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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到达尽头的旅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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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磨损而显得残破的榻榻米,因湿气而变形的壁橱的隔门。看起来如果认真去飞踢的话,马上就能打出一个洞,如此薄的灰色的墙壁。似乎因雨漏进而留下的痕迹的污垢,看起来就像被描绘成几何学模样的天花板。当看到这样的六榻榻米一间的住所时,一条京介忘记了呼吸。

就算没有呼吸,还是有丝微的空气擅自进入体内。钻入脖子的风,如同针一般冰冷刺骨。据说直到昨天为止,她都是独自居住在这萧条寒冷的住所之中。

“大概四,五天前吧,有个自称是代理的人,打电话到房地产商那边。”

京介的面前,一位老人对着磨过的玻璃窗的开口说道。他担任出租住宅“虹原庄”房东的老人。虹原庄是自夸于筑年数三十有余,十分棒的老朽公寓。这个房间是二楼最里面的三号室。

“说是想马上解约这个房间。明明从签约到现在都还没有半个月,嘛,这样的事也经常有。”

房东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应该长时间没有更换过的榻榻米,嫌麻烦似地这样说道。

“然后代理人就将解约所需的文件和费用送了过来,将一切交接清楚。不过那人既没有告知下次的住所,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真是的,最近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从窗对面响起了震耳的电车声盖过房东发着牢骚的声音。这个公寓建在非常接近虹原车站的地方,打开窗口的话,或许能够清楚地看到铁路的影子。

电车远离后,狭小的房间里再次响起房东稍微焦躁的呼吸声。没有其他能够传达到京介的耳朵的声音。应该不是房间的隔音性良好,只不过是没人住在附近房间罢了。

有意识地慢慢地吐出气息,京介再一次环视了房间,就算说是环视,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和式的房间,狭小的洗手间和浴室,满是生锈的洗手台,容易令人会错认为是不燃垃圾的煤气炉。房间的角落放置着便携式电视机,不知道是居民的个人物品还是虹原庄的备品,也是没人去拿走的旧物。

室内的物品就只有这些。这里丝毫没有残留上一位居民的痕迹。无论是成员专用的长摆大衣,还是铁管形状的凶器,哪一样也没有在这里。纵使时间短暂,礼子曾经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房间,但京介就是莫名地无法接受这件事——为什么礼子不得不住在如此冷清的房间呢。

“行李是…”

在京介还没有完全说完的时候,房东就先一步答道。

“行李的话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真的喔。我收到解约的联络,打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在那之前,也没有谁来收拾过这个房间。说起来砂岛小姐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时搬家的货车也没有来。嘛,不能因为租借的人带的东西少就不满吧。”

对着房东的声音充耳不闻,京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砂岛礼子的物品,砂岛礼子的房间。悄悄地寻找着脑袋里所埋藏的记忆。距离现在的两年前,礼子还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的时候。被久画均精这样称呼的团体组织捡回来而成为杀手之前,礼子和家人住在同一栋楼里,房间在二楼,窗边并排着对视的毛绒玩具,在地板所铺的白色的地毯是格外地柔软。京介的脑中还记得,那里的墙纸和窗帘的样式会根据季节而变化。是母亲随便地变换模样的——礼子苦笑地这样告诉到。

“除了这些,那个小姐呢,也是个有点奇怪的人啊。”

房东的声音,让京介的意识回到了现实。房东看了一下没有窗帘的窗上那个倾斜的窗轨说道。

“我完全猜不到她是干什么的。那个孩子年龄和你差不多,不过既没有去学校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去工作。”

“你要看砂岛小姐所住的地方,她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啊?果然是被她抛弃,被欺骗,这样的关系吧。”

京介将视线向下,沉默地将头左右摆了一下。即使是适当地回答,现在也觉得太过费事。

房东多少次故意地叹气,从窗边离开这样说道。

“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不过,你也有各种各样的辛苦啊,这个房间请随便看吧,如果喜欢的话,住在这里也可以。”

笑了一下,房东从房间走了出去。在房东的眼中,大概将京介看作类似于“不知所措地寻找着突然失踪的恋人,愚蠢的少年。”这样的人吧。京介没有想起来,在一周之前,不久前他曾经因为别的事情来过这个虹原庄,遇到过这名房东。那个时候的京介追赶着一号室的居民。那个时候,不知道隔着两个房间的是礼子的房间这件事。那个时候,就算是做梦也想不到礼子没有死,和礼子要杀死他。

京介靠着墙壁,或许是因为现在独自一人,越发静寂的空气让耳朵疼痛。一边感受着这痛楚一边重新地思考。砂岛礼子为了执行组织所给予的任务,曾经居住在这个朴素的房间。任务是杀死古代术的使用者。在杀死京介的时候,礼子因为自身的手段不高明和其他的成员的阻碍。礼子三次让任务失败。因为时间的问题,组织尚未对礼子进行处分。礼子被同伴所带走,在京介的面前消失了。在即将消失之前,京介所属的组织中的调查人员直到数天之前才追查到礼子的住处。

要求房间的解约的礼子的代理,估计是团体的关系人啊。那个人判断礼子没有必要继续住在虹原庄。礼子不会滞留在虹原市继续追赶要杀害对象,就算免去直接的处分,也会打算将礼子排除在任务外吧。

这个时候还不能行动,而且下次不是礼子而是别的成员来杀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礼子了。京介咬住嘴唇,胸内犹如漩涡的不安定的感情让自己感到头晕目眩。

