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冬木立的碎片(1/2)
为冬季的演奏会做准备,合唱部在练习弥撒曲子。吹奏乐部在反复奏响着以圣诞老人为题材的有名的日本音乐。随着清澈的声音,学生们笑着走过走廊。在所有的教室,学生们都在策划圣诞计划。在学校的校舍背后诞生了情侣。校务员用篝火烤着白薯。县立虹原高校的午休今天也非常热闹。
“太过欢闹了!”
对着风纪委员准备室脏兮兮的天花板,委员长的长谷常彦叫起来。“紧急会议,不过来就留级”被长谷这样的发言而被聚集起来的委员们,一起发出了叹息。在没有暖气的准备室中,长长的叹息在消失之前染上了白色。
“我们是清廉正直的虹高生,直到结业式的那一天为止,都在持续努力勤学和精神锻炼。尽管如此。”
长谷竭尽全力敲打着议长用的桌子。桌子上面溢出了长谷从学生里没收的违反校规的物件:堆积如山的活动信息杂志、化装服装、附有写上“虽然有一点早,圣诞快乐。哪怕是早一天也向将这个光辉传达给你。”的卡片的看起来很便宜的饰品等等。甚至在桌子的下面连接着狗。虽然不清楚是家犬还是野犬,不过在狗的头部,装上了着模仿驯鹿的角的装饰。狗将下巴抵在地板上,对长谷投以冷淡的视线。
“很快就是在隆冬中作为登龙门的期末考试开始的时候了。看看学生们,连教科书都不打开,都在干什么。原本所谓的圣诞节不是异国的圣人的生日会吗,这些欢闹的人和圣人是那么亲近吗。是从本人收到生日会的请帖吗。快展示出来,现在马上向我展示出来。”
长谷怒吼着,不停地用拳头敲打着桌子。委员们在低声私语。“委员长,没有被邀请过生日会和圣诞派对吧。”“看起来没有朋友吧。”狗鼻子响了一下。
停下了拳头,长谷仰起了脸。长谷将倾斜的眼镜弄好说道。
“所以我们风纪委员会今天开始特别活动,名为‘圣诞节前夜的重大风纪指导’,对象地区是校内以及城市整个地区。”查巡时间是从放学后到日期变更为止。彻底底管制欢闹的学生,从街上赶回到自己的家,让他们集中准备考试。这种为了世界,为了人们考虑的我们的行动会成为对社会的珍贵的礼物。想必异国的圣人也会大大地称赞。”对开心地绽开嘴角的长谷,有一名女子委员举起了手。
“不过我容易着凉,想回避夜晚的活动。”
其他的委员们也陆续举手“我也是。”“我也是。”地持续着。长谷发出了比谁都要大的声音,从桌子下拿出了巨大的白色袋。
“有想过也会有这样的事,用了预算开发了风纪委员会的防寒道具。满怀感激地使用吧。‘风纪保暖’。”
看到长谷拿出的物体,谁都嫌弃地说“怀炉啊”。长谷说着“别把文明的利器当笨蛋。”,将怀炉扔向了委员们。室内骚乱了起来。狗咬住了椅子的脚。在这时,准备室的门微弱地被打开,脸色苍白的女子学生走进来了。
“迟到了真对不起……”
是一年级的委员的塩原友子,她低下了发辫无力地摇晃着的头。长谷看到了塩原,停下了扔怀炉的手问道。
“塩原君啊,发生了什么吗?对你来说,迟到可是很罕见啊,不过脸那么消瘦是怎么回事。”
“委员长今天也是看起来十分精神。请委员长永远保持这样下去。不过说不定我已经不行……”
塩原双手按住水手服的胸,看来快要哭出来地说道。
“我在车站的厕所看到了本应死去的不在世上的人。不会搞错的,因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是幽灵吧,绝对是这样。只能认为为了惩罚恋慕别人男友的我,而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怎么办,是梦的话快点让我醒过来吧……。”
对开始抽泣起来的塩原,长谷叫道“交给我吧”。这次从袋中拿出了巨大的器具。上面带有拳头大的电灯泡,是真正的照片摄影使用的闪光灯装置。
长谷对塩原揭起了电灯泡,说着“风纪闪光”按下了电线前面的开关,在室内闪起了刺眼的光,眼睛被刺激到看不到的委员发出了悲鸣。
“怎样哦,塩原君。从写真部的垃圾弃置的地方捡回来开发的新兵器。‘因为神圣的光吓一跳,违反者也醒觉了的灯’。你的模糊的眼睛也能清楚起来吧。”
长谷笑起来,精气旺盛地不断使用闪光灯,悲鸣不断发出来,电灯泡因为过热而破碎。被塩原叫唤的狗打起哈欠。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
