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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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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对阿基里斯来说,他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与此同时,帕里斯应该也对阿基里斯怀抱着非同寻常的深仇大恨。

因为帕里斯也被阿基里斯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一一伟大英雄赫克托耳,而且还遭到他用战车拖拽尸体的彻底侮辱。

假如英雄帕里斯是“黑”archer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以怀念的口吻谈论着杀死自己亲哥哥的男人了。

如果从英雄的独特价值观来考虑,那或许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形。不过,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状态。不过,阿基里斯还有另一位和他的人生存在着深厚关联的弓手。

并非别人,正是养育了阿基里斯的男人一一半人马族中首屈一指的大贤者喀戎。

当然,他并没有作为半人马族证明的马的下半身,而是呈现为人类的外形。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毕竟喀戎是诞生于神和女神之间的、无限接近于神灵的大贤者。

不管是以半人半马的姿态还是以正常人类的姿态现身,应该也是可以自由控制的吧。

……没错,如果他是喀戎的话,他能给拥有神性的“红”rider造成伤害这一点也可以得到解释了。更重要的是,他那种仿佛通晓森罗万象般的深厚智慧,与其说是帕里斯,倒不如说跟喀戎更相称吧。

但是——没错,如果是喀戎的话。

“……果然还是存在着可能性啊。”

另一方面,“红”方也有身为ruler的shirou。那时候,在礼拜堂相遇的全员的真名都已经被双方所了解了。

有喀戎在,有阿基里斯在,而且还有另外一骑servant,那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那究竟会招致什么样的事态呢?狮子劫思索了起来——然后做出决定。

他扔掉刚做了一半的小刀,转而开始制作另一种新的魔导具。

◇◇◇◇

“红”saber只是在白天的布加勒斯特城里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不仅身上穿着高露出度的服装、而且还有着威凛无比的美丽容貌的她,在街上实在非常引人注目。但是,却没有人有勇气向她搭话。

罗马尼亚的首都一一布加勒斯特的治安非常糟糕。至少穿着这种高露出度服装的少女一个人在外面走的话,都会有很高的几率惹上某些麻烦事。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有例外情况的。不管是流氓地痞、窃贼小偷还是冒牌警官,只要是人类就肯定会遵循自己的本能来行动。

……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愚蠢到向一个有着少女外表的大灰熊搭讪——就是这么回事。

“唔唔,果然就算是硬来也还是应该把aster一起带来吗。”

saber仿佛很无聊似的打了个呵欠。

每个擦身而过的人都会因为少女的美丽而加以注目——但却很快就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走开了。发现自己一直被盯着看的saber,甚至产生了希望被卷入麻烦事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做了那个郁闷的梦吧,她总觉得胃袋里好像积聚了一团暖昧模糊的东西。要消除这种感觉,最好的方法就是尽情大闹一场。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向她搭话,实在是无聊透顶。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老人,年轻人,看似善良的人,看似凶恶的人——而她却跟这一切完全隔绝了。

——servant从世界里被割离了出来。

为了在圣杯战争中取胜而被召唤出来的英灵。即使获得了第二人生,需要自己的也还是只有战斗——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尽管saber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但是本来自己生前也同样是孤身一人的事实却掠过了脑海。

母亲摩高斯只把自己看成是向父亲报复的道具。因为被迫在短时间急速成长的缘故,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自从在卡美洛城被任命为骑士之后,也没有跟其他的骑士有过什么交流。

有的就只是战斗而已。兵刃相交,互相咒骂,互相杀戮。那似乎就是saber所知道的唯一交流方式。

把自己认识为莫德雷德,跟自己以真面目相对谈过话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对自己没有任何关心的父亲了。

每次想起父亲的事情,她都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搅翻了似的感觉。自己无法跟他互相理解,无法跟他站在对等的立场上。要跟那个注定成为理想之王的机械人偶对话,至少自己必须先成为王——

“啊———————————————————!?”

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考。明明刚才还期待着有人向自己搭话,可是现在却有一种想要不由分说地把对方揍飞的厌烦感。

“吵死了,到底是谁——”

“你、你呀,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嘛!?”

回头一看,“红”saber也不由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只见跟自己一样换上了便装的“黑”rider,正以护着那个人造人的姿势站在眼前。

“…………”

“…………”

“黑"rider和“红”saber都尴尬地沉默了起来。

现在并不算是敌对的关系,但也决不是已经达成了和解。即使如此,如果还有其他的人或者servant在的话,这两骑大概也还能勉强忍住冲动,但现在却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们。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吧。那么,你打算开战吗?”

“红”saber露出淡淡的浅笑,而“黑”rider则马上气愤地说道:

“你才是呢,想开战是不是?我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你要动手的话,我就奉陪到底。”

明明上次已经被揍得落花流水,看样子却还没有学乖。这个作为解闷的方式是最合适不过了,干脆就再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正当“红”saber怀着这个想法准备向前踏出一步的瞬间,一个登场人物就走上了舞台。齐格走到“黑”rider前面,举起右手打招呼道:

“是‘红’saber吗,两天没见了啊。我有点事想向你请教一下,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稍微谈一谈吗?”

“咦?”

“什么?”

——谈话?

没有理会一脸哑然的两人,少年再次问道:

“现在,你很忙吗?”

“不,没有,也没什么可忙的。不过……真的好吗?”

“红”saber满怀讶异地注视着少年。在少年那心平气和的表情上找不到丝毫愤怒的神色,甚至连厌恶感和恐惧感都没有。……他本来明明是被自己杀死过的,但是那在少年的心目中却似乎是已经完结的事情了。

少年以饮水人偶般的动作点了点头。

“啊啊,我们也正闲着,没有问题。”

“咦?不,等一下……”

“rider你很忙吗?那么,要不就分头行动——”

“不要不要不要不行不行不行!我去,我也要去啦!”

“红”saber依次打量着少年和“黑,rider,然后耸了耸肩膀说道:

“那好吧。要在哪里谈?”

◇◇◇◇

三人开始沿着大马路往前走。刚才齐格他们沿着这条路走的时候总是经常被搭讪(每次被搭讪rider都喜色满面地想要大闹一场,而齐格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他拉住),但是这次光是在路上走,所有的人都像是怕了他们似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这都是多亏了走在最前头的“红”saber的关照。的确,光是跟在她后面也能明显感受到的那股凶暴无比的气息,对常人来说肯定是难以承受的吧。

“话说,你们到底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红”saber回头向两人问道。很不愉快似的鼓起两腮的rider,只是抱着双臂把脸扭过一边。

“我们没有义务回答你——”

“因为rider说无论如何也想上街走,所以我就被选为监督员了。如果有我跟在身边的话,他应该也不会随便乱来——ruler似乎是这么判断的。”

齐格拉住rider这么回答道。

“可是你们干嘛要到布加勒斯特来?”

“我也不知道,据说是有这样的必要。”

是么——“红”saber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虽然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向aster作报告,但既然他正在进行作业,那就等回去再跟他说也没关系吧——她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黑’assass好像是死了对吧?”

