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变化的时代中（1/3）

自从梅贝儿到各地进行视察以来，大约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从那之後，因为大总统的工作益发忙碌，她也没有时间再发明新的东西。

『……那么，你下令发动总攻击了?』

「嗯，因为喷水车比想像中还要有威力……所以我便豁出去下令发动总攻击。结果导致俘虏收容所数量不足，现在正在伤脑筋呢!直到昨天那一战为止，我们抓到的俘虏总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万人了。」

梅贝儿此刻在拉库斯市政府内的大总统办公室里讲电话。和她通话的是梅尔奇亚的实业家莉迪雅·梅卡特尔，也就是梅贝儿之前逃出沙库拉斯时，一起旅行过的商队老板娘。

『哈哈哈～不过，打这种伤亡人数少的战争，不正是南亚尔提斯的风格吗?内战时期也一样，冬季战争的死伤人数可是比夏季洪水造成的牺牲要来得少呢。』

「老板娘～就算是这样，它毕竟还是战争呀；」

梅只儿听到梅卡特尔夫人的意见，忍不住发出无言的叹息。

『我们言归正传吧。明天，第一号运货兼测试行驶的火车就会在拉库斯与梅尔奇亚之间的铁路正式开动了。』

「咦!?工程不是还没结束吗?」

『不，就是因为收到完工通知，我才会打电话跟你联络的。不过说是这么说，跨越佛雷齐河河口的铁桥，大概还得花上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吧。所以起点并不是梅尔奇亚市中心附近的车站，我们暂时会先使用西边的运货站。』

夫人向梅贝儿说明铁路的铺设状况。

『对了，你听说我们公司旗下的火车不是使用蒸气火车头，而是全部都是新型火车头的事了吗?』

「嗯，我已经听说了。是用矽油引擎驱动的火车头对吧?」

矽油引擎，就是梅贝儿与市长作实验时率先启动的引擎。另一种小型引擎後来是改用石脑油来启动的，所以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命名为石脑油引擎，至於前者则是称为矽油引擎，以示区分。

『安达莫一直吵着说蒸气火车头比较帅，在那边抱怨个不停。但是对我们商人来说，既然有燃料用量少、出力大又能飘高速、掉转方向时不需要转车台操作的便利火车头可选，自然是不作他想罗!』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贸然让还没有做过充分实验的火车直接上路未免也太……最重要的是，和已有实际成果的蒸气火车头比起来，我们对於矽油引擎的寿命究竟有多长，根本一无所知……」

『啊～这时候就要靠商人的直觉啦!我相信一定没问题。』

相对於梅贝儿的担忧，夫人的语气则是显得一派轻松。

『好了，这通电话讲得有点久。明天我们会到你那边去，到时候再慢慢聊吧。

「好的，我会等你们。」

『你之前托我找的书，我也会一起带过去。从创刊号到最新一期为止，我总共找齐了六组西亚尔提斯军的杂志。因为很多人订购一样的东西，所以我顺便把上个月与这个月的也各买了一百本。』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那就到时候见了。』

夫人说完後便挂断电话。

「圣女人人，弗雷有……啊……您在讲电话吗?不好意思。」

事务官一边通报，一边走进办公室，他看到梅贝儿拿着话筒後，连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刚结束通话。有来自弗雷的报告吗?」

梅贝儿放下话筒，转向事务宫询问道。

「是的。关於圣女人人之前要求调查相机是否能够量产一事，弗雷方面似乎随时都可以进行。不过为了生产相机，他们需要大量的玻璃板以及鸡蛋，只要蛋白就好……」

「蛋白!?」

侮贝儿听到事务官的报告後，一睑疑惑地歪着头。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拿蛋白来做什么，但既然有需要，就帮他们准备吧。」

「明白了。还有，我们向弗雷询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照片以彩色方式印刷出来，他们的回覆是如果使用插图制版，或许就能实现这种技术。」