对着玄关的门,丰花架起了玲洗树的树枝。
“光之笼到两尺展开,对象一体,排除包围生命的人,在辰位启动。”
整扇门被金色的光芒包围了。但是一段时间光辉就裂开了。十秒后,光粒云消雾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十秒的话也没有意义啊……”
放下术具,丰花第三次叹气了。
丰花持续吟唱了三次的咒文是用于制作简易结界的术式。限定一个人的住处和行动,断绝于他人的接触。与其说是结界,还不如说是为了在短时间内禁闭对方的术式。
不过因为简单,所以坚固度和难度都是非常低的术式。在数年前,丰花有成功使用过这个术式。那是在路边发现了被舍弃的可爱的小狗的时候的事了。丰花将小狗带回了家,为了不让它被姐姐当成应急食品或是被母亲卖掉。策划在去学校或者研修课的时候,隐藏在房间的壁橱里,秘密地将狗养大。
然后在那个时候,胡乱地读着不能看懂的术本,学习了简易结界。虽然结界完成了,结果丰花所作成的术式,十秒后就消失了。小狗踩着丰花的脚,夺去了点心,离开了一条家。
“即使是我,比起那时候也会有所成长,如果术式成功的话,这次应该能保持到一个小时。”
打算再一次尝试咒文,丰花在门前吟唱了,可是无论怎样吟唱,术式也不能持续到十秒以上。将礼子留在公寓外出,但是只是锁上玄关上的锁也难以安心,所以想到使用术式。担心的不是外敌,而是本家的人。如果久画均精的调查班再次来加害礼子的话怎么办。虽然家长保证了礼子的自由和安全。不过丰花无法信任远峰秋一。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只能一天到晚好好地保护礼子。不过今天不能这样过去。礼子身体状况变得不好而入睡了。礼子从被子里说道。没有发热,不是哪里在痛。不过感觉到全身非常沉重,胸口像是被堵塞住了。丰花昨晚没有睡,推敲着各种让礼子和京介见面的计划。对丰花要不要叫医生的问题,礼子说“因为稍微休息的话就能好了”,坚决地摇了下头。
应该是在拘留室疲劳积存起来了,而且因京介的事情受到了精神上的冲击。所以想到为了让礼子精神起来去买点心。现在也只能想到这样。
“如果能快一点回来的话,就不会有事吧。”
放弃了用术式,丰花一边用布卷起了玲洗树树枝,一边嘟囔着。从外侧拧把手确认有没有锁上。向着电梯大厅跑去。今天也没有去学校,不过因为是紧急事态,所以也没有办法。来到公寓外边,打算去站前的便利店。丰花确认钱包的里面,非常漂亮地空无一物。忘记了在和礼子逃跑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所带的钱了。这时应该寻求家人的帮助。丰华向几丁目前的自家走去。就算紧忙地走,也会多次因为红灯停下来。等待信号的时候,阳光刺眼到看不见。强风将云全部吹飞,天空就只有太阳,丰花吹着风,默默眺望这蔚蓝的天空。
家里没人,对此丰花有心理准备,干脆就毫不犹豫地走去父亲的房间。丰花知道父亲会在墙的画框背后这种非常易懂的地方藏私房钱。丰花也知道母亲时常从那里抽出一万日元,交换为一千日元的事,母亲将那个行为称呼为“主人记忆力的爱的试验。”
画框里收起来的是不知道谁写的歪曲的字“必胜”的彩色纸,有一张一千日元等待着丰花。丰花将父母的爱移动到手中,在画框的背后留下了“如果成功的话就让京介返还,丰花。”这样的文字,从家里跑出。
返回公寓的方向,在最初的目的地的便利店,往筐子塞入了很多点心。在货架的一角,排列着连小孩都能喝的香槟酒风饮料的瓶子,想来是圣诞节专用的,那个也买上。看着收款员的表,从公寓出来之后过去三十分左右。抓住了沉重的购物袋,丰花从自动门跑出去。
就这样一直以公寓为目标前进的时候,丰花注意到走在路上的人。
年龄二十后半左右的女人。不胖不瘦中等身材的外表,是不引入注目的类型。大概是一位头发盖过了面容,虽然脸看起来略小,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特征。这样的女人不知为何吸引住丰花的视线。除了丰花没有其他人注目女人。女人混进了人流,向着车站慢慢地前进。风吹过,女人所穿的黑色的大衣下摆摇摆着。
