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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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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姊一席简单的介绍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忘了向初次见面的人问好。

「初次见面。我很期待各位的演出,听说你们会以相当独特的方式来诠释《dòng • luàn》呢。」

我国的文化英雄向我们所有人一一握手致意。想不到他的掌心竟如此厚实有力。

「柯吉金老师以前曾是我父亲的家庭教师,我的名字也是老师取的喔。」

学姊撒娇似地将头抵在柯吉金的肩膀上。柯吉金微微眯起双眼。

啊,还没开始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呀。搞什么,不就跟人生一样吗?

松垮垮的文化英雄看着奈露莉,说了句「我很期待你的割耳奈露莉」,但一想到人称八高之花的美少女就黏在他身旁侍奉,除了「叫屁啊——秃头老不修!」之外我并没有任何感想。奈露莉怎么不干脆用那枝长矛戳爆他们算了啊。

洁莉学姊脸上挂着气定神闲的微笑。真好啊,跟了不起的老师有那么深厚的关系。至于我本人就没什么好提了。

没错,我也有走后门的关系。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扯上关系的那种关系。

正当▽和柯吉金针对剧本交流讨论时,突然有个声音在柯吉金身后响起。

「柯吉金老师,好久不见了。」

相当耳熟的声音。很久很久以前,这熟悉的声音曾在不这么嘈杂的地方呼唤过我的名字。

柯吉金转过身去。

「这、这不是卡力克·卡力加涅夫吗……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和他握手的那个人正是我的父亲。

已经超过五年没回家的父亲此刻就站在我面前。穿着西装,胸前别着中央政治委员会闪闪发亮的徽章。因为实在太久没碰面了,也看不出他的外表到底有没有变。

「是八高自治委员会招待我过来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嘉宾,反正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嘛。」

父亲笑容可掬地应答着,同时朝我瞥了一眼。记忆中,爸爸从来不曾露出如此温柔和蔼的表情。

「老师,最近工作进行得还顺利吧?」

「哎,也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做啦。说到各尼多克城的现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不不不,我多半还是在乡下地方打转,对这里的状况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倒是知道很多人都期待老师的新作赶快问世呢。」

「嗯,我会尽力不辜负大家的期待,努力写出好作品来的。」

「听您这么说真是让人高兴。本地文学近来似乎有些停滞不前了,希望老师能再为文学创作掀起一股全新的潮流。」

父亲的声音大且宏亮,姑且不论内容,他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丝毫的卑躬屈膝。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让我不敢置信。

经年不在家的父亲在大话剧祭这一天现身了,还跟文化英雄状似亲昵地应酬交谈。柯吉金还以社交辞令回应着父亲。被晾在一旁的洁莉学姊也露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他们。

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祭典的关系吗?这种解释未免太高估祭典的威力了,怎么想都不太爽快。

「那么晚点会场见了。」柯吉金留下这句话便带着洁莉学姊离开了。目送文化英雄的背影远去后,父亲才转身面向奈露莉。

「初次见面,奈露莉·多别卓尼嘉二世王太女殿下。我是中央政治委员会文化保护室的卡力克·卡力加涅夫。」

父亲有礼的深深一鞠躬,奈露莉也跟着端正自己的姿势。

「能与您相见真是太荣幸了,委员先生。」

「国王陛下与王妃陛下部不克前来吗?两位陛下之前拜访本地时,曾在某场派对上亲切地与我寒喧,回想起来彷佛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呢。」

「两位陛下都无灾无病痛,过得很好。对于您的心意,就由我代表他们向您致上感谢之意。」

我认为这不过是在演戏。不管是服装或妆容,就连班上同学要演出割耳奈露莉这件事,说穿了就只是骗小孩的恶作剧罢了,想来实在令人感到羞耻。

「有幸亲眼目睹殿下扮演大奈露莉的优美身影,让我不由得回想起为了《奈露莉十勇士》而兴奋的年少时代啊。」

听父亲这么说,奈露莉「呵呵」两声回应道:

「《奈露莉十勇士》!本地也知道他们吗?」

「是的,殿下。附上彩色插图的《奈露莉十勇士》故事书可是我小时候的宝物呢。」

他们两人提到许多让人摸不清头绪的专有名词,愉快地交谈着。

什么嘛,这太不像样了。眼前这个对次文化高谈阔论的父亲,在我看来实在是丢脸毙了。身为他的儿子真是无地自容。他难道就不能快点离开去别的地方吗?

