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回来了(2/2)
这是某款游戏的声音,最近的游戏很多都有语音。
不过这个……不会吧?
「——老爸?」
门没锁,于是我打开门往里头看。
只见——
「呜哦!轰沉!我的、我的金刚啊!!」
一名中年男子的背影被左右两边占据整面墙壁的书架——上头有大量的书籍、手办、玩具枪和空气枪——包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呯、呯、呯!」地搥着书桌。
「混账!搞什么啊!枉费我花那么多时间——」
「——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
这下对方总算注意到了,那名中年男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加纳省吾,笔名菅野省吾——吓得身体一震,回过头来往这边看。
「你、你……!」
爸爸一脸震惊地说。
顺便一提,他的外型是个很普通的大叔,方脸,戴眼镜。
听说他出席出版社举办的派对时会戴上太阳镜,配上西装后看起来就像是个地痞流氓……不过在家时穿的都是成套的运动服,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御宅族。
唉,这副德性,难怪会被人笑话有其子必有其父。
只不过——
「蠢货!」
爸爸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我可是因为听说他住院了,新刊无法出刊,觉得担心才回来看看的——结果他居然在家里疯狂地打游戏,这算什么啊!?
「你不是踏上寻找自我的旅程,跑到印度旅行去了吗!?」
「那是什么鬼啊!?」
「不是你自己留信写的吗?」
「…………」
我shen • yin。
大概——是的场先生他们干的好事吧。
哎呀不过,要杜撰也该适可而止吧?什么叫做「你不是踏上寻找自我的旅程印度旅行去」啊!而且为什么是印度?因为历史悠久吗?还是因为当地寄宿着深山修行的提婆达多(释迦牟尼佛的堂兄弟,曾经加入释迦牟尼佛的僧团,后因理念不合及权力斗争而脱离僧团另立教派)的灵魂?
不不不,更重要的是,我家父母居然就这么接受这个说辞。
「所以我想说,你一定是为了成为彩虹的侠客(彩虹化身侠,川内康范原作,东宝改编的特摄片,播出时间为1972年10月6日至1973年9月28日)才出去修行的。」
「不要拿这么老的梗来耍白痴!」
在思考模式几乎一模一样这一点上,我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股亲子只见的羁绊。
就在这时候——
「那个……慎一大人?」
缪雪儿战战兢兢地从我背后探头往爸爸的工作室里面看。
她眨着眼睛环顾爸爸的工作室一周,最后——跟爸爸对上视线。
「…………」
「…………」
两人愣愣地你看我,我看你。
然后——
「女仆来啦————!?」
看到爸爸这副还没能感到惊讶,就先发出似曾相识的怪腔怪调——更正,是欣喜之声——并且握紧拳头的模样……我觉得我们之间相连的血脉,根本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诅咒了。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半个小时。
我们移动到起居室之后,便开始审讯爸爸——更正,是听他说明事情的原委。
「我是真的住院了。」
爸爸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说,看起来一点歉意也没有。
「我尿道结石,被送上救护车紧急送医。尿道结石,你知道吧?那兼职痛的我满地打滚啊!」
「这个我是略有耳闻啦。」
不过你是在开心什么?我用死鱼眼瞪着津津乐道地谈论尿道结石的爸爸……并且这么回应。
顺便一提,滚局爸爸所言,写文章的人经常会有这种毛病。
比方说,以前有个小说家在某出版社的感恩大会上喝挂了,撞得头破血流,被送上救护车紧急就医,他心想:「机会难得。」于是拜托另一位同是小说家的朋友用数码相机拍下自己被送上救护车的冲击画面,想当然耳,那名朋友因为这轻率的行为被救护人员臭骂了一顿,垂头丧气地表示:「可是,这明明就是当事者本人拜托我的啊……」。
什么跟什么啊。
言归正传——
