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共生(3/4)
「而且又不能吃,也不合理至极喂,你怎么了?」
缩着身子的由宇映进眼角的余光里,透把手指从键盘上移开,保持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转腰瞧她的模样。
由宇手搭在窗户上低头看着下面,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不小心把最心爱的娃娃丢进水沟里的小孩一样。
这家伙怎么搞的?
「我刚刚也只是说说而已。」
由宇低着头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我不懂浪漫和艺术之类的事情,只能针对稀有状况做观察与探测。即使我故作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事实上恐怕并没有真正的理解,就如同你所说的吧。」
「啊,不我不是那意思」
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是不是该向她道歉?
「当我得到这副身体的时候,我对『有机体』保持着既单纯又明确的理解。『有机体』的目的就是生存,手段则是捕食与交尾。就仅仅如此而已,除了这些事情以外,没有别的了除了生存以外没有别的,即使是现在,这份确信依然没变。可是在这同时,我的内心里有另一个和这份确信差异甚大、与真实距离甚远的这么说好了,有个愿望,有个愿望持续萌芽生长着。我变了,到了一个自己再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变了吗?」
「我是变了。」
「是吗」
「就和你这小子一样,我也发生了变化。」
是这样吗?可是,她还是不把人命当命看地说要粉碎头盖骨啊。
心中的想法似乎被她心灵感应到了,由宇状似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粉碎头盖骨当然是开玩笑啊,连这点程度的笑点都不懂吗?」
「你不是说最讨厌开玩笑吗?」
「那是那是四个月以前说的啊,又不是现在。」
「是是是,你说了算。」
透摆正身子,再度敲打起键盘。
「不要背对着我,透,看我这边啊。」
「我说过我现在很忙没空啊。」
「对我再了解深入一点。」
这家伙从刚才就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关心我吧我从过去以来就一直注视着你这小子。这是为什么呢?对我而言,最近你这小子成了接近最优先顺位的观察对象你改变了,可是为什么我想知道这件事?没错,我想了解你这个人。」
剩下的四分之一该怎么处理呢?总之先塞张插图进去好了。
「我想接近现在的你,这是为什么呢?」
从插图中挑出一张贴了上去,现在就剩八分之一了。
「搞不好,我从当初就犯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判断错误也说不定。」
剩下的部分干脆瞎编一篇专栏短文好了,就取『回顾学园祭种种』这种温馨的标题好了,很好,就这么办。
「喂,透。」
「!」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突然,被一股连自己也不知道理由为何的确信所驱使,透以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动作,连同整个身体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转过去,键盘发出谴责般的错误提示声。
由宇正看着自己,就近在眼前。这家伙怎么了?她在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的?她到底想干嘛?
「喂,由宇。」
以蚊子低鸣般的声音试着低唤了一声,眼前的少女动也不动,只是直率地凝视着自己,以烟火的声响为背景,光的色彩点缀着两人,真挚的瞳孔宛如暗夜中的深邃大海,如果看的太出神而被吸进去的话,肯定再也没有办法从里面爬出来了。
「如果说如果我」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大事不妙了,透的内心涌现一股声音。这真的非常不妙,极度不妙,这状况不妙到了极点,声音无窒碍地在脑内持续高速回转,一面变得白热化,一面逐渐提升破坏力与威力,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威力,要破坏什么样的事物,则不是很明显。
「现在,就在这里」
糟糕这绝对很糟糕快想想该怎么办态度明确点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为什么放任事情发展成这种状况负起这个状况的责任吧哪负得起这个责任啊在胡说八道什么别老说没头没脑的事了快点动动脑筋快点有所行动快点想想办法快点有所行动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啊。
「那个」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仿佛要把模糊不清的话语一扫而空似地,尖锐的哨子声响遍四周。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别再继续了。」
随着沉稳的音色,一个高个子男生从图书馆入口附近的沙发现出身影。