就算一直看着这个萧条的房间,也不会看到什么能够告诉礼子的去处的东西。京介走出了房间,对在管理人室内用被炉取暖的房东打声招呼后,从虹原庄的土地走到了外面。天空被黄昏浓厚的颜色所染上,在前面路上。有一辆漆黑的汽车停在那里。那辆车车占着狭小道路,让带狗出来散步的主妇露出了困扰的表情。穿着粗呢子大衣,似乎来虹原庄来参观学习的少女也用着尖锐的眼神看着这台堵塞着入口的车。车的拥有者是光流脉统辖管理本局,通称为“本家”。驾驶的是本家的职员,到虹原庄的时候,京介是被这辆车送来的。

车的门被打开后,走出了两个强壮的男。两人迅速接近了京介,无言地抓住京介的两手。引导着到后面的座位。狗和主妇注意到这样的情况傻了眼,京介叹了一口气。外出的时这辆车和职员经常是会跟随,每次坐上这辆车的时候都是这样。然后坐上去之前,手会被和手铐相似的金属零件所拘束。今天的职员也毫不留情地将京介的手腕扣上手铐。

这场景被不知道事情的人见到的话,肯定会产生误解。本就没有逃跑的打算,所以不用这么干的——就算京介这样认真拜托,职员那边肯定也会彻底无视。不但甩开警卫打算和作为敌人的礼子见面,而且打算封印自己的术者的能力而去到那个特殊设施。因为京介有着这些“前科”,自那以后,本家的人彻底限制了京介的行动。

除了基本的上学放学以外。禁止一切于个人私事相关的外出。限定今天放学后的外出被准许,是因为想让他去的地方是敌人原本的住处。礼子的房间被本家的调查人员彻底搜查,最后的报告是没有找到能够表明团体的所在的事物。本家方面至少也期待着,和敌人所亲近的京介可能会注意到什么。

透过车后视镜,驾驶席的职员看着京介,既不冷淡也不热情,只是事务性的视线。在视线的催促下,京介“什么也没有”只是这样回答道。职员没有睁开眼,猛烈地开动了车。窗的那边,主妇和狗茫然地看着高速地离开的车。京介只是再看一次虹原庄。老旧的木造公寓。不久就从车窗的那边逐渐后退消失。粗呢子大衣的少女在毁坏墙面前不禁哑然。车排出的气体摇曳着马尾式发型的头发。

头靠在座位上,京介闭上眼睛。没有对职员说,他来虹原庄并不是来找到礼子的信息,只是想看一下礼子所住的地方而已。若是看到作为“杀手”的住处,自己是否能够稍微认可作为“杀手”的礼子的生活,自己的心情是否能够稍微好一点?——京介这样想道。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摇晃的车中,手腕上的金属制品抑郁的声音。就像表现出自己的心情一样的声音——他心中掠过这样的想法。合上了眼睛,眼皮底下的黑暗。京介不抱期待地问,她现在,在哪里?又在考虑着什么呢。

她现在,在黑暗的房间之中,失去了意识。

从虹原庄到京介现在所住的公寓,坐车不用五分钟就就能抵达。这其中既有距离近的原因,也有职员粗暴的驾驶的原因,缩短了行程。

职员在公寓的正面停下了车,又是两人带着京介走下了车,快步走过将京介放入了电梯里面,在这里终于把手铐取走。关上了门,职员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后,京介叹了一下气。同样在乘坐电梯的老婆婆对他说道“真是辛苦了。”这里的外观和普通的公寓没有区别,却是术者专用的集合住宅,是本家的设施。平时展开着强力的结界,术者以外的人不能进入,居民全部都是本家有关系的人。因为曾被卷入现在被称为久画均精的团体组织的事件,所以像一条京介这样身份低微的术者也能够得知。

电梯到了10楼以后,京介打开了边角房间的门,因为十分累了,就想今天就这样去睡吧。低头的时候视线落在玄关脱鞋的地方。京介停止了动作。双胞胎妹妹的鞋旁边,有一双男性的鞋。

京介脱下鞋子。走向传来人的说话声的客厅,客厅里,妹妹的丰花和穿着西装的年轻的男人在看着电视。虽然不记得门口的皮鞋。但是京介对这名男子很熟悉,他是身居“家长”之位的本家最高负责人。

“这个电视剧啊,在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在播放了,啊,相当怀念呢。”

盘着脚坐着的远峰秋一,将手放在桌子托腮看着电视。画面播放着旧电视剧。从以前来看相当时尚的男女,用严肃的神情地互相对望。

“以前看着这个电视剧,总觉得大人是相当辛苦啊,不过,现在是感觉到年轻人也相当辛苦啊。那两个人,最终结局的时候还是分开了。”

用远远称不上严肃的表情,远峰打了呵欠。画面中男女互相拥抱,播放着夸张的bg。

丰花坐在在远峰的对面,无论对电视剧的展开还是远峰的解说完全没有兴趣一样,带着看起来不高兴的表情在捅着戚风蛋糕。碟子的旁边,写着西点店名字的盒子和丝带分散着。蛋糕应该是客人随手带来的礼物。在喜欢的事物面前丰花提起了眼眉,是因为不够甜呢,还是因为注意着带来蛋糕的客人而无法吃下。京介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回来了。”打了招呼。丰花像是弹起般仰起了脸,不过首先做出回应的是远峰。

“呀,欢迎回来,京介君。打扰了。”