“……啊啊,死了。”

因为rider一直扭过一边脸,齐格就代为回答道。而“红”saber则似乎不怎么关心似的只是回了一句“是吗”。

“那么,saber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也没有回答的义务吧。总之,因为我们觉得一直留在托利法斯也不太合适,仅此而已。”

虽说结成了暂时联手的关系,但也毫无疑问是敌方的阵地。saber的aster狮子劫界离的这个判断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吧。

“那么,你说要谈的事情是什么?”

“对呀,齐格。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这家伙说嘛?”

“……你从刚才开始也太不耐烦了吧。”

“红”saber一脸无奈地说道。一听她这么说,“黑”rider就马上反驳说:

“你在说什么嘛!?你杀死了他那件事,我可没有忘记过啊!”

“算了,我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你还是应该放在心上比较好吧!?”

听了齐格的发言,“黑”rider忍不住马上吐槽道。但是对齐格来说,反正自己现在还活着,那就没有问题了。当然,对于牺牲者他还是感到很痛心的——当然也存在着怨恨的感情。

但是,现在并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

现在也不是应该对立的状况,而且齐格还怀抱着“说不定还能听听她的意见”这样的期待。毕竟“红’saber是莫德雷德——是结束了那个亚瑟王的伟大传说的叛逆骑士。

对于人类这种存在,她说不定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齐格就是想向她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得到答案,而是希望了解她的意见。

“这个嘛,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也无所谓……好,你没有被我的宝具杀死那件事,我就原谅你吧。这样就算是扯平了。”

……这样子真的算是扯平了吗一一齐格虽然想不明白,但是看到“红”saber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他还是决定不再对此多加评价了。

“就在这里吧。”

就像是在随便乱选似的,“红”saber二话没说就推开一家茶餐厅的门。齐格和rider也跟着走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

留着灰色胡子的店主以有点冷淡的表情迎向三人说道。幸运的是,店子里看不到除他们以外的其他客人。不过在午餐段也这么冷清的话,味道方面恐怕是无法期待了……

“齐格,你要吃什么?”

“……我要火腿三明治加咖啡。”

“那么我也要这个吧。”

把递过来的菜单浏览了一遍的“红”saber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就要烤鸡三明治和青苹果色拉,还有海鲜意大利面加小牛排,接着餐后甜品就是……这玛芬就给我来三个吧。啊啊,还有再来一杯咖啡。”

齐格和rider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就把视线转向店主。

“……小姐,你能吃得了吗?”“

“吃不了我就不会点了嘛。究竟是有还是没有?没有我就点其他的——”

看到她准备重新拿出菜单的样于,店主慌忙制止道:

“有的有的,全部都有啦!”

说完,店主就惶惶张张地走回去烹调间了。看来这家店是他一个人独力经营的。这一点从店内空间的狭窄和装修布置的陈旧就可以看出来。不过话虽如此,幸好也没有什么不卫生的感觉。

“那么,你说要谈的是什么啊?”

看到店主走开后,“红”saber就马上探出身子问道。

“我想按顺序从头开始说明,你不介意吧?”

听了这句话,“红”saber尽管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答应说“要尽量简洁点”。

齐格首先就对自己的出身做了说明——然后,他又解释了“黑”assass是一个怎样的servant。

接着,在刚简单说明了她让自己看到的幻觉是怎样的一幕情景的时候,他们点的东西就被大量送上了桌面。

“……”

“……在说三道四之前,还是先吃吃看吧。”

“知道了。”

“也对呢。”

“红”saber对食物并没有什么讲究。或者应该说,既然已经跟一流的魔术师订立了契约,她就完全没有吃饭的必要。

不过,那是一回事。她还是可以吃饭的。更何况她是servant,是超乎于世界规律之外的存在。

吃饭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有八成都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唔唔。虽然很想再多点一些东西,但又觉得对不起店主先生,肚子也不饿,而且我身上也没有钱。”

“因为要是把钱交给你就太可怕了啊……”

齐格深有感触地沉吟道。自从离开托利法斯之后,rider就整天在“我要买那个”、“我要买这个”地吵个不停。

……明显就是假货的白金戒指什么的,买回来也没有意义。而且在齐格断言说“这是假货”的时候,地摊店主就马上发火了——这是被齐格扩大了骚动规模的极少数麻烦事之一。

“红”saber以迅猛的势头把三明治吞下肚子,同时还大口大口地吃着牛排。

“说起来,你那个aster呢?就是戴着墨镜的那个大块头的人。”

“黑”rider边说边用手指把自己的眉毛弄得竖了起来。

“在工房里作业。因为我在那里好像会妨碍到他,所以就溜出来了。”

“我们这边打算乘飞机去,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也是用类似的手段吧?那毕竟是空中庭院啊。”

说的也是——rider点头道。

既然要前往的目的地是飞行在空中的要塞,可以采用的手段就非常有限了。要不就是乘坐航空机,要不就是通过魔术来实现飞行。而且不管选择哪种手段,在“会遭到坚固要塞的防御”这一点上也是没有区别的。

在脆弱性上也没什么两样。就算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存在着能够承受一级魔术的飞行用魔导器,在拥有超规格级别的魔术面前,也只不过是像纸片和胶合板那种程度的区别罢了。

“只要我的骏鹰发挥出真本领,我想应该还是能解决的嘛。”

“————”

“————”

“红”saber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齐格也无奈地按住了脸。“黑”rider看到两人这样的反应,就一边问“怎么了吗?”一边拿起了三明治。

“骏鹰、骏鹰……啊~你难道是那个吗。就是什么查理曼的那个叫阿斯托尔福的家伙吗。”

“对呀?咦,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

“记得是没有听你说过吧。虽然这边的是齐格弗里德这件事我是知道了。”

是这样吗——“黑”rider以若无其事的态度回应道。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了也没用吧。”

“红”saber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吧,毕竟我之前也被你揍得满地找牙嘛!不过现在我已经换了aster,下次战斗的话可说不准谁输谁赢哦?”

“红”saber冷笑着耸了耸肩膀。

“当然不可能是你赢了嘛。要说蠢话也该适可而止吧。”

“人家都说先骂人笨蛋的那个才是笨蛋呢——”

“什么?”

……正当气氛稍微变得有点险恶的时候,齐格就马上举手喊道:

“再来一杯咖啡!”

大概是喊得太大声的关系吧,两骑servant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看着齐格。

“……不过也好啦。我也再来一杯咖啡。”

“我也是~”

“我们店是另外加收的哦。”

尽管店主以冷淡的口吻这么说,但齐格却回答说“那样也无所谓”。这种程度的钱应该还是付得起的。

“那么,说了要回答你的问题对吧,人类究竟是善还是恶什么的。”

齐格马上点了点头。“红”saber就好像打从心底里感到无奈似的叹息道:

“你是笨蛋吗?人类就是人类,是会根据当时的状况而选择为善或者为恶的一群畜牲啊。要是衣食不足的话,什么礼仪什么仁义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说白了就只是稍微变得聪明一点的野兽而已。在我看来其他的人根本就无关重要,只要我依然还是一个卓越的存在就行了。”

“红”saber的意见相当过激,而且非常率直。既不是善,也不是恶。

只是……有可能倾向于其中某一方而已。而且所有人都是愚蠢的。所以不管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只有自己的存在是最重要的。

“你讨厌人类吗?”