「是说,现在的医疗技术好发达啊!虽然还是要看尿道结石的大小啦,不过不用进行剖腹手术——简单来说就是不用拿手术刀把肚子剖开——也可以用冲击波把结石震碎耶!」
「咦?是哦?」
「据说这个震碎结石的冲击波,原本是在开发对潜水艇用的军事武器时所研发出来的技术。」
「什么!这超热血!」
「是不是!」
爸爸探出身体说。
「吾儿啊,你可以称呼我为『经历冲击波兵器攻击后生还的男人』!」
「谁鸟你啊。你还是被粉碎算了。」
说完后,我叹一口气。
「简单的说就是没有什么大碍吧?」
「诶,对。」
爸爸用一副不当一回事的语气说。
「我大概住院了三天吧,不过趁着这个机会做过各式检查之后,检查出种种不健康的数值,一声也叫我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呃,我就联络编辑部,以『疗养』为由让我延期出刊。」
「啊……」
我shen • yin。
简单来说,爸爸虽然不全是胡扯,但却是用相当夸大的形容、或者说是讲得像生重病一样获得休假的。虽然在我的印象中,自家老爸的确是一年到头都在写稿子,偶尔休个长假也是有休跟没休一样。
「网站上写成那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嗯?哦哦,那个啊……你才没资格说我咧!」
爸爸猛然一把指着我的脸。
「突然说什么要到印度去进行寻找自我的旅程,还隐瞒自己的行踪!」
「啊……这是因为、这个嘛……」
话才说到这里,我的衣摆就传来被人拉着一扯一扯的感觉。
转头一看,只见美埜里小姐沉默地摇摇头。
意思似乎是:不要把相关的机密事项告诉家人。
所以——
「对不起啦……」
「算了,反正你的户头里定期会有钱汇进去,我想你大概还或者,在某个地方做着什么事吧。我们的儿子在绝境中意外地坚强啊。」
「户头?钱?哦哦!」
这么说起来,担任「安谬特克」的总负责人好像是有薪水可领的。
「话说回来——」
爸爸从眼镜后面露出死鱼眼看着我——更正,是看着我和坐在周遭沙发上的缪雪儿、佩特菈卡、爱比雅和美埜里小姐说。
「突然消失,又突然带四个女孩子回来,而且还是一个女仆一个妹系一个活力系一个大姐姐系?后宫吗!这是后宫吗!?你是哪里来的轻小说男主角啊!」
「你好意思讲这种话!」
被这个供给源头这么说,我也是甘拜下风。
见到这幅情景……
「西丝西艾斯雷萨夫佛慎一(这就是慎一的父亲啊……)」
「帝德尼起西雷吾艾奇拉伊阻来赛普赛艾古娜阻起普斯斗娜特卡德诺可阿雷艾奇拉(原来如此,这对父子还真像,尤其是举止特异这一点。)」
「雷克(就是说啊。)」
佩特菈卡、缪雪儿和爱比雅载我烹变叽叽咕咕地说。
诶,那个,我毕竟也在艾尔丹特待了很久,你们的语言我还是听得懂好不好。
这么直白地说我和这位老爸很像是在有点……
「——我回来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后门那边似乎传来了声音——不一会儿,一名提着购物袋的中年女性出现在我们所在的起居室。
加纳咲子,我的母亲。
「省吾,这是你要的《派遣少女☆小圆》的一番赏,而且刚好是最后一个——」
说道这里,妈妈僵住了。
顺便一提,妈妈除了身材比较娇小、穿着以一名家庭主妇来说有点花哨之外,其余就是一名普通的阿姨。她本人似乎对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这点很自满,不过从儿子的角度看起来,这种事一点都不重要。
「…………」
购物袋「啪!」的一声掉落在她的脚边。
然后——
「啊,那、那个,妈,我回来了——」
「——呼!」
一声尖锐的呼气声响起,下一秒,我已经被人摔到地上。
顺便一提,妈妈本来是h-ga的原画师,为了解决运动量不足的问题,她曾经学过综合格斗技,拥有足以一边哼歌一边蹂躏附近一带小混混的好身手。在爸爸和妈妈彼此都还单身的时代,有一次两人在约会的时候被奇怪的三人组缠上,看到妈妈开开心心地把对方打得只剩半条命的模样,爸爸觉得:「我愿意跟着这个人一辈子。」于是决心与妈妈结婚。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反过来吗?
不说这个了。
「呃、那个,孩子的——妈?」
「省吾,绳子!不对,手铐!」
「遵命!」
不不不,给我等一下啊你们两个!
突然搞这是哪一出啊!看到暌违已久、行踪不明的儿子回来,你们的反应难道不是该更感动一点吗!?
这是怎样?是要把我当成被镇压的恐怖分子来处理吗?