购物袋掉在丰花的脚下。在前后左右,穿着比女人所穿的上衣的颜色还要明亮的人很多。尽管如此,丰花的眼睛被漆黑的衣服吸引住了。
即使对女人的脸没有印象,也知道穿着那个衣服的团体。在这个月,丰花遇上了好几个穿着同一类型的大衣的久画均精的成员。那个时候,除了礼子以外的全员都已经不在世上了。虽然只有泉见夏生穿着不同种类的粗呢大衣,那个果然是,站立在顶点的人不和其他成员同样装扮的意思吧。一边摸索地捡起了购物袋,丰花一边考虑着那样的事。
重新握住在另外一只手包起来的术具,从脑将中剔除多余的思绪。丰花绷紧神经,追在女人的后边。是对京介派出的新的刺客吗,还是来处分背叛者的礼子。无论是哪边,丰花都不能放过。
女人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地走着。在车站附近的百货商店站住了。在入口,在装饰好的高达两层的巨大圣诞树的附近,聚集了很多人。
枝叶和树干被灯饰层层缠绕,日落后定然会变得更加醒目吧。女人在这棵华丽的树下站住了。丰花和女人保持距离,藏在树后方的彩票销售点,迎着风,写下出人意料的金额的旗帜,随风飘舞着。
聚集在树附近的人,将这里作为等待的记号,每隔数分钟谁离开,空出来的地方又会有谁站住。在忙碌的人墙的对面,丰花一直凝视着。是等着谁吗,成员的女一直站在同一个地方。周围的人的脸换了又换,明明不是自己在等人,但是丰花开始感到焦躁。突然间那名女子的肩膀动了起来,从那个地方,越过肩膀回过头看向着彩票销售点。丰花为了不被发现缩起了身。女人以同样姿势一直投来平静的视线。丰花的身体更加缩起来,冷汗顺着脸留下来,丰花也战战兢兢地吞下了气息。女人的眼睛从回头看的时候就看着丰花那边,完全只是看着丰花,是什么时候败露了——丰花咬着牙。
用视线紧紧地抓住丰花,女人就拉低一次下巴。到这边来,丰花判断好像被这样说道,背部的肌肉震动起来。想逃跑的本能,和不想输的心情,在喉咙附近互相竞争。女人再一次点下头。丰花一边小小shen • yin一下,向着圣诞树那边迈出了脚步。在女人的附近有着很多无关的普通人。对方好像空着手,好像没带着那个和铁管相似的武器。刚一接近,大概不会立刻被攻击,丰花对自己说。
心跳越来越快,丰花在距离女人一步远的地方站住。在旁边的像是大学生的团体正好经过,发出了夸张的欢声。丰花闭上了嘴唇,看着女人的脸。对方并没有特意展露杀气,默默地承受丰花的视线。每次风的大小改变的时候,披在脸上的头发会摇摆着。能看到在女人脸上的旧伤痕。
“光流脉使好像不怎么会尾随哦。”
女人张开了口,是和表情一样平静的声音。丰花将购物袋放在地面,双手紧握着玲洗树的树枝说道。
“有什么事。”
“403000028,没事吗。”
“什么事啊”
“在你家的,砂岛礼子的事哦。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活着吧。”
丰花咬住嘴唇,虽然在这个地方不能使用术式,不过想现在马上从这个城市击退对方,丰花不能止住膝盖的颤抖。
“托你的福,从奇怪的组织解放出来了,现在十分精神哦。”
将视线偏开到树的装饰,丰花大大地叹气。
“我在的组织也很重视礼子,没有什么不自由地生活着,过一会儿恋人也出院……”
“一条京介的记忆的事,真遗憾啊。”
打断了丰花的话,女人说道。
“因为他在空桥的设施救出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也抱着一点特别的期待。”
像是真心地可惜的语调。丰花的视线回到女人身上。女人仰视着在树上悬挂的银色的球。好像知道抬起了下巴的话,头发挡住脸的位置会改变。女人自然地向侧脸伸出了手。
“你知道多少?”
“全部哦。”
对丰花的问题,女人立刻回答。然后说没有其他调查的成员。
丰花注意到女人的说话方式和礼子稍微相似,丰花悄悄地皱起眉头。成为了成员出现的礼子的语调,变成了比起初中的时候更像大人了。丰花想到除了二年的变化以外,也有可能受到这个人的影响吧。
“你是什么人。”
丰花问道,女子低下了眼睛。
“事到如今,就想听那种事?”
“即使明白到是久画均精的人,不过…”
“暂且,担任团体的干部。”
“为什么在意礼子的事。”
“因为是我教导的孩子哦,教那个孩子shā • rén的方法的是我。”
“礼子的老师吗?”
