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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浴血奇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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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落了。

夜幕笼罩万物。当然,只要经过约莫十个小时,黎明将会再次到来。不过再经过十二个小时,黑暗又将重新支配一切。如果就这样日夜轮替下去,世界的最后一天究竟会在白天还是黑夜时结束呢?供子没来由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世界的最后一天,说穿了就是自己临死那天的死亡时刻。

「咯咯……好歹让我选择自己什么时候死吧。」

供子无端地自言自语。

四下笼罩在一片夜色中。在这柏油铺设草率的乡间小径,连柱路灯也没有。即便如此,供子所踩踏的步伐仍然没有一丝犹豫。铃鹿一族的眼睛拥有比人类更优越的感光能力。

话虽如此,今天是满月。现在天上虽然累积了一点云量,不过天气预报显示,再过约莫一个钟头天空就会放晴。如此一来就会射下能照出影子的光芒,否则供子就要头痛了。当初可是专程挑了满月之夜来行动——因为人类和铃鹿不一样,夜里看不清楚东西。

「欸,供子姊姊,今天可以开杀戒吗?」

「对呀,供子姊姊,上次我们输惨了……」

「希望今天可以扳回颜面呢,血沙。」

「对呀,血香,希望可以板回颜面。」

走在前面的两名妹妹回过头,向供子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哼。」

供子愣了一下,接着一声闷哼。

「血香、血沙,要我说几次你们才懂?我们『此花』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而是为了存在而杀戮……除非有人下令我们shā • rén,否则没有杀害的必要。」

「可是我们不是会跟对方打起来吗?」

供子颔首回应异口同声的两人。

「当然会打,可是不能夺走对方的性命。取命不是我们的责任。」

没错。

至少,我们不被允许杀害铃鹿一族。

「铃鹿的性命由『通连』负责吸收……你们都明白了吧?」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供子向那个严肃的语气回答:

「那当然了。」

背后的人影貌似满足地点了点头。

血香和血沙有些不满地答了声:「是~」

距离目的地约莫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接下来只消等云散去,即可展开行动。

2

迷途之家的起居室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无不面露阴郁的表情。型羽、棺奈、槛江、枯叶——没有人肯开口说话。背靠在柱子上的景介只是看着她们,连口气也叹不出来,一手紧紧揪住心脏附近的胸口。

景介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砂姬打来的,她语气急迫地传达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蓟和慎一死了。』

一开始景介听不懂砂姬在说什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搞懂原来木阴野的父母被人杀死,但那也仅限于言语上的理解,至今景介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而且一点真实感也没有。那对夫妇从这个世上消失了……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根据砂姬的说法,木阴野返家后发现父母被杀,目前正受到通夜子的保护。

现在情况非同小可,砂姬又接着往下说:

「以『圣』的立场,我必须四处奔走避免让事态曝光,无法抽身行动。枯叶那边已经通知完毕,你待在家哪都别去。虽然无法达到天衣无缝的程度,我还是会在你的住家周边布署人力。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照理说对方应该无法轻率出手。」——砂姬嘴快地交代完了一连串的事项,但景介脑筋一片空白几乎反应不过来.

繁荣派为何会下此毒手?

景介思考了木阴野的父母遭到杀害的理由。难道是判断他们俩会成为劲敌,所以下才决定先下手为强吗?感觉很像是秋津依纱子会做的事。

不过,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换言之,或许对方展开了格杀勿论的行动。

砂姬就是顾虑到有这个可能,才叮咛景介不许外出。着眼之处并非景介本身的安危,而是下一个成为目标的,有可能是景介的父母。

基本上,对方采取这种行动根本毫无利益可言。

但,秋津是会在意利益得失的人吗?就算她以『我只是想让雾泽同学身陷痛苦』为由,不假思索地便开始实行计划也绝非怪事。

因此景介决定听从砂姬的吩咐留在家里。

木阴野的状况令人担心,据说饱受打击的她目前处于无法言语的状态。景介固然很想赶去探望她,但也不能贸然离家,导致重蹈木阴野的覆辙。

下定如此决心的景介之所以会变卦现身在迷途之家,原因在于随后收到的一封简讯。

寄件人正是秋津依纱子。

内容极为简明扼要:『只要你到迷途之家去,我就不会危害你的家人。』

她说的话不值得信任,但景介除了言听计从外也无计可施。因为一旦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就形同在威胁『你若不去迷途之家,我就要危害你的家人。』