「等等、听我说——」
「闭嘴!不准说话!」
妈妈把我的脸用力往地上压,说。
「你想进行精神污染,门儿都没有!」
「谁会做那种事啊!」
顺便一提,视野一隅,可以看见美埜里小姐正傻眼地看着这边,除此之外还有——万万没想到我的亲生母亲会突然做出这种攻击行动,惊慌地不断从沙发上站起来又坐下的缪雪儿、爱比雅,以及佩特菈卡。
「那个没出息到被他的青梅竹马小祥子甩掉就躲起来茧居的慎一,怎么可能会带这么多女孩子回来!」
「可以不要说我没出息吗!还有,在儿子的伤口上撒盐是为人父母会做的事情吗!是说,你为什么会知道?」
「假扮成慎一的外星人、妖怪、或是来自异世界的可恶怪物,现出你的原形吧!」
妈妈一脸耀武扬威地说。
是说,你居然可以毫不迟疑地把你认为是外星人、妖怪或来自异世界的怪物的对象摔出去,你这人也是很不寻常啊!
「都不是!就跟你说了,我是加纳慎一啦!」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
妈妈动作干净利落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纸来。
她单手一甩,原本折起来的纸张啪啦啦地展开——变成一张海报,海报上头画的是……
「踩过这个,我就承认你是真正的慎一!!」
「那、那是——《独裁者小圆》的剧场版海报!」
没错,海报上面画的是在黑心企业里工作,亲眼目睹其中那些残酷的现实后,最后终于下定「我希望让所有的黑心企业通通消失!」的决心,踏进政界当选首席,成为魔法少女首相的小圆——通称「独裁者小圆」的英姿。
我是有听说过这部动画在电视系列播毕后,重置了剧场版……!
面对那张被丢到脚前的海报,我痛苦shen • yin。
不行,要我用脚去踩那位天使般的小圆,而且还是站在红毯上微笑,独裁首相版的她,这我做不到啊!
「哦——?」
看到我懊恼的模样,妈妈皱起眉头——说。
「什么啊,真的是慎一啊?」
「你为什么感觉起来那么遗憾……」
和行踪不明的儿子归来相较之下,来的是外星人或(以下省略)你会比较开心吗!
哎呀,虽然我早就知道了,我的父母就是这种人。
毕竟他们为了把茧居在家的儿子赶出房间,才用的做法既不是先隔着门喊话,也不是先解除供给七月,而是直接拿电锯把门劈开。
「省吾,看来这个似乎是本尊。」
「好像是耶。」
我的父母看着对方点点头。
此时又传来一声——
「我回来了。」
这回声音是从玄关那边传来的。
啊,这个声音是……
「怎么?有客人吗?」
大概是看到放在玄关的鞋子了吧。
我的妹妹紫月一边问一边来到起居室露了个脸。
她那长度在领口上下剪齐的短发略显朴素——之哟一束用发带扎起来,到也算是一个特征——哎呀,那双宛如猫咪般又大又锐利的眼睛还是老样子没变,虽然亲戚朋友常说:「你们兄妹长得好像哦!」不过我绝对没有这种只要瞪一眼就能让对方的精神值直线下降的眼神。
对于有人说我们相像这点,紫月应该也同感意外吧。
顺便一提,她是我们家里唯一一个完全没有御宅细胞的突变体。
「…………」
紫月愣在起居室的门口——愣了十秒左右。随机跟妈妈一样,书包「啪!」的一声掉落在脚边。
只不过——
「…………」
紫月的视线显示从我移动到美埜里小姐身上,接着再依序从美埜里小姐移动到缪雪儿、佩特菈卡,以及爱比雅身上。
「惊不惊讶,紫月?慎一带了好多老婆回来咯!」
爸爸莫名骄傲地说。
不对,等等,这样会招人误会吧!
紫月的视线——重新回到焦急的我身上。
随即,她踩着呯呯呯的脚步走近我,抬头看向我的脸+我的身高还是比较高那么一点点的——说。
「哥哥?」
「诶?啊,是。」
我好久没听紫月叫我「哥哥」了——不对,应该说这是第一次,导致我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小时候她都叫我「葛格」,上国中之后,紫月开始叫我「老哥」,不过这称呼在我开始茧居之后就中断了。
言归正传——
「去死啦!!」
惊天一踹伴随着这句怒骂载我的肚子上炸开。
「呜噢!?」
我不禁当场弯下腰来。
这回紫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真是白担心你了!」
「慎一大人!?」
只见缪雪儿等人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被美埜里小姐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感激不尽。毕竟爱比雅大概不知道紫月的存在——缪雪儿倒是看过照片——搞不好会直接判定紫月为「敌人」,就这么扑上去。
「…………」
那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白担心?意思是说,她一直很担心我的安危?
