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的迷途孩子(2/4)
等到累积了二十年份的灰尘大致上都沉淀之后,胡桃才从楼梯底下奋力挥动双手,对我跟勇太表示自己平安无事。
「虽然重重摔了一下,但至少没有出血或骨折的现象。我特地带来的验血器材也没有损坏,所以可以放心!」
她后头补上的那句话似乎出现了很诡异的名词,就先暂时当作没听见吧。
「胡桃,你有办法自己站起来吗?可以自己爬上来吗?」
「身体看起来没有异状,只是我找不到可以充当攀爬立足点的地方。」
「让我变身后下去把她带回来吧。」
确实,以勇太变身为黑狼后的跳跃力,要载着胡桃从一楼跳往二楼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个提议的问题点在于——
听了勇太的建言,楼梯底下的胡桃立刻恢复精神。
「山神要变身为『黑狼』!?那真是太感激了!我竟然有机会亲眼目睹被人称为当代战斗力最强的『黑狼』英勇姿态!啊,可以顺便拍几张照片吗?」
「等等,不能让他变身成狼啦!」
「太小气了吧!黑狼可是里的重宝呢!?就算是下任当主大人,也应该能准许我进行摄影及体毛跟血液的采样,还有喂它吃骨头吧……」
……这位小姐真是得寸进尺呀!口气甚至还愈来愈像疯狂科学家。
听了胡桃的要求后,勇太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咕哝道:
「——日奈,你跟她说我不喜欢啃骨头。」
「你真的啃过吗!?」
「……反正就是婉拒对方的意思啦!」
原来勇太偶尔也会搞笑,我还真的完全听不出来!
「勇太!别看我这样,抽血检验可是我最擅长的技术喔!」
「那种技术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话说回来,人类用的柔软针头根本刺不进黑狼的皮肤吧。
我再度从楼梯转角探出身子,对底下的胡桃喊道:
「总之,我不准勇太变身!这里的思念体可能是『谺』没错吧?如果变身为狼的勇太中了对方的陷阱,那我们就很难补救了!」
胡桃说过,『谺』主要控制的区域是对手脑内接近本能的部分。
变身为黑狼的勇太跟平常的勇太相比,几乎是完全靠本能行动。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会发生连我都无法对黑狼下达指令的危机。
「我们帮你找条绳索吧,走廊途中经过的仓库应该会有才对。」
听了勇太的另一个提案,胡桃只能垂头丧气地同意。
「……好吧。那拍照、验血还有喂骨头就只能改天了……」
「改天就不必了!」
勇太抓着我的手臂,逃也似的离开楼梯间。
我们打开烫金字门牌——『private』已呈斑驳状态的这个房间后,发现里头散置着扫除用具、维修工具以及小棵的圣诞树等各式杂七杂八的物品。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的确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步人房间的勇太一开口就这么表示,我的脸部肌肉也抽搐了一下。
由于我生长在还没有记忆前就必须与妖魔鬼怪为邻的特殊家庭里,所以什么鬼故事之类的对我完全没有恐吓作用。
但未知的敌人可是会让我毛骨悚然。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分,所以在实际交手时也可能找不出适当的对战策略。
我绷紧神经留意着周围的任何蛛丝马迹,并匆忙抓起房间深处被捆成一束、看起来十分坚韧的登山绳,与勇太加紧脚步返回走廊。
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这才放松紧绷的肩膀,目光朝上与勇太对看了一眼。
勇太则依然表情严肃地层头深锁,并对我低声警告道:
「——日奈,我觉得那里有点奇怪。跟我来吧!」
他以令人狐疑、紧张兮兮的态度推着我的背,直接挤进了隔壁的房间。
「等一下,到底有什么嘛?」
我转身瞪着还站在房门口的勇太,但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就好像在警戒走廊上的情况似的,勇太一边挡着我一边迅速关上门,同时从内侧把出人口锁住。
「喂,我不是狼所以没办法像你那样闻出『气味』,可以说明一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吗?」
勇太对我的抗议无动于衷。
他推着我穿越积满灰尘的沙发组,一口气来到最里面的房间。我试图在昏暗的室内定睛凝视,刚好窗户外头也雷光一闪。
白色的闪电光芒照出了室内两张并排的床。
啊,原来这里是寝室呀。背后第二道门关上的声响刚好与雷鸣重叠在一起,这时我才察觉出勇太的情况不大对劲。
「——这里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然后便马上脱起自己的衣服。