「把双手放在头的后面,往后退三步,透同学,如果不服从命令,将视同反抗,休怪我开枪。」
「你在干什么啊,会长。」
紧接着,脖子上挂着哨子的平头男华丽地跳跃登场,一举越过沙发,像超人战队的英雄一样摆好姿势落地。
「还有鸟羽。」
「迅速交出口袋里的武器吧,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了?」
「校内禁止发生不纯洁行为。」
「你说谁不纯洁啊?」
「在场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算是不纯洁呢?」
「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耶。」
由宇不知何时已回到书桌旁,继续翻阅刚才未看完的部分。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唔,是我想多了吗?现在刚好是六点半,从现在起今年度的学园祭事业正式宣告结束。宣传报最终版完成了吗?」
「是是是就快了。」
透单手操作着键盘,将档案存入sub随身碟。
「完成了,这就是最终的宣传报。」
「嗯,我收下了透。」
收下随身碟的会长简洁地说道。
「什么事?」
「这三个月以来辛苦你了,非常谢谢你,能平安无事地落幕,都是你的功劳。」
是啊,的确吃了不少苦头,透心想。在这三个月的期间,一直被不必要的苦劳缠身,如果没有和这一切扯上关系,窝在家里打滚发呆,不知道有多轻松呢。
但是
「我才要向你说声谢谢。」
我想我到死为止都忘不了这三个月所发生的种种与这一瞬间吧。
「很好。」
透握住向自己伸来的手,就连自己也忍不住害臊了起来。
「好好加油喔,透。」
「加油什么呢?」
「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不久之后和某人有一场硬仗要打吧。上前应战,然后把往昔失去的东西给要回来吧。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现在的你是无敌的,不会输给任何人,相信自己,然后取得胜利吧!」
「你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啊,又不是打rg最后魔王前突然冒出来的长老。」
「那个职务充满神秘性,感觉很棒,我一直很想扮演一次看看。」
「你该不会跟每一个人都讲一样的话吧。」
「任凭你想像了。之后,你自己再平心静气地好好想想。」
翻阅书页的声音在静悄悄的空间响起。
「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执行部的庆功宴在夏天的临海住宿事业举行,一定要参加喔。」
身后响起会长的叮咛声,透踏上了回家的路。由于当天的杂物志工出乎意料地多,而且自己还带了一个幼童当拖油瓶,所以免除了事后的整理工作。灯璃和七尾都还留在学校,只有自己可以回家,对此虽然稍微感到过意不去,不过既然他们说剩下的事情并非什么粗重的工作,马上就能结束,便决定顺从大家的好意回家了。
「辛苦你了,透。」
穿过家门时,『幼童』由宇说道:
「这么一来,你这小子也完成了任务,这三个月来你已尽力了。」
啊对了,透开始回想,一开始是受了这家伙的命令才加入社团的
为了接近灯璃。
「反正关于『大叔的组织』也有了大略的认识了,总之,有这样的成果就足够了吧。」
灯璃虽然没有积极地透露关于『组织』的事情,但是在这三个月内,从和她反复数十来次的闲聊中,也渐渐勾勒出了『组织』一定程度的轮廓。
『组织』的正式名称为『警备局特殊犯罪对策室』负责管理『因不明疾病而产生生理变化的人们』,并管制这些人存在事实的情报。
而『患者』则根据他们的症状区分为『罹患者』和『发病者』,两者由『组织』进行区分别。换句话说,归属于『组织』,并受到管理的人便是『罹患者』,而处于组织之外的人,以及有可能利用那个力量企图犯罪的人则是『发病者』。
『组织』让『罹患者』追击『发病者』,藉由他们进行逮捕、处分的动作,来防止情报外流和『发病者』的犯罪行为,然后进而意图减少『罹患者』的数目只不过,身为其中一员的灯璃在没多久前的六月时说:
「最近完全没看到『大叔』,就连出击命令也只有纳米一回不过,反正薪水没有缩水,也没什么好抱怨就是了。」
如此一派轻松地说溜了嘴,『组织』的方针似乎慢慢地将矛头转向『罹患者』展开长期战也就是说,给与『罹患者』们国家公务员的地位与定期收入,藉由生活安定的结果来预防『发病』,并利用公务员的保密义务避免情报外流情势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着,虽然有些也只是出于推测,总是就是这个感觉。
「我想『组织』大概已经抽手了。」
宇宙人状似得意地说道。
「应该是暂时压下了性急的家伙们,因此可以感到安心了吧辛苦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早一点回家了。」
「」
「那么我去洗个澡,今天累死了。」
少女捡起浴巾走向浴室。透向着她是背影轻声自语道:
「学园祭虽然结束了,可是社团并没有跟着结束,我也没有退社的意思这样如果跟她表明,她应该还是会生气吧?」
透趴在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
差不多可以开冷气了,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运作。
「啊。」
想要切换频道的时候,突然想起午间所感受到的不对劲,我是对什么事情感到不对劲?记得曾经在脑海一角想着回家后要进行确认到底是什么?
