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禊·Must·Die（1/3）

《dec2320xx\日本\s县袖野市\私立樱谷学园》

休息时间——遥香专用的宿舍地下的射击场。黑猫商会的成员们都聚集在一起。

他们都还伪装着学校的学生与老师。平常的话，是不会在上课时间集中在一起的。但是今天是特例。

「别开玩笑了！」

篠原禊，用非常有魄力的声音喊着，一拳敲到射击台上。

「快说明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指着在射击训练台对面，被锁链一圈一圈缠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沙夏

完全武装的黑猫商会的人们，各自拿着武器，瞄准着少女。

他们的表情紧绷，看起来非常紧张。

先不说这样做有没有人性，他们作为能力出众的佣兵，是非常害怕这个孤身一人的，并且非常小巧的少女。

而另一方面，沙夏则是一脸无趣地看着指着自己的枪口。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好像是转校过来了哦？」

「搞什么飞机，你是想要惹火我么！」

禊靠近正臣，提起他的衣襟。

以前在私人飞机的机舱内这样做的时候，差点就被遥香给杀掉了。但是现在的濑户遥香，也完全没有理会禊的余裕。

沙夏光是存在于此，她的威压感就将众人压倒了。

「正臣……你，知道那个家伙会转校过来么？」

「嗯，算是吧」

「那你为什么不说！」

「啊咧？我没说？难不成大家也都不知道么？」

「……」

全员都沉默着，默默表示肯定。

「啊啊，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之前正要和你们说的时候，禊生气冲了出去，所以就忘了说了」

「也就是说，你想赖在我头上？」

「不不不，这是我的错，我道歉」

听完，她的额头青筋暴起，血管开始危险地跳动着。

「真是可恶！」

她咒骂着，将正臣推开。

为了让勃然大怒的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反复深呼吸。哈——地吐出一口气，将精神状态给重置。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你知道这个家伙转校过来，而我们不知道了……但是，为什么那个家伙会活着呢？她不是——」

一瞬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我……杀掉了么」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

闪回的光景，——伊斯坦布尔\摆起重型机枪的沙夏\一瞬间的笑容\脑门被子弹贯穿\落下了博斯普鲁斯大桥\被吞没在水中消失——这就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篠原禊亲手，将那个怪物，杀死了。

但是现在却——

「如果死了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啦」

「确实你是给了沙夏致命伤，将她击退了，但是她还是活着。cia将她从水中回收了，发现她有利用价值，所以才把她抓起来，藏起来了」

「cia？」虽然已经想到回事这样了，不过还是吃惊不小。

「那么，把她送来的不是ci重工，而是cia的人吗？」

「就是这样吧」

正臣点点头。

「真是无法相信，想要将她当做棋子来摆弄的家伙，到底是长着什么神经——」

「……布鲁克林·古斯彼得」

禊低声地说着，正臣点点头。

「可恶，那个混球……难不成收集tx的情报的那个委托，也是他拜托的」

「正如禊所想，tx的委托，还有将沙夏送来樱谷学园，这些事都是他干的」

脑袋流入了新的情报，现在她已经处于超负荷状态了。有些偏头痛的感觉，让她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tx的委托还是可以理解的。在伊斯坦布尔的作战背后牵线的就是那个家伙。cia与黑猫接触的窗口就是布鲁克林。如果cia为了寻找tx的情报，想要动用武器商人的情报网的话，派特工去联系黑猫，进行委托，这是一直以来的步骤。

另一方面，禊还是不明白，沙夏为什么会来这里。

布鲁克林已经往黑猫这里送来了禊这个特工。但是，为什么还要将沙夏——并且，是这个连神都难以驾驭的怪物送过来呢。

并且，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他要将刺客放到十河正臣身边的理由。

「沙夏……可是ci公司为了杀你才派来的杀手啊」

「不对哦。基本上来说，沙夏是无所属的，也就是自由的杀手呢。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她的雇主，是之后便被暗杀掉了的俄罗斯军人，德拉赞。所以德拉赞死后，她就没有杀我的理由啦」