「插图制版!?」

接下来的报告，令梅贝儿露出一脸怔愣的表情。

「您看，报纸上不是都会印刷插图吗?如果将照片上的各个色彩以那种技术分别制版再重叠起来，彩色印刷就有可能成真了。」

「把色彩重叠起来?啊～对了?照片是由三原色与黑色组成的……原来加此。」

梅贝儿大致明白方法之梭，总算得已理解的露出了笑容。

钤铃～电话声在此时响起，梅贝儿顺手接了起来。

「喂，这里是大总统办公室，我是梅贝儿。」

『圣女大人，在下是超多雨量地区的西部派遣军总司令纳杰。依照预定计画，我军於一小时之後，会从本地区正午时问开始发动收复西部作战。』

在电话彼端的，是南亚尔提斯政府派遣至遭西亚尔提斯占领地区的司令将军。梅贝儿一听到他的声音，表情跟着严肃了起来。

「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是的，一切就绪、毫无疏漏。天空虽然有乌云，但看来还不至於下雨。如果放晴，反而得担心天气过热会导致士兵们容易疲惫，今天是最好的天气。』

「是吗……那就好。」

梅贝儿这么回答，发出一声叹息。

「还有，关於新兵器……」

『在下明白。新兵器只能用在威吓效果上，要尽可能活捉敌兵……是吧?』

「嗯。不过，万一无论如何都得使用的话……」

『在下知道。那么，等梢後再向圣女大人报告今天的战果。』

将军说完这句话便挂断电话。

「圣女大人，刚刚的电话是?」

「是西部派遣军打来的。他们要依照预定计画，展开收复西部作战了。」

梅贝儿回答事务官的疑问，表情依然和接电话时一样凝重。

「终於要开始了是吗?在这次的作战里，好像投入了大量的新兵器。像是机关枪、战斗机、火焰喷射器……」

「真是的～……不只擅自拿走我的设计图还自行开发，实在是有够乱来的。」

梅贝儿听到事务官的话，忍不住痛骂了一句。

「的确是很伤脑筋呢。而且事後也没有来徵求您的同意……唉，听说布隆提将军压根就……忘了这回事呢。」

「那不是更难处理吗!」

事务官接下来的话似乎触怒了梅贝儿，她突然怒吼了起来。

「等这场战争结束後，该怎么处置布隆提将军才好?为了让他重新认识道德与生命的重要性，乾脆派他去当幼稚园园长之类的……」

「圣女大人，这样的处罚还真是温和呢……」

事务宫听到梅贝儿针对将军想出来的处罚後，苦笑着吐槽了一下。

「圣女人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项报告……」

不过，他随即又将话题转回到报告上。

「关於圣女大人向各家出版社提出的杂志提案，有十八家出版社表明务必要让他们发行。」

「十八家?这么多?但是加上这本在内，目前也只有三本样本而已……啊……」

梅贝儿说到一半，猛然想起梅卡特尔夫人先前说过的话。她将目光转向从俘虏收容所带回来的『西亚尔提斯军月刊』二月号。最新一期已经出版，因此这本二月号也已成了上月号。梅卡特尔夫人提到由於有很多人订购，因此她各买了一百本这本上月号和最新的当月号。这番话，同时也显示了各家出版社争相订购样本的状况。

「既然如此，就召集所有出版社举办一场企划比赛吧。」

听到有那么多家出版社在争取发行，梅贝儿索性提出了这样的提案。

「圣女人人，您为什么会想要出版杂志呢?」

事务官对梅贝儿提出了疑问。

「理由就在於这本『西亚尔提斯军月刊』呀。西亚尔提斯好像有不少人是因为想看这本刊物才志愿从军的，听说这本书还能提升士气。所以，我想要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梅贝儿这么说着，拿起杂志露出嫣然一笑。

「首先，我们得出版一本不输给『西亚尔提斯军月刊』的综合娱乐杂志才行。我要利用那本杂志，让西亚尔提斯人变成南亚尔提斯的迷。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想要打仗了吧?』