紫月她,担心我?
——是说,仔细想想,她的反应比爸妈有常识多了,真不愧是加纳家唯一的非御宅族,堪称常识最后的堡垒。
然而……
「嗯嗯……?」
我不由得跪倒在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对妹妹这预想之外的反应,感到困惑不已。
唉……总而言之。
我重新向父母说明我这一年多来的失踪,以及为何会带着这么多的「外国」女孩子回来。
「其实呢——」
我在起居室里对父母说。
顺便一提,紫月也抱着胸站在起居室的墙边——只不过她是被爸爸叫过来的,表情相当地不爽。
「我在美国遇到开发中的生物武器外泄并受到感染,身上觉醒了崭新的能力,结果被各国当成变异的超级士兵、活生生的军事武器加以追捕……」
「果、果然是这样吗!」
「我就知道是这样!」
父母一拍大腿,点头。
「什么叫做果然啊!」
「因为这是约定俗成的共识啊!」
爸爸这么说,妈妈也在他旁边点头同意。
双亲对我用来试水温的信口开河深信不疑,虽然说是我的父母,但这也太随便,或者说太配合了吧?虽然我也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啦。
只不过——
「怎么可能啊!认真一点好不好!」
紫月「呯!」地往墙上一搥,并怒骂道。
嗯~这边这个还是这么不配合。紫月不是御宅族,就算跟她说什么「约定俗成的共识」,感觉也会被她回呛一句「谁跟你约定的共识啊?」
言归正传……
「呃……其实呢——」
我咳一声清清喉咙……然后把我事先和美埜里小姐套好的内容说出来。
也就是——
某国家的皇室对日本的御宅文化很有兴趣,然而,那个国家由于某些缘故,和日本没有邦交,也没有通商的门路。因此,某国为了输入御宅文化,绑架一名熟知御宅文化的日本人。
那名日本人就是我——加纳慎一。
然而,对方其实是个开采稀有金属的资源打过,所以日本政府并不想跟这个某国闹僵,于是便将其视为海外和平维护的一环,派遣自卫队的一支不对前往保护身为民众的我。
那就是美埜里小姐。
然而,该国家的皇室热衷御宅文化,提出想要在我返乡时偷偷前来日本实地游览,最后也真的跟来了。
那个人就是佩特菈卡。
只不过,为了保护佩特菈卡以及现今在该王国里属于重要人物的我,王国派遣了两名侍女随行。
她们就是缪雪儿和爱比雅。
我姑且用这套说辞对家人说明。
「这么说来,这边这位小姐就是那名皇室——是公主?」
妈妈诧异地看向佩特菈卡。
「呃,大致上就是那种感觉。」
我暧昧地回答。
实际上人家何止是公主,还是皇帝陛下——女帝呢。
「让贵府担心了,实在是非常抱歉。」
美埜里小姐低头鞠了一个躬。
真不愧是是自卫官,成熟的女性,认真说话时的说服力远非我所能及。
「但是,在外交策略上,这件事的相关事宜属于机密情报,很难向府上正确传达。毕竟慎一虽然受到礼遇,但在事实上仍然是起绑架事件,一旦公诸于世,不但在国际法上会造成问题,也会和某国之间挑起事端,于是当时日本政府判断,这么做并非上策。」
「原来如此……」
「只不过,如各位所知,在政权交替的影响下,我国对某国在外交上的态度也多少有些改编,加上某国事实上确实是把慎一当成国宾礼遇有加,于是依我们的愚见——希望能够趁此良机回国一趟,获得贵府的谅解。」
美埜里小姐口如悬河地说明。
这个所谓的「某国」就是神圣艾尔丹特帝国——我和美埜里小姐刚才所说的这番话虽然是为了保密而捏造出来的,却并非全是谎言。
除去超空间通道和异世界的部分,以及绑架我的其实是日本政府这一点,我们所言大致和我目前所处的境遇没有太大的差异。
如果这样能够唬弄过我家人的话那最好。
「嗯……」
爸爸双手环着胸念念有词道。
「这么说,慎一就是御宅传教士咯?」
「嗯,算是吧。」
在我点头之后——
「嗯!水!伟大!优秀!」
爸爸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擅自,并且打开来说。
「真不愧是爸爸和妈妈的儿子!纯净栽培双倍浓缩!」
「你是在讲哪里的果汁啊!」
「今晚来吃红豆饭吧。」
「……呃,好吧,随便你们了。」
看到爸爸和妈妈耍白痴,我在一边吐槽之余,也知道这是成功蒙混过去了,于是呼出一口安心的气。看向美埜里小姐,只见她在背后偷偷地从拳头里竖起大拇指,对我表示:「goodjob!」
但是——
「……蠢毙了。」
只有紫月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起居室,我听见她上楼的脚步声,推测她应该是打算回楼上自己房间里吧。
「慎一的父母。」
此时——之前一直默默听着我们对话的佩特菈卡突然想到,于是开口向我的父母搭话。
她露出身为皇帝陛下的表情——就是那种郑重其事,装得很有气质的表情说。
「这次微服出访兼访问日本是妾身的任性之举,因而不便动用台面上的权力,妾身深知我等此番突然来访十分无礼,不知可否冒昧借宿一晚。」
「…………」
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
佩特菈卡的发音当然还是有一点生硬之处,不过……这几乎已经可以说说一套完整的日语发言了,我想这应该能增加「向往日本的皇室」这个「设定」的真实性。