向砂姬说明了情况后,她增派了数名人手保护雾泽家。

不过,秋津会要求景介前往迷途之家,也就表示她同样打算前去那里。

因为通往迷途之家的路径不可能泄漏出去,谅她也走不到这里来,但终究得出去迎击。因此开战的地点有可能会是在森林里。

来到迷途之家后,,景介得知了通夜子和木阴野的详细状况。

这个情报是槛江经由通夜子得来的。

通夜子表示,约在傍晚六点左右,她接到了木阴野的电话。到木阴野家一探究竟后,发现木阴野蜷缩在父亲的遗体前,但四处却找不到蓟的尸首。不过地毯上沾染了大量疑似蓟所留下的血迹。于是通夜子立即联络砂姬,并把木阴野收留在自己的家中——

透过通夜子的口述,得到的结论显然不会是木阴野的母亲还有可能活在世上,她恐怕真的已经死于非命。

留下血迹,身体却凭空消失。

这是『通连』造成的结果。

甭提景介,枯叶她们也不曾用那把宝刀实际杀死过一族的人。即便如此,仍不难想像放着会成长的伤口不管将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是谁下的毒手啊?」

景介开口说道。这一声在沉寂了许久的起居室回响。

「到底会是谁杀了木阴野的父母?」

枯叶低着头沉默不语。槛江只是无言地看了景介一眼。

不解地提出反问的,是型羽。

「什么意思呢?」

「他们两个的实力那么强,怎么可能轻松就被干掉?」

慎一似乎是被人从后面用短刀刺入心脏而死。

「……会不会是趁人不备?」

「有可能吗?」

没错——疑点重重。

通夜子说过,房里甚至找不出打斗的痕迹。

「木阴野的父母在缺乏戒心的情形下招对方入室,然后遭到暗算。从状况来判断只有这个可能……问题是,繁荣派里谁有办法骗他们放下戒心?」

木阴野的父母认得供子、巳代、秋津,还有神乐的脸。即便是那对双胞胎,只要木阴野的父母握有情报,知道她们是供子的妹妹而且年龄在十二、三岁上下,要应付她们也是绰绰有余。

「还是说,有那种可以偷袭的藏物?」

「不,我想……应该是没有。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如此。」

基本上藏物几乎全归本家所有,换言之全放在棺奈的『黑暗墓穴』里。分家所持有的藏物理当也都在本家的掌握之中。

「棺奈或许知道?」

景介一问,『腐女』摇了摇头。

「不。本家、所有的、藏物里、没有、那种东西。」

「那有可以让人隐身,或者能做类似应用的藏物吗?」

「没有。」

「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为何他们会如此大意?

「是奴家的错。」

突然——

枯叶垂着头,低声说道:

「都怪奴家失手让敌人抢走『通连』,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惨事……」

「别说这种蠢话了,枯叶!」

景介反射性地驳斥她的说法。

「怎么可能是你的责任,当然是shā • rén凶手的错啊!」

「但……」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

责任感逼使枯叶产生负面思考,得设法让她转换一下情绪才行。

景介起身走到枯叶的正面蹲下后,双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况且这样不叫承担责任吧?就算郁郁寡欢地一味怪罪自己,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首领的工作是负责后悔吗?不是这样的吧。」

「景介……」

「如果你还是会有罪恶感,我就会在你的背后挺你到底。所以……目前就先忘了那些吧。看着前方,现在可不是意志消沉的时候了。」

秋津就快来了——恐怕还偕同神乐一起。

「虽然还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可是我们得面临一场硬仗。一直沮丧下去会变得迟钝,一旦迟钝就等着吞败,这场仗我们输不得。所以……你绝对不能让自己意志消沉下去了。」