对于齐格这个直截了当的提问,“红”saber也毫不退缩地肯定道:

“当然讨厌了。明明从不忘记怨恨,却往往会忘记受过的恩惠。只要是会对自己造成损失的事情,就算牺牲一切也要想方设法去避免。如果是不麻烦的事情,他们就会做一些无聊的善行,但如果是很麻烦的事情,他们反而会对巨大的恶势力视而不见。总是在私利私欲的驱使下行动,一旦失败就把责任推给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守护的价值。那就是名叫人类的群体了。怎么样,你很失望吧?”

就像在说“已经得出结论”似的,她说完就用叉子叉起了一块牛排。

“嗯~……真是个可悲的结论呢。”

听了“黑”rider的评价,“红”saber也依然不为所动。齐格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那么,‘红’saber。生前的你之所以要叛逆,也是出于这个理由吗?”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不是。对人类的认识和我的叛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问题。你可别再提起第二次。”

“红”saber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了杀意。恐怕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她就真的要拔剑砍过来了。大概是情绪起伏很激烈吧,光是跟她对话也相当的费神。

“不过啊。不,关于叛逆的内容就先不说吧——但是也有许多跟着你一起走的人吧?”

正当齐格想着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就此打住的时候,“黑”rider却毫不客气地继续推进了话题。大概是完全没料到还会继续被追问吧,“红”saber也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还有许多对你怀抱着敬意、愿意拥立你为王的人吗?难道你也要蔑视他们?我觉得那也太可怜了啊。”

齐格顿时产生了一种心脏被紧紧勒住的感觉,不由得捂住了刻印着令咒的手背。要是在这个大都市的正中心、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大动干戈的话,就一定会引起极大的恐慌。但是,“黑”rider自不用说,“红”saber看样子也不像是有自制力的类型。

就连毫无关系的店主,也似乎是因为察觉到非同寻常的气氛而端着咖啡一动不动。

但是,没有理会因为恐惧而浑身绷紧的两人,“红”saber只是一边叹息一边耸了耸肩膀。暂且不说叛逆的内容,看来针对她所带领的那些人的提问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啊。他们也是出于他们自身的理由,不得不把赌注押在我的身上。他们有向王发起叛逆的必要。我既不会对反抗我的人加以蔑视,也不会把支持我的人视为自己的同类。”

“你是要蔑视所有的人吗?”

“——我,是应该成为王的存在。王怎么能把人类当成同类呢?难道王只要跟人类一起哭泣一起欢笑,就可以挽救他们吗?根本没有这回事吧。所谓的王,是绝对不可以成为那样的存在的”

“红”saber静静地以不带有任何愤怒或者蔑视的口吻这么说道。

“你——是想成为王吗?”

“笼统地说,的确是这样。因为我生前——已经败北了啊。”

saber恨恨地咂舌道。换句话说,那就是她托付于圣杯的愿望。

应该成为王的存在——这是一个跟现实相隔甚远的愿望。但是,rider和齐格都没有动过半根眉毛。至少没有任何愿望的齐格是认为自己没有权利去指责其他人的愿望的。

“……怎么了,你们。突然都不说话了。”

“不,没什么啦。我根本就不可能对这句话做出反驳吧。没有当过王,想要当王的念头……虽然是有过一点点,但是在意欲上也只是‘给我当的话就当当看’那种程度而已。”

“我跟rider一样,完全无法反驳。在我的立场上看来,王实在是太遥远了。”

有资格指出她的说法是错误的人,大概就只有曾经为王……或者是曾经想要成为王的人了。

“所有的愿望都是同等尊贵的。不,如果是毁灭人类什么的话我当然无法接受,而且也会竭力阻止啦。但是你的愿望是只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对此说三道四。这个,就是我的信念了。”

看到“黑”rider罕见地以认真的表情这么回答,“红”saber不由得尴尬地沉默了起来。这时候,rider忽然间出其不意地问道:

“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当的是恶王还是善王呢?你打算做出怎样的选择?”

“黑”rider并不是站在王的立场,而是站在侍奉王的下臣的立场来提问。

虽然很单纯,但却是一个绝对无法逃避的提问。

……“红”saber的表情稍微有点扭曲了。她刚想要开口,但好像又有点犹豫似的把视线转向一旁。

然后,她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向两人宣告道:

“——是善王。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黑”rider只回答了一句“是吗”。接着,在一口喝完咖啡后,“红”saber就站了起来。

“要走了吗?”

“已经没有其他事了吧……还有吗?”

齐格摇了摇头。站在同于ruler,“黑”rider和archer的视点上,她已经向自己表达了真挚的意见。

虽然不可能全面肯定她的意见,但同时也不会加以否定。因为现在还是应该继续思考的阶段。

“不,没有了。谢谢你,我会好好参考的。”

听了齐格这么回答,“红”saber就露出无畏的笑容,伸手轻轻抓了几把坐在那里的齐格的头发。

“那么,下次就在空中庭院见吧。在那之前,可别死掉啊!”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就英姿飒爽地走出了店门。目送着她离开的齐格小声嘀咕道:

“……明明吃了那么多东西,却连钱也不付就直接走出去了。”

“关于这方面,她毕竟是国王陛下嘛。”

“黑”rider边说边大笑了起来。

◇◇◇◇

“红”saber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反复思考着刚才的问题。

“怎样的王——吗。”

要当一个善王,“红”saber是这么回答的。这决不是一个虚伪的回答,至少她并不打算当一个必将遭到英雄讨伐的邪恶之王。

那么,归根究底,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成为一个善王呢?当然是应该施行仁政而不是暴政吧。在周边国家的对立关系得到消除之前,也应该设法加强对士兵的锻炼——不,不是这样。

要讨论的并不是这些理所当然的做法。“黑"rider应该是针对更根源的部分提出的问题。

——想成为怎样的王呢?

“红”saber陷入了沉思。现在的自己正在为成为王而战斗。只要有机会向象征王者资格的选定之剑发起挑战,自己就有绝对的自信把剑拔出来。

希望成为理想之王。希望当一个能保护好所有要保护的人的、得到所有人认同的王。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是不是应该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作为民众的理想象征般的王呢?

还是说,应该当一个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惜将所有的一切都卷入其中的贪欲之王?

要当理想之王一定会有窒息的感觉吧,当贪欲之王一定会遭到民众的怨恨吧。

“红”saber茫然地眺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根据圣杯所赋予的知识,这个国家至今还随处残留着被暴君支配的伤痕。

以扭曲的妄想施行暴政,让人们建起了毫无意义的奢华宫殿。结果,暴君就在叛乱中被讨伐而死了。

自己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王——“红”saber心想。

那么,是不是像父亲那样的殉于理想的完美之王更好呢?明明连那个父亲也在半路上倒下了啊?