“不过不是我一个人教导全部哦。也有指导特殊能力的人,那个孩子在短时间超越了我。”
“这样的话,能教导的事情已经没有吧,那么就将礼子的事放开不管吧,也这样告诉其他的老师吧。”
“‘其他的老师’都已经不在了。”
风向变化,干部的女人按住了头发。
“指导砂岛礼子的人,除了我以外全部都被最高位处分了,并不是只有那些人,其他的成员全部也是。因为这次事件,被过去所摆弄而毁掉了身体的成员有不少人。连断绝烦恼和痛苦的泉见顺也输给了自己的过去。甚至连背叛者都出现了,本来就不怎么相信别人的最高位,好像对拥有的同伴的事情感到厌烦,砍了九十九人的头,然后心里就变得舒服,最后的一个人的我是侥幸得救了。”
地面上的落叶随风转来转去,丰花的购物袋震动着。在久画均精中“砍头”肯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丰花的脖颈上起了鸡皮疙瘩。
“砂岛礼子的确很优秀。混杂在多数死心和自暴自弃地积累着训练的成员中,那个人不声不响地学会了技术。不过是因为有个从内侧毁灭团体的了不起目标支撑着吧。”
看着从购物袋的口中露出来的香槟风饮料的瓶子,干部继续说道。
“虽然也被背叛了我,不过我喜欢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在意呢,不过一条京介的事情,说不定对那个孩子来说倒不如是好事。爱的人在的话,会对人世感到留恋吧”
“事先说好了,我不会让你们碰礼子一根手指头的。”
丰花像是要让干部明白自己的决心,伸出了玲洗树的树枝。看着丰花的脸和术,女人慢慢地叹息。
“就算我一只手指都碰不到,谁也不去伤害她,数个月内砂岛礼子也是必死无疑。”
“不要说奇怪的事情,那样的事情有着什么根据……”
“在那个孩子的体内,在久画均精的任职期间被加入各种各样的附属品。”
打断了丰花的话,干部平静地说道。像是正确地读着教科书一样的语调。
“其中也有精致的装置,譬喻察觉到成员在一定时间以上离开了久画均精的管理下的事,自动地对体内的细胞指示发动自灭现象。这样的装置也放入去了。因为砂岛礼子是下级成员,所以没有这样的情报。”
“什么啊那个,你究竟想说什么,请清楚地说出来。”
因为丰花的怒吼,在附近的青年露出好奇的脸看着丰花和女人。不过青年也马上被同伴包围,热闹地离开。
“或许,现在那个孩子是不是在家里睡着啊、浑身无力啊、胸口堵塞着啊——说的是这样的事吧。”
目送着青年的后背,干部问道,无视着问题,丰花提起了眉毛。
“那事也调查了?这样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并不是调查了,而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外边走来走去很奇怪。不过只是从那个孩子离开的时间来考虑的话,变成这样就会觉得不奇怪。那个孩子的自灭现象,肯定已经开始了吧。”
“所以说,什么事…”
“全身的细胞被消灭的话就会死,这种事即使是你也会明白吧。没有停止自灭现象的方法,光流脉使的治愈术和古代术也没有效果,现象完成之前,留出的时间最多是三个月,所以砂岛礼子不久就会死去。”
干部平静地断定,停下了话。从背后听到了小孩叫唤的声音,是在抱着树吗,金银的装饰摇晃着。
“你想帮助砂岛礼子?”