景介自觉这番说词蛮横,连有没有说服力也不敢保证。

但枯叶沉思一会儿后,抬起了头来。

「……说的也有道理。」

决意的光芒寓于她的双眸。

「奴家不愿再看到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了。」

「很好。」

景介从地上爬起。转身面向型羽、槛江,还有棺奈。

「开作战会议了。假如要在森林里迎战,我们得趁早研拟对策。」

木阴野父母丧命之谜留待稍后讨论。不先设法度过秋津来犯的难关也是枉然,因此有必要事先确认团队的默契。

目标是击退敌人,或将其生擒。最重要的是,如果有机会——不对,只要能办到这点就算大有斩获了——务必夺回『通连』,不能再让更多的牺牲者出现。

会议在景介的主导下开始进行。

他想出几个作战方式提供大家评论,该如何行动才有效率、该如何作战、最终又该如何获胜。战力总计五名,槛江也必须加入战局。

讨论进行了十分钟后便宣告结束。毕竟本来就不期待战斗的外行人能想出什么奇策,况且每个人擅长和不擅长的能力也不尽相同。既然存在着不杀的前提,胜利的方程式自然只剩一种选择,作战采取的是正统风格。

所幸今天是满月,月光洒进了森林,景介也免受摸黑行动之苦。只不过,拿出真本事的一族仍不是他能单独应付得来的对手,于是决定由棺奈帮忙保护。虽然棺奈不被允许插手一族之间的对决,但要抱着景介逃走还不成问题。

然后,一如早预测到会议将在何时结束般,槛江的手机响起。

是供子打来的,她在电话中指定了会面的场所。她放话如果不依约前往,将放火烧山。

——不用理会她的威胁,反正在外迎战早已是定局。

于是景介等人携带武器离开了迷途之家。

同时在心中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这里。

就在景介等人离开迷途之家的同一时刻。

秋津依纱子人已出现在森林里。

一旁带着步摘随行。

原本她的责任只有设法使雾泽景介前往迷途之家,并未被列入袭击的一员。会来这里纯粹是她擅自作主。

抗命的理由有二。

一是她想厘清供子的企图。

铃鹿的村落遭火攻后所进行的一连串计划,依纱子、供子,以及神乐都有份。虽然彼此的目标一致,可是若追究理由,三者的盘算则各有差异。

神乐应该是为了报十七年前的一箭之仇。依纱子表面上服从神乐,实则以夺得雾泽景介为目的……对依纱子而言,唯独不大清楚供子的目的,而且有重重的谜团。在「以『此花』的身分行动」这具抽象的台词背后,她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依纱子非常好奇。

至于另一个理由,无非是依纱子自身的目的——雾泽景介。

供子对于要怎么处置景介,始终没有表现出明确的立场。是杀是放,至今态度依然暧昧不清,行动也处处显得矛盾。

依纱子知道供子攻入筱田医院的时候,确实想要景介的命。然而,当她被景介击败后,她对复仇雪耻却感到意兴阑珊,依她的个性不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当初在医院只是虚张声势吗?抑或只是盼望今天的到来?

无论如何,假使供子有谋害景介的意图,那么自己一定得出面阻止。

插手铃鹿一族的内哄对依纱子来说只是消遣。现在在她的心中有远比那个更重要的人物,她绝无法容许景介被怪物抢走。

依纱子没听说待会儿那帮人要在森林的何处开战,不过一旦开打后步摘就会察知,并且帮忙带路才对。真有个万一,打电话询问景介亦可。

原先盖住天空的云层早已消散,偌大的满月将黑夜照亮得有如白昼。在月光下眺望着他那惹人怜爱的脸庞也别有一番意趣呢——依纱子一边如此心想,一边在森林中静候那一刻的到来。

指定的地点是距离迷途之家约两百公尺远的溪畔。

对方会吹哨当作指引方向的信号。对景介而言,就算对方吹哨指引,能否抵达特定的地点仍是很大的疑问。不过在铃鹿的认知里,那似乎十分理所当然。她们自幼便接受过那一类训练的样子。

最该戒备的还是奇袭。

尽管供子不忘好心预告她们共有三人前往,但很有可能是陷阱。

而且,如果漫不经心地循着信号移动,难保对方不会从旁发动一轮猛攻。对手若是巳代或通夜子的话或许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不过一旦换作是供子和秋津,铃鹿凡事讲求堂堂正正的个性,可不见得能在她们身上得到印证。

但结果却令人泄气,一路上丝毫没有发现对方设下陷阱或埋伏的迹象,否定了景介的疑虑。

一行人由听力最优秀的型羽带头前进,一路走了约莫十分钟。

景介等人在一块林木稀疏、地势略显宽阔的平地上,碰见了以逸待劳的供子。

旁边则跟着那对双胞胎。

就眼前所见,神乐和秋津并不在场。她们会是先躲起来了吗?