「可是,家里能够借宿的房间也就只有慎一的房间了。」
「没办法,那就让慎一到院子里搭个帐篷打地铺吧。」
「等一下!」
我大叫。
「这种时候不是只要让我睡起居室就好了吗?」
「可是,让慎一你这么肮脏的东西跟这位小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实在是——」
「你怎么对你的亲生儿子说这种话!」
「那我问你,你敢挺起胸膛保证,你和这些小姐们同室而居不会产生什么邪念吗?你难道不会想在人家的肩膀一带吸吸气,不会想舔人家的脖子几口,不会想要性骚扰吗!?你啊,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可是国际问题,国际问题啊!?」
「唔!」
哎呀,话是没错啦。
「更何况,你的房间只有三坪,虽然有备用的棉被,但也不可能睡得下四个人——」
「啊,我睡外面。」
美埜里小姐举起一只手说。
「我还要管理机具,原本就预计要睡在车里。」
「这样啊?」
妈妈歪着头说——
「反正是慎一,没问题的,孩子的爸。」
「是吗?」
「他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去袭击女孩子,就算人家袭击他他也不敢。」
「…………」
我一瞬间很想对他们说:「你们把你们的亲生儿子当成什么了!」——不过身为一个被爱比雅袭击过的人,我无言以对。
总而言之——
「我知道了,小犬承蒙各位朋友关照,我们当然不会吝惜让各位住上几天。虽然寒舍小了点,怕是要委屈王公贵族之身的您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爸爸总结了一下,向佩特菈卡鞠了一个躬。
「嗯,不胜感激。」
佩特菈卡以充满皇族威严的表情、动作和声音点点头。
「——哦哦!?」
佩特菈卡发出惊叹。
她那翡翠色的眼睛闪闪发亮,盯着放在餐桌上的东西直看。
而这是因为——
「这是,魔法吗?雷佛沃,伊亚,克尼斯,塔特,艾雷斯,索,恩,艾拉,佛,雷普斯——」
顺便一提,后半句「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念咒一样」。
看来佩特菈卡只要一兴奋起来,就会日语加艾尔丹特语大杂汇,这点倒不奇怪。
「太夸张了。虽然听不懂后半段在说什么。」
爸爸单手拿着筷子苦笑。
「佩特菈卡公主、是吗?贵国那边没有电炉吗?」
「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佩特菈卡挺起胸膛,一脸骄傲地这么宣告。
然而,这副模样由她做出来却显得相当可爱,毕竟会对电炉这种常见的家电感到惊讶的人——就算态度多少有点骄矜自大,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嗯,因为那边没有家电这东西……」
在我大致说明过佩特菈卡等人的来历之后——当然,是假的——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加纳家准备了多人份的晚餐以款待异国来的客人。
也就是用电炉召开的烤肉派对。
也是啦,这样既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要准备好大致的食材即可,调味方面也只需买些烤肉酱之类。
但是——
「这个,可以放,这里吗?」
「谢谢——帮了我一个大忙。」
隔壁的厨房里,缪雪儿正和妈妈一起捏饭团,因为她在看到电锅里煮好的白饭后说:「我会,做饭团。」
看来缪雪儿自己不处于伺候别人的那一方就会浑身不自在,用餐的时候光是坐着等人服务似乎让她觉得很尴尬——妈妈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于是把她叫进厨房。
顺便一提,缪雪儿和爱比雅两人各戴着一顶大毛子及兜帽遮掩她们的耳朵——现在依旧没有脱下来。当然,以日本人的常识来看,这明显很不自然,不过我随便找了个「在她们的国家,除了皇族以外,这么做是种礼貌」当借口,硬是拗过去。
言归正传——
:这样应该就够了。缪雪儿小姐你也请坐,差不多该开饭了。
「是的,母亲。」
嗯~
缪雪儿煮饭的模样,我至今当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只不过……她在日本常见的系统厨房里煮饭的模样又别有一番风味了,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我就开始害羞起来,真是奇怪。
这就好像——
「总觉得好像是提早有了个媳妇啊~」
啊啊!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
这种心情就好像在看自己老婆跟自家母亲和和乐乐地一起站在厨房里一样,有点微妙——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母亲大人!?