转过身面对丰花,干部侧起了头。
“虽然想成为好友,不过我也是一样没有朋友。虽然被最高位知道的话当然会被处罚,不过,还是放不下。所以能不能向对那个孩子传达,让她来我这里。”
女人将倾斜的头回到原本的位置,拨开了披在脸上的头发。
“虽然已经不想遇到久画均精的人,只不过想帮助你们。为那个孩子的身体状况着想的话,尽可能快点比较好。一个小时后,我在这棵圣诞树下等着。”
不知何处的车鸣起了喇叭。丰花回过神的时候,干部的后背混在人群中消失。
口琴的声音,铃铛的声音,拍子,歌声。听见了欢乐的演奏,穿着睡衣跑在路上的男孩睁开了眼睛,重新拿起怪兽的玩具。以跳动的呼吸,男孩大声地自然自语。
“这首歌,在去年的圣诞派对唱过。”
男孩停下了脚步,环视着周围,在男孩面前延伸的道路,以古老的寺院前面为终点。在寺院的旁边,被黄色的牌子和外墙所包围的窄小的用地。对有着动物的画和“虹原幼稚园”的文字的牌子。男孩的表情明亮起来。
“啊,终于找到了。”
在叫喊的同时,男孩跑起来。擦身而过的主妇惊讶地目送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小孩跑着。男孩被空罐绊倒在地,不过马上就起来了。在快乐的圣诞歌引导下,男孩跳入了幼稚园的正门。
门前是淡淡的阳光照射下的无人的庭院。在那个对面的某幢教学楼,传来了音乐。
听到了热烈的鼓掌声,演奏中断了。像是教谕的大人热情地说着什么,声音传到了外面。
“是满老师啊。”
男孩放松了嘴角。
“去年也让我们全力地练习。‘为了正式表演竭尽全力,这样人生就是正式表演了。’,说了很多这样的话。”
教室中孩子的笑声持续着。不久后,音乐从前奏开始了。男孩露出了笑脸,打算走到玄关的时候,胃响起来了,男孩低下了眉头。
“肚子饿了。从医院就全力跑过来哦,要是像摩蒙盖亚能飞上天空就好了。”
仰视着庭院上的巨大的时钟,男孩一边说着“今天的午饭是什么。”,一边紧忙到鞋箱那里。
男孩在“蛋组”的鞋箱前侧起了头,在总是使用的地方,没有男孩的拖鞋。虽然和之前没有变化地贴着写着男孩的纸,不过鞋箱里是空的。嘟囔道真奇怪哦。男孩脱去了拖鞋,光着脚向着走廊前进。以驯鹿为主题的歌曲越来越近。
从半开的门的缝隙,男孩看着教室里。在灯油炉温暖起来的空气中,儿童们都集中在教室的前方,集中精神吹乐器或者歌唱。男性教谕一脸认真地脸挥舞着指挥棒。男孩微笑着说“结束之后就进去。”,在那个地方环视着室内,在墙壁和窗的边缘,稻草圈和金银缎带都装饰到一半。
在课室后边的公告牌,漂亮地排列着在远足和运动会拍摄的照片。随着演奏摇摆着身体,在眺望照片的男孩突然停下了。在男孩笑着得到一等奖的奖牌的照片旁边,贴上了颜色图画纸。在图画纸上有用蜡笔所画的怪兽和文字。
“笨拙的字,是千寻君的吗。在写着什么啊。‘一直在一起玩耍,谢谢你。’……?”
男孩拼命地追随着文字说着。
“大家,一直,不会,忘记。在天国,也要,有精神…再,见了。”
在男孩的手中,怪兽的玩具吱吱嘎嘎响了。其他的儿童和教谕沉迷在演奏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男孩。
男孩后退了一半,同时演奏到了最后结束了。教谕挥下了指挥棒,脸红起来,极力地称赞着儿童们。男性教谕用手背擦额头上的汗,唐突说出了男孩的名字。“大家的演奏,肯定也能传达到天国”这样说道。男孩背向了教室在走廊跑起来。
光着脚穿过了玄关,横穿了庭院。在门的地方,男孩撞上了抱着纸袋的女性教谕。虽然女性教谕从口中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不过纸袋并没有掉落下来。在倾斜的袋中,塞满了纸带和微型电灯泡的电线。
“老师”
仰视着女性教谕,男孩叫道。对方一边重新抱起了纸袋,一边回答。
“哎呀,并不是不行,不过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哦………”
垂下视线打算微笑起来的教谕的脸,却在看到男孩的瞬间僵硬了,纸袋落在男孩的脚下,鲜明的颜色散开了。
“说,说谎。”
脸颊激烈地痉挛起来,教谕的喉咙咕嘟了一声。
“为什么,不是,这样。”
“老师,总觉得奇怪哦。”
抓住了对方的围裙,男孩跷起了脚,被男孩的手碰到,教谕的脸越来越扭曲。
“没有我的拖鞋,然后在教室贴上了奇怪的纸,满先生也很奇怪,说什么我在天国之类。”
“停下来。”
