特拉尔)的人
「我」
他再次低语。
这时,就在树朦胧暧昧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穗波?」
有双蓝色眼睛的少女,正按着水手服的胸口。
穗波看起来很焦急,彷佛想说什么似的蠕动嘴唇,却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树
即使她没说出口,过往的对话还是传入树的耳中——
『可是我认为这是「工作」。』——
『这是爸爸接下的「工作」对吧。这样的话,那身为第二代的我也得负起责任。』
(——没错,我曾那么说过)
所以
树咬紧牙关。
.
「社长?」
「尽管如此」
树站到穗波前面,斥责着自己的怯懦。他紧紧握住拳头,敲敲正在发抖的膝头后,硬是抬起发青的脸庞
「尽管如此,我也是(阿斯特拉尔)的社长。穗波、美贯、黑羽小姐还有猫屋敷先生都是我重要的社员,我不能把他们托付给才刚碰面的外人」
「——社长。」
穗波绽开笑颜。
「哎呀。」
受到尤戴克斯支配的拉碧丝仿佛很意外地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你的适性比我想像中的更好——那么,该怎么做呢?」
「该怎么做是指?」
「我拥有两成经营权这一点是不变的。不管你的决定如何,要让(协会)承认你,必然需要我的推荐。」
拉碧丝尤戴克斯的目光一瞬间投向(协会)的秘书——接着立即调回树的身上。
对方倏地竖起包裹在蕾丝手套里的食指。
「——那么,我提议由我们与(阿斯特拉尔)来场赌上『遗产』的决斗吧!」
「决斗?」
「魔法决斗是魔法师之间在主张上发生歧见时,用来决定胜利者的仪式。」
穗波补充道。
强而有力的光芒重回穗波冰蓝色的眼瞳中,她用那双眼眸瞪着化身为拉碧丝的链金术师。
「社长,我们没有接受的必要。自从社长来了以后,我们就有参加(协会)的投标就算是(协会),也不能简单割舍拥有实绩的魔法师。」
「但是这样一来,不管是你们或我,都无法获得伊庭司的遗产了。」
「你想要的是那个公事包吗?」
「」
那人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拉碧丝口中反而说出奇怪的话。
「话说回来,安缇莉西亚有提醒你们别接近遗产吧?」
「——咦?」
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名字,让树瞪大了左眼。
针对这段空白,拉碧丝=尤戴克斯进一步如此说道:
「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所罗门的后裔。那个人的确很棒,她拥有身为魔法师应该具
备的一切,又不会被那些东西吞没。称得上令人赞赏如果她没有找到我的资料就好了。」
她是操纵七十二魔神,面露骄傲微笑的(盖提亚)首领。这个总是与穗波针锋相对;拥有
一头法国卷金发、身穿漆黑洋装的同班同学,就坐在他的隔壁。她既傲慢又好强,却又让人觉
得如果能变得像她那样,那么当上社长也是个不错的工作。
还有——
『我想要告诉树一件事。』——
『调查东西时,顺便找到一个与你有关的名字。]——
『我下星期应该就能回到日本,到时候再好好的告诉你。』
「啊」
树茫然地shen • yin出声。
「那封信」
「好了,你要接受决斗吗?如果我赢了,伊庭司的遗产就属于我。如果你赢了,我就把(阿斯特拉尔)的继承权交给你——要是你接受,那我也谈谈你似乎很挂念的所罗门公主吧?」
拉碧丝=尤戴克斯缓缓地笑了,那是露出王牌的赌徒才有的笑容。
「」
咬紧牙关,树感到很不甘心。但是,他也想不到其他方法。
树低下头轻声发问:
「我要怎么做?」
树的问题让拉碧丝=尤戴克斯回头望向后方。
[请看这里。」
(协会)的秘书将一强羊皮纸倏地滑到桌面上的公事包旁。
粗糙的皮革上是以暗红色溶液龙飞凤舞书写的文字,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契约书。
「——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一开始就打这个主意吧?」