缪雪儿又不是我的老婆——
「媳妇?」
缪雪儿歪了歪头问,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我的慌乱。
「缪雪儿小姐,你有没有跨国联姻的意愿?」
「——!?」
缪雪儿瞪大双眼,双手捂着嘴巴。
然而,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妈妈叹一口气说。
「唉~可是对象是慎一的话,对将来会很不安吧。」
「没有这种事!」
缪雪儿极力分辩道。
「慎一大人,是位非常伟大的人!是我们国家,不可或缺的人!」
「…………」
妈妈眯起眼睛看向我,说。
「慎一。」
「什么事,母亲大人?」
「你下药?是下药吗?还是用了催眠术?」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洗脑人家的……?」
「谁洗脑了啊!!」
我捶桌怒吼。
是说,我到底是有多让人信不过啊!
…………好吧,是的,原自宅警卫本来就没有信用这种东西,对不起。
「好吧好吧!」
叼着一块爸爸用筷子夹给她的肉大嚼的人,想也知道一定是爱比雅。真不愧是兽人女孩,超级喜欢吃肉。
「慎一大人,好吃!」
「知道啦知道啦。」
爱比雅用叉子叉起一条刚烤好的大香肠,一边力赞一边秀给我看,那吃相让人看了是在忍不住会心一笑。
此时——
「不介意的话还是让我来吧,爸爸,您刚才开始就光顾着烤,都没吃到吧?」
美埜里小姐熟练地在爸爸的杯子里倒满啤酒。
「哦哦……」
「怎么了吗?」
看到爸爸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握紧拳头,美埜里小姐疑惑。
「慎一,选这位女xìng • ba。」
「你在讲什么鬼话?」
「jù • rǔ、眼镜,而且还是自卫官,很能打!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被这种完美的美人角色叫『爸爸』的一天!慎一,这一刻,我确信了一件事——我是为了这一天而生的!」
「……果然是父子啊。」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台词,美埜里小姐苦笑。
不管怎么说,就她没有毫不客气地吐槽「你说谁是角色啊!」这点来说,美埜里小姐似乎还是蛮体恤我家老爸的。
总而言之,我们就这么嘻嘻哈哈、快快乐乐地烤肉吃肉、吃肉烤肉,不过——
「…………」
有一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那个人就是紫月。
妹妹带着一脸不爽的表情默默地动筷,吃的主要都是烤蔬菜。
我们的视线曾几度短暂地对上,但是紫月都会皱起眉头瞪我一眼,而后迅速地将视线别开。
「…………」
嗯……我被讨厌了。
也是啦,原本以为下落不明的哥哥,突然带着外国女孩和美人大姐姐回来,这对紫月这种有常识的人而言,应该比自宅警卫更超出她的容忍范围吧。
「现场烤,现场吃,直接咬,这种做法真是别有韵味。」
佩特菈卡也开心地啃着玉米。
老实说,我原本还很担心,用烤肉派对来款待像佩特菈卡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敬酒妥不妥当……现在看来是杞人忧天了。毕竟佩特菈卡吃的向来都是专属厨师在其他地方调理好并端上桌来的事物,现场烤、现场吃对她而言应该是初次体验吧。
再加上——
「而且,热热的吃,居然会,这么好吃!」
「好吃好吃!好烫!」
爱比雅想直接用手去拿肉,结果不小心碰到电炉,发出短促的哀号。看到她们的样子——
(啊,对耶……)
我突然想起。
(这和「目黑的秋刀鱼(日本著名的落语段子,讲述秋刀鱼这种下等鱼类以庶民的习惯简单调理起来很好吃,精心剔除鱼骨、脂肪调理过后的味道反而比不上全鱼)」一样……)
