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日☆重生☆重生日（1/4）

七月一日终于到了。下午三点。

茸味和飒拉坐上前来迎接他们的车，一路颠簸两个小时后，来到拉薇妮亚名下的泉秋院别墅。

一路上小鸟啁啾，树叶沙沙作响。因为公路与基地间隔着广大蓊郁的私有林，所以这个地方几乎听不到行经林间的车声，完全不为外人所知。

茸味再度感到惊讶。泉秋院给了拉薇妮亚这个少女这么多，财富依然绰绰有余。

“谢谢。”

茸味下了高级黑轿车，向负责驾驶的老管家鞠躬道谢；身旁的飒拉也仿效着茸味点头道谢。

“濑户茸味少爷、飒拉小姐，希望两位今天能够玩得尽兴。茸味少爷请直接到别墅，飒拉小姐请跟我来，拉薇妮亚小姐交代我先带您去别馆一趟。”

听了管家的话，飒拉抬起头来看着茸味，征询他的意思。茸味点头要飒拉照管家的话做，只见飒拉像在回答他“是吗”似地稍微变了个神情，这回目不转睛地看着茸味手上的纸袋。

茸味于是打开纸袋给飒拉看：

“你看，放心我有带来。”

听到茸味这么回答，飒拉于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语地走向管家。

“那就先告辞了。”

管家留下这句话后，就带着飒拉离开了，茸味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自己也走向别墅。

铺满砂砾的停车场停放了好几台车。

有另外一台跟茸味他们搭来的车类似的高级黑轿车，以及画着“iiop”商标的半拖车型运输车。另外还停了一台挂着黑色营业用车牌的银灰色小客车。

那台小客车在雪拉家院子看过，应该是拉尔夫的车子。黑轿车应该是泉秋院的车子，千美绘应该已经跟拉薇妮亚一起搭着那台车先一步抵达了才对。问题在于剩下那台陌生的iiopp半拖车，这表示折神折枝那个女人也受邀参加今天的庆生会吧。

茸味不得不摆出五味杂陈的表情。

折神折枝——她启动了第四个霍森传动装置，完成了飒拉，然后煽动飒拉攻击雪拉她们。

那时的骚动逼雪拉不得不接受挑战打倒飒拉，还让茸味遭绑架监禁。

就算不提他当时因此受伤的事，他也不能忍受雪拉和拉薇妮亚——这些对茸味来说很重要的人为此受到不小的心灵创伤。茸味之所以决定不追究，完全是因为雪拉她们决定原谅折枝，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平息怒火。

不过茸味本来就不擅长一直记恨，所以这回应该也是一见到折枝本人就怒气全消了……总之现在要牢牢记住这点，以免到时候忘记。

茸味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走出林间小路……

“哇——！”

想法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一下子就忘掉半秒前要记住愤怒的念头，像呆子一样瞠目结舌，接着像探照灯一样东张西望起来。

只见一片妥善管理的草原围着白色的栅栏，上面盖着一幢要说是山庄也稍嫌大了点的三层楼豪宅。

与其说他是惊讶于“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这点，不如说是吓呆了。

白栅栏外是一整片天空。茸味蹒跚地朝栅栏跑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

他就站在悬崖上，底下是一座小小的清澈湖泊。

放眼望去，私人沙滩像画布一样延展开来，湛蓝的水面与雪白的细沙反射着阳光。

——好漂亮。

然后——

——幸好今天阳光普照。

茸味由衷地这么觉得。

最近因为是梅雨季，自然阴雨绵绵，就连天气预报都是成排的雨伞。这个阳光就是天气预测图惠赐短短的半天放晴。

要是下雨的话，茸味或许就不觉得这片风景那么美了。当然要是真的有雨的话，应该也别有一番风情，可是他想必还是会觉得“放晴比较好”。

也就是说，这景色就像其所有人——拉薇妮亚本人一样，一切组成都是那么样地适合阳光。

茸味不知道沉醉于眼前的景象多久。忽然有个声音从背后问他：

“还中意吗？”

“啊、是！真是太棒了！”

茸味不假思索地回应以后，才吃惊地回头。

只见——

以绿油油的草原与蔚蓝的天空为背景，仿佛从黑白电影走出来的少女就站在那里。

亭亭玉立、仍留有少女纤细体态的肢体，飘扬的长裙上装饰着缎带花的纯白洋装。白色遮阳帽下是光泽动人、华丽的栗色大波浪卷发。帽沿遮荫处，一向好胜的鸢色眼眸唯独今天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的丰唇泛着倾倒众生的微笑。