教谕拍开了男孩的手,发出了尖叫声。男孩按住被打中的手,茫然地仰视着教谕。教谕的嘴唇震动着,从男孩身上急忙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了,打了你真对不起,不过还是停下来,不要来这边。”
“老师……”
“拜托了,所以……”
“医生……”
男孩再一次伸出了手,教谕这次真的打算发出悲鸣。不过那个声音没有在附近一带响起来、从门的旁边出现了巨大的身影。用手搭在教谕脖颈上,只是从口吐出了空气,教谕就晕了过去。在那个地方倒下了。
“醒来的话,也会觉得眼前的事情是梦。不断被怀疑是幽灵,不要出现的话,总归会被忘记。”
穿着针织衫体格不错的年轻人说道。年轻人将教谕的身体和纸袋都搬到围墙阴下。
“这里已经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了,这样就明白吧。”
年轻人将垂下了视线,捡起了从袋中散落的微型灯泡的电线。
“在被限定的世界活着,不,倒不如最初开始就应该接受死亡。像是因为有你那样对生存过于贪恋而没有死去的人,久画均精才会不会消失,即使是一条京介也是一样,不应该以坏掉的身体,继续作为兵器活下去。”
木屐底响起来,年轻人回头看男孩,之前被教谕所拍打得男孩的脸,淡红地肿起来。
“那样告诉你了。”
从幼稚园,再次传来了明亮的音乐。
是什么声音,礼子醒过来了。首先看向了在暧昧的视野的一角的时钟。短针显示着下午,从睡着后已经过了不少时间。礼子轻轻地擦着眼睛,手指尖带有着热泪。
将关闭玻璃窗一下子打开,可以看到淡薄的阳光。礼子嘟囔着“天气真好”一个人的房间当然没有人回应她。但是像是回应礼子的自言自语,再次听到了和之前一样的声音,是来自玄关的铃声。
丰花好像出门了,在礼子房间外感觉到不到她出来回应客人的样子。礼子将被子拉到嘴角边。数日前,一个人在公寓的时候铃声也响起了。想起了生命被践踏的时候。铃再一次响起来。礼子连头也盖上了。在黑暗中紧紧闭上眼睛。
数秒后,铃声没有响起,门从外侧被敲打了几次。虽然敲打的方法并不那么粗暴,不过每一发的力量很强。礼子感到了公寓摇晃的错觉,敲打完之后,听到了嗓音粗大的男人的声音。
“喂,丰花这个笨蛋,在吗?因为听到夏威夷怎样都好,所以来了。开门,开门啊。”
礼子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睛,是听过的声音。
“错过今天的话,就没有了。”
从门的对面又听到了声音,穿过了门,通过了走廊,也能充裕地在封闭的礼子的房间响起来,是位有着洪亮声音的来客。
“从今天的下午到出发的前一天,在洗衣店旁建成的草裙舞教室,好好地接受了课程。要是有人去到夏威夷不会跳草裙舞的话,也会感到惭愧的吧。夏威夷的日程肯定会快乐。在学生口中的‘虹原卡巴莱卡米卡米哈西口店’的玛丽酱也在。”
礼子从被子的边缘露出了脸,稍微犹疑之后,慢慢竖起了上半身。支气管的附近痛着,一瞬间呼吸被堵塞住。轻轻地摇摆着头,礼子有意识地反复呼吸。和醒来之前没有变化,依然全身发倦,不过并不是起不来。
“喂,丰花,真的不在家吗?”
来客的声音有些不安地提高了声音。
“特产的事也这样了,不过也是来借厕所的。直到刚才在站前买着旅行的东西,不过实在太冷了,店里的厕所太挤了,忍不到家了。”
礼子在睡衣上面披上了开襟毛衣,再擦一次外眼角,从床上起来,虽然身体稍微摇晃一下,不过紧忙地走向玄关。
取出钥匙,礼子提心吊胆地开门,在让人打寒战的外面的空气中,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坚固的体格,相当发达的肌肉。像着孩子王那样就这样成为大人的强烈的目光。不怎么打理的胡须。虽然外表完全不相似,不过礼子知道这个男人是丰花的父亲。中学的时候,去一条家游玩的时候,曾经看过几次这张脸。
“啊,啊,那个……”
一条尚好像也记得礼子的脸,在门打开时张开了口,不停地眨着眼睛。在穿着起毛袜子和健康拖鞋的脚下,放置着五个百货商店的纸袋。从袋口露出了草帽和夏威夷衫,游泳圈。除了袋子还有新的旅行箱。
礼子犹豫着斟酌寒暄的话,不过还是首先按着门说。
“厕所,是在走廊的第二个门。
“啊,这样啊。”
“因为很冷…所以请进来。”
口一开一合的一条尚也说道“那么就”,将巨大的身体挤进玄关。一条尚走过旁边的时候,淡淡的香烟的气味飘入礼子的鼻子。
虽然礼子伫立了数秒,不过还是将行李放进来,关上了玄关的门。
礼子走向了客厅,丰花在出门之前,电热开水器的水就沸腾了,大量热水溢出来了。礼子倒了茶。在厕所传来了激烈的水洗声,和心情不错的哼唱。不久一条尚再度从客厅的入口露了脸。以和腼腆地笑相近的表情,尚客气地打声招呼。