“……可恶。”

自己一直没有去正视的问题,现在却被那个rider摆在了眼前。

想要成为王——只是怀抱着这样一个单纯的憧憬,对于成为王之后的未来却没有任何的展望。

其他的王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一点呢?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暴君、明君或者昏君们——是否对自己统治的未来有过展望?

自己的父亲亚瑟·潘德拉贡,究竟对自己所统治的国家的未来怀抱着什么样期待呢。

“……明明是自己亲手破坏了,还说什么未来啊。”

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亚瑟王的治世本来是相当成功的。的确,是他把不列颠引向了和平。而彻底破坏了那一切的并非别人,正是自己。

要问最糟糕的是什么的话——自己至今都没有为那件事感到过后悔。

那一场叛逆,包括自己本身在内,导致许多人都丧失了性命。就连努力要成为民众的剑和盾的父亲也是这样。

但是,如果没有叛逆的话,名为莫德雷德的骑士的灵魂就已经死去了。

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得不到任何人的关心,得不到任何人的爱,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和平的世界非常美妙,为此赌上性命的人们也同样非常美妙。

但是,对于为这种美妙奉献出自己一切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给予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爱情呢?

自己甚至没有奢望能得到他的爱。最低限度,如果他能给予自己一点点的关注,稍微以视线追随一下自己的身影,光是那样就已经足够了啊。

“别说蠢话了。你一定不会满足的。你会无止境地索求他的爱,索求他的情,最后甚至索求王位,到头来也还是会把他的治世彻底摧毁的吧。”

那是来自内侧的细语声。在感到焦躁的同时,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红”saber自我反省道。毕竟自己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是甜蜜的东西,是苦涩的东西,是酸溜溜的东西,还是无味无臭的东西呢?

……但是,既然世间上的所有人都在追求着这种东西,那一定是像麻药那样有着让人上瘾的特xìng • ba。

直到傍晚时分为止,“红”saber都一直坐在小公园里的一张长椅上,像是发呆似的仰望着天空。她根本无法取笑那个人造人。他正在为自己对人类这种存在的认识苦恼不已,而“红”saber则正在为自己对王这种存在的认识陷入了苦恼。

从他人的角度来看,这两者都是无聊至极的戏言,即使被取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如果放弃对这方面的执着的话,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少年,都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啊——

虽然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但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敢向她搭讪的人。

回到酒店后,狮子劫似乎已经完成了作业,现在正用毛巾使劲地擦着汗。

“噢,没遇到什么事吧?”

吃午饭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报告的事项吧——这么想着的saber就只回答了一句“什么都没有”。然后,面对美滋滋地喝着矿泉水的aster,她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我说,aster。你有没有曾经爱过人?”

理所当然的是,狮子劫一下子就被呛到了。在痛苦地咳嗽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以满怀怨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servant说道:

“你突然间说什么啊,又提出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有什么关系嘛。怎么样,aster?”

她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认真地提问——察觉到这一点的狮子劫,就摸着胡子思索了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含义啊。是对家族的爱,还是对恋人的爱?”

“这有区别吗?那么不管是哪种都行,怎么样?”

“红”saber探出身子注视着狮子劫。俨然一副在问出答案之前决不罢休的态度。

“没有……吧。”

“果然,魔术师都是这样的吗。”

“那只是偏见啊。不,虽然这样的偏见也没有错——但是即使是魔术师,也会有以魔术师的方式去爱别人的时候啊。”

当然,那种爱恐怕跟“红”saber想要了解的爱有点不一样。因为他们总是把身为魔术师和作为魔术师获得大成视为幸福,所以他们的爱都跟一般的爱有着极大差异,往往会表现为某种扭曲的形态。也就是说,这是他们独有的爱的方式。

“就我个人来说,我和妻子早就离婚了。既没有能生下孩子,收的养子也变成那样了。父亲在我走上赏金猎人这条路的时候也跟我诀别了。”

妻子是一个把自己一族的繁荣视为命根的、简直就像魔术师的典范般的女人。不但没有爱,甚至连夫妻的形态都还没固定下来就离婚了。现在对于她的容貌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父亲还是不肯彻底死心,还是在想方设法让自己树立后继者。但是,狮子劫界离却以“牺牲者一个就够了”为由离家出走了。在那时候,他就已经跟父亲完全对立。甚至还好几次遭到过父亲雇佣的魔术师的袭击,目的就是为了强夺他身上的魔术刻印。

至于母亲——则是一个不管在不在也完全无关紧要的存在。她从来不会过问自己的教育问题,只不过是一个生下了自己的女人。

“什么嘛,连aster也不知道爱吗。”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是没有缘份罢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有兴趣。正常人的世界总是在高声歌颂,爱就是一切,爱就是我的人生,爱是可以打败一切的伟大存在——

然而,生存在非常世界里的狮子劫却非常清楚,所谓的爱不过是一种紧张的心理状态,对于魔术行使和枪械使用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相对于成功概率,那反而是会极大提高失败概率的东西。

对魔术师来说,爱是不必要的——尽管心底里也很明白那对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哼,果然魔术师是不行的啊。”

saber恨恨地咂舌说道——狮子劫苦笑了起来。

“魔术师作为人类来说可是缺陷品哦,saber。”

“aster,我要拔出选定之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做到。然后我就要成为王。”

狮子劫无言地点了点头。接着,saber却很不甘心似的说道:

“但是,我能想象到的就只是这个阶段了。要成为超越那个骑士王的王究竟应该怎么做一一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苦恼非常的认真,也非常的迫切。

“所以你就想着要爱什么人吗?”

“……因为我不知道啊。因为不知道,我才想着是不是应该成为跟父亲不一样的王。”

莫德雷德的父亲一一拥有世上屈指可数的最高知名度的传说之王,亚瑟·潘德拉贡。跨越了无数的战乱,最终成就了统一不列颠之伟业的名副其实的大英雄。

“父亲的统治是绝对完美的。公平无私,清廉洁白。一旦理解到无法得到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取九舍一。在这项作业上没有丝毫的偏差,除了对我之外。”

每次讲述起父亲的事情,“红”saber的眼神都会闪烁出耀眼的光彩。对于自己的父亲,saber既怀抱着狂热的信仰,同时也兼有着足以让血凝固的憎恶。

两者都是正确的感情,两者都是正确的认识。

“aster,我——”

该怎么做才好一一这个问题,她还是没有能问出口。因为她也非常明白,这并不是狮子劫能够回答的问题。

狮子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了。在吐出一口烟之后,他就对自己的servant说道:

“……这个嘛。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是什么?”