他们在供子眼前五公尺处停下脚步。

「嘿,晚安啊。」

供子率先开口说道。

枯叶向她跨出一步。

「……久违了,供子。」

无论内心多么激动,枯叶此刻仍毅然地拿出大无畏的态度。

见她那副模样,供子露出了貌似嘲弄的微笑:

「哼……吃了这么多的闷亏,你居然还有办法装出这么清高的脸。你的脸皮之厚真教人咋舌,见你那妄自尊大的模样我就有气。」

枯叶的视线变得严峻,瞪了供子一眼。

「奴家问你,蓟和慎一夫妇之死,是你下的毒手吗?」

「咯咯咯……你猜呢?」

供子出言挑衅。

「是的话又如何?你要杀了我们吗?」

「杀?奴家绝不屑那种卑劣的行为!但,奴家也不会因此就放过你一马。奴家……必让你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枯叶摆出架势,从怀中拿出了『白银魉牙』。

供子所持的则是一把外型充满西式风格,上头又刻印有和风图纹的斧枪。

景介判断那应该是『牛鬼之牙』。据型羽刚才所透露的资讯,这个藏物可以控制刀身的重量,使一击的破坏力提升。

两人展开对峙,看来已决心一战。

景介在脑子里盘算。

——现在该怎么做?

当下最教人耿耿于怀的,就是以神乐为首的——其他尚未现身的人。

她们是打算半途杀出吗?只是考虑再多也于事无补。总之,现阶段除了小心防范身后之外别无他法。

对于供子,景介有不少问题想跟她问个清楚,所以继续对话下去也未尝不可。但她不见得会愿意正面回答,而且枯叶也有可能被她的回答激起不必要的愤怒,现在的枯叶有失去冷静、被愤怒冲昏头的危险。

不然要默默让她们交手吗?这个决定也有犹豫之处。

因为特性的关系,让槛江的『攫食玉藻』对决『牛鬼之牙』打起来会比较得心应手。听说供子曾被使用这把藏物的砂姬修理得一筹莫展。

景介瞥了供子身后的双胞胎一眼。

乍看彷佛是手无寸铁,该让槛江和型羽去对付她们俩吗?

「槛江学姊、型羽。」

景介压低了嗓门。

「你们有办法收拾那对双胞胎吗?」

「请不要小看我们,景介哥哥。」

型羽散发出野兽般的气息嗤笑。

「槛江姊姊有接受我严格的训练喔。」

「……是吗?」

看来她们两人有瞒着景介进行秘密特训。

虽然型羽一如她的年纪,动不动就失控并且行事粗心大意,不过槛江应该会适时阻止她吧。

不知『白银魉牙』和『牛鬼之牙』孰优孰劣固然让人担心,也只能相信枯叶的本事,剩下就看景介的表现了。只不过,在拿出表现前,必须先集中精神,小心让自己别成了其他人的拖油瓶。

景介摆出架势,握紧了『贺美良之枝』。

「别忘了对方可能有伏兵,小心不要落单。」

「嗯。」

#插图

听到槛江的回答后,景介点了点头,向枯叶的背影开口说道:

「好,枯叶……那就动手吧。」

——以此为信号。

枯叶以及槛江和型羽即刻开始行动。

首先由槛江拔出『攫食玉藻』高速横劈。

利用穿越空间出现在眼前的白刃,迫使供子防御。

先予以牵制之后,枯叶手持『白银魉牙』向停在原地的供子扑去。

「供子!奴家当你的对手!」

「哼。」

令人不快的是,即便失去先机,供子依然一声冷笑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同时,型羽踩着树木蹬起,从上空锁定双胞胎的其中一方趁虚攻击。