是拉薇妮亚。

茸味贫乏的语汇只想得到“来避暑的深闺千金”这样的词来形容她，模样是那么地楚楚动人，看得茸味都忘我了。

茸味发呆半晌以后，才发觉她正注视着自己，不由地别开了视线……这回他的意识不小心被少女裸露的香肩吸引过去。那个只挂着肩带的白皙柔滑曲线是如此地耀眼夺目……罪恶感使得他的视线慌忙逃向脚下，却看到飘逸裙摆下显露出小腿优美的弧线。再下去还有从编织凉鞋缝隙间露出的纤趾在那里守候。

茸味开始头昏眼花起来。

拉薇妮亚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诱人的魔力，不容许他的目光移向任何地方。

拉薇妮亚这名少女的魅力彻底紧紧抓住茸味不放。

而且她甚至散发出一种既不放开对方却又不容擅闯的孤高气息，看得茸味静不下心来。明明就是那么清秀动人，却有着压倒性的存在感，在周围就会明白只有她才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她旁边肯定都会逊色。

这就是拉薇妮亚小姐的真本事。

不对，最可怕的是，这或许还算不上是她的真本事……

老实说，就茸味所知，能够和拉薇妮亚匹敌的女性，除了他最喜欢的学姐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茸味调整呼吸，再度望着拉薇妮亚。

只见拉薇妮亚不知何时露出别扭的眼神瞪着茸味。

“对、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哎呀。”

拉薇妮亚立刻半眯起眼来，像在试探他一样说：

“意思是说我比雪拉还要有魅力啰？”

“啊，呃……这个嘛……”

伤脑筋，无话可说。这是要他怎么回答才好？他不能说谎，但不说话就表示同意……这也就代表着他这个雪拉男友的身份失格。

看不过茸味这样伤脑筋，拉薇妮亚笑了出来。

“好吧，看在茸味先生看我看得入迷的份上，我就放茸味先生一马吧。”

拉薇妮亚接着一步步走近茸味，站在背对栅栏的茸味身旁俯瞰湖泊。

茸味也赶紧转身面向湖泊。

拉薇妮亚单手扶着栅栏，按住随微风摇曳的帽子，也不开口说话，就只是望着湖泊、森林与天空。

“我想想喔……”

过了不久，拉薇妮亚瞥了茸味一眼，便闭上眼睛听着风声。

“这是特别优待喔。”

拉薇妮亚微笑着说完，便小声吟唱起歌曲。

那是描述母亲祝福、担心、目送着即将启程的心爱女儿，要她别发抖、别流泪的歌曲——

你眼中所见的世界、今后所见的世界，但愿这一切会祝福你……母亲明知应该要这样送你离去，却感到犹豫。若是狂风暴雨还能挽留住你……偏偏今天的阳光是如此温暖和煦，是适合启程的好天气。那么母亲得笑着送你离开才行。依循命运的丝线，送你步上未来，这就是母亲的使命。

——就是这样一首启程之歌。

茸味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首歌，但是他有印象。

当然，那首歌论歌词是十分寻常，曲子也只是普通的旋律；但是从拉薇妮亚双唇唱出来，就成了动人心弦的歌谣。

最后歌曲以送给女儿的话落幕，那段话听似无情却又无比温柔。虽然茸味并不知道想要挥别对方的究竟是母亲还是女儿，但他觉得那对母女的心确实是连在一起的——就是这样的一首羁绊之歌。

“请问……”

“那是水脉的母亲作词谱曲的歌喔，用来庆祝水脉五岁生日……我刚才唱的就是整首歌，是段小乐曲喔。”

拉薇妮亚自豪地说。

泉秋院水脉——她是拉薇妮亚名义上的祖父利通的孙女，是启动了超钢女拉薇妮亚魂之器的少女。

那个名为泉秋院的少女如今已经是故人。她十八岁时跟父母一起命丧意外事故……茸味是这么听说的。他还听说失去家人的利通，于是收养了拉薇妮亚代替水脉抚养长大，对外宣称拉薇妮亚是他真正的孙女。

“我想茸味先生应该也听过一两次吧？毕竟水脉的母亲是知名作曲家兼歌手。她过世时发行的纪念专辑也有收录这首歌喔。”

“难怪我有印象……”

茸味恍然大悟。虽然只有副歌的部分，但他总算想起是在哪里听到的了。原来那个悠扬的歌声是水脉的母亲……是拉薇妮亚灵魂记忆称为母亲之人的歌声。

“我觉得这是一首非常……非常动人的歌。”