和远峰的上次见面相隔了几天了。被礼子砍伤而被丰花送去医院见面以来。京介迷糊地想起来,那个时候所被下的命令是——毫不犹豫地将成员杀掉、

没有回应远峰,京介将视线移向丰花。含着叉子的丰花,皱起鼻尖向上瞪着京介。从那个视线中京介大概能够明白,丰花正因为因为家长突然的到来而诉说着“我现在心情特别不愉快”。本家的负责人来到下级术者的地方定不会是来游玩的。远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有话要说。京介和丰花对本家上层对下层的决定事项和命令都感到麻烦。

“有什么事。”

京介在丰花的旁边弯下腰,向远峰询问道。远峰预想一样回答道“有些事想说一下”。他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小。尽管是客人,但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格外地熟稔。

感觉到在桌子的下面,膝盖旁边有东西,京介看了过去。地板上有着打开着的笔记本。淡粉红色格线的纸面上留着丰花笨拙的笔迹。估计丰花在远峰来之前,正在客厅里学习吧。这真不像丰花啊,京介坦率地想到。

“受伤的地方,已经没事了吗?”

远峰回到本来的位置问道。京介沉默地适当地点头。之前腹部遭受到的裂伤,已经不会那么痛了。并不是完全治疗好了,只是已经能够不去在意这已经习惯的痛楚了。

“虽然出于安全措施,外出的时候职员会跟随在一起,但要注意负伤的地方哟。不但不能和不良打架,还有饮食生活也要……”

一边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远峰一边持续地说着什么。京介叹了一口气。是特意来说这种事吗,京介感到疲劳感越来越重。

明明能够无视身体的痛处,心的痛楚也能够不去在意就好了——京介这样想到。麻痹了感情,对什么也不会感动起来。如果能够回到不久前的什么时候死也没所谓这样的自己,应该会比现在还要轻松吧。但是,那样也不能称之为“活着”。

“话说回来,放学后的绕路愉快吗?”

打开文件,远峰突然转换了话题。京介在虹原庄滞留了多久了,什么也没能够发现。反正现在职员会做成报告书交给家长吧。“没什么”京介这样回答。远峰也没有特别去注意的样子,从文档上抬起了头,这样说道“偶然去散心也是很重要的是呢。”。

“那么现在,开始正题,本来的话预定的是石田来这里的,但那个大叔看起了十分疲劳的样子,所以今天就回去了。就算他没事地说五天没有睡觉也能一直地工作,但是附近人可不能这样没事啊。因为会被走在旁边路上的大叔,误当成失败的武士。”

“呼嗯。”

适当地随声呼和,京介的视线回到丰花的笔记本上。那上面归纳总结了丰花的各种计划。“自己会去调查为什么礼子会继续成员的工作。”——以前对京介这样宣言后,虽然构思了各种各样的作战。但是大部分都用交叉的符号划掉。笔记本记下的最后的文字是“礼子在哪里?团体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是个问题。”显示出丰花令人着急的心情。

“那么,在这五天里石田不眠不休地鞭策担任调查的人,终于得出了结果,终于弄清楚了团体的所在地。”

远峰这样说,还没作出同样的附和回答的京介,附和的声音就停止在喉咙前。

在京介旁边的丰花睁开了眼睛,叉子掉落在地上。把文件卷了起来,远峰点了下头。

“是那个时候和京介君接触的成员泉见所留下的资料。负责人把它的内容给分析出来了。

远峰从文件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子上。京介和丰花同时看向那张纸。京介对那张像是电话本那么大的纸也是有印象的。那是叫做泉见顺也的少年作为交易所给的东西。比米粒还要小的文字大量地排列的资料。据泉见所说这里好像记载着团体的详情,以及团体的最高位将古代术的使用者视为危险存在的理由,但是就算明白到这是日语书写成的文章,却因为那歪斜的书体和过于细小的文字,京介完全无法读得明白。怎么样都不会理解,于是把纸交给了远峰。京介抬起了头,远峰开始了说明。

“虽然说是分析了,实际上还有着九成还是不能分析的状态。在这里排列的文字像是光流脉使的先祖——即巫女的时代,限于相当小的地方所使用的东西。因为能比照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负责人也相当苦恼哟。”

“像是古文书的东西吗?”

丰花这样问道。远峰摇了摇头。

“不,虽然文字的字形古老,但是纸张和被使用的书写文具是最近的东西。虽然理由不明,说不定团体里特意用相当古老的文字来制作文件。然后呢,在那可以读得明白的1成之中,恰好记述着“久画均精”的所在地。“

“那么团体是在哪里。”

阴影落在眉间上,丰花低声地问道。远峰声音的音调没有变化答道。

“虹原的旁边,旁边的城市哟。“

“旁边……?”