很快的,他的上半身就一丝不挂了,接着又将手移向下方的皮带。大概是察觉到我表现出浑身僵硬的模样,勇太转而将手伸向我。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我大惑不解时,自己已经被勇太以「结婚典礼时新娘抱」的姿势给抬了起来。
我拼命摆动双腿,还用拳头狠狠敲打勇太赤裸的胸膛,但比蛮力我根本不可能赢过他,所以没多久就被他推倒在床上。
勇太以双手撑着床,保持身体覆盖着我的姿势从上俯视我的脸。
被他这种热情如火的目光凝视,我的脉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我只想要你一个人,有你陪伴在身旁,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平常的勇太就算拿刀架着都说不出如此温柔的甜言蜜语吧,我听了也不禁全身酥软。
「日奈,我爱你,我已经不想克制自己的情感了。所以,可以吧?」
近在眼前的勇太脸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浓烈爱意,我的内心也因此产生激烈动摇。
悸动愈来愈强烈,思考能力也逐渐模糊起来。
——我想接受他的爱。
虽然我不太能理解那句「可以吧?」是什么意思,但面对如此主动大胆的勇太,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他。
勇太似乎猜到了我没有说出口的心声,于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滚烫的手指温度让我吓了一跳,同时我又回想起先前在走廊以及差点从楼梯摔下去时,勇太的表情与他握住我的那只手——从原本快要溶解的脑袋角落我突然被两者的差异所惊醒,思绪也瞬间恢复正常。
胡桃说过,『谺』可以刺激他人的情感。
现在的我以客观角度看的确很不正常,完全不像平常的我——简直就像被谁控制了一样。
勇太更是判若两人。
但话说回来,这样的勇太也很不错就是了。
与其说不错,不如说自己被他逗得心头小鹿乱撞,这果然不是正常应有的情形。
太诡异了。
「日奈?」
勇太的脸再度凑了上来,我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干渴,但依旧勉强将力量灌注于眼神,张口大声喝斥:
「勇太,给我睡死吧!」
在这种近距离下正面吃上一记诹访部的眼力,就算是勇太也得乖乖听话。他无言地当场趴倒,还发出如雷般的打鼾声。
好不容易从他的身体下钻出来,我捂着仍然悸动的胸口喘了好几口气。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拉好裙摆并深呼吸数次后,我总算恢复了冷静,接着开始思考当下必须采取的行动。
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胡桃拉上来。
既然已经找到绳索,就马上返回楼梯间吧。
再来则是带胡桃重回勇太睡死的地方集合。
我把勇太已经掉在地上的衬衫捡起并盖在他光溜溜的背上后,立刻步向走廊。
显示「没有讯号」图示的手机依旧放在上衣里,我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摸着口袋。
如果收讯状况好一点的话,我就可以跟留守饭店本馆的深祈姊联络了。跟旅馆经营者拜托一下,搞不好可以暂时恢复别馆的照明。
另外一个方法就是,与如今也在同一栋建筑物内分头行动的一斗哥及凛、柠檬会合,先返回本馆,等准备妥当了再行出发调查。
——但上述假设的前提都是『可以与他人取得联络』。
口袋中的手机依旧收不到讯号。
就跟只要勇太不在身边就不敢通过这条走廊的我一样,完全派不上用场,单纯只是——
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叫让我像是触电般抬起头来。
虽然我没有如狼耳的绝佳听力,但这回绝对没听错。
那是柠檬——几个小时前我们才在别馆门厅分为两路——飨庭柠檬的声音没错。
一股不安就像紧箍咒一般勒住了我的头,我三步并两步冲回楼梯间。
「日奈,刚才我听见柠檬的声……」
对着在楼梯下方大呼小叫的胡桃默默点头,我将登山绳的一端绑在扶手上。
以自己的体重确认过绳子固定好之后,才将另一端垂下楼梯。
等胡桃透过绳子爬回楼梯转角,立刻发现勇太并不在我身边,于是便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我。
「勇太好像中了『谺』的法术。我暂时先让他睡一下,等会合以后……」
简短地对胡桃说明完毕,我立刻转身打开通往走廊的门。
同时,刚才那种无法压抑的不安与焦躁再度涌上胸口。
——要不要先处理柠檬的事,稍后再跟勇太会合?
柠檬发出惨叫这点可是非同小可。如果现在马上赶过去找她或许还帮得上忙……不过,假使连柠檬的力量都自身难保,我跟胡桃出现应该也无济于事吧,所以还是先找勇太……?