茸味有一点激动地这么说。他虽然没有做作到说得出“唱这首歌时的拉薇妮亚也非常动人”这种话来，不过他真心这么觉得。

“我也非常喜欢这首歌喔。或许是因为我灵魂的雏形是水脉吧，总觉得这首歌特别拨动心弦。”

“这样好吗？”

“你是指什么事呢？”

问归问，拉薇妮亚自己就会意过来了。

“正因为茸味先生打进了我们的圈子，我才希望给茸味先生听听这首歌喔？”

“……那个，谢谢你。总觉得好像只有我受惠而已。”

“我也谢谢你愿意听我唱这首歌。”

“啊，是！”

“……不过，真不可思议呢。”

拉薇妮亚忽然看向白山庄。

“茸味先生知道吗？其实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水脉而不是我，而站在茸味先生所在之处的人或许是赂里征尔喔。”

这句话真是突然。茸味当然没听过这件事，应该说他不懂那个……超钢女艾美的操纵者征尔赂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话题里。

“茸味先生觉得很突然吧。征尔先生的父亲——指挥家赂里零次跟水脉的双亲是知交。也就是说，征尔先生和水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所以要是水脉还活着的话，今天在这里庆祝生日的人就不是我和这些姐妹朋友，而是水脉跟征尔先生，以及乔小姐她们若草四姐妹了。”

真没想到那个艾美的操控者、那个美青年是拉薇妮亚的灵魂根源——泉秋院水脉的青梅竹马……

但……

“乔小姐吗？为什么呢？”

“乔小姐跟征尔先生一样都是水脉的儿时玩伴喔。”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问了乔小姐才知道的喔。”

茸味惊讶于她们意外的关系。该说是人面很广、还是世界真小呢……

“话虽如此，水脉跟征尔先生差了十岁。所以就年纪差距来说，我跟茸味先生还比较像情侣喔。”

拉薇妮亚突然促狭地呵呵笑了起来。总觉得她今天格外有魅力，令人伤脑筋。茸味明知拉薇妮亚在戏弄他，但被她挑逗的视线一看就会手足无措。

“拉、拉薇妮亚小姐认识征尔先生吗？”

“要说是青梅竹马……也未尝不可。毕竟每年黄金周我都会接受零次叔叔的招待前去参加音乐会，小时候也跟征尔先生相当频繁地见过好几次面喔。即使是现在，因为家庭的关系，每年还是固定会见一次面……不过我跟零次叔叔比较亲，跟征尔先生就没那么熟了。而且今年不是演变成那样了吗？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喔……”

拉薇妮亚似乎察觉到茸味微妙的表情变化，于是温柔地微笑说：

“别担心喔。今后我应该还有机会跟征尔先生见面，到时候不管是飒拉的事，还是若草四姐妹的事，我都会好好跟他问清楚的……那么时间差不多了。”

倚靠栅栏的拉薇妮亚这时起身，转头看向山庄，茸味也跟着看过去。只见玄关……站着一位身穿灰西装的陌生青年等着拉薇妮亚回去。这个人应该也是泉秋院的管家吧？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栗发超钢女翩然转身，率先走在前面。

茸味叫住那个背影。

“拉薇妮亚小姐？”

“什么事呀？”

拉薇妮亚转过头来，满脸疑问。

“那个……虽然早了点，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喔，茸味先生。”

她这么说完，眼眶微润地看向茸味……

“不过我的生日还要两个多星期才会到喔。等我迎接并跨越那天以后，到时候请再对我说一次啊。”

拉薇妮亚仅止一瞬间流露出茸味所不知道的面孔，然后，打趣似地这么说道。

◆

“这回可是彻底走庶民路线喔。”

就算怀疑拉薇妮亚的感觉有问题，相信也不会遭天谴。

据说是拉薇妮亚专属司机的青年，带着他们来到盖在夏季草海间的白色山庄三楼。

那里目前只有茸味他们而已，其他人都还没到。

那是一间占满整个楼层，就连走廊也没有的木质地板的大房间。

面积相当于四个茸味自己的房间大，南侧两面是整面的玻璃，简直就像了望台一样。敞开的窗外是办个烤肉会也不成问题的阳台。放眼望去，整片夏草描绘成眼前的绿绒毯，远处就是刚才茸味跟拉薇妮亚谈天的崖侧栅栏。