「呃～这真是个有趣的想法，但是……」

事务官似乎不太认同梅贝儿想出来的点子。

他报告完所有事项後，便退出了大总统办公室。

「接下来是铁路的路线规划报告～」

独自待在房间里的梅贝儿随口念出了文件上的标题，继续埋首於大总统的工作中。

话说，在距离梅贝儿所在地拉库斯以西超过二十四百公里远的超多雨量地区——

「喂，今天也是阴天呢!」

「就是说啊，超多雨量地区这名称呼取得还真贴切。我好怀念蓝天啊。」

占领了小都市的西亚尔提斯士兵并不知道对手即将展开大反击，仍一如往常地过着悠闲时光。

小都市位於一座略高的山丘上，四周山势陡峭，可以看到无数的溪谷。

在这个以险峻地形为主的地区，此处算是少数拥有较宽敞土地的场所。

士兵们站在都市一角的高台上，恨恨地看着这片山地。

如此险峻的地形，是下在超多雨量地区的大量雨水造成的结果。正加字面上所示，超多雨量地区几乎终年都在下雨。夏季的雨量更是大得惊人，甚至让位於远方下游处的皮斯克平原引发大洪水。

不过也拜此所赐，超多雨量地区虽然是位处低纬度地带的南国，但即使是夏季也很凉爽。然而大雨同时在此地形成许多河川与沼泽，以致治水工程一直难有进展。所以尽管超多雨量地区的农产品与地下资源都很丰富，却有着很难出现大都市的缺点。

「这场战争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一名上兵在高台上眺望着远方在云层掩映下显得朦胧的景色，喃喃自语着。

「谁知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公王大人吧。」

另一名士兵对於战争何时结束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他背靠着高台上的栏杆，望着都市的方向。

小都市正在进行复原工程，好修复西亚尔提斯军进攻时破坏的防壁与建筑物。而两名士兵则是负责留下来监视这座城市的守备队队员。

那名原本眺望着远方景色的士兵从胸前口袋掏出了一封信。

「其实，我今天收到从故乡寄来的信。我老婆生了男孩，而且还是双胞胎呢!」

他试图向看着工程进度的士兵搭话。

「孩子出生了?真是可喜可贺。恭喜你啦。」

「谢谢。」

听到同袍的祝福，士兵高兴得笑逐颜开。

「是吗?那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地期待啦!」

本来望着工程状况的士兵这么说道，转头看向身旁的同袍。「就是说啊。」另一名士兵看着信，笑得更开怀了。

「我这么说听起来可能像在泼冷水，不过，你还是别提这种话题比较好……」

看到同袍笑呵呵的表情，士兵喃喃说道，伸手搔了搔後脑勺。

「你不知道在战场上提起家人，就等於是死亡的征兆吗?」

「咦咦咦～!?」

拿着信纸的士兵听到这句话，发出一声变调的惊叫。他以颤抖的声音问着：

「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城里的小吊钟忽然发出激烈的钟声。通知大家有敌人来袭。

「哎呀，看来征兆已经出现了。」

听到小吊钟的钟声，他抛下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后之便举枪冲了出去。另一名士兵面无血色地转头看向传来钟声的方向。

就在此时，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闪烁着。

「那是什么?」

他彷佛被那个光点钉在原地般，整个人动弹不得。率先冲出去的士兵也注意到空中有飞行物体，在半路上便停下了脚步。

空中的飞行物体发出了嗡嗡声响。光点的数量从三个增加为四个，最俊可以确认的数日变成八个，并以四个为一组排成v字编组。

在空中飞行的物体，正是南亚尔提斯的新兵器——战斗机。装在战斗机前方的引擎驱动着螺旋桨，机身形状是类似滑翔翼的流线形，但在机头下方装着用来导入空气冷却引擎的大型通风门。机体的特征，在於主翼下方大块鼓起。顺带一提，飞行队之所以采用v字编组，只是为了避免飞在前方的机体留下的乱流影响後方机体而自然排成的队形。

那架领头飞在战斗机部队前方的应该是队长机吧。一名像是队长的飞行兵打开防风罩，以手势向周围僚机下达展开攻击的信号。於是以急速下降的队长机为首，其他战斗机也发出咆哮跟着急速下降。他们的攻击目标，似乎是那两名士兵所在的高台。