「那，意思就是说，她没有从ci那里接到杀死正臣的委托么」

「就是这样哦。所以没有必要担心」

「不，有点不对。再说这个家伙，不是曾想要将你杀死的人么？让她离你这么近，并且，让她和你在一个班里，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嗯，没有哦」

他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我是这样想的啦，禊不是么？」

禊被反问，感觉已经无话可说了。

「当然不是，如果是个拥有正常神经的人类，根本连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的脸都不想看」

「唔~是这样么？」

「正臣……你啊」

「但是，在『想要杀掉我』这一点上，艾普丽尔也是一样的哦」

「哈！？」

这个出乎意料的展开，让她不禁抬高了声音。

「真，真是这样么？艾普丽尔」

「嘛，既然暴露了那就没办法了呢，实际上我，从以前开始，就想要杀死正君，结果失败了呢」

「并且还是三次呢」正臣补充。

艾普丽尔「哎嘿&9834;」地吐出舌头，卖了个萌。

禊看到她这个举动，莫名地觉得也有些恼火。

「少给我卖萌！」手刀击中脑门。

「嘿咕噜」艾普丽尔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嘛，冷，冷静下来啦」正臣劝阻道。

「我是很重视个人能力的。所以不论是禊这样的，本来是作为间谍接近我的人，或是想艾普丽尔这样的，本来是想要杀死我的人，只要有能力，我都能与之合作。当然，也要权衡利弊，并且对方必须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呢」

「那样的话，那个家伙不就不符合了么？」

「那个家伙并不像我或者艾普丽尔这样，是能够以权衡利弊，或是以道理说清楚的人。如果你想要将她看得和我们一样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哦」

这是想要劝告她。

「我老爸曾经说过哦。狗很顺从人，但是狼不管怎么调教，都不会顺从人类，就算他们表面看起来有多么温顺，你一大意，它还是会将你的脖子咬断」

「不用担心哦，至少我是不担心」

正臣微微笑着。

「不明白，为何你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她顺从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布鲁克林，而是——」

这时候，锵！铁链发出了声音。

大家回头一看，沙夏将锁链轻易扯断了。

黑猫商会的人们——都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下了扳机。

但是，在子弹打中之前，沙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消失的沙夏，瞬间出现在禊的面前。

虽然刹那间伸出拔出枪，但是。

——赶不上。

怪物在自己鼻尖前数厘米，微笑着。

不行——会被杀掉！

在她这样想的瞬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禊姐姐大人~&9834;」

她发出从未听到过的嗲嗲的声音，抱住了禊

「哈……咔！」喘不上气。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自从在伊斯坦布尔被姐姐打飞脑袋的十分之一以后，我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想要与禊姐姐大人再会啊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啊？哈啊啊啊啊？」

除了正臣以外，所有人都因为沙夏喊出的出乎意料的话，感到有些脱力。

「嘛，正如你所见，禊。所以放心吧……喂，啊咧？禊！？禊！？」

这个时候，当事人禊，已经在沙夏的怀抱下，口吐白沫失去了意识。

◆

午休——阴暗的文科资料室。

发出微弱霉臭的窗帘的缝隙中，光芒射入，空气中的尘埃被照亮。

一个少女蜷缩着身子，躲在堆积如山的纸箱后面，屏住呼吸。

在极其狭窄的空间中，篠原禊弯曲着膝盖，尽可能将自己的身体弄得小一点，像是要躲着某人一样。

她正在被追杀。

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被追杀的事情，不过具体还是要看追杀她的对手是谁。这一点她还是第一次发现。

忽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她的身体突然一颤。

——不要来这边！求你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禊的祈祷是无用的，脚步声停在了教室前。