“也就是说,你必须跟自己的父亲正面相对啦。”

“跟父亲大人——”

“我知道你很憎恨他,我也知道你对他怀抱着憧憬。但是,那都是因为你一直追随着父亲的背影才会产生的感情。如果想超越他,那就要好好分析吧。包括父亲、人类,还有你自己本身。好好观察,好好分析,好好整理,然后再下结论。”

“……我……也没有对他怀抱着憧憬。”

她边说边把脸扭过一边。考虑到随便吐槽可能会踩中她的老虎尾巴,所以狮子劫只是回了一句“是吗”。

“总之,我会好好参考的。谢谢啦,aster,”

“不客气不客气。那么,在尤格多米雷尼亚那边采取行动之前暂时待机……根据我的直觉,那应该是最后的战斗了。战斗结束后,我就收下报酬,你就通过圣杯实现愿望,挑战选定之剑。作为你一直陪我到最后的谢礼,我其实也很想亲眼看看那个场面,不过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要怎样让她去挑战选定之剑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假如她的愿望以正常的形式得到了实现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会发生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跳跃的吧。

身为区区魔术师的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可能跨越那样的壁垒。

即使如此,也还是希望能看到她成为王的瞬间。这样想究竟是因为寂寞,还是单纯的任性想法呢——

“别放在心上。aster在那个瞬间也同样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吧。我们彼此应该都没有为对方考虑的余力啊——”

saber说完就笑了起来。看到她突然发笑,狮子劫皱起眉头说道:

“喂,怎么了啊?”

“不……我想起了你的愿望,就是说什么子孙繁荣的那个。”

“那不是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啊。”

saber一边笑一边像是要制止他似的摆了摆手说道:

“不对,我不是说这个。要是aster的愿望得到实现的话,那就是说aster的孩子将要出生了吧?那个小狮子劫……”

好不容易才忍着笑说到这里,她就像再也忍不住似的又一次捧腹大笑起来。恐怕她的头脑中一定是浮现出了一个戴着墨镜叼着香烟的婴儿想象图了吧。

“aster的孩子……哈哈哈……不行啊,这想象实在太有趣了!”

“自己想象着人家的孩子还自己笑了起来,这算什么人嘛——”

狮子劫尽管感到无奈,但还是在嘴角露出了笑意。

“红”saber的烦恼,恐怕是跟她的存在息息相关的重要问题。那决不是狮子劫可以干涉的事情。

因为自己和她并不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搭档,只不过是单纯的利害共有者的关系。她走的道路和自己走的道路,总有一天是会出现分歧的。

——忽然间,某种像是很有名的什么东西掠过了狮子劫的心胸。

他张开嘴巴,刚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又把话吞了回去。虽说是魔术师,但是狮子劫界离对吉利这方面还是相当讲究的。

把一些未来不可能发生的假设说出口自然不好,就算只是在头脑中想像也是很不吉利的。

“那么,aster。下一步要怎么做?”

“红”saber探出身子问道。

“下一步?”

“当然了,准备已经完成了吧。那要怎么办啊?”

“啊啊,是说那个吗。下一步——就是等。”

“是吗,要等吗……等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刚才我也说了,要是他们那边不行动的话,我也说不准啊。”

“……难道,已经没事可做了?”

“那当然是有啦。比如发联络,写报告书,还有精神统一什么的。要做的事还多的很啊。”

“我要做的事呢!?”

“没有——要是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你一定会生气吧,唔。”

“我不会生气!但是会大闹一场!”

嘎噜噜噜噜——saber发出了像狂犬般的shen • yin声。狮子劫叹了口气,把在她外出的期间买回来的dvd递了给她。

“这是什么?”

封面上画着一架带着火焰尾巴在空中飞翔的战斗机。那并不是实物,而是无限接近于实物的一幅手绘图画。

“你就看看吧,这对现在的你来说才是最需要的东西啊。”

狮子劫挺着胸膛说道。

“就这个吗?真的假的……”

尽管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她还是把dvd放进了酒店配备的播放机里。在映像开始播放还没到三分钟,saber就开始看得入迷了。

◇◇◇◇

到了夜晚,ruler来到了隐匿居所。

“我有点来晚了……”

听到有点,齐格叉着腰说道:

“的确很晚,已经是深夜了。这个城市的夜晚可是很不安宁的啊。等明天再来也没关系吧?”

“啊哈哈,不管安宁还是不安宁,对我来说也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啦。”

实际上,在来到隐匿居所之前她就已经被许多人找过麻烦了——或者应该说,是她找别人的麻烦。

对于企图使用暴力的人,她就深深地将暴力的恶劣性刻印在对方的心中。对于企图用甜言蜜语实施欺诈的人,她就用刚正不阿的正论给予了迎头痛击。

因此,到达这里的时间就比原定计划晚了许多……ruler道歉道。

“不过,先不说夜路安不安宁吧。虽然你不管被卷入什么样的事件也应该不会死,甚至也不会受伤,但是即使如此,我觉得你也不应该主动把麻烦事惹上身啊。”

“……呵呵。”

ruler似乎很愉快似的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齐格不禁皱紧了眉头。

“不,我笑只是我自己的原因啦。比起这个,rider怎么样了?该不会是溜出去外面玩,或者在外面胡闹,甚至脱光了衣服什么的……!!”

“rider还不至于那么——不,虽然的确有这么过分,但现在暂时还没有问题。现在刚去洗澡了。”

“是、是这样吗。我的手被弄脏了,稍微借洗手间用一用哦。”

她的手似乎是在路上治疗伤者的时候被血弄脏的。虽然不能这样放着不管,但大概是觉得用厨房的水来清洗血迹不太合适,ruler就准备到盥洗室那里洗手。

“……啊啊,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是什么意思呀?”

“不,rider现在正在浴室里面……”

跟大部分的居屋一样,盥洗室是和浴室连在一起的。所以在那里的话,就很可能会跟刚洗完澡的rider碰个正着。

“啊啊,没有问题啦。毕竟rider也不是会为这点程度的事情而害羞的那种人吧。”

更重要的是——

“而且我们还是同性。”

说完,她就跑进盥洗室把门关上了。听了这句话,齐格一时间愣住了。

“等——”

齐格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混乱的思考,然后终于得出“ruler存在着一个致命的误会”这个结论,于是慌忙想要把她叫回来……然而,还是为时已晚了。

ruler在盥洗室里用肥皂细心地清洗着手上的血迹。就在这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同时传出了“咦?”的声音。ruler笑着回过头说道:

“啊啊,是rider吗。如果你已经洗完澡的话,可不可以换我进去————”

瞬间。

世界静止了(或者说历史始动了)。

◇◇◇◇

通过“红”assass接到了shirou的召集通知的servant们,都先后聚集到了王之间。

“——根据鸽子们的情报,‘黑’方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虽然比原来估计的时间要迟,但恐怕在四天之内他们就会以某种方式到达这里了吧。”

“红”方的servant们都毫不惊讶地接受了这个通告。

“……你总不会光因为这个就把我们全员召集过来吧。”

听了“红”ncer的提问,shirou点点头,同时举起了右手一一刻印在上面的无数令咒都在闪烁着暗钝的光芒。

“实在非常抱歉,我没有办法站在最前线来指挥大家。但是那样一来,要让你们在瞬间内抵抗她的令咒行使也会变得很困难。所以我想先对你们全员都使用两划令咒,预先提高你们对令咒的抵抗力。”

aster被赋予的令咒和ruler被赋予的令咒,在强制力的方面并不存在任何区别。那么只要尽可能地缩窄发动条件,同时再用上两划的份量,就应该基本能达到零时差的抵抗效果了。

“简直是让利大酬宾嘛。”

听了“红”rider的自言自语,shirou泰然自若地笑道:

“事到如今,你们难道还需要令咒的援护吗?”