「……呜!」

血香一脸惊吓,向后退开了一步。

「血香!」

当双胞胎的另一人望向拥有同样面孔的姊妹时,型羽已着地并且矛头一转把目标切换到她的身上。

「……喝喔!」

型羽大吼,以伏地般的低空跳跃,向前刺出铁爪。

「呀!」

双胞胎的其中一方——血沙发出了难以想像正在和人厮杀的娇气叫声。

但娇声只是幌子,她的手上已拿出了武器。

从外型看来,那不过只是多了条锁链的菱形秤锤——抑或钟摆。

血沙甩了一圈,向型羽抛去。

「……『川姬之线』!」

型羽脸色大变,霎时——

秤锤喷出大量的水,打在型羽的身上。

「嗄……!」

水压远超乎外观所见,强劲异常。型羽随着悲鸣被一举击飞。

「槛江学姊!」

景介见状立刻大喊。

「我知道。」

早在那之前,槛江便已拔腿冲了出去。

冲刺着向血沙展开突击……但那不过只是虚晃一招,槛江以身体为武器,使劲冲撞重整了态势、准备面向这里的血香。

景介也不能悠哉地袖手旁观,他也必须参战。

话虽如此,景介也不可能和铃鹿一族直接当面厮杀。

他的主要任务是支援。

——总之先断绝双胞胎和供子的联系。

一旁的树木早已先行用『贺美良之枝』划伤过。景介向那根树木传输念力,使三条树根伸入地底。地面隐约传来晃动的感觉后——

「……去吧!」

景介简短地下了命令。

三条树根分别从供子、血沙和血香的脚边剌穿地面出现。

「啧!」

供子察觉到地有异象,咂嘴的同时跳到了上空。景介原先想碰碰运气,希望能一举箝制她的行动,但她的反应果然敏锐。另一方面,双胞胎则是反应不及,杵在原地发愣。

树根缠住双胞胎的脚踝,将她们提到了半空中。

「啊?……呀啊!」

两人同时被抛向后方。

双胞胎发出惨叫,一头栽进了黑暗中。

「型羽,你没事吧!」

景介大喊后,型羽高呼了一声「当然」,从地上爬起。

「那两个家伙交给我们来对付!」

「好,看你们的了!」

于是,型羽随同槛江,冲进了血沙和血香所消失的森林内部。

如此一来,第一步算是符合景介的计划。

另一边是二对二。这边则是二打一。虽然不晓得双胞胎还藏了什么样的武器,也只能靠型羽和槛江的合作来克服。

接下来就看自己能否和枯叶联手让供子无力化了。

景介转身面向供子。

她和枯叶保持距离,眼神阴险地瞪着景介。

「……哼,你还是一样专用这种苟且的手段。确实很像人类会干的勾当,看了就一肚子火。」

「我才觉得你们的恐怖蛮力很卑鄙呢。」

即令被那彷佛会缠身的视线吓得打起寒颤,景介还是虚张声势地讪笑。

上次交手的时候,景介尽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严阵以待。但是照样差点遭到供子的反扑。当然,景介学会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战斗方式,也并非全然没有进步——但眼前的对手可是能在眨眼间冲进这五公尺距离,然后抢在景介反应前砍飞他头颅的怪物。这点绝对得牢牢记住。

「咯咯咯。那我就用你口中的那股恐怖蛮力把你的身体扭断好了?」

更正。看来不保的不只是头颅,整个身躯都会被扭断的样子。

「我可不想死得那么凄惨呢。」

「别担心,景介。」

枯叶直视着供子,信心十足地说道:

「奴家和棺奈绝不会坐视那种事情发生的。」

「哎唷唷,您还是一样那么高洁呢,我都快吐了。」

「看看你自己吧,眼神还是一样浑浊哪。」

「多谢抬举,这话对『此花』形同夸赞。」

供子面露一抹淡淡的冷笑——

「所以呢,现在是想怎样?冒充首领的滑稽次女和被她拐骗得团团转的可悲女婿大人要联手挑战眼神浑浊的『此花』吗?有意思!有意思到我快笑出来了。」

——然后以嘲弄的话语攻讦枯叶。

枯叶眉头一皱,抿住了嘴唇,看似在压抑怒火。

「咦,不对喔。少了『通连』,你连想冒充首领都没资格。只能算本家的幸存者……说穿了不过只是分支,咯咯……我想到了,要不然你干脆降贵纡尊来服侍我们如何?我会很大方地让你冠我们分家的别号的。」

「……混帐东西。」

供子确实掌握了枯叶的个性——而且非常善于激怒她。

任凭她继续漏风点火下去,主导权迟早会被夺走,于是景介也反唇相讥。

「啥?你该不会是看一个打不过我们两个,就想把焦点转移到吵架上吧?」

景介挺身站到枯叶面前,和供子对峙。

「你的对手是可悲的次女和弱不禁风的人类耶,手段还真是苟且。原来『此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等我们实现统领一族理想之后,就派你们当跑腿好了。」