“多谢了,丰花她……”
“现在好像出门了。”
“那个家伙老是定不下来,是母亲的遗传吧。”
对说完“那么我就”之后缩起了脸的尚,礼子说道。
“那个,我倒了茶。”
“呀,不过……”
“说不定丰花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请慢慢地等着。”
和尚对视了,尚挠起了头,礼子低下了头。礼子感到难为情是为这像是自己的家一样行动的态度反省。不过礼子不大明白尚害羞的理由。
“不过,你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在睡觉吗。”
身体一半进入了客厅,尚说道。
“抱歉了,为上厕所这样的事叫醒了你。”
“不,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有点疲倦,已经几乎治好了。”
“疲倦啊……嘛”
尚的鼻尖看起来复杂地皱起来。礼子和丰花逃走了,被抓住了,又被释放了的一连串事件,也传入了尚的耳中吧。大概并非为了借用厕所和送特产吧,礼子随意地猜测着尚拜访丰花的真正的理由,礼子更加低下了头。
“虽然我是医生,不过今天不能问诊。”
室内的空气变得拘谨起来,礼子不清楚说什么比较好。尚小声说道。
“在一年之中,我有个会决定成为名医的日子,不过今天不是那个日子。对不起了,因为这是宿命。”
“在很久之前就听丰花说过。虽然父亲的本职是医生,但是一年的三百六十一天,都是没有出息的赌徒。”
模糊地追索二年前的记忆,礼子说道。虽然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不过因为尚笑出声来,礼子也有意地放松了脸颊。礼子将开水拿到了矮桌上。一口气喝完,尚说道“好喝。”
“话说回来真的相当冷……”
是打算闲聊吗,尚开始说了,从天气到相扑,到对棒球选手的转会的自己评语等,话题随着尚的节奏来变换。坐在尚的对面,礼子只是一直在附和。虽然不是对话题感到有什么兴趣,不过礼子没有特别无聊。这样毫无起伏的自己心跳和心情,现在不知为何觉得愉快。
一边称赞着在除夕的对歌比赛出场的女流演歌歌手,尚从裤子的口袋拿出了香烟盒。不过看着没有烟灰缸的矮桌和礼子的脸,尚说道“对不起了,平时的癖好。”,随即将香烟放回了口袋。写在盒子上的牌子,一瞬间映入了礼子的眼中。礼子的胸内大大地跳动。
“那个香烟。”
凝视尚的手里,礼子说道。和意志相反,不打算说出来的话从口中出来了。
“和那个人一样啊。”
礼子的语尾微微地颤动,尚看起来不算什么地说回应“啊”,拿着茶杯含着茶。
“是那样吗,嘛,是那样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时在买的香烟用完了,然后就去拿起那个家伙的香烟试着抽,觉得十分不错,于是改成了笨蛋儿子的香烟了,你很清楚记得哦,本来那个家伙,在半年前开始就被禁止抽烟了。”
“在两年前,我推荐的。”
“啊……”
“不过,已经只有我记得了。”
“那个,哟……”
“那个时候我的哮喘发作起来,然后那个人想到在我的身边的话就不抽香烟,我讨厌这样的关心,所以一起走到自动售货机前,说反正要抽的话,这个和你比较相称,然后……”
干咳声代替了后面的话,礼子捂住了嘴角。几粒冰冷的泪水滴在手指上,礼子才到自己在哭。尚的眉间皱了起来,打算说些什么,礼子却先说了句“抱歉了。”
“我很软弱,因为我的缘故,所以让京介君和丰花都很痛苦。为了不再添麻烦,我也决定忘记京介君的事情。不过…怎样都忘记不了……真的不想忘记。”
礼子双手捂住脸,对尚隐藏住眼泪。尚什么也没有说。多次重复听到茶杯从矮桌上拿起然后放下的声音。从窗的外边,能听到远方街道的嘈杂声。
“砂岛你并不是软弱啊。”
尚低沉地说道。礼子就一直用手掌按着脸地听着。
“用打架来说的话,弱的家伙就能容易被打倒,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并不只是弱,承认自己的弱点家伙是有未来的。因为没有无聊的自尊心,输了的话那时候也好好地反省再站起来。这样的家伙会变得和现在不同,变得比谁都要强。我在学生时代等待了番长的宝座是因为有‘尚的反省笔记’……不过,就算对着像你那样的女孩说这样的话,也是我犯糊涂了。”
礼子缓慢地抬起了脸。尚自己对自己的话,摇着头。
“是那样吧。”
停下了摇头,尚看着手边。将拿出来的香烟盒用手指轻轻弄碎。尚说道。