「死、死亡的征兆来了……」

士兵目睹高速逼近的飞行小队，眼眶泛出泪光。率先逼近的机体开始以机关枪扫射。机体左右主翼下方的隆起处，似乎便是装载机关枪的部位。

「呜啊……」

两名士兵不禁吓得趴倒在地。子弹从他们头上扫过，掀起了漫天尘埃。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所幸没有受伤的士兵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看，遭机关枪扫射的痕迹化为两道平行线跃入了两人眼帘。

就在他们为眼前的景象胆战心惊之际，耳边再度传来了机关枪的扫射声。这阵扫射不仅破坏了军队的货运马车，还打坏了修复防壁用的鹰架。对方的下一波攻击应该是想要炸毁防壁，但炸弹并没有命中日标，而是落到山丘下的河原上引发了爆炸。

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发出轰隆隆隆的噪音，正从陆地上往这里逼近。发出噪音的是利用履带疾驰中的喷水战车。战车穿越半毁的防壁，一台接一台地进入市区。现在的车速，是过去还在使用蒸气引擎时无法比拟的迅捷。

手持机关枪的上兵们跟着战车一涌而上，冲进了市区。

大概是认为守备队总部在那边的机率比较高吧，只见战车喀啦喀啦地掉转方向，朝着这座都市的市政府方向前进。

果不其然，市政府正是守备队总部的所在位置。聚集在那里的士兵们将木箱堆在门口当成路障，然後躲在后面朝着战车开枪反击。

领头的战车像是要威吓这些反抗的士兵般，首先发动机关枪攻势。子弹接连射出，木箱上纷纷落下了木屑。

「这里太危险了，快离开!」

西亚尔提斯的士兵马上察觉木箱根本无法拿来当作挡箭牌，於是转而躲进环绕着市政府的砖墙後面，然而……

第二台战车接着将一种由无数长管束在一起的兵器对准墙壁。咻啪!那兵器发出了一声短促声响，砖造的门柱与部分墙壁随即应声崩毁，碎成片片。那是藉由电力驱动，可以连续射出无数发子弹的机关枪。

西亚尔提斯的士兵们亲眼目睹那惊人的威力，各个哑口无言。子弹的威力甚至将门柱後方的建筑物打穿了一个大洞。

「打开突击路径。喷水!」

坐在领头战车上头的男子下达号令。

喷水战车一起喷水。在水压的冲激下，原本便遭破坏的墙壁崩毁得更加严重，用来当作路障的木箱也被水柱打飞出去。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战车进入了。

但战车并未立刻发动突击。一台没有参加喷水任务的战车驶向前方，朝市政府喷射火焰。火焰虽然没有烧到建筑物，但光是看到在空中描绘出将近二十公尺长抛物线的火柱，就足以让人心生恐惧。

「把蓝色旗帜扔进去!」

在对敌军展示了双方巨大的战力差距後，战车队的队长下达了这样的号令。站在战车後方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一起将卷好的天蓝色布料扔进市政府内。

「市政府里面的人听好了。有意投降的就扔下武器，举起我们丢进去的蓝色旗帜。凡是拿着蓝色旗帜、将双手放在头上的，我们会保证他的性命安全。」

队长拿超扩音器，朝市政府方向进行喊话。

王国联合帝国尚未决定代表投降的通用信号是什么。看样子，南亚尔提斯军是打算用象徵友好的蓝色旗帜当放弃战斗的信号。

而在南亚尔提斯军抛入蓝色旗帜的市政府内——

「队长，我们投降吧?」

「他们要是开着那种兵器攻进来，部队会全军覆没的。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啊。」

留守在都市里的守备队队员们正在逼队长同意投降。那些部下们在遭到不曾见过的兵器攻击后，全部陷入了惊慌失措的状态中。而在建筑物外头，部分的士兵为了自救，早已经扔下武器开始争夺起蓝色旗帜。只见有的士兵高举蓝色旗帜。有的则是依照指示把手放在头上表示投降。