“旁边的旁边,空远市。山和寺庙多,甜纳豆也好吃。是个有点名气的地方。你中学的时候远足没有去过?啊,不过最近的远足,听住在附近的夫人是去游乐园吧,我那个时候学生多,不能带去那种人数限制的地方啊。

丰花露出像是不能理解的表情。因为在丰花的想象中,敌人的根据地定然是更为夸张,更为有架势的地方吧。京介将掉在地上的叉子捡起来。顺便再次看向了丰花的笔记本。问题迅速地解决了、虹原的旁边,旁边的城市。礼子现在在那里。

“上层的人血气盛的人也多啊,现在都是立刻趁机把团体全灭掉的气势。“

将文件放回桌子上,远峰稍微伸了一下腰。

“对方的成员将这张纸张交给京介君,本身就有着陷阱的可能性,如果这样去想的话,我觉得像是奇袭这样的作战还是不要去做比较好。我自己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对手是这样的人。”

“那么,家长打算怎样做。“

对这样问的丰花,远峰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想普通地访问,和最高位直接对话。“

“普通地?“

“就是这样的意思哟。今天,就像我今天来到你们的房间一样,嘛,不过不会带上礼物。但是不认为这样去见那个对手会安全,所以会带上警卫队,然后呢…“

远峰将手肘放在桌子上,视线从丰花移向了京介。

“到空桥的话,我也想让你也一起去。今天就是传达这个而来的。“

“为什么………?“

代替京介,丰花露着不安的表情问道。远峰是平稳的表情地“理由什么也没有,不过……”这样答道。

“刚才也说过了,偶然去散心也是十分重要哟。”

远峰回过头看着不会传出声音的电视说道。

“虹原也是,那边也是,都是相似的农村吧,不过,我觉得如果你能够看着不同的漂亮的景色,精神也会变好吧。至于把自己的能力封印这样的蠢事,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因为远峰的口气没有过分的恶意,在京介注意到这是责难的时候已经迟了。首先察觉到的丰花胀起了脸。

但是,同行的理由只是精神卫生的问题的话,就算是京介也不能相信。、

京介想要询问其间的真意,但是在开口前时就明白了。团体敌视着古代术的使用者,对于本家方面来说最大的战力的也是京介本人。远峰说不会奇袭。但是没有说不会和团体战斗。京介沉默地回望去负责人。然后远峰闭上了文件,将之作为结束谈话的标志。并不是不打算听京介方面的的意见。而是暗示着这个是命令。丰花表情忧郁,视线在京介和远峰之间游离。

“这个蛋糕啊,是在车站新开的店里买的。”

远峰将剩下的蛋糕放进去了说道。“

“相当不错呢。“

盒子里面已经空了。然后电视里的电视剧也终了。

留下两天后的早晨出发到空桥市的话后,远峰回去了。

从客厅里听到将远峰送到玄关的丰花“我也想被一起带过去。”这样拜托的声音。一边听着这个声音,京介看着零乱的桌子上。再一次在心里重复。虹原的隔壁,隔壁的城市,礼子现在,在那里。

就算去到团体的所在地,也不一定还能够见到礼子。但是,就算能够遇到又能怎么样。丰花的话当然是希望遇到礼子并向本人追究着真相。但京介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遇到的话不就只能互相厮杀了吗,不就是为此而被带去吗?京介将蛋糕的碟子移开,找到了电视遥控器。犹如低声私语的声音,现在让人非常郁闷。

手指没有用太大力,将电源关掉。

干燥的空气,破旧的榻榻米,什么也没有的空间。京介再度想起了她那冷清的房间,脑中浮起了她冷淡地说你在不在这个世界也没所谓的话。

疲倦到达了极限,京介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听见回到了客厅的丰花说在这里睡觉会感冒,他沉默地捂上了耳朵。

午后5点,在虹原站附近的西点店相当拥挤。

聚在玻璃柜的客人中,ol和女学生占半数,也有着带着家人的公司职员。这间前几天才开张的店,因其美味的戚风蛋糕在市民之间的人气急速上升。在吵吵嚷嚷的客人的对面。墙壁上有着装饰得相当华丽的“圣诞蛋糕预约接受中”的广告。在排队等候一对男女,指着那个广告,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圣诞节啊……”从喝茶角的一个角落看着这样的景象的塩原友子,这样咕嘟着。还有一个月左右就会到来的冬季节日。那个日子我会在哪里在干什么呢?对于在县里虹原高校担任风纪委员的塩原来说,她能够确实地预想到,十二月二十五日不过是多数的取缔强化日的一天。对那些带着礼物和聚会商品进入校内的的愚蠢校规违反者给予彻底的教导,这就是塩原的圣诞节。

所以那个怠惰阴沉的同班同学,究竟会怎样渡过圣诞节呢?塩原这样想着。是带着怠惰的脸去装饰树木呢,还是带着阴沉的表情去买礼物呢?这样是不可能的,塩原摇了摇头。那个阴沉的同班同学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因为交往对象已经死于交通事故了。看着广告,塩原脑中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念头,陡然间,她耳边回响了吵闹的汤匙的声音。

“怎么样了,塩原君,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啊,感冒了吗?”

紧靠着桌子的塩原的对面座位上,风纪委员委员长的长谷常彦坐在那里。

长谷向上推了下厚重的眼睛,用着充满干劲的语调说道。

“据说今年的感冒,最先出现的征兆是使人感到食欲不振,塩原君,不能陷入他们的作战之中,一口气地勇往直前吧。在这里的全部费用,都能够作为委员会的交际费来向学生会申请报销,所以不用担心。”

“感冒什么,没有感染上啊。”

“那么更加要一个劲儿地点东西啊。初代委员长也好像这样说过,肚子饿的时候是不能商量事情的。”

长谷这样说道,吃着自己所点的咖喱饭。汤匙又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塩原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在西点店的喝茶角里除了简单饭食以外,也可以点蛋糕之类的商品。在塩原前的碟子上,盛着的是人气第一的大理石花纹戚风蛋糕。塩原还没开始动手,旁边桌子的一个马尾少女将所点的蛋糕放入口中,不知为什么发出了长时间感叹的shen • yin。

“塩原君,说不定,不擅长应付太甜的东西?”