「不,我们是想如果派不上用场的话就好了」
在穗波与尤戴克斯的对话结束后,(协会)秘书开始说明:
「那么,我来说明契约。首先,这个装着『遗产』的公事包要交给伊庭树先生。」
「咦,这个要给我?」
树指着眼前的公事包眨眨眼睛。
「是的。但是在分出胜负之前,『钥匙』由(协会)来保管——从现在开始的三天之内,尤戴克斯特罗迪将被允许对(阿斯特拉尔)的相开人员进行三次魔法战斗。当三天或三次的决斗都结束时,尤戴克斯先生如果能夺走『遗产]那就由他获胜。如果夺取失败,胜利者就是伊庭树先生。」
「」
也就是说,这个公事包本身将成为魔法决斗的争夺物
「只要不触犯咒波污染等禁忌,魔法决斗没有地点、时间上的限制,我们将以(协会)之名
处理掉魔法决斗以及相关的迹象。还有,为了保护这次魔法决斗的结果,我要请身为当事者的两位,以这张契约书为媒介履行契约仪式。」
「契约仪式?」
「就是立誓的仪式。藉由伊庭树先生与尤戴克斯先生的鲜血与言语,定下不打破魔法决斗规则的契约。因此,魔法决斗一旦有了结果就绝不能更改。」
「那个如果打破规则的话会怎么样?」
听到树这么问,(协会)的秘书淡淡地微笑回答:
「一切的灾难都将袭向背约者——您要听听过去违背契约之人的下场吗?」
「不、不用了!」
树脸色发青地猛挥双手。光是试着想像,他就快要昏过去了。
接着,秘书在树与拉碧丝=尤戴克斯之间递出一把银色的小刀。
「那么,请两位使用与心脏相连的无名指之血签名。」
「这是使魔的身体,我可以用事先封印的血液代替吧?」
「这是无妨如果使用他人的血,契约本身是无法启动的。」
拉碧丝尤戴克斯缓缓地点点头,从怀中拿出试管,用里头的血签下契约。
「呜」
树握住粗糙的小刀,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刀锋微微划开无名指的表皮,在契约书上签字。
[可以了那么,尔等能够起誓:只要苍天尚来坠落击溃尔等、只要白海狂潮未将尔等吞没、只要绿色大地没有裂开使尔等陷落,尔等皆能遵守誓约吗?」
「我发誓。」
「我发誓!?」
霎时,树有种木桩打人心脏的感受。
树难以呼吸地按住胸口,无力地伏倒在桌面上。拉碧丝尤戴克斯在他身旁满意地开口:
[(协会)都听到了吧!契约已经成立,从现在开始就是魔法决斗的时间了。是谁都无法触及、谁都无法干涉——属于我与(阿斯特拉尔)的领域。」
「我们认可这一点按照契约,(协会)不会干涉决斗。」
「那就好。」
(协会)的秘书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席了,拉碧丝尤戴克斯也跟着站起身——
这时。
「等、等等,安缇莉西亚小姐呢?」
依然趴在桌上的树发问,魔法师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
「她死了。」
「咦」
「因为私自潜入我的工房,所以她得到了死亡的惩罚。既然彼此都是魔法师,这只能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拉碧丝尤戴克斯抛下这些话后,转过身去。
在打开舱门之前,少女猛然回过头,将右手挥向眉间一带
拉碧丝尤戴克斯的手指之间,夹着槲寄生的飞镖。
「——等一下」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现在已是魔法决斗进行之中。就算我对你的使魔出手,即使地点是在(协会)分部,也不会有任何人责怪我。」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没错。不然,我们就在这里进行三次决斗中的一次吧——我也必须看看,总有一天会成为我徒弟的人实力如何。」
尤戴克斯——用拉碧丝的身体眯起了眼睛。
从她身上升起的咒力,庞大到让他不得不做出这种举动。
「我要替安缇报仇。」
穗波高濑安布勒站在房间中央,她的眼眸燃烧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