佩特菈卡是皇帝陛下——而且她的双亲是被人毒杀的。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平时所吃的事物都是经过再三试毒,等到进入她口中的时候多半已经冷了,所以她才会觉得「现场烤、现场吃」这种乍看之下杂乱无章又粗暴的用餐方式,让食物吃起来格外美味。
(虽然佩特菈卡的出现在预料之外,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我还是想让她好好地玩一玩再回去。)
我心里这么盘算。
只有几乎没人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异国他乡,她才能够放下「皇帝陛下」的头衔自由自在。虽然这样可能会苦了罗伦、迦流士和扎哈尔宰相,不过能让佩特菈卡暂时忘却自己「皇帝陛下」的身份好好休个假,想来应该也是件好事。
「慎一的父亲,再多来一点!」
「哈哈,遵命,公主。」
爸爸很配合地回应佩特菈卡,并且更加卖力地接着烤起肉和蔬菜。
佩特菈卡和爱比雅一脸兴奋地看着他烤。
美埜里小姐优雅地继续用餐。
妈妈和缪雪儿则是聊天聊得和乐融融,把装满饭团的大盘子端上餐桌后,他们自己也开始吃起来。
「…………」
只有紫月一个人闷着头不说话,一脸不爽地吃着饭,她这样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不过在意也没用,所以我——还是姑且先伸出筷子,去夹眼前烤得焦黄香脆,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的盐味牛舌。
就这样,到了夜里。
「这就是慎一的寝室吗?」
佩特菈卡饶富兴味地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我们先关上门,用一个精灵瓶使房间里充满魔力,这样就能用魔章戒指进行对话了。
「好小哦。」
「哎呀,我说过了,请不要把它和皇帝陛下的寝宫相提并论。」
我苦笑着说。
顺便一提,我的房间约三坪大,除了书桌之外还有一张床,所以就算把客人用的被褥拿进来铺,里面顶多也只能挤四个人。
我本来还盘算着要让一到两个人去睡紫月的房间或起居室,不过缪雪儿和爱比雅坚持:「我们是慎一大人的护卫!」不退让,于是佩特菈卡也说:「那朕和慎一待在同一间房间里也比较、那个,比较好护卫!」结果只好四个人挤一挤。
和三名美少女共处一室过夜,这件事散发着强烈的危险香气,不过——我家父母觉得:「反正慎一也没那个胆子去袭击女孩子」,并不怎么反对,紫月也从一开始就明言拒绝:「我的房间不收留任何人!」所以就没办法了。
顺便一提,美埜里小姐如她先前所言,打算在外面的轻型厢型车上过夜,毕竟车上放了许多护卫任务所必须的武器dàn • yào,她不想大意。
「那,床铺就给佩特菈卡用咯?我们打地铺。」
「哼!什么嘛,排挤朕吗?」
佩特菈卡鼓着脸说。
「怎么会。照你那个说法,我们其中一定有人会被排挤哦?」
「嗯……」
佩特菈卡双手交叠在胸前沉吟一会儿——接着双手一拍,说。
「那就来比赛吧,用比赛来决定谁要睡床。」
「比什么?足球吗?」
爱比雅双眼闪闪发亮。
「笑话!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要怎么踢足球?呃……喏,那个叫什么来着?这种情况下不是会有一种既定的决斗方式吗?朕之前在慎一宅邸里的漫画上看过——缪雪儿,你当时也在吧?还记得吗?」
「用枕头,像这样。」
「啊!您是说枕头大战!」
缪雪儿的表情亮了起来。
诶喂,给我等等,那边的少女们。
请不要在三坪大的房间里玩枕头大战好吗!再说书架上还放着模型,这样太危险了。更何况,用枕头大战是要怎么决定胜负啊?