塩原的旁边,一名男学生询问道,他穿着的西装是同一个城市的私立虹棱学园的制服。男学生是虹棱学院的二年级学生,名字是杉山充则。是虹棱的风纪委员。通过长谷,塩原今天第一次和他见面。

“女孩子的话,大多数人都是喜欢蛋糕的吧。”

将盛有咖啡的杯子移向口中,杉山说道。在店内的照明下,柔软的头发闪耀着含蓄的茶色,虽然伪装成自然的颜色,但杉山肯定是染过发的,塩原在见面的瞬间就看穿了。

“就算在我的高校的女子之中,这个店铺,也有着相当高的人气,因为从长谷委员长那里听说今天会带上女委员来商量事情。我觉得如果场所在这里的话应该会高兴,但现在看来效果不大好呢。”

“没有这种事。”

将交握的双手放在膝头,塩原伸直了背说道。

“只是太专注地观察着这个店的情况,而忘记了品尝而已。这家店在我校学生中也常常成为话题。作为风纪委员要好好地把握到这家店的情况,我想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

“厉害啊,塩原。”

从杯子上抬起视线,杉山的脸上带着端整的微笑。

“不只是表面地认真地做着,性格也耿直。真是令人十分佩服啊,这样的话,长谷委员长毕业之后,虹原高校也会安泰吧。”

“是是是。”长谷轻快地笑着,向恰好路过的店员再次点上一份咖喱饭。

杉山的视线一直对着这边,所以塩原有点焦躁。塩原一边想着一边用叉子插向蛋糕。塩原在数日之前开始了节食,但是却感觉不到一点效果,所以已经决定停止不做了。一口气将一半的蛋糕放在口中。塩原鼻中“嗯”了一声,就算哪里瘦了,那个怠惰的同班同学也不会有所关心。这样想着,叉子就更停不下了,张开了口,杉山依旧看着这边。为什么那个人一直看着我这边?——塩原瞬间感觉到可疑之处。

与外表一样,杉山的动作和言语都像大人一样,和长谷相比,这人更像是委员长,塩原这样想道,冷静了下来。说话也安静,像是委员长,自己的意见也会确实地陈述出来。样貌也端正,所在的学校是以县内数一数二的升学率而自豪的虹棱学院。这样的人从现在开始到圣诞节,约会的邀请必定会纷至沓来吧,塩原咽下了剩余的蛋糕。

不过我还是觉得更加沉默寡言的男生比较好,咀嚼着食之无味的蛋糕,塩原这样想着。要更加超无口,完全不会笑的人比较好,没什么雄心壮志,总是给人阴沉感觉的人比较好。带着违反校规的木杖走着,也有双胞胎的妹妹……然后,当这些条件变成具体的人名时,蛋糕堵住了塩原的喉咙。

又来了——噎住了的塩原,对再次出现在脑中的想法感到畏缩。对怠惰的同班同学所抱有的恋爱感觉一直烦恼着塩原。前几天在校内遇到了一个能消除烦恼的谜一般的外人,似乎将塩原的苦恼消灭掉了。但是那效果并不持久,过了数天之后,自己所控制不住的感情再度悄然侵入了心中。不明白是那个外人是欺诈师呢,还是塩原自己的执着心过强。落到了胃袋的糖分助长了怒气。塩原在心中痛骂,笨蛋,那个外人是笨蛋,然后我也是笨蛋,对闷苦地敲着桌子的塩原,“没问题吧?”杉山说着递过了放了水的杯子。“是是是。”长谷快活的笑声传了过来。

在塩原喝三杯水,长谷吃完了咖喱饭的时候,杉山椅子上的脚交替着说道。

“那么,是时候开始商谈了。”

塩原深呼吸后从学生包拿出商谈用的资料,资料的纸张记载着“第七回,虹原市内高等学校风纪委员会联盟?冬季合宿”。据称虹风连是一年会举办几次集训合宿。每年在这个时期也会开展合宿。像是在那里以寒假里的指导法为中心举办会议。在联盟代表长谷的指示下,塩原也从这次开始参加虹风连。虹棱学园的杉山也是代表成员的其中一人。合宿的时间是明后天,今天是和长谷进行最后的商量,也有让第一次参加的塩原来打个招呼的意思。出席这次商谈。

塩原对拿着资料的手指注入力量,表情绷得紧紧的。就如之前杉山所说,长谷毕业之后的虹原高校风纪委员会由塩原一肩担下,为了培养更有指导力和责任感的接班人,让塩原参与商议这次的合宿。要坚定一点——塩原深深点头,现在没有去考虑特定的男学生而噎住的余力。

但是逐渐按顺序确认了资料所记载的集合时间,带的物品,其他注意事项,塩原的意识扩散开来,不知不觉间又叹起气来。合宿期间中,高校会休息,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不能和怠惰的同班同学见面吧。指尖抚摸住宿处的文字,塩原垂下了脖子,发辫也摇晃着,那里是从虹原市坐电车距离七站的城市。有七站远呢,塩原小声说道。就算店内的嘈杂声已经消失,这低声的呢喃也无法传达到长谷的耳中。只有杉山“塩原,在说什么。”头倾向这边亲切地说道。

长谷开始显摆起他的知识,说着些类似于那个城市的名产是甜纳豆之类的话,不过塩原什么也没听。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京介的头,喉咙,肺和全身的关节,奏响着钝痛的大合唱。身体也好像有点发热,就算是保守估计,也像是患上了感冒。

“昨天我说了多少遍要小心感冒了,你就是不听。”

进入到京介房间的丰花,垂着眉毛叹息道,已经换好了制服的丰花粗暴翻倒着放在角落的药箱。

“真是的,明明是最不该患上感冒的时候……确实是有感冒药,但这些是只对初期症状有效果哟。”

扔下了药箱,丰花深深扭下了头。

“对感冒有效的话,鸡蛋酒吧,但是我不知道制作的方法呢,然后是…生姜汤?,生姜的话,在寿司上哔啦哔啦使用那个?那个能够溶在开水里吗?”