别把我看扁了——景介向供子笑了出来。

以挑衅回敬挑衅,如果要比耍嘴皮子——景介可是个中翘楚。

经过两次的对峙,景介直觉地注意到一件事。这家伙对自己身为『此花』的一份子似乎相当引以为荣。

「喔,我想到了……你这个人的优点就只有逞口舌,负责杀价的工作就交给你好了,如何?」

所以景介试着把矛头指向那一点。

避谈自己的问题,一如没把她放在眼中似地嘲讽了一顿。

供子的眉间堆起了皱纹。景介清楚看到她的嘴唇隐隐约约地在抽搐。

刺伤她的自尊了吗?

「……看来你真的活腻了是吧,女婿大人。」

她的杀气更重了,阴郁的眼眸变得更为黯淡。

既然如此,这时就要补上致命一击。

「啥?什么『扭断』啦、『活腻了』啦我听你讲了好久,结果根本不敢动手嘛。你厉害的果然只有那张嘴巴而已吗?暗役小姐啊,该不会你是在害怕我吧?毕竟……虽然就那么一次啦,可是你输得好窝囊呢。」

成果立竿见影。

供子无言地举起『牛鬼之牙』,压低身体重心。

——要来了!

景介想起一个礼拜前慎一所提点的要领。

人类与铃鹿一族为敌时,要用独特的战斗方式应战。

也就是预测对手的行动,配合呼吸的节奏攻其不备。

景介不认为自己能达到慎一的水准,可是只能放手一搏。

为了不让他的亲切指导白白枉费,也为了回报他对我的期待。所以——我要用慎一的战斗方式打败疑似夺走他性命的供子。

对方失去了冷静,而我则是脆弱不堪一击的人类。她没道理会使用声东击西的假动作,攻过来的轨迹应该会是直线才对。

既然如此,就算肉眼跟不上她的速度,还是可以用预测的方式。

景介再次操控在他支配下的树木根部。

五条树根在他的眼前从地面刺出,形成了一排栅栏。

「哼……那有什么屁用?」

供子嗤之以鼻,她将『牛鬼之牙』高举过头,试图强行破坏。

但这样的行动早在景介的计算之内。

「……!」

景介早不动声色地让第六条树根悄悄从供子的背后接近。

树根缠住了斧枪的枪柄,迫使供子停下脚步。

供子进退两难。虽然不可能长时间束缚,可是只要能让她露出瞬间的破绽便足够了。

「枯叶!趁现在啊!」

「明白!」

枯叶挥舞手中的『白银魉牙』。

一道真空旋风自栅栏的缝隙穿过,锁定的目标是供子的双腿。

「你有没有学习能力啊,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小看人类吗?」

景介笑说。

见旋风刮起,供子睁圆了眼睛。

另一方面,型羽跟槛江则和双胞胎展开了对峙。

要在第一时间对被树根抛飞的双胞胎趁胜追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等到型羽两人赶到时,双胞胎早已在林内爬起做好迎战的准备。

「槛江姊姊。」

型羽呼唤身旁的搭档。

「你行吗?」

「嗯。」

槛江颔首。

不是特别有把握,但也没有显现出怯弱的模样。简言之,就是一贯的表情。

但状况不允许大意。

血沙和血香——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和她们碰头,不过关于这对双胞胎的事,型羽早就有所耳闻。

铃鹿的黑暗『此花』所生下的禁忌之子。从体格来看,两人的年纪应该比型羽稍长,左右对称的发型和贴上了同样五官的相貌,愈看愈让型羽有一种脑筋错乱的感觉。型羽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双胞胎。

她放弃思考谁是血沙谁又是血香的问题,决定用武器来辨识。

正面左手边。拿的武器是装有锁链的秤锤『川姬之线』。就外形而言,或许以钟摆来形容比较恰当,菱形的前端可以喷出水柱。乍见之下平凡无奇,但是型羽刚刚才尝过它的威力,只能说奇痛无比。只要调整水压的话,或许也能充当刃器使用。

至于正面右手边的人则是手无寸铁。

「……你打算赤手空拳作战吗?」

型羽问。

「『你』指的是我吗?」

右手边的少女目瞪口呆。

「对呀,我猜她应该是在叫血香喔。」

左手边的少女说道。所以说她是血沙吗?