喀拉，门被拉开。

禊颤抖个不停，将身体地下，躲在纸箱的后方查看情况。

然后，四目对视。

「啊咧？你在这里干什么啊，禊同学」

「什么嘛，班长么……」

她大松一口气。

在面前站着的，是禊的同班同学，黑泽清美。

清美是在那次学生会选举中获得优胜，明年就要当上樱谷学园学生会长的少女。叫她『班长』的也只有禊和她的同班同学，毕竟她也是禊她们班，二年a班的班长。

「『什么嘛』，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只是说说而已」她随便撒了个谎蒙混过去。

「话说回来，班长又是来这里干什么啊？」

「地理老师说，下节课要使用地图，所以让我过来取」

「真是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经呢」

「是么？很普通吧，只是因为禊同学太不正经了而已」

「抱歉呢，我生性如此」

「我知道的啦」

清美回以一个苦笑，环顾着房间。

「啊找到了，就是这个」她用抓起一个巨大的世界地图。

「为什么又要找这种老古董出来啊……只要用电子屏幕输出电子地图不就行了」

「那个老师，特别拘泥于这种微妙的地方呢。嘛，正因为如此，我也变成搬运沉重地图的人了」

「果不愧是当班长的人呢」

「好过分啊，你当我是什么人啦」

「班长当然是……班长啦」

清美对这个回答投以有些高兴的微笑。

「话说回来，这个东西好大啊，你一个人扛的回去么」

「没问题，有人帮忙的」

「还真是自觉啊，嘛，既然班长这么拜托我了，搬地图这种事，小菜一碟」

「啊，禊同学也来帮忙么？」

「……禊同学，也？」

清美的说法让她稍微有些在意。

「嗯，刚刚在走廊上，很偶然和她遇见了，所以我就拜托她了，呐——」她回头

「沙夏同学」

禊感觉全身的温度一瞬间就被抽走了。

回过头的清美的视线前方——这个房间的入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话说回来，今天晚上还有圣诞晚会……啊咧，禊同学？」

「抱歉，班长！下次我一定会帮你的！」

「等等啊！禊同学！」

清美从窗户看下去，禊已经从窗户跳出，落到地面上，开始跑路了。

「要好好走楼梯啊！」清美朝着逃跑的禊怒吼。

「真是的，篠原同学又！抱歉呢，沙夏同学」

她一边嘟哝着一边回头，不知何时，沙夏已经消失了。

「啊咧？沙夏同学？啊咧？啊咧咧？」

清美交替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比有自己身高那么高的大地图，『你们两个，都怎么了嘛！』地抱怨着。

篠原禊已经慌忙逃窜到学校的森林中。

不管自己跑得有多快，总能感觉到背后那个的存在。

边跑着边回头。

看不到，人影——但是她一定在！

正在这时。

「呜啊！」

忽然她脚底的地面消失了。

不，正确地来说，并不是地面消失，而是有一个大落差而已。

路面起伏不定的樱谷学园领地，这样的落差一点都不少，当然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因为目前的状况，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而已。

篠原禊那在身体被逼到极限状态下都不应该会丧失的冷静判断力，被背后迫近的这巨大的重压，简单地打消了。

正因为禊回头看了，才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悬崖。

脚底的地面消失，她头朝下从悬崖上落下。

然后撞到生长在小悬崖半空中的树枝，像是反弹起来了一样，被打飞了。

要撞到地面了——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正下方是一个小屋的屋顶，她撞破了屋顶，落在了柔软的物体上，这些柔软的物体，是堆积如山的草垛。

过了一会儿，像是在水中憋气憋了很久一样的禊探出头来，大喘粗气。

从草垛中伸出头来的禊很不愉快地将自己口中的草垛呸呸呸地吐出来，环顾周围。

「这里是……？」

忽然，她感觉脖子上有一阵温暖的感触。

「呜哇啊啊！」

稀罕地发出像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之后，猛地一回头，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一张马脸。

「马？这是骑马社的马厩么」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马将禊的头发当成了草，开始用力嚼起来。