“我什么也不想喝。”京介这样想回答道,话还没说出来就咳起来。丰花将低下的眉毛提了上来,抓住了京介的手臂从床上拉起来。

“干脆就去医院吧,反正外面肯定有车等着吧。代替出租车使用也可以吧。”

京介像是想回答“真麻烦”,不过在话还没说出来就开始咳起来。没有力气去甩开丰花的手,在发呆的时候就被换上了衣服。

“再感冒下去的话,最后会让你没法去空桥的哦,考虑下吧。”

丰花在耳边低声说道,丰花的脸的轮廓模糊地显现出来,京介捂住了发痛的头

很遗憾,京介的那因发热沸腾而功能下降的脑袋,完全没有考虑到丰花所说的事情。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最初也不希望京介被带到危险的地方。就算没有患上感冒,京介也有着无法治愈的体质,不过,你也不想只让家长他们去空桥吧?“

丰花将手伸出来,用双手夹住了京介的脸。被这样做之后,京介才稍微清楚地看到了丰花的脸,自己那被发热所侵袭的身体好像正剧烈的摇晃着。

“虽然家长说是要去和团体的最高负责人对话,但是家长真正在考虑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丰花将眉毛提得更高,犹如晕眩地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在调查到关于礼子的事情之前,家长他们就这样击毁了团体,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样我们会感到困扰的啊。所以京介也要治好了感冒,明天一起去空桥。我今天到学校去。我会向老师说,我们兄妹因为法事要暂时休息。”

在一字一句地理解丰花所说的话后,京介被从房间带了出来。坐上了在公寓外面等待的黑车。站在车外的丰花用力地对驾驶席的职员地说道“请快点去到医院”,那个语调,正如对出租车司机颐指气使一般。

职员什么也没说,和平时一样给京介叩上了手铐,快速地开起车来。用不着手铐的吧,反正这个状态也没法逃走——在京介这样想的时候,车停下了。那是距离本家仅有几分钟车程的地方。

术者专用的医院设施在另外的地方,不过本家也同样配置有能进行诊疗和治愈的医疗室。比起到附属医院,本家的医务室比较近,这样判断的话,这个职员说不定是比自己想象中更为亲切的人。京介用咯吱咯吱响的头去想。但是车停下来后,职员还是和平时一样用最粗暴的手段将京介拉下来。

医疗室的等待处,正被匆忙的人群所拥挤着。十一月已经过掉了一半,是因为天气急剧变冷的原因吗、按照顺序等待的术者和职员,看他们的神色,似乎都多少有些感冒发烧。坐在等候处角落位置的京介也一样看着天花板。

被叫到名字后,京介进入了诊疗室,父亲——尚坐在诊疗用的凳子上等着他。自从那件事以来,对于因为上层的命令离开自家的京介来说,时隔已久的与父亲的再会。

父亲的工作是专门治愈术者,就是对光流脉的术者的专门医生。他的工作地点在本家内的医务室。这时候尚在这里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京介却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头脑发热所产生的错觉,不由得擦了眼。就算现在这颗头脑运转迟钝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那比起职场更加喜欢柏青哥和麻雀庄的性格,。

“不要发呆了,快点坐下来。“

尚用那没刮胡子而显得醒目的下巴,示意京介坐上空的椅子。尚一边摇晃着用脚尖穿起了健康凉鞋,用手拿起注射器。

“明明你对流行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但是却染上奇怪的地方的流行了,在你之前,今天已经有十五名感冒的患者了。”

尚看着注射器像是麻烦地说道。

“因为使用治愈术会很麻烦,所有人都是用针刺下去,因为我对注射不擅长,所有人都痛到不敢尝试第二次,大概会更保重身体,以免再次患上感冒吧。”

我是名医吧,尚像是有点高兴地笑道。

受到了尚的影响茫然看着细长的针头的时候,京介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在走夜路时被一个女医生所埋伏,注she奇怪的药物的事情。

女医生用药令京介陷入了类似催眠的状态,打倒了团体的成员。对于踌躇不定终究无法攻击礼子的京介,被女医生评价为有小孩一样的执着。也被说道这样做也是基于家长的判断。

头晕突然袭来,京介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肥大的看护师像是飞一般靠过来,马上将京介按回去。在这同时,手腕上感到像是针的冰冷的触感刺了下去。“因为你是无效治愈体质所以效果不好,所以要再一次。”尚这样说道,连续刺下了两次针。虽然尚自称对注射不擅长,但是两次穿过皮肤的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马上就结束了。

“赶快地回去,好好地睡一觉吧。”

尚已经向着桌子转过身去,一边在病历卡写着什么说道。

“今天就去洗澡吧,反正丰花那个笨蛋会一股劲去做有营养的料理吧,吃了的话,病情反而会恶化吧。今天一天就安静地渡过,明天就能轻松痊愈了吧。”

