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日(第三曜日)(1/4)
「为什么没有在每个断句后屏气呢?甜点(笑)午餐(笑),为什么不这样念?解释一下你的理由。」
一
早晨,我迟了一点赶到教室时,班上同学已经擅自换了座位。
目前为止我经历过的霸凌不外乎是一到学校就发现没有自己的位子,或课桌上放了悼念的鲜花(而且那花还是我种的),要不就是椅子被写上「毒虫」之类的伤人手段,像这么轻柔的恶作剧倒是挺新鲜的。
瓦吉朝我招了招手,「这里这里!」好啦,别这么大吼大叫的啦,我知道了咩。
「我帮你抢到位置了。」
哇啊,我还是第一次坐指定席耶!然后你去死一死啦!
「为了满足坐在殿下和雷治旁边的条件,我只能选这个位子了。」
这是什么世界绕着本大爷转的基准啊?
娜娜伊坐在我前两个位置。她好高好碍眼,因为在意自家主子而不时回过头来偷看,发髻还动来动去的真是太碍眼了。
让奈露莉坐在最后面没问题吗?她明明是班上最娇小的矮冬瓜啊。
「别瞧不起我,我的视力比你还好。」奈露莉完全误会我视线所传递的讯息。
「娜娜伊眼睛不好,所以我才让她坐前面。」
娜娜伊回过头,用警告告密者的眼神对我施展热烈的视线射击。
实在不想再跟这些家伙胡搅蛮缠下去了,我拿出课本摊开放在桌上。第一节是级任导师的旧共和制语课。
「啊,我忘记带课本了。」
瓦吉这么说。居然在开学的第一堂课就忘记带课本,我倒想问问你都带了些什么来上学。
「快点回去拿!」
被奈露莉这么一吼,瓦吉立刻连滚带爬地从位子上跳起来、冲出去,但正打算推开教室的大门就与老师撞个正着,只得踉踉跄跄地退回来。
老师没有对改变座位一事多说什么,立刻就开始上课。
不过这一点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还事先预习了课本中长达四页的长文问题。把桌子靠过来的瓦吉瞥了眼我写在课本上的注解,不由得发出低声shen • yin。
说到旧共和制语,我有自信不会输给这些王国子民。
本地在帝国解体、重新打造共和国的大维新之后,共和国公文所使用的语言现在通称为「旧共和制语」。
从大维新后历经一百五十年,政治的方针已然改变,在把自治权让渡给旧王国之后,王国子民就把「旧共和制语」从他们的生活中排除了。
而本地也因应时代的潮流,一般口语的对话和书写用语的界线渐渐模糊,终于诞生了现代的「标准语」,结果就是日常生活中使用旧共和制语的机会已微乎其微。
但,教育的基础仍是来自以旧共和制语书写的古书,旧共和制语流传下来的成语和惯用语更是数也数不清。政治委员会的公文资料至今也仍是使用旧共和制语记录。
总而言之,旧共和制语对王国子民算是完全的外语,但对本地居民而言,大概是稍微难一点的母语吧。毕竟不是从头开始学起,所以对本地居民的我们可说是相当有利。
「第一章第一节,名词。这应该用不着我再解释意思吧。」老师环视教室一圈,「瓦吉,你来念例文一,顺便翻译。」
忘了带课本的家伙就是会散发某种气味。
「那个,得站起来念吗?」
当你问出这种问题时就已经出局了啦……!
「站起来念。」
瓦吉的视线不停飘向我的课本,百般不情愿还是得站起身。我本来想把课本偷偷塞给他,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忘了带课本吗?」
「是的。」
「那就给我站着。」
瓦吉成了一号牺牲者。
老师走下讲台,来到一脸不满站在座位上的瓦吉和害怕被追究连带责任而垂下眼睫的我之间。
「还有其他人忘了带课本吗?」那么近的距离下,老师的声音实在大得吓人,「那就继续上课。奈露莉,换你来念例文和翻译。」
「是。」
奈露莉站起身,把课本举高到眼前,出声开始朗读。
「甜食,面、午膳、殿上人(注7)、食用纳豆保持血管畅通,被爱的满足、等身大的己穿,春色水果配染色讲义真冈市。如此,先全力以赴磨练自己。」
想不到她念得还挺流畅的。
老师回到讲台上,「接着翻译。」
「是。」
奈露莉翻了翻摆在桌上的笔记本。看来她也事先预习过。
「唔……甜点,义大利面、午餐、名流、吃纳豆能让血液……」
「等一下。」老师打断奈露莉的话,「你的发音错误百出。」
「发音?」
奈露莉满脸疑惑盯着自己的课本。但课本上当然不会有任何解释,况且翻译跟发音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注7被允许上殿的贵族。
「为什么没有在每个断句后屏气呢?甜点(笑)义大利面(笑)午餐(笑),为什么不这样念?解释一下你的理由。」
哪有为什么,不就是你自己想这么念吗?我实在很想这么说。奈露莉的视线慌张地在课本与笔记本间来回比对。
「有人知道吗?」
老师满脸厌烦地把课本往办公桌上一丢。
「这篇文章是引用《恋枕》的内容。」在超近距离下与老师面对面的卡蜜蕾开口。老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在《恋枕》的桥段中,作者urasaki为了揶揄竞争对手say容易受流行影响的性格而写的,所以在每个断句后都要加上嘲笑的喉音。」
谁会知道这种内幕啊。
「你念得出《恋枕》全部的文章内容吗?」
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让人看不太懂的单字。其实没必要抄下来,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很可能会被老师盯上,所以我只好乖乖拿起铅笔。
「奈露莉就这样站着。卡蜜蕾,你代替她翻这一段。」
关于写在黑板上的东西,老师全然没有多加解释。卡蜜蕾相当流利地完成了老师的要求。
「接下来是例题二,雷治。」
老师完全没有解释前一段例文的意思。我站了起来,念出以一个人负责来说算是相当冗长的文章。
「哇啊!咕哇!等一下!先等一下!老翁大喊。请原谅我!我不过是想进来看啊。啪当!砰当!刑部卿毫不在意地继续鞭笞。噫!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老翁发出悲鸣般的叫声。那里的几个男人不正是蔷薇艾尔加尔吗!刑部卿嘶吼着持续鞭打老翁。哇啊!老翁身上的血都溅到四周了。刑部卿的拳头也染满艳红。末法之世!将成乱世!将成乱世啊!这下刑部卿的脸色可不一般。在一旁看着的造酒师和武士都说不出话了,最后不由得出声,卿!有所隐瞒就受死吧!喀当!砰当!刑部卿听见未落的雨声。老翁已失去意识,动也不动。哇啊,这太没道理了!造酒师大叫。你啊……哎呀。武士这时从身后压制了邢部卿——」
这段应该是故事中的某一段吧。只截取了这一段实在很难想像到底是怎样的场景,更不用说人物的对话了,我完全搞不懂意思。
我接着念出写在笔记本上的翻译。
「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正如老师所说。
还好我的存在感相当薄弱,老师并没有叫我继续站着。
「卡蜜蕾,这段该怎么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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