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爱情？女人与女人的DAY 6（2/3）

她拿出刚才在车站前买的甜甜圈，倒苏打水进杯子。把这些东西放到托盘上回到房间以后，飒拉依然埋首于小说中。

千美绘把点心排放在玻璃桌上，也弯身坐了下来。

闲适的时光静静流逝。

苏打水一点一点吐出细泡，冰块慢慢融化，在杯中摇荡。时而传来的只有飒拉翻页时的纸声。

千美绘也摊开笔记本和教科书，写起作业来。这次放假只顾着玩，功课积了不少。

就在分针转了一圈又半周的时候，飒拉终于阖上书本。

银发超钢女抬起头来，看向并排的三个书柜，直盯着文库本集中的那一带。

「好奇的话，可以挑妳喜欢的带走喔？」

千美绘开口，可是飒拉却摇摇头。

「不用了，现在有这一本就够了。」

她把天蓝色书背的文库本当成宝贝似的用双手拿在胸前，直盯着看。

千美绘感到不可思议。

那本书就千美绘所知，剧情相当寻常，足以恋爱为主轴的奇幻故事。未经世事的亡国公主只为了心爱的少年，前去打倒明明将世界治理得安定平和的女神。

只有少年一个人要承受不合理的一切。公主为了从此等境遇中将他拯救出来，不惜与全世界为敌，前去杀掉女神。

内容就只有这样。

她不记得结局了。

千美绘第一次读的时候是很喜欢，不过在读了许多书之后，对这本书的印象也就逐渐削弱，埋没在记忆深处。

她感到好奇，为什么飒拉这女孩会这么想要这本书。

「妳真的很喜欢这本书的样子呢，我可以问妳为什么吗？」

「嗯。」

飒拉点头答应，接着……

「为了变强。」

她这么回答。

这答案真是直接明了。要是多少知道飒拉为人的话，就会懂她话中涵义了吧，偏偏千美绘只知道飒拉是相当于雪拉她们妹妹的超钢女。

「变强？果然是为了超钢机武斗会？」

「不，就是战斗。我是雪拉的后继机。规格当然远在雪拉之上。然而我却赢不了雪拉。」

飒拉似乎无隐瞒之意，淡淡叙述着。

「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赢不了雪拉。说来可耻，我竟然逃掉了……我不懂让雪拉变强的『恋爱』为何物。于是我多方调查，那时候我在图书馆读到这本书，一直耿耿于怀，想再读一次。」

「那，现在感觉怎样？」

「简直就像别本书一样。现在的话，感觉就更……该怎么说呢，令人神往……对，令人神往的故事。」

飒拉的视线落在书的封面上。

用一种看着宝贝的眼神。

「输给雪拉以后的我曾是那么焦虑。一心想着，既然雪拉是从茸味那里得到力量的话，我也得和茸味恋爱才行。」

飒拉忽然像是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我错了。恋爱不是用谈的，它会自己主动造访。借用这本书的说法，也就是憧憬会在瞬间开花，染遍心房。」

千美绘彷佛窥见了飒拉恋慕之心诞生的瞬间。

飒拉闭上眼，喃喃说着：

「是啊……」一旦恋爱了就会觉得，好像从以前就一直在恋爱一样。好像很久以前早就注定会相遇一样。」

「我想，我懂。」

千美绘喃喃说道，飒拉不发一语，点头表示赞同。

「之前我读这本书的时候，一心以为『恋爱』就会强。但这次读了以后，我彻底了解到那是错的。我会输是也理所当然的。」

「怎么这么说。飒拉，妳还是很强啊。」

千美绘想起在赏花会场纠缠不清的那群青年，比较起抱持绝对自信处置那些人的飒拉，和毫无招架之力的自己。

「……我才真的是弱得要命。」

看着千美绘这么喃喃自语，飒拉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声。

「不，妳并不弱。那场战斗我也看到了，拉薇姊姊和妳真是合作无间。」

「那场战斗？」

「对手是茸味及雪拉……超钢机武斗会的校内预赛。」

是上个月的事情。超钢机武斗会谌夏高中代表选拔预赛，千美绘也参加了。

她舍不得放弃终于有希望正视自己的茸味，明知莽撞，依然向雪拉挑战。在拉薇妮亚的协助下迎战雪拉后，一度将她逼入绝境。

可是……

「可是最后没赢。」

「是啊，决定胜负的主因，硬要说的话，是战场的问题，也是超钢机与操控者合不合得来的问题……以身为操控者的能力来说，就我所见，御滨千美绘，妳的能力要在茸味之上。这部分需要我替妳详细说明吗？」

不懂飒拉怎么会谈起这个话题的千美绘虽感到困惑，仍在无意识问回答「嗯」。

虽然千美绘对钢技并不怎么戚兴趣，不过如果是牵扯到茸味和自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概是这个缘故吧。飒拉确认千美绘有意听下去，便开口了：

「我想实际对战过的妳应该知道，总之，濑户茸味『把握空间位置关系』的能力十分卓越。虽然本人似乎没有自觉，不过茸味就靠这个能力在这场战斗中赢得胜利。之后在与水科的超钢机『弗拉德连3』一战中，乍看之下似乎指示得当，但那种程度，只要置身战场片刻，多少磨练一下感觉之后，外行人也办得到，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或许因为本质是战士，现在的飒拉不像先前那样期期艾艾，谈起战斗来真是滔滔不绝。