在这时尚好像写错了什么,咂了一下嘴将病历卡撕了扔掉。

注射自后还没有过一分钟,身体的摇晃和呼吸困难稍微和缓下来。肥大的看护师从京介旁离开,到等待处叫下一个患者。

京介从椅子站了起来,对着尚的侧脸说道。

“名医…”

“什么啊”

“发生了什么好事呢。”

“为什么啊”

“因为你正认真地工作着。”

尚停住了拿着圆珠笔的手,哼了数秒。用前齿咬住的圆珠笔头又拿开,总算静下来后,尚开始粗鲁地说道。

“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个电话……从,那个…从你的母亲那里。”

因为夫妇吵架回到娘家的京介的母亲,从九月中旬开始一直没有回过虹原的自家,丰花也认真考虑过离婚的可能性而烦恼着。

京介附和了一下,等待着话的继续。

“然后呢,就这样?”

“嗯。”

“就是说,只是这样?”

隔了近三十秒后,尚很快地说了出来。

“这个周末会回来哟。”

尚的声音整体是冷淡的,但是言词的细微之处透露出欢喜的感情。

“真好呢。”

京介表达了感想,尚用鼻子响了一声,显得不高兴的侧脸抽动是勉强控制着喜悦的表现。

“一点也不好呢,说是要是回来的话要去夏威夷,因为今年的冬天很冷啊。”

“那就去啊,不好吗?”

“那个和去‘虹原卡巴莱卡米卡米哈西口店’意义不同啊,在你辛苦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去远出。”

尚再次将病历卡撕掉,这次显露的表情则代表着真正的坏心情。

辛苦的时候——这样被说道的京介用热而堵塞的头模糊地考虑着。两年前死别的恋人还活着着,因为恋人所属组织的命令,自己的性命又被人瞄准着,的确是辛苦啊。虽然辛苦,但是在远离虹原的母亲对此一无所知也是理所应该的。而且父母在日本也好,在夏威夷也好,自己心中的迷雾和活下来的概率也不会产生变化。

“那件事就不用去在意就好了。“

京介意识地慢慢地答道。

“因为最近我说不定也会外出。“

“啊啊,听到过传闻,是空桥呐。“

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尚吐出了长长的鼻息。

“实际上,我也提出了到空桥的同行的期望。在家长不知多少天的外出的情况下,作为非常时候的救急人员,医师也要同行吧。但是,那边却说已经决定带上别的家伙了。“

“嗯。”

“那个城市,名产的确是甜纳豆呐。“

尚的上半身靠上椅背,弹簧发出了悲哀的声音。

“京介,你去买点特产。“

“又不是去远足。“

“别发牢骚了,好啦,一定要去买。然后平安无事地回来,好好地亲手给我。我要带那个甜纳豆去夏威夷。“

尚的鼻子再一次发出声音,然后就沉默地用笔在病历卡上写。京介将满溢的热气和叹息从喉咙同时吐了出来后,走出了医务室。

在排队等待算账的的时候,在走廊下前面感觉到远峰的身姿。远峰和穿着白衣的中年女性站着说着什么——是那个夜晚,埋伏在路边的那个女医。

去空桥市所同行的医师,就那个女医吧。从京介的位置有着相当大的距离,完全无法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但京介有这样的预感。身体再次摇晃起来,京介向上看着天花板。

突然,眼前浮起了在南国的太阳之下,吃着点心的父亲的身姿。但是这个景色,自己是没法亲眼看到了吧。

“砂岛她……现在正看着什么样的梦呢?”

穿着黑色大衣的身材短小的少年,压着声音说道。

“脑神经八成的变换,约四十七小时,脊髓周边的变质处理,大概三十二小时。共计大概三天卧床不起吧。一定会看到壮大的梦吧。”

少年将两手放入衣兜里,偏向下巴看着前方。虽然整体给人以老成持重的感觉,但脸上的雀斑却证明着这位少年仍是个孩子。

“怎么样呢,大概是不会有做梦的的空闲吧。”

在少年旁边的长发女子答道。女的身高比少年高15公分,年龄也像是大几岁。身上所穿的衣服和少年是同样颜色。

“脑神经和内脏正在被人摆弄,虽然我没被这样做过,不明白会是什么感觉,但是能感觉到体内的噪音而被折磨吧,就算看到了梦,也不会是能让人高兴的事吧。”

涂上了浓厚的睫毛膏加边的少女的眼瞳,和少年看着同样的方向。在两人面前是大量的粗大的铁格栅,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一直排列着。这里是被称为久画均精的团体组织内部,地下中的一室。

正方形的室内挤满了用途不明的大型机械,几乎所有机械的高度都能到达房间的天花板。机械的侧面排列着小圆灯,只有黄色的光没有秩序地忽亮忽灭。

从终端开始无数的线延长,所有的线的前面是,地板上躺着的少女的身体。少女的眼皮安静地闭合着,只看表情,或许会令人认为是一位正安详睡眠的人。但是头,胸和腹部被细长管子所缠绕的身姿,总会令目睹之人联想到被蜘蛛线所捕缚的弱者。

“总觉得现在的砂岛…”

少年从衣兜拿出一只手,轻轻抓住铁格栅。少年的名字是泉见顺也。久画均精所属的成员,以研究为自己的主要工作。

“……不正像一位被囚禁的少女吗?”