“——不需要吧。”

在前线战斗的ncer和archer都没有异议。由于ruler的令咒而被迫强制自杀的凄惨结局,他们当然也希望尽可能避免。

“那么各位,祝你们武运昌隆。”

在举起的手臂上,令咒开始逐渐增强了光辉。

“谨以令咒向我的servant们下令——”

rider等人都已经相继离开,王之间里就只剩下shirou,assass和caster三人了。

shirou宣告道:

“assass,caster。这样一来,我在下一场战斗中的职责就己经履行完毕了。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你们了。”

“有胜算吗?”

“当然是有的。冬木的大圣杯并不存在意志这种东西,是一个不存在主人意图的自动机构。只要能在不显露出敌意、但同时也不发生接触的前提下到达中枢部分的话——”

“你的梦想就能实现吗。”

“红”assass笑了起来。shirou摇了摇头,订正道:

“这并不是我的梦想,而是这个世上所有人的梦想啊——assass。”

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怀抱着期望,并且一直祈愿至今的幸福结局。

“光辉的夏天即将到来,就是这么回事吧!然后,在下也同样能创造出一部杰作。”

“不过,为此我们就必须迎击‘黑’方的那帮家伙吧。”

“哎呀,你没有自信吗?”

“怎么可能。”

“红”assass翘起嘴角说道。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倒不敢说,只要发生战斗的地点是在庭院之中,胜利就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再加上我们还有这家伙的宝具吧?但是一一我到现在也还有点怀疑。虽然宝具的确是能让奇迹实体化的存在……但真的能做到那种事吗?”

“这个……谁知道呢。”

听了shirou这句装糊涂的发言,assass不禁狠盯了他一眼。

“如果按照caster的说法,那单纯只是可能性的再现,理论上应该是可以做到的。而且也也没有必要考虑魔力的问题。虽然还存在着不安要素,但是在完全支配圣杯之前,我都将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就当作是在ncer遭到讨伐的情形下的最后保险来加以活用吧。更重要的是——那也似乎相当有趣。”

听到“似乎相当有趣”这个回答,assass也顿时哑然了。另一方面,caster则得意洋洋地点头说道:

“对娱乐的不懈追求,那才是真正的关键啊。那么,在下就以全力的宝具,让各位欣赏一下不管是剑和魔术还是火或雷都无法匹敌的文字的威力吧!”

assass看着越说越起劲的caster和shirou,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

——且说。

ruler之所以要推迟跟两人会合的时间,当然是有原因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受齐格所托担当跟菲奥蕾交涉的见证人。

“你是说,要我写证文?”

“是的。这是为了保障人造人们的安全而订立的契约。因为目前只不过是口头上的承诺,等我们过几天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人造人了。”

“那帮家伙,明明比我还要强啊——”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人造人们做调整的戈尔德小声抱怨道。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也不管戈尔德在用餐还是在睡觉,总之一旦发生异常情况,他都会被人造人们带过去处理问题。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他的眼光已经开始变得像急救医院的医生般炯炯有神了。虽然有点缺乏生气,但因为怀抱着某种半自暴自弃的心情,情绪也随之高涨了起来。

“这么说也对呢。的确,在毫无确切证明的情况下要你们相信魔术师说的话,也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了。”

“是的。所以,请你们跟人造人们缔结一个保障安全的契约吧。在对此进行确认之后,我们再进入你所委托的契约环节。”

菲奥蕾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也不算是一桩吃亏的交易,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不管怎么说,在取得胜利后也没有工作可以交给人造人们去做。最多也只是做一下城塞的保养工作罢了。

“那么,我们就跟人造人们订立契约——”

“我说姐姐,这些人造人们真的可以缔结契约吗?我觉得他们的自我意识好像过于发达了啊。”

听了考列斯的指摘,菲奥蕾不禁“哎呀”地捂住了嘴巴。他说的确实没错,在魔术师的契约中最受重视的因素就是契约者的名字。所谓的名字,就是相当于世间各种存在的地址般的东西。

即使在咒术中,真名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情报。如果没有像名字这样可以束缚特定存在的东西,咒术师的诅咒就无法集中到对象身上,而是会向外侧扩散。

然后,这些人造人在不遵从命令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逐渐萌生自我了。也就是说,如果单纯以“人造人”作为称呼的话,恐怕就会对契约的执行造成障碍。因此,要缔结契约,他们就必须拥有可以识别的真名。

“请放心吧,我们已经请戈尔德大人给每个人都起了名字。”

“我可不知道在契约上通不通用啊,虽然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戈尔德就像闹情绪似的把脸转过一边。考列斯起初还以为他是不是害羞了,但是从他的表情看来,似乎真的只是在赌气的样子。

“哎呀,戈尔德叔叔大人总是这么认真呢。”

然后,菲奥蕾就毫不在意地称赞了戈尔德一句。被这么一称赞,戈尔德的表情就变得更加别扭了。真是个难伺候的大叔啊,考列斯在心中叹息道。

“那么订立契约就应该没有问题了。至于文面,只要将魔术师之间缔结契约用的固定文章稍加改良就可以了吧。内容基本上就是认可他们在这座城塞内居住的权利,相对应的只是让他们时不时做些杂活和帮忙修缮城塞而已。就算要外出也没有问题。不过,请千万不要做一些会引起魔术协会注意的事情哦。”

“要出去的人造人并没有多少个。只是,现在还存在一个身份证明的问题——”

“唔……这点程度的事情,就由我们这边想办法解决吧。”

菲奥蕾在考列斯找出来的契约书上添加了几项修正,然后就递给了担当首领的人造人——杜尔。杜尔接过契约书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吗?”

“不,因为事情的进展顺利得有点出乎意料,所以我在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你的疑心还真重啊。”

戈尔德瞪大眼睛说道。

“考虑到之前所遭受的对待,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吧?”