对了,是可疑人物,那个据说想在学校入场门纵火的可疑人物。他有其它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对那个可疑人物到底是感到
透忽然灵光一闪,站起身来,从书柜中拿出信封袋,三个月前由宇所带回来的那个徵信社信封袋,「卑口和他的同伙」总共十二个人的照片。
十二张照片里面有事宜张上面画了叉号。在事件之后,随着有人被逮捕或者被发现尸体,使用麦克笔在照片上打个叉号然而最后的一人,唯一还没打上叉号的最后一人卑口。
「就是这个。」
这个就是不对劲感的来源,透确信了。
卑口那天在那栋废弃公寓所穿的服装,就是黑色外套和红色t恤、灰色牛仔裤。
而今天出现的被视为可疑人物的男子,则是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外套、褪色的粉红色t恤,以及天然剪裁加工的皱巴巴牛仔裤。
透开始打量照片,这似乎是在黑暗中用手机的摄像机拍摄下来的,画质显得粗糙。
「卑口。」
「你终于发现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由宇在透的后头开口搭话。
「我在之前就注意到了,没错,『可疑人物』就是『卑口』。就是那天从医院消失之后,截至目前为止,仍不断四处逃窜的男子。」
「为什么」
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合着,透自己感觉到了,嘴巴里面无比干燥。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出现,而且哪个地方不去,偏偏在学校这种地方现身。
跑到高中的学园祭,是为了什么目的?
那个男的今后打算如何?
「不管他是来干嘛的」
透压抑骚动不已的内心,理清情况后,声音冷静了下来。
「总之,先和大家」
联系一声。因为舌头打结,导致后半句话说不出口。
从身体的深处传来剧烈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不对,不是心跳声,是源自黑暗的呼唤,是来在阴暗的混浊嘶吼,如同恸哭般、如同悲鸣般、如同嘲笑般,又或者是融合了以上三者特质的令人为之攫怕的疙瘩。
正当想伸手拿起手机的那个瞬间
来电铃声在家中响起,透一跃而起,反射性地按下通话键。
「喂」
即使把手机紧紧贴住耳朵也听不到回应,铃声依然响个不停,怎么回事?透马上发现正响个不停的是家里的电话。我在干嘛啊?为了什么事如此狼狈?真是难堪,必须振作一点,他一面拼命压抑住不知何故一股脑涌上的干笑,一面向不断发出鸣叫的黑色电话移动,镇静下来,缓缓地拿起话筒。
「是冰见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年轻男性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平安回到家了。」
「山田老师」
原来是老师,透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是老师打来的,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只不过是老师打电话过来而已,就这么单纯。在这么晚的时间在这么深的夜里,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啊,真是逊毙了。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大可放心嘛,没错,我大可放下心来,那种事情、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两次,放心
「那就只有不破一个人还没回家。」
啊。
侧腹部感到冰冷,有某种冰冷的东西从侧腹部滑溜而过。
是从腋下滑落而下的冷汗。
「什么?」
世界开始出现裂痕,裂开的黑暗的对侧,有某种东西显出身影。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什么事?」
电话另一头的年轻男性一派轻松地反问透。
「你说灯璃她不破同学她还没」
还没有回到家,这句话并没有以话语的形式传进透的耳里。
「学园祭的善后七点半就结束了,却迟迟未归,她究竟在哪里,做些什」
灯璃还没有回到家。
灯璃消失于黑暗里了。
「怎么会这样」
透拿着电话听筒抬头看家里柱子上的时钟,如剑般的短针指在「9」的位置,而漆黑的长针则在数字「12」稍前的位置抖动着。
透挂断了电话。
他掏出手机,叫出登录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透,你这小子!」
「干嘛啦,有事等一下再说」
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耳朵,电话拨通的声音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你打电话给谁?」
「拜托你安静一点!」
十五声、十六声、士气声
没人接。
「是灯璃吗?」
「对啦!」
二十二声、二十三声、二十四声嘟。
「接通了!」
透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来。
「喂!是灯璃吗?你在干什么啊,大家都」
「吗?么现在」
声音接收不到,是收讯不良吗,在这种状况下竟然遇到这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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