除了奈露莉以外,父亲也对麦尔曼基王国旧王妃秀娜以及其他同学们都八面玲珑地一一问好。等他离去后,卡蜜蕾从容不迫地靠到我身边。

「雷治,那个人说他是文化保护室的……」

「嗯,可是我不认识那个人啦。」

会这么回答并不是为了服从父亲所谓别多话的命令,只是想尽早结束这个话题罢了。

把那个人的事忘了吧。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才站上舞台的,怎么能忘记最重要的心情呢——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所爱的真正家人背着一个脏包包来了。

「唷,雷治。大家都穿得很有时代感,怎么只有你穿便服啊?」

我回应道。

「这就是我的舞台装啦,哥哥。因为我演的是义勇军啊。你才是咧,那是什么发型?跟个娘们似的。」

我和哥哥就像平常一样以诙谐的语气先互相吐槽一番,再度确认彼此都还是那么不坦率后才紧紧抱在一起。

「雷治,看来你过得挺不错的嘛。」

「哥哥,谢谢你特地过来看我。」

好久不见的哥哥蓄长了头发,皱巴巴的衣服上系了只极不相称的蝴蝶领结,怎么看都像是个大都市里的大学生了。以这身打扮回到故乡的话,就算被人侧目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哥哥向班上同学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我便领着他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去。一听说父亲也来了,他惊讶地停下脚步。

「老爸吗?真的假的?」

我把父亲发来的电报,还有他跟柯吉金似乎是老相识的事全都说了。

「真是的……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明明连爷爷过世时都没回家的说……」

之后我们都闭上嘴巴,手插在口袋里,用相似的走路方式缓缓前行。每次一谈及父亲,对话总是会突然中断,就连这种尴尬的氛围都令我感到怀念。

「说到柯吉金呀——」

哥哥抬头看着附近的宿舍塔,「他的风评似乎不太好耶。我是从对小说界很熟的家伙口中听来的,听说他最近完全没在动笔写小说,连原本准备发表的政治论文也被禁了。还有传言说他支持反自治活动的团体。这所学校怎么会叫那种人来当审查员啊?」

「这里本来就是很奇怪的地方啊。」

我想起在决定进入这所学校就读时的事。我本来是想等国中一毕业就到伯父们的田里帮忙工作,想不到却收到父亲寄来的信,信里说是要我进八高念高中。我的两个哥哥都对这件事持反对意见。尤其是二哥,甚至写了好多封信寄到中央政治委员会,向父亲要求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但父亲到底有没有收到那些信就不得而知了)。

「该怎么说……这里真是让人喘不过气耶。像是校门入口的警卫啦、高耸的围墙啦,还有这几座死气沉沉的高塔。而且你看看,除了我们以外尽是一些趾高气昂的家伙,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住在同一个世界里的呀。」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围着一个手杵拐杖、体格魁伟的绅士从我们面前经过。哥哥露出一脸悲伤。

「我跟大哥都很担心你。老想着这种地方会不会把你原本的性格给扭曲变质了……」

「我在这里过得很自由啦。没问题的,我应付得来。」

我笑着回答。之后我又和哥哥聊起虽然花期已经结束,但首次大规模种植的都菖蒲,还有不得不插手帮了许多忙的葫芦田与葡萄园的事。

观众席里可说是人声鼎沸。已经占好位置的人们互相交谈的声音回荡在高塔之间,让人有种沐浴在午后雷阵雨中的错觉。万头攗动的彼端便是舞台,此刻看来竟比排练时更加地庞大宏伟。