「如果要说茸味对那场战斗贡献了什么的话，不如说就在于雪拉和拉薇姊姊信赖茸味这个操控者，于是能从容不迫战斗吧。反过来说，就算茸味什么也不做，雪拉和拉薇姊姊也会获胜。」

飒拉淡淡讲出这么狠的话来，令千美绘尴尬起来。

「真是……不留情面呢。」

「这是事实。」

飒拉一脸淡然地如此断定，感觉就更无心了。像这样说话的飒拉之所以像是稍微在笑的样子，也是因为看来没有恶意的缘故吧……这是千美绘的感觉。

（咦？为什么我会觉得飒拉在笑呢？）

想归想，她也不可能会晓得答案……

「总之，御滨千美绘。当初是因为战场在森林中，而且拉薇姊姊是打狙击战，濑户茸味对三次元空间的掌握才有了意义。这么说来，茸味他……不管是判断力、动态视力、还是独创性……水平不过就只是平庸的一般学生。乍看之下，和身为狙击手的拉薇姊姊搭档似乎会是最强组合，但就凭他那种程度，没办法实时下达正确判断，只会扯最强的远距离射击＆早期制压用超钢女（第一淑女）拉薇姊姊的后腿罢了，他不在反而还比较好。」

「是、是这样吗？」

「嗯。相较之下，御滨千美绘的战斗指示就有较多可看之处。捕捉雪拉动作的动态视力、正确预测了下一步的射击指示、操纵胜败条件的大局支配力。是啊，妳先让对方以为自己是要达成别项获胜的条件，再拿出预藏的shǒu • qiāng反击，最后这段过程真是耐人寻味啊。」

虽然最后千美绘这套战法并没有奏效。

尽管如此……

「飒拉该不会是在称赞我吧？」

「这是事实，并不是什么称赞。是纯粹就战斗指挥官能力面百，妳远在茸味之上罢了。」

果然没这么好的事……千美绘这么想。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

「这么说来，那时候我搞不好有可能获胜……」

她不禁喃喃说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她当初决定那场校内预赛赢了就要向茸味告白，也要逼雪拉输了就得放弃茸味的。

话虽如此，她实在不认为，赢了以后会有什么改变。

她是逼雪拉要放弃茸味，可是雪拉并不是答应这个条件才接受挑战。千美绘和雪拉只不过是为了传达自己的心意让对方知道，而做意气之争而已。

如果硬要说会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千美绘或许早已向茸味告白……以及千美绘和茸味的关系或许早有些微转变，就只有这样而已吧。

但飒拉连头也不摇就直接否定。

「当初获胜的可能性吗？恐怕没有吧。」

她接着这么说明理由：

「那是因为御滨千美绘，妳和拉薇姊姊并不是输给茸味。」

「那是什么意思？」

「是恋爱。」

飒拉这么说，同时视线落在手上的小说。

「恋爱？」

千美绘不禁反问，飒拉深深点头。

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恋爱』与『强弱』。

「雪拉和茸味因相恋而强。所以茸味尽凡人所能，下达最棒的指示。而雪拉姊姊又更……不对，雪拉是因恋爱而无敌。」

「可是，可是……」

千美绘的语气犹豫了起来。她想着既然如此：：

她想说的话是——既然如此，那我也正在恋爱。

苏打水的气泡逐渐减少。冰块也融得剩不到一半。秒针无声行走，充斥在这沉默房间内的时间持续运行。

千美绘浑然不觉。

无论是飒拉拾起头来，或是飒拉正注视着千美绘，她都浑然不觉。

她就是无法接受『雪拉因恋爱而无敌』这番话，却又无法反驳……

沉默到最后，飒拉开口了：

「……茸味吧？」

「咦？」

「妳喜欢濑户茸味吧？」

千美绘回过神来，一抬起头，飒拉正面向着自己。这或许只是千美绘一心这么以为，她觉得银发少女的眼神不容许她敷衍了事。

千美绘在迷惘之余，仍然决定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伙伴。」

飒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么说着。

——我跟妳不一样。

要是千美绘不记得前天赏花时晚到场的飒拉是什么模样的话，这句话也许当场就飙出口了。要是千美绘没看到茸味咬下飒拉的饭团那瞬间、飒拉喜悦的表情的话，飒拉这样冒失的说话态度，应该早就让千美绘情绪爆发了。

正因为看过那样的飒拉，千美绘才没有否定，同意了飒拉这番话。

「嗯，我们都是单相思，对吧。」

千美绘甚至感受到小小的同伴意识，于是这么回答。

可是，飒拉一举推翻了千美绘的同感——

「不对。」

话中带着明确否定之意。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喜欢上茸味的恋爱伙伴。不管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都一样。所以，雪拉、拉薇姊姊也一样。」

◆

窗外开始染上橙色。

汤之花和雪拉两个人在学生会的办公室。

摆在她们眼前的不再是刚刚那一迭迭成堆的文件。处理到这种程度，到了大后天之后，应该就可以直接开始处理学生会例行业务。

汤之花趴在桌上睡着了。

雪拉望着窗外……横亘在浅橘与天蓝之间的白……白昼与黄昏的分界线。

两只小鸟飞过天空。

像在嬉戏似的，双双恣意飞行，看似呈无章法可言，却始终朝着相同方向

小鸟很快就消失在窗框外。

「好想见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