窗户对面，靠墙那侧是开放式厨房与吧台。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得手可能会够不到中间的圆桌。桌上排放的料理有部分显然是出自雪拉之手。这样的确是有家常的感觉，但庶民根本就绝对不可能会包下这种场地办生日派对。

“怎么了吗？”

茸味于是照实说出自己的感想，结果拉薇妮亚当场噗哧笑了出来。

“茸味先生说的没错呢。所以茸味先生不喜欢啰？”

“哪有，没这回事。好棒喔、超赞的……对不起喔，尽是一些乏味的感想。”

但拉薇妮亚摇摇头说：

“没关系喔。既然你自觉语汇贫乏，那么只要努力磨练感性就行了喔。比起用虚情假意的华丽词藻堆砌出的空洞话语，‘好棒’、‘喜欢’、‘漂亮’这样纯粹的感叹要更加诚恳、更能打动人心。”

“啊……是，我会努力的。”

就在不禁惶恐起来的茸味想要跟拉薇妮亚说些什么时，从楼下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同时，随侍在茸味他们身后的佐仓附在拉薇妮亚耳边说了几句话以后，就离开了三楼。

“呵呵，来了呢。很遗憾，二人时光到此结束啰。”

她淘气地眨了一下眼睛。

“来。”栗发超钢女推了推茸味的背，带他走到中央的大圆桌边，找了块椅垫半强追地要他坐下。

然后——

要不了多少时间，任凭摆布的茸味像个呆子一样张大了嘴巴。

上楼的是千美绘和飒拉。

两人今天一改平常的休闲装扮，换上了秀气的连身洋装。

做工剪裁自然不在话下。

千美绘和飒拉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洋装，看起来就像姐妹花一样。飒拉跟平常一样泰然自若，千美绘则显得有些娇羞，看得茸味都跟着害羞起来。

“如何……？”

千美绘小声问他。

“啊、呃……御滨同学，很漂亮……喔……真的……”

“咦……啊唔……啊……”

听到茸味发出感叹，千美绘脸红得一目了然，羞得用手掌遮住脸。千美绘一副讨厌啦讨厌啦真想找地洞钻进去的样子，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发觉无处可躲，于是乖乖放下手，低着头小声说：

“谢、谢谢……我很高兴。”

千美绘道过谢以后，就忸忸怩怩地不说话了。

茸味则是看到千美绘害羞的样子，后知后觉地意会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而那些话对于美绘来说又具有什么样的意义——这下连他都想找地洞钻了。

这时候……

飒拉像在抗议似地原地转了一圈。

茸味心想糟了，当场慌张起来。

“非常漂亮喔，飒拉。”

“中意吗？”

“嗯。”

只见飒拉满足地闭起眼睛，也点头发出“唔嗯”一声。

茸味松了一口气，庆幸飒拉没因此而不开心。下次要记得两个一起称赞……

“来，御滨千美绘也坐下吧。”

拉薇妮亚这次牵着飒拉和千美绘的手，安排她们坐在茸味旁边。

在学校绝对看不到两人这样的艳姿，害得茸味紧张得要死。就在他紧张得连让说什么才好都不知道时，千美绘主动开口：

“这是拉薇妮亚小姐替我们准备的。”

“嗯，非常适合你们两个。这当然也要归功于拉薇妮亚小姐很会挑衣服，不过御滨同学本来就很可爱……我觉得你平常就可以多打扮一下。”

“咦……那个……你说我……可爱？”

“嗯，我从国中时就这么觉得了。”

“啊唔……”

千美绘低下头来，再度沉默。这回她羞得连肩膀都红了。

茸味明明就只是照实说而已，她却这样过度反应，这下茸味自己也觉得害羞、丢脸、想逃走。就在他伤透脑筋时，听到千美绘轻声说：

“我……这样好吗？”

“咦？”

“我们明明就不是今天的主角……却穿上这样的衣服，真的好吗？”

今天的确是雪拉的生日、是庆祝雪拉她们超钢女三姐妹生日的派对，所以茸味也不是不明白千美绘的想法。这时……

“你不该在意这种蠢事喔。”

拉薇妮亚从桌子对面委婉地告诫千美绘。

“烘托主角固然重要，话虽如此，女孩子不管在任何场合都不容许埋没自己喔。”

拉薇妮亚如是说，飒拉定定地看着她。

“当然飒拉也一样。”

“……是吗？”

飒拉似乎不怎么同意的样子注视着楼梯。

茸味他们也跟着看向楼梯一探究竟……

“啊，是小绚跟佩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