守备队长看到那幅景象，也只能沮丧地垮下肩膀同意投降。

同一时间，在西亚尔提斯—!—

「由於我国与南亚尔提斯之间的激战，又有许多年轻人因此失去性命。对这些奋勇作战的勇士，上天一定会将他们的灵魂引领到闪耀的光之世界。」

各地区的索尔提斯教会正在举行联合葬礼。

截至目前为止，西亚尔提斯的政府并未将本国与南亚尔提斯之间的战况告诉国民。但随着各家报社接连披露了有关战败的消息，政府当局终於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只得将大量阵亡士兵的死亡通知书寄给他们的遗族。因为这样，教会根本来不及替各个家庭举行葬礼，只好举行联合葬礼。

葬礼上聚集了人批群众，人数多到礼拜堂的椅子不敷使用，许多人甚至得站着参加仪式。

「在临终之时，他们心中想着什么呢?也许是家人、也许是孩子们的未来。而被留在人世间的我们……」

在礼拜堂里，祭坛上的司数正在朗诵悼辞。

一名身穿黑农，肩上挂着一个人侧背包的见习修女走进葬礼会场。

「请问～司教大人，葬礼能不能暂停一会儿?」

修女走向司教，以有些困惑的表情向他提出请求。

「有什么事吗?这可是悼念亡者的重要仪式啊。」

司教不满仪式突如其来被打断，以严厉的表情看着修女。

「因为……我们收到那些去世的人寄来的信……」

修女才说到这里，本来笼罩着沉重气氛的会场立刻掀起了一阵骚动。

「去世的人寄来的信?有我儿子写的信吗?」

「也有我先生寄来的吗?我的名字是梅丽欧·卡裘。」

「嗯～信是从南亚尔提斯寄来的。多到都把我的包包塞满了……」

参加葬礼的民众全部冲到修女身旁。修女在众人的面前打开背包，将里头塞得满满的信件展示给他们看。

「接下来我要发信罗。首先是露比·爱尔拉布达小姐。」

「啊……是的!就是我!!」

一名站在人群後方的女性以开朗的声音回应，边举起手来。挤在修女身边的人群让出了一条路，好让她能通过。

「再来是汉娜·维亚小姐、席娜·卡美拉达小姐……」

修女逐一念出收件人的姓名，并将信件依序递给他们。收到信件的家庭各个喜不自禁，还没被喊到名字的家庭成员则是面露不安神色。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段残酷的时间。

每多喊出一个名字，修女身边的人潮就减少了一些。

「请问～全部的信件都发完了吗?」

最後只剩下一个家庭留在现场，是一对老夫妇。

修女将背包拉开，仔细检查侧袋与衬底下面还有没有遗漏的信件。但是。信件已经全数发完了。

「对不起，已经没有了……」

「是吗……」

这是多么残酷的结果。老太太在修女面前痛哭失声，老先生则是安慰着妻子。就在这时候

「喂～～乌提摩先生，你们家的儿子也平安无事啊。」

有人出声对他们如此喊道。

「令郎目前正与小犬一起待在卡尔巴纳的收容所里。他似乎受了重伤因此无法写信，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真、真的吗?」

老太太抬起头，转头看向和他们说话的男性。

「真是的，我们家那笨儿子实在有够不机灵的。既然令郎受伤不能写信，帮他代笔不就好

男子走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把信件拿给老太太看。

「不要紧。即使受了伤，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老太太看着信，这次流下了欢喜的眼泪。

送信过来的见习修女在一旁看了，为自己不必成为带来坏消息的角色而放下一颗心。

「哎呀～看来今天举行葬礼的对象全部平安无事呢。」

负责葬礼仪式的司教也因为得以卸下肩头重担而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是南亚尔提斯的圣女大人……」