我设法平息脑中纷乱的思绪,向走廊踏出一步。然而才刚进入那个区域,我的心脏便毫无预警地加速悸动,脑袋也像血液逆流般地晕眩起来。
刚才在寝室与勇太一起时感受到的奇异身体现象,这时又突然以几十倍的强度袭来。
我还来不及警告跟在身旁的胡桃,意识就被高热所溶化、吞没。终于,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地瘫软下去。
「……唔,唔唔唔。」
难以忍受的鼻腔激痒逼使我不得不清醒。我发现自己正俯卧于一张满是灰尘的床单上,似乎刚从昏睡中醒来。
打了一个大喷嚏后,我边揉着鼻头边爬起身,挂在肩膀上的某块布也同时滑落于地。
将那块布拾起,我才发现是一件好眼熟的男用衬衫——等等,这不是我离开饭店时换上去的那件吗?
同一时间,我在此褪下衬衫,然后又因日奈的眼力而陷入昏睡的场景也再度于脑内鲜明地浮现。
——糟糕,这下子事情大条了!
我用力握紧自己的衬衫,扑通一声重新倒回床上。
明明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视野内的景物却不停旋转,难道是得了脑贫血吗?
总而言之,在历来的『轮值』工作中,我还没听过有哪个『守护者』敢直接推倒下任当主这种事。当然,这种故事也不可能流传于诹访部一族底下的任何家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其实也不必问了。明明是该守护下任当主千金之躯的人,竟对下任当主起了无耻的色心,这种事绝对天理不容。
虽然我知道自己是受了思念体的控制,但这并不能拿来当脱罪的理由。
况且,在守护下任当主的重要轮值任务途中,自己竟大意中了敌人(?)的法术,光是这点就足以判定守护者失职了。
——如果主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干脆在这里自尽算了。
不知是恶魔还是天使的声音在我脑内响起,我赶紧摇摇头将那种悲观的想法赶跑,并随即翻身下床。
就算被烙上『守护者失职』的印记、被愤怒的日奈给解职,但将她送回安全场所也是我的责任。
现在根本不是昏沉沉地陷入于自虐的情绪并放弃应尽职责的时候。
我连衬衫都来不及穿好便慌忙冲出这个房间。
来到走廊后,我立刻察觉日奈的气味就在距离很近的地方。
朝味道的来源奔去,果然发现日奈就倒卧在走廊的半路上。
「日奈……!」
本来想立刻冲向她身旁的我,却在途中感觉不对劲而紧急煞车。
日奈娇小的身躯在昏暗的走廊下竟浮现些微微的白色,仔细一瞧,原来是由于她不知为何已将运动外套褪去,衬衫的钮扣也全部解开,大胆地敞开胸口并横躺在地板上。
在傻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我面前,日奈以朦胧的眼神朝上痴痴望着天花板,还不时蹙起眉。她的身子稍稍转了半圈后又突然抬起其中一脚膝盖,让略显丰腴的白皙大腿从卷高的裙摆下跑出来见人。
「……啊——好热唷~」
只见她懒洋洋地喃喃抱怨着,随后便以躺在地上的姿势笨手笨脚地脱起衬衫。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从她那纤细脖子一路延伸至圆润肩头的美妙曲线,连眼睛都忘了眨。直到听见某种机械的启动声响,我才慌忙环顾四周。
离倒在地上伸展四肢、准备脱下衬衫的日奈约十公尺处,也就是走廊出口的门前,胡桃正单膝跪地,以极为严肃的表情观察日奈。
当然,她也没忘了拿好手上的摄影机。
原本我还以为附近有什么机械驱动的机关所以紧张了一下,看见胡桃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并垂下紧绷的肩膀——等等,怎么能坐视她tōu • pāi不管咧!
「等一下,胡桃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对方一边继续拍摄一边以爽朗的口气对我说明:
「看来日奈应该是中了『谺』的法术。能亲眼目睹『谺』能力发动,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我一定要赶紧记录下来……」
「有时间做这种事还不赶快帮她!」
「不必紧张,看来『谺』只是操纵日奈的感觉,使她陷入酒酣状态而已,暂时没有危险。所以我决定先拍下关于『谺』的记录。」
胡桃理直气壮毫无罪恶感地说道。
被她那种坚定的目光所震慑,我也只能偷偷窥视日奈的情况。直到日奈把衬衫也扔开后,我才再度转向胡桃。
「把这种状态判断为『没有危险』是不是太奇怪了啊!?」
「虽说日奈的反应很像喝醉酒,但其实她并没有摄取任何酒精,所以应该不会产生急性酒精中毒。既然没有性命危险,我的说法也不算多『奇怪』吧?」
不不不,就算日奈此刻没有生命危险好了,日后会有生命危险的人可是我耶。
「你拍下日奈的脱衣画面到底有什么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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