杜尔以冷淡的态度回应道。好啦好啦——菲奥蕾向两人安抚道。

“请先冷静下来。正因为考虑到你们可能会有所怀疑,我才委托了担任圣杯大战审判的她来帮忙裁定啦。”

ruler接过契约书,非常认真地通读了起来。

顺便一提,关于契约的条项,ruler——贞德其实也并不是能完全理解过来。只是,她与生俱来就对这一类东西的欺瞒要素有着比常人敏感好几倍的洞察力。

尤其是在她死去之前的一年,她更是置身于语言和文字的斗争中。圣职者们企图以各种各样的提问来抓住自己的话柄。为了闯过这个难关,贞德就凭着有如上战场般的认真态度去跟他们交锋。

在浏览契约书的同时,也时不时把眼光移向写下契约书的菲奥蕾,以及在修改时应该提供过协助的考列斯和戈尔德。他们的眼神中并没有虚伪和恶意。戈尔德那显得有点没礼貌的态度,也单纯只是在闹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考虑到在现状下弄虚作假的利弊——弊远大于利。单就这份契约书来说,应该可以认为是没有虚假的吧。

“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为了慎重起见大家都先过目一遍吧。”

说完,ruler就把契约书交给了杜尔。杜尔和周围的人造人们都一脸认真地仔细读起了那份契约书。本来的话,人造人就只不过是忠实执行制作者命令的人偶。然而那样的他们,现在却非常认真地阅读着内容与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的契约书。

换句话说,这就是他们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渐获得成长的证据。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地说这百分之百是一件好事。因为自我意识将会为了最大限度地扩充自身利益而进行思考,而这个思考的结果就有可能导致他们做出某些坏事。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肆意践踏他人的利益一一但是与此同时,ruler却乐观地认为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

至少齐格对他们是完全信任的。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应该信任他们。

“……看来并没有问题。那么,只要在这份契约书上签名就行了吗?”

“是的。然后在签名上,请你们各人都滴上自己的一滴血。”

存在于体内的血液和名字一一通过这样的组合来缔结契约,就可以得到相当强的束缚效果。虽然其中还存在着强制力可以延续到子子孙孙的契约,但他们到子子孙孙的年代还在打交道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等集中到这里的人造人们都签完名之后,菲奥蕾就面向ruler说道:

“那么关于刚才的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没有问题。是要马上开始是吗?”

“……是的。因为如果不趁现在完成的话,我也怕自己的心到后来会发生动摇啦。”

菲奥蕾苦笑着说道——考列斯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戈尔德无言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就算说是同一族人,他也并不是弗尔维吉家的魔术师。要是他打算继续看下去的话,就会演变成互相厮杀的局面了。

菲奥蕾向ruler委托的事情,就是魔术刻印移植的辅助工作。

从菲奥蕾转向考列斯,阶段性地将弗尔维吉家的刻印移植过去。幸好考列斯是作为菲奥蕾的后备人选被生育下来的存在。为了时刻应对状况的变化,他的肉体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调整为可以随时进行移植的状态。

问题是由于本来负责移植的魔术师不在场的关系,所以必须由菲奥蕾自己一边调整一边进行刻印的移植。而且为了让考列斯作为后继者能得到族人们的承认,她必须将较大比例的刻印移植过去。

至少也要一半,最好是七成左右。当然,这样做的代价是非常大的。由于刻印的半减,菲奥蕾的魔力将会发生急剧下降,而刚刚接受移植的考列斯却无法充分加以活用。

但是,现在的事态已经发展到aster根本无法应付过来的领域了。既然“红”方的aster是天草四郎时贞,那么这场圣杯大战就是servant的战斗。因此,从战斗力的意义上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魔术刻印本来是应该从幼年期开始进行阶段性移植的东西。虽说弟弟考列斯的肉体早已被调整为适合移植的状态,但是要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移植也还是会伴随着相应的危险性。

因此,菲奥蕾就委托对魔术也有深厚造诣的archer和拥有某种程度的治愈能力的ruler来见证移植的过程。

“……竟然让两骑servant陪在身边,我还真是太奢侈了呢。”

菲奥蕾呵呵地笑了起来。考列斯叹了口气嘀咕道:

“真没想到你突然间要交给我七成那么多……”

“你觉得不安吗?”

听archer这么问,考列斯只是耸了耸肩膀:

“作为一个只拥有贫弱的魔术回路的人来说,这是当然的啦。”

虽然他回答得这么轻松一一但是从别的魔术师看来,这几乎是让他们瞬间昏倒的状况。要是被父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恐怕宁愿杀死考列斯也要加以阻止吧。

说得明白一点的话,这对魔术师来说就相当于一种犯罪行为。因为这并不是让优秀的人来继承刻印,而是让劣等的人来继承刻印的做法。

况且优秀的一方也并不是遇到了什么客观困难,只不过是要从名为魔术师的存在堕落成普通的人类而已。

刻印移植的仪式所使用的是菲奥蕾的私人房间。姐弟俩一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逐渐让精神进入融解状态。人的精神比想象中还要坚硬得多,所以首先必须从融解精神开始着手。

如果是在冰的状态下,那么不管花多少时间也无法移植成功。必须先化成水的状态互相融汇——然后再将其冻结固化。当然,只要稍微弄错一步就会造成人格混合的情况,最后诞生的就是两个彻底崩溃的人了。

“那么,请开始同步吧。”

“黑”archer以平稳的声音说道。

即使如此,菲奥蕾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并不是对随时与死亡作伴的魔术感到厌恶,也不是因为对战斗产生了恐惧,而是领悟了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像弟弟这样的觉悟。不管再怎么努力,自己也只能当一个普通的人类。

————————————————溶化。

交汇————————————————

“考列斯,稍微冲得太快了,请冷静下来。”

“虽然我也明白啦,不过这种感觉还真的是——”

一族怀着拼死的精神通过学习和战斗逐步培养至今的结晶,就这样对半地断裂了开来。

瞬间,一股无比可怕的虚无感袭击而来。那些连相貌也不认得的祖先们,都纷纷以漆黑的脸形不停地责备着自己。有的说“你们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有的说“你们姐弟俩犯下了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过”。

姐姐害怕了,弟弟则挺身而出。

我才不管那么多,他唾弃道。要负责任的不是姐姐而是弟弟,他大叫道。

虽然的确有可能会造成一百年的倒退,或者是两百年也说不定,但那又怎么样?我就代表着弗尔维吉,我就代表着尤格多米雷尼亚啊。

我决不承认一切的异议和反驳。

“不好了,肉体正试图对刻印的异物感做出反应……ruler,请让考列斯大人冷静下来!”

“好的,我明白了!你听我说,考列斯。你要听好了哦?请你仔细倾听着我说的话……!”

数百年的执迷不悟的意念,开始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小子发起了袭击。亲眼目睹了地狱般的凄惨奇迹——由此而屈服,进而堕入爱恋。努力想要从人类转化为魔术师的始祖。

对魔术萌生恋情,爱上了魔术,变成不是人类什么的都非常的简单。

始祖的执着意念就像一把剑似的,贯穿了主张自己才是继承者的少年的心胸。一阵呕吐感正在上涌,一旦吐出来就等于暴露出自己的灵魂。

但是,无论如何也还是觉得非常的恶心。无止境地加快速度的旋转木马,脏腑在体内被压扁变形。差不多要冲出喉咙——是不是干脆吐出来会更轻松呢。

就让自己轻松点吧,不知是谁在耳边细语道。把手伸进嘴里,想要把喉咙中的东西连同肺部一起扯出来。

“没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

忽然间,天上传来了圣女的声音。

瞬间,沙漠顿时翻转变成了绿色的草地。那清爽的绿草气息,瞬间就把呕吐感驱赶得无影无踪了。少年“瞪瞪瞪”地践踏着大地,以轻松自如的姿势向前走了起来。

“……好,看来已经冷静下来了,还差一点点。请继续加油吧,aster。”