“虽然没有被囚禁呢。”

女性像是无聊地说道,用长筒靴尖踢向床去,虽然女和泉见一样都是成员,但是她的专职工作是杀戮。

“又不是被囚禁,又不是公主,只是运气好免掉了处分的成员,啊,想起了奇怪的事了。”

女突然强烈地皱起了脸来,泉见扭过头来了,询问道。

“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啊?”

“奇怪的事就是奇怪的事哟。”

“让我提起兴趣了呢,能让樱摆出这种表情的事情,请告诉我哟。”

“真让人讨厌呢。”

“不是同伴吗?”

“因为讨厌啊。”

“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告诉高层,前些月你明明没有任务却去砍令人厌恶的人。”

“你的性格还真是扭曲啊。”

被称为樱的成员抓了一下有着长发的头,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那么小鬼,如果你仍在生存,将来想干什么啊?”

对于成员的问题,泉见眨着细长而清秀的眼瞳。

“如果还生存的话,这个是什么的意思啊。我现在生存着,当然樱也是,砂岛也是啊。”

泉见平坦的声音在冰冷的床上回转着,成员用非常麻烦的表情回答。

“啊,这样呢。那么稍微更正下问题,如果在团体外面生存着,将来想做什么。”

“那个意思啊。但是,那个就是奇怪的事吗。”

“好啦快点回答。”

“这样呢,我……”

两手的手指在铁格栅交错,泉见看着天花板。看表情,似乎是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什么想做的事啊,我从来没有具体地去考虑这些事情。来到这里之前,我是在大学附属学校的初等部上学。从那个时候的六年,我或许是想着要维持一个不错的成绩,以便进入中等部吧,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作为一个小孩子,不是已经充分去考虑吗。”

斜着来俯视着泉见,成员的口角轻轻地歪曲。像是揶揄地笑着。

“普通地活着的话,小鬼你现在应该是中学三年级的岁数吧。因为学校是附属学校,像是自动扶梯这样去到大学吧。明明是看起来那么轻松的人生,但是遗憾呢。因为在这里是无法实现那种人生的呢。”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在我的学校中,在中等部毕业了的话,要去到比附属的高等部还要好的学校大体是传统的目标。”

泉见摇晃了铁格栅,像成人的脚程度粗大的铁格栅,只是发出了迟钝的声音,丝毫没有被折断的迹象,对于生锈的金属声音,在铁格栅对面的那一侧的少女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被电线所卷着的胸膛,正规则地上下动着。

“从那个高校出去后,下次是去比附属的大学还要好的大学。”

是无意识的动作吗,一边摇晃着铁格栅一边继续说。看向天花板的脸,虽然有点微弱,但是能够窥视到坦率的笑容。

“所以,我想如果我还像那时候那样活着,这就是我未来的梦想。”

“正因此,我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在进入组织的时候,就仿佛被上苍捉弄得‘死掉’了呢?”

成员牵动红唇,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泉见“额,就是这样。”简单地点头回应道。不过没有杂质笑容的碎片已经消失掉。

“不过嘛,我那种只以更高的东西为目标的性情,至今也是未曾变化。”

成员在头后面交叉着双手,依靠着铁格栅说道。

“小鬼,你最近在图谋什么来获取功绩吧。因为最近你好像搞砸了什么事情。”

“这样说来,樱将来想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成员所问,泉见回到了话题。成员的表情再次变得不愉快,带着咂舌地回答道。

“……童话作家。”

“童话作家……?”

成员瞪着眼睛变得圆一样的泉见。

“不要笑哟。我现在也知道,那和我一点都不相称。”

“不会笑的,也不会说不相称,只是,对于你来说来有点意外还有一点惊讶。”

“哪一个也是一样哟。”

成员焦躁地说完就走开了,用后脚踢上了铁格栅。巨大的声音在这附近一带响起传播。但是少女的眼皮依然没有动。

“就算是我,在进入团体之前也只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只是读着结局是大团圆的童话。嘛,不管周围的大人说什么都好,那时候的我,唯有对公主和王子终成眷属的结局感到特别的中意。因此单纯地想自己也成为写故事的人……好不容易才一直把这些事情忘到现在,听到刚才那样的发言,就又想了起来了。”

“那个就是奇怪的事啊,原来如此。”

对深深地点头的泉见,成员用比起刚才更加强烈地瞪着。泉见将手从铁格栅离开,以认真的表情说道。

“这不是很好的梦吗,会这样想一点都不奇怪。”

“已经好了。你已经好好地忘记了吧,敢宣扬给其他家伙的话,我可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不会说哟,樱也知道吧,我根本就没什么朋友啊,比起这个……”

再抓了一下折痕深的头发,泉见多少有着奇妙的视线看着成员。

“明明难得有具体的目标,进入到团体的事,不后悔吗?”

“不,完全不后悔。”

成员摇了摇头。

“只是想过将来变成这样也好,因为在向着梦想努力而得到挫折和喜悦的经验之前,我已经‘死’了呢”没有感觉到后悔。而且,我也觉得自己挺适合团体里的工作。在这里所纺织起来的故事,只是结局总是一样呢。‘杀害了这样的杀害对象,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成员再次发出了小声,泉见也轻轻地笑。

铁格栅的对面,机械发出了巨大的电子音。无数的灯发出了红色。数秒后,电子音马上消失了。灯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开始重复黄色的忽闪忽灭。

“我对这样的童话知道得不怎么详细,不过。”

看着少女和铁格栅,泉见嘟哝地说道。

“王子大人会来帮助被求救的公主,是童话世界的常识哟。”

“嘛,是呢。”

“我想,砂岛的王子会来帮助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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