“说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家的双胞胎受了苦,不过这不是错的吗。因为消去京介的记忆,是京介自己决定的。丰花对那事一个劲地发火,是丰花想做的。因为他们俩的头脑构造都很单纯,都肯定是希望你的幸福哦。所以你也不用客气,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就好,不这样做的话,就轮到你被丰花责备了。”
仰起了嘴角,尚的鼻子响了一声。
“虽然我是医生的时候是名医,不过令人遗憾,我完全没有有关记忆消去的术式知识。什么也做不到,真对不起。”
礼子摇了摇头。
“还有,对于怎样都没办法内向的家伙,和怎样都没法外向的家伙,感谢你和这两人都关系很好。”
再次将香烟盒放在口袋,尚将手放在膝上。
“特别是,感谢你喜欢京介。和像你这样的人相会之后,虽然笨拙,但那个家伙也学会去活着了。”
礼子再摇了一次头,泪水散落在空中。
“久画均精的本据点好像是在虹原市内,这真是个盲点啊。”
在京介的旁边,远峰靠着后边座位说道。
“嘛,就算说是本据点,实际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住的又老又小的家。不过就算用光流脉使的力量,现在都不能确定的地方。因为那个家被比光流脉稍微强的力量守护着。是这样吧,石田。”
“是。”被远峰问道,将巨大的身体窝在助手席的副家长短促回应。大概在同时车内电话响了起来。石田拿起了听筒回应。是暖气的效果不好的缘故吗,坐在驾驶席的职员打着喷嚏。
京介乘坐的车跑在从医院到虹原站的公路上。一路上都很拥挤。车辆每走不到5分钟就要停下。京介每次都留意着窗边,确认肥胖的主治医生有没有追上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没有察觉到这样的迹象。
“然后,恐怕我们几年都应该无法调查到的本据点,会被发现到是因为昨天在那里发生了一些纷争。”
在座位上交叠着双脚,远峰继续说。
“在争斗的地方负面感情通常会卷成漩涡,堵塞在土地上。而察觉这种闭塞正是光流脉使的长项。术者跑到那个地方一看,发现一名外貌与泉见夏生相似的少女攻击着老婆婆。老婆婆好像受到了重伤,失去了意识,泉见夏生也亲切地胡乱地攻击着术者……她跑到了哪里?”
“虽然收到了追踪班的中间报告,不过至今不能明确住处。”
正好挂断电话的石田,在副驾驶席上低声说道。远峰也没有失望的样子,轻轻地点头。
“在现场产生的闭塞好像只是老婆婆的痛苦的原因,好像泉见夏生自身对对方没有产生怨恨之类的感情。不过如果本人有产生闭塞的感情的话,应该能简单地找到住处。当然这不是没带有负面感情的泉见夏生就是好人的意思。她肯定对人完全没抱有憎恨和好意这样特别的感情。”
因为红灯车停下来了。在交叉的路上响起了喧嚣的汽车的喇叭声。
“话说回来,因为要使用治愈术所以顺便尝试调查老婆婆的身体,如果调查没错的话,那个人好像大概活了二千年了。如果意识恢复的话,会向本人确认实际情况。不过无论是不是普通人,都很了不起。”
是商店街的手笔吗,沿着车道的路边的树,被装饰成艳丽的圣诞树颜色。一边眺望着所有凋谢的路边的树,京介一边听着远峰说着什么。
“虽然不过是我的推测,那个老婆婆可能是久画均精的创始人。还是说是从最初创立团体就在的成员。因为久画均精应该在本家之前建立,和计算相符。大概是因为团体的技术,一直活到现在。不过两千年也太长了,明明就是活着都够烦了。”
京介沉默地看着作为上衣的制服的衣袖。数周前遭遇到泉见夏生,结果是他被送到医院。因为是在医院那边洗,所以血和雪的污迹都被漂亮地除去了。不过在衣袖的一部分,还残留着一点开绽。
“泉见夏生来本据点干什么?”
京介问道,远峰看着这边放松了脸。被这样的表情相对,京介注意到是从医院出来之后第一次开口。
“那个还不是很清楚。”
远峰将视线移动到挡风玻璃那边回答道。
“只是,泉见夏生离开之后,守护本据点的巨大力量消失了。力量到底是什么,可能是被攻击的老婆婆的本人,也能想到是什么物质,被泉见夏生带走了。是后者的话,现阶段也无法断定她去了哪里,想要图谋什么。不过有一样很清楚,你也知道她还有什么其他没有完成的目的吧”
被问到的京介,重新抱起了用和纸包住的玲洗树树枝,带着叹息回答。
“将我杀死。”
“漂亮的回答。”
轻轻弹响手指,远峰将手放入西装的口袋。
“所以如果你出现的话,我会觉得她会过来。那时以你的古代术和攻击人员迎击……彻底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