「送我到这里就好,谢罗。」

哥哥伸指玩弄着用来划分区块的绳子,「在你上场之前,我会找些事来打发时间的。应该得等很久吧,你们还要再排演最后一次吗?」

「嗯,排练跟……还有一些其他的……不管怎样都会跟班上同学一起啦。」

于是我与哥哥握手道别。

为了回到十一班的宣传场地而循着外环路前进时,我心中涌起了分不清是罪恶感亦或解脱感的骚然。

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很棒的商量对象——特别是年龄相近的二哥,明明不管什么事都能聊得来,我却选择隐瞒他。

说是隐瞒,但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就是一些小牢骚。像是这所学校里有爱兴风作浪的学姊啦,宿舍塔的楼梯长得要命总是爬得很烦啦,虽然是男生却也想要变漂亮之类的。我不想跟哥哥提那些琐碎的不满。就算命令我说,我大概也不会吐露一个字吧。

但奇怪的是,对班上那些同学倒是可以畅所欲言。

并不是说对他们有超乎哥哥的感情。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好像随时都又可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般雀跃不已。

但我只想让哥哥看到自己成功的那一部分,这才是我对哥哥的温柔应该做出的回应;相反的,就算被班上同学看到我难堪没用的那一面,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并不是说哥哥和班上同学到底哪边重要,或者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才对之类的,我只是希望「平常的我」和「真正的我」都能被理解,可在面对这种期待时,我却又总是轻言放弃。

回到班上同学身边时,正好卡蜜蕾的家人也来了。她正承受着父母兄弟的亲吻攻击,周围的目光令她不停扭动身体试着想逃跑。看惯了她平时稳重自持的模样,实在难以想像卡蜜蕾竟会有如此出格的反应,然而我却没有想调侃她的意思。

虽然观众席也特地准备了在校生专用的区块,但因为奈露莉说:「正式上场演出前尽可能不想被看到,我想成为谜一般的存在。」基于女主角的要求,于是我们一行人爬上教室塔,站在窗边观赏其他班级的表演。

「根本看不到伊=舞嘛,应该把乐队演奏区搬到前面来才对。」

○放下我的望远镜,死了心似的摇摇头。

揭开大话剧祭序幕的第一场表演是舞蹈队的人民舞蹈「青铜女王」。虽然伊=舞就在翩然舞动的洁莉学姊身后演奏大提琴,但毕竟是灯光不会带到的舞台深处,根本就无法确认她的身影。将乐队演奏区摆在深处正是本地舞台的传统。

说起来,本地的舞台艺术在全民教育尚未普及的那个时代,就已经以追求更好的社会建设还有弘扬自治精神的目的所演化而来。这一点也体现在舞台设计上。架设在右手边的宽广「舞台」代表故事的主轴,也会明确地展现出故事发展;至于左手边的狭窄「回廊」则是用来表现登场人物的移动状态与转换场面,又或者是哪个渎职官僚在背后搞鬼之类的情节,总之就是用来告知正发生什么不利于主角事态的地方。有了这层认知后,就算是第一次观赏人民舞蹈的我也能大略掌握故事的主轴。

洁莉学姊是雄霸一方的青铜女王。上演到纸牌大战这一幕时明明没有对白,却彷佛能听见台上两人慷慨激昂的应酬声。这便是她高超的表现能力吧。

奈露莉边啃着饼干边把身子探出窗户,露出吃人似地目光紧盯着舞台。是谁说要当谜一般的存在啊?