「喂……痛！你这笨马！不要吃我的头发！」

她拼命将马推开

而马则是发出了『咿咿』地，像是抱怨她一样的声音。

「给我安静一点，否则把你当马肉吃了！」

她尝试说出这种有些威胁成分的句子。虽然马不理解人类的语言，不过貌似是被她的气势压倒，马沉默了。

「嗯，这就好」

不管是什么动物，如果温顺，就会让人觉得它可爱。就算是直到前一秒还在咬着她头发的马——

禊温柔地抚摸着马的颜面。

但是不知为何，马突然蜷缩了起来。

禊一瞬间还以为是不是这个家伙怕生，后来发现不对劲。

背上传来的恐怖的恶寒，让她明白了。

她就像是没有上油的链条一样，用生硬的动作，慢慢回头看。

马厩的入口，在光芒的照耀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马并不是讨厌被禊触碰，而是，本能地产生了恐惧感

「姐姐大人，找到你了~&9834;」

沙夏『咪啪&10084;』地笑出来。

「——咕噜」吞了一口口水以后，「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了像是能响彻学园的悲鸣。

禊再度开始逃亡。

因为实在是太过恐怖，脚底不稳摔了一跤……但是就算是摔了以后还是马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森林。

十分钟后。

樱谷学园女生宿舍406室——篠原禊的房间。

禊都无法回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逃才能够逃回这里的。能够理解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看来目前这里比较安全。

——到底有没有甩掉她呢？

这样的问题在她脑中闪过。不过现在太疲倦了。正因为自己的身体能力非常出众，才能撑到最后，如果是常人的话，早就受到了足以吐血而死的疲劳与损伤了。当然，这并不是夸张。

哈——她伸展了一下，直接扑到了床上。

全身，有一种温暖的倦怠感。（不过她从未得过感冒之类的病）

真是不可思议。总觉得，有种想要一连躺在床上休息几天的想法。这和海豹部队选拔考试的地狱周结束的那一个晚上类似。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摆脱了什么东西，重生了一样。这种感觉，对没有类似经历的人来说，是太过抽象以至于难以想象的。

她躺在床上，思考着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不管怎么想，一切都是十河正臣不好。她只明白这一点，她只确定这一点。

事到如今，禊居然开始怀念起之前那段无聊得让人反胃的日常，虽然她不会明说出来。但是在reddie事件后——一切——都以眼见不到的形式，开始崩坏了。

自己早就没有日常这种东西了。

但是，另一方面，自己内心也有『感到安心』的部分。

禊自认为，在伊斯坦布尔那时，将沙夏杀掉了。

她误以为自己真的开了杀戒。

虽然她知道这样想有些妄自尊大，但是，当她知道自己实际上并没有杀死任何人时，就感觉心情比之前要畅快了一些。这是事实。

她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掌。

「我……谁都没杀」

像是说服自己一样自言自语的那一刹那，脑海闪过一阵光景——瞪大的埃利亚的眼睛\脚边躺着的染血的尸体。

——不对，那个家伙不是我杀的！

心中呐喊着。

——那，是谁？

一个自己也素未谋面的自己，对自己发问。

——不是我，是别的某人……在我的身体里？

另一个自己，露出了妖艳的微笑。

——并不是什么别人，这不就是你自己么？

——不对！

——那，篠原·禊，是谁？

「是我，是我！」

另一个自己，呼呼呼地坏笑着，消失了。

禊像是要将自己与周围的世界隔离一样，用被子盖住头，用力闭上眼睛。

「我是……」

她没有说到最后，因为极度的紧张突然瓦解，她全身脱力了。

最后，深深的睡眠将她吞没。

篠原禊醒来。到底，过了多久呢，感觉双手双脚有奇怪的感觉，

她慢慢睁开双眼，忽然发现——

「——！」

她对自己所处的状态大吃一惊。自己完全不能动弹。看来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绳子绑在床上了。

到底是，谁会对她做出这种事呢——

「大，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