「是圣女大人的安排……只要待在收容所里，就不必再上战场了。」

接着，这样的对话突然传入了司教的耳中。

「圣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司教指着那群正在分享喜悦的民众，询问见习修女。

「这个，就算司教大人问我，我也……」

但是，她似乎也个知道原因何在。

「这表示……这是圣女人人带来的奇迹吗?」

于是，不清楚详情的司教便作出了这样的解释。

第二天，有关那些信件送抵西亚尔提斯的消息，也传到了帝都沙库拉斯。

「你是说，那些被西亚尔提斯政府公布为战死士兵的家人，陆续收到了来自南亚尔提斯的报平安信函?」

「是的。目前只有电报方面的消息，因此还不太清楚详细情形……」

一名年轻的贵族议员，正在向坐在窗边大椅子上的超肥胖男子作报告。

这里是帝国议会议事堂内的干部议员休息室之一。房间的主人是终身执政干部议员克利普顿爵士，也就是坐在窗边椅子上那位脑满肠肥的男性。

其贵族全名为巴隆·梅克里欧·帕莱纳·德·克利普顿·艾尔阿尔提斯。他是将近三十年前的桑克瓦德事件中的英雄，现在则是担任修复人类与山脉龙族关系的全权大使，同时也是西亚尔提斯的代表议员。此外，此起贵族全名，他更喜欢像个平民般的自称为马克·克利普顿。

除了年轻的贵族议员之外，克利普顿爵上的休息室里还有其他三名议员。他们全都闷不吭声地看着年轻贵族议员作报告。

「那么，西亚尔提斯政府又有什么应变呢?」

「这方面还没有……不知道是尚未收到消息，或是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年轻贵族议员这么回答，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直到昨天为止，沙库拉斯还冷得像冬天一样。清晨时，沙库拉斯背後的苍之山脉仍妆点着一层白雪。但随着太阳缓缓高升，空气中巳满溢着暖和的春意，山上积雪消融的部分渐渐裸露出地肌。

此时由窗口吹进室内的风，在本地称之为『吞雪』，是春季的温暖南风。

在清晨时明明还冷得必须穿大衣，但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全部脱下大衣拿在手上。

「克利普顿爵士，我们该怎么做呢?」

一名议员站了起来，征询克利普顿爵士的意见。

「克利普顿爵士，现在正是发起革命、将比兹马思爵士与其同党一网打尽的时候!」

「没错。市民对政府的不信任与不满与日俱增，此时正是绝佳良机啊。」

其他议员也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

「唉～这事不急。南亚尔提斯不是才刚展开反击而已吗?」

克利普顿爵士如此回答，这时有人敲了敲休息室的大门。

「唔，进来吧。」

克利普顿爵士朝着房门大喊。

一名穿着黑色修道服的见习修女走了进来。

「克利普顿叔叔，南亚尔提斯又发了封电报过来。」

进来的是雷吉娜。她走到克利普顿爵士面前，将手中长长的纸带递给他。

「『预定收复日为二月二十六日。下个目标是诺尔德先生』……」

克利普顿爵士接过电报浏览了一下。

「雷吉娜，这是什么意思?」

「南亚尔提斯会在三月二十六日前收复所有被西亚尔提斯侵略的土地。接下来，他们要朝北方（诺尔德）进攻……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克利普顿爵士听了雷吉娜的解读之後，将纸带交给那名年轻贵族议员。

「克利普顿爵士，时候到了……」

「嗯，看来时机终於成熟了。」

克利普顿爵士这么说道，缓缓挪动庞大的身躯站了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前往南亚尔提斯直接谈出结论吧。表面上，我们要用向南亚尔提斯致敬的名义，以我为大使组成使节团。即刻选拔同行人员。」

「致敬使节团!?克利普顿爵士，即使你是执政干部议员，也不能擅自……」

一名议员听到克利普顿爵士的指示，插口表达异议。

「我并没有独断独行。我已经和大司教与阿奇罗凯巴斯爵士商量过，并取得他们的同意。毕竟打从南亚尔提斯以联邦共和国统一以来，帝国一次也还没有正式访问过。」

「克利普顿爵士，你是什么时候……?」

「任何事情都需要预作准备。这得花上很多时间，要周全地……」

克利普顿爵士得意洋洋地对几名面面相觑的议员说道。

「雷吉娜要一起去吗?」

他接着将话题抛给雷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