我用望远镜观察来宾席。看到坐在舞台正对面贵宾席里的柯吉金那颗光秃秃的后脑杓。也在下一排发现父亲的身影。

人民舞蹈结束后,观众们报以掌声。演员们在舞台上排成一列,当洁莉学婶向前一步行礼致意时,台下响起「bravo——」的欢呼声。

奈露莉钜细靡遗地对舞蹈队的演出流程提出了批评。

「很遗憾群舞的程度实在太低了。每个人都卯起来跳自己的部分,没有半个人考虑到整体的协调性,这就是演出者的问题了。」

我对人民舞蹈并不是很了解,从乐队演奏区回来的伊=舞还有其他同学对这一块好像也没多涉猎,所以没人对奈露莉的评价插嘴。

「不过洁莉·洁琉姆哈还是相当不错。因为她的关系,这场大话剧祭的开场表演总算是及格了。」

她趾高气昂地做完评论后,也不忘掏出饼干犒赏伊=舞的辛劳。

挂在黑板上方的扬声器传出广播铃声。

「一年十一班的雷治·雷基伊兹,请尽快到委员会塔的接待处报到。重复一遍。一年十一班——」

「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我对伊=舞的询问摇了摇头。

看着一窝不知为何忽然静默下来的同班同学,我刻意装出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离开了教室。

餐厅的开放式露台上挤满等待下一场表演的人们,连原本应该待在委员会塔一楼接待处的委员都不见踪影。

只有父亲一人面向橱柜旁的公布栏伫立在那里。发现到我的到来,他伸手指向我刚刚走进的那扇门。

「把门锁上。」

我依言将门落了锁,甚至扣上门栓。委员会塔是委员会延续在斗争阶段(不是常被用来当作口号的「斗争」二字,而是真枪实弹的一决生死)的传统,为了能在非常时期进行死守持久战所建造的坚固高塔。

「今天这里算是被我们包下了,我已经跟委员会塔的委员说过,他也把这里的钥匙交给我了。」

父亲把手插进口袋里。

「找我有什么事?」

听我这么问,父亲只淡然说了句:「去上面说吧。」,便转身拾阶而上。

占据二、三楼的大会议室,就算按下电源开关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会亮灯。冰凉的冷空气从天井处缓缓降下,将我从头顶到脚趾轻抚了一遍。

父亲一路走下桌子间的阶梯,抬头看向讲台。

「很气派的议会厅呢。」

言语间,他转过身来面向我。露出一脸期待我会有所回应的表情。

我们来到最低阶层的席位旁,两人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晕黄的灯光下,父亲的白发格外醒目。虽然说上次见面时就已经是满头白发了,但在平时总聚集着众多八高自治委员的地方望着父亲的白发,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揪痛。

坐在这间大会议室的椅子上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刚入学没多久时,我还是自治委员会的一分子,只是不到一个礼拜就被开除了。那场惊动全校的纷争应该也有传进父亲耳中吧。就算父亲因为那件事对我发脾气,我也有绝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反省的自信。

不过从小到大我完全没有被父亲斥责的经验,也不晓得到底恐不恐怖就是了。

「你们的剧名很有趣呢。《割耳奈露莉与被俘虏的七名新郎》……」

父亲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拿出节目表摊开,但马上又摺起来了。我们的表演名称并没有刊在那上面。

「是你想的剧名吗?」

我摇摇头。

「是我们的编剧。」

「你的同学吗?」

「嗯。」

「有在刚刚见过的人里吗?」

「就那个戴着倒三角型装饰头冠的女生。」

是帕因教徒啊……父亲喃喃说着。

「使用柯吉金原作是她的提案吗?」

「不是,也不是谁提出来的……总之最后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你们那群同学中,有人认识柯吉金吗?」

「我想……应该没有吧。」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明明是睽违五年的父子团聚,这样的对话内容却彷佛质询。

「那有跟洁莉·洁琉姆哈比较亲近的人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我的声音在天井间回响,竟显得有丝滑稽。眼愤怒相比,哀伤的成分多了一些。为什么不听我说说话呢?为什么老是在质询和发表意见呢?

父亲沉默地盯着我,我明白他认为这样的我实在可耻。对于我自以为是的冲动情绪、对于我失去冷静擅自截断了与政治委员的对话,他希望我能好好反省。于是父亲自言自语似的出声道。

「柯吉金打算在大话剧祭上实行某个计划。虽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那个计划还是会给不少人带来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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