「赢的人可以随意指定喜欢的地方!」
「不不不,拜托,快住手。」
「是说,慎一要睡哪里?正中间吗?」
「睡正中间,我的小银河就要突破天际了。」
被两名美少女夹在中间睡觉,这种情况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觉得种种不妙,很有可能会演变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状态。
「嗯,枕头大战不行的话,那要用什么来做个了结?」
「哎呀,用不着做什么了结啦。」
然而,我说的话佩特菈卡根本没听进去。
「那就用那个吧,那个,缪雪儿,那个叫什么来着——被主角藏着,当女主角跑到主角房间里玩的时候,翻出来就会很尴尬的那个。」
「啊,呃、呃≈是那个,sè • qíng书刊吗?」
「对,就是那个!就是sè • qíng书刊!」
「你们在乱讲什么东西!?」
我惨叫,不过佩特菈卡还是没在听。
「那就决定了!第一个找出慎一的sè • qíng书刊的人就是赢家!」
「是、是……我会加油!」
「加油!」
「不用加油!!」
我姑且先这么大叫一声——然后叹气。
「我睡离门最近的位置,佩特菈卡你们就猜个拳随便决定要睡的地方吧,拜托不要玩枕头大战,也不要找sè • qíng书刊。」
「嗯?慎一,你要去哪里?」
佩特菈卡歪着头问。
「外面。我想拿点饮料去给美埜里小姐,毕竟现在晚上还是有点冷。」
「啊,那我们也——」
缪雪儿和爱比雅准备站起身来,不过我摇摇头说。
「就在家前面而已,不要紧的。倒是佩特菈卡——陛下的护卫工作就拜托你们了,毕竟这位是远比我更加重要的人物。」
「慎一……」
看到佩特菈卡惊讶地眨眨眼睛——我姑且将她们留在房里,自己来到走廊上。
到一楼的厨房去,应该可以泡点茶或咖啡吧。
正当我这么想着,往楼梯走去时——
「……啊!」
正好跟从一楼上来的紫月打了个照面。
她大概是在睡前到厨房里喝点什么东西刚回吧。
姑且不说这个——
「…………」
「…………」
气氛很僵,感觉莫名地尴尬。
然后,我装出一副不在意的平静表情走下楼梯,正要与紫月错身而过的时候——
「你倒是很沾沾自喜嘛。」
却听见紫月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明明只是个御宅族,却有一大堆女孩子伺候着。」
「……你是怎样?」
我有点火大,于是转头看向紫月。
然而,紫月与我擦肩而过向前走去,也不瞧我一眼。只不过,她似乎不打算无视我,把我留在原地自顾自地离开,走上楼梯后,她停下脚步站在那边。
从我的位置自然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过——
「哥哥失踪,我还姑且、那个、担心了一下——」
说到这里,紫月顿一下,叹口气后又接着说。
「受情绪影响,身心都很不好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哦~」
「既然你还或者,那至少跟家里联络一下吧。」
「啊……」
我抓抓脸颊,皱起眉头。
我处于无法联络外界的状况,不过——这件事当然不能告诉紫月。
「……抱歉。」
「那个…………」
紫月依旧面向着前放,自言自语般接着说。
「你、你不是因为怪我吗?」
「哈……?」
「因为我……那个……一直……御宅族御宅族的……瞧不起你……所以……哥哥才会……那个……」
紫月结结巴巴地这么说。
我试着把她所说的那些断断续续的语言组织起来,发现——这的确很难以启齿。
简单的说就是,紫月似乎觉得,我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自己的冷言冷语与轻视,的确,我和紫月上一次好好对话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而且远比我被青梅竹马甩掉、成为茧居族之前更早,所以我们兄妹只见的感情实在说不上太好,不过。
「不不不,没这回事。」
我努力以轻松的语气说:「更何况,哪有人会因为被妹妹稍微冷落一下就搞失踪啊~」不过看起来好像造成了反效果。
「那就联络一下我们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紫月以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帮她加个拟声词「唰!」的姿态扭头对我说。
走廊上灯光湖南,让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过——觉得她看起来眼中含泪,应该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吧?
然后——
「「「娇羞期来了吗——!?」」」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咦?三道?
我和紫月眨眨眼睛左右张望,只见——爸爸和妈妈正从走廊里面的主卧室里探出头来偷窥我们。
「孩子的妈,你看到了吗?紫月正稳步走在正统派傲娇的道路上。」
「我们的教育果然没有出错……」
不不不,怎么想都是出了错,而且是错了整整三百六十度所以又转回来的那种错法,不过现在姑且不谈这个。
「~~~~~~!」
紫月看起来很焦躁,嘴里念念有词。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就是因为你们老爱说这种话我才讨厌你们!」
大叫过后,她重进自己的房间,粗鲁地一把关上房门。
「啊~啊,你被骂了呢,慎一。」
妈妈看着紫月的房间说。
「怎么讲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事情的开端是因你而起的吧?」
爸爸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
「紫月的事就先不提了,不过,不管是用什么形式都好,以后要记得跟家里联络。老实说,我虽然不是太担心,不过没办法跟你取得联络还是挺不方便的。」
「……是,我以后会注意。」
说完后,我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