「记好了喔,我是血香。」

「我是血沙。」

两人轮流自我介绍,同时小题大作地拎起袖子屈膝行礼。

型羽不想记住。正确地说,是脑袋一片混乱、根本记不住。

「……请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你问我什么?」

「……我刚问你,你没携带武器吗?」

而且还有愈来愈心浮气躁的趋势,两边对话的节奏显得七零八落。

「啊啊,武器、武器吗?我当然有带呀。对不对,血沙。」

「对呀,血香。血香你把武器拿出来给她瞧瞧吧?」

为什么她们姊妹要像这样频繁地跟彼此对话呢?莫名其妙。

原本思忖她们同是铃鹿,应该会遵守基本的礼仪,照这样看来,干脆直接开打算了。当如此盘算的型羽,看见血香拿出的武器之后——

「……那东西……」

——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难道是……」

外观不过是平凡无奇的木棒。

那个外形,以及——

咻。血香轻轻挥动了一下。

前端随之伸长,像条鞭子似地抽打了地面。

从这些特征来看——

「听说这叫『物主之杖』喔。」

血香有如把玩着玩具的小孩般开口说道。

「那是巳代姊姊的……」

「对呀,这本来好像是巳代姊的藏物,不过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对呀,现在变成血香的罗。」

双胞胎意味深长地尖声嘻笑。型羽心生不祥的预感。

「……巳代姊姊她怎么了?」

「「她死了。」」

姊妹俩的回答成了双重奏。

型羽哑然。

「怎……么会……」

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了三个字。

——巳代姊姊她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型羽最后见到巳代约莫是在二月底、三月初之际。总之,就是景介被掳走的时候。后来,枯叶在这个月应该有碰过巳代一次,可是没听说那时她就已经——不,枯叶她们不可能杀了巳代。

照这么说来,莫非是繁荣派自相残杀?

双胞胎宛若司空见惯似地回答道:

「巳代姊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被吃掉了。」

「对呀,她被那把差点也把我们吃掉的剑给吃了呢。」

「被……通连?」

型羽从以前就不喜欢巳代。

平时总爱奚落型羽也就罢了,自从她的恋人因事故昏迷不醒后,她性情大变不听管教,连型羽也遭到了池鱼之殃。最后还加入叛乱,纵火烧了村落,更是杀害枯叶父亲的凶手。型羽甚至动过对她下毒手的念头。

但,即便如此。

在型羽的心目中,她依然是其中一个姊姊。

和年幼的型羽练武时,只有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往往把型羽狠狠地修理得满地找牙,然后笑她的不成熟。「凭这样你怎么保护得了本家?好歹让自己进步到可以打赢我吧。」——她的话让型羽又怨恨又懊恼,也成了促使型羽加强实力的动力。

「是……吗?巳代姊姊死了啊。」

闻巳代已死,型羽并不觉得哀伤,也没有一丝的同情。

只有满腔的怒火。

「血沙、血香……谁是谁都无所谓。有件事你们牢牢记清楚了。」

型羽伸出铁爪。

「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像巳代姊姊一样那么会灵活运用『物主之杖』的人。而我……则是在巳代姊姊鞭子的鞭笞之下变强的。」

闻言,一旁的槛江锵啷有声地握住『攫食玉藻』。

两人怒目注视微笑的双胞胎。

型羽和槛江摆出攻击的架势,杀气腾腾地迈出了步伐。

枯叶挥下扇子的当时,景介的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期待能顺利地解决这个麻烦人物;忧的是若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也用不着煞费苦心了。结果——现实十分干脆俐落地往后者发展。

「……哼。」

迫近的真空之刃当前,供子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树根嘎吱作响,她的身体大幅度地向后仰起。

随着踩在地面一蹬的沉闷声响,供子一跃而起。

原来,高举到身后一半便被迫停止动作的『牛鬼之牙』被她改变了重量。她利用重量扯断缠住枪柄的树根,接着借斧枪向后倒的力道,以后空翻逃过真空旋风的攻击——一连串的特技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当景介理解怎么回事时,供子已在空中翻转一圈着地。

而且在他准备反应的时候,供子早已做出了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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