不知是谁的……微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温和,跟这一片草原十分相配。

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到达了。

这是刻印的最新部分。从幼年期开始就一起生活的她的记忆,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感觉。这里,也是过去自己姐弟俩经常玩耍的地方。那是在自家附近的一片没什么特别的花田。

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一起。她偶尔会回头确认自己的存在,这一点自己也很清楚。就好像在说“一个人会很寂寞”,“我讨厌孤独”似的。

所以没有办法了,自己一直都紧紧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因为弟弟就是跟在姐姐后面走的生物。

也许永远都会在一起,自己曾经这么想过,

恐怕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吧,同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在被卷入圣杯大战的时候,他曾经对作为魔术师的自己叹息不已——但转念一想,也总比原本的圣杯战争要好一点。

自己生存了下来,心想以后又会在一起了,但是一一在这场圣杯大战中,少女果然还是不得不从正面认识到了真正的自己。

成长后的少女做出了选择。虽然那是一个严峻的、不被任何人所理解的选择。

但是对于她做出了选择这件事,弟弟却觉得非常值得高兴。

既然如此,那么——

“……嗯?”

虽然全都是早就见惯的风景,但是其中却存在着唯一的异分子。

少女发现弟弟后,马上挥着手走了过去。手上握着一条牵绳,拉着的是一条看起来很迟钝的老狗。

狗摇着尾巴迎向少年。……是吗,少年忽然醒悟了。少女一直以来无法彻底舍弃魔术的原因,就在那里。

不能白白让它牺牲,也不愿意白白让它牺牲。被用完扔掉性命,被用完扔掉的生命,至少自己必须守护着它曾经存在过的意义——

因此,菲奥蕾·弗尔维吉·尤格多米雷尼亚一直坚持着当一名魔术师。

“……但是,那也已经结束了呢。”

少女寂寞地笑了笑,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放下牵绳。大概是对她的举动感到在意吧,老狗开始慢慢地咬着牵绳。

“没有结束啊,姐姐。我不是说过要继承的嘛。”

少年一下子就把牵绳抢了过来,然后向惊讶的少女说道:

“我说的继承,就是连这家伙也要一起继承过来。你也应该没有忘记吧,在那个现场,还有我在。我也是亲眼看到那一幕的啊。”

自己早就知道了,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那时候,自己是知道父亲要“使用”那只狗的。

明明知道,却还是故意忽略了。为了避免对狗产生感情,自己还极力无视狗的存在。

但是,就算可以无视狗的存在,也不可能无视姐姐。有一天,他看到了狗向姐姐摇着尾巴的情景。无论是狗还是姐姐,都没有对未来抱有丝毫的疑问——面对这样的情景,眼泪就盈满了眼眶。

因此,少年是有义务保管这条牵绳的。

“你愿意负起责任,帮我好好保管吗?”

“……啊啊,我会负起责任的。”

继承。

继承魔术,继承生命,继承尊严。被分配的刻印,对少年来说也许是难以充分运用的力量。但是,他永远都不会为此感到恐惧或者悔恨。

只要往日的情景依然铭刻在他的脑海中——他就会以弗尔维吉家的、以及尤格多米雷尼亚的魔术师的身份来约束自己。

幻想结束,感觉到脑髓中仿佛被注入了什么冰冷的东西,考列斯发出了shen • yin。

“你不要紧吧?”

ruler不安地看着他说道。考列斯逐渐让过热的思考恢复冷静,点头应道:

“啊——啊啊,我想应该没事。”

现实的认识是阶段性的。双手双脚可以动,但是肉体却感觉到强烈的异物感。所有的关节都像被灌满了泥浆似的迟钝无比。

“你没事吧,考列斯大人。别说七成,你几乎是从aster那里取得了八成的刻印。虽然被取走的一方反而会变得更轻松,但是接受的一方肯定会很难受吧。”

“……没有,这点程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实际上是非常的大不了——但是考虑到姐姐长期以来都在承受着这样的痛楚,他就觉得自己就算要硬撑也必须撑下来。

“魔术师君,你就用这个吧。”

ruler边说边用布裹住了他的胸膛。仅仅是这样,痛楚就马上得到了缓和。本来光是挪动手脚也觉得沉重无力,现在已经恢复到可以下床行走了。

“这是圣骸布。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带在身上的东西,现在还是由你来使用比较好吧。因为对诅咒和毒之类的污秽之物都有一定的耐性,所以你暂时裹着它也没有关系。”

“……痛楚已经缓和许多了,谢谢你,ruler。”

听了这句话,ruler面露微笑说道:

“很了不起哦,考列斯·弗尔维吉·尤格多米雷尼亚。当然了,身为姐姐的菲奥蕾,你也一样。”

在archer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的菲奥蕾摇了摇头,无力地笑着说道:

“不,没有那回事啦。现在,还是请你只称赞考列斯一个人吧。因为他,是我引以为豪的弟弟呢。”

听了这句话,考列斯顿时变得脸红耳赤,慌忙用手捂住了不知不觉地松弛起来的嘴角。

◇◇◇◇

“噢噢~所以你才来得比我们迟了吗——”

身上穿着来这里之前就预先买好的睡衣的“黑”rider,向伏在桌子上的ruler笑着说道。

“…………”

ruler依然保持着沉默。看样子还没有从刚才所受的冲击中恢复过来——齐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过那也难怪啦。虽然的确不能怪她——

“……一般来说都应该知道的吧?”

听了齐格的提问,ruler坐起了身子。看起来有点泪眼的感觉,而且从脸颊到耳朵都红透了。

“我就是不知道呀!!”

虽然直接看到了裸身也是一个原因,但是她自己主动跑进去那个地方的事实,更进一步加速了她的羞耻心的发酵。

“但是,ruler的话不是可以看到他的真名和能力参数之类的情报吗?”

ruler抱着脑袋,用手指向嘻嘻哈哈地笑着的“黑”rider说道:

“齐格君……你试着确认一下‘黑rider的能力参数吧。如果是aster的话,只要稍微集中精神,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掌握到之前曾经遇到过的servant们的能力了。”

“……唔。”

听她这么说,齐格就试着对能力参数进行确认。头脑中浮现出一本书的形象。把书翻开,上面就朦胧地显示出至今遇到过的所有servant的能力参数。

saber、archer、ncer、还有rider……

“……这算什么啊。”

齐格看向坐在旁边的rider——rider正满面笑容地向他挥着手。

rider的能力参数画面,简直就是乱七八糟。当然,各种能力等级和技能等情报还是可以清晰确认到的,但是很多处地方都遭到了恶作剧的侵扰。

尤其是性别部分被完全涂抹掉了,根本无从判别。齐格慌忙确认了一下其他servant的情报,幸好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奇怪之处。

“……在servant当中,的确是存在着拥有隐蔽能力的手段或者宝具的人。但是,搞恶作剧这种现象真的是前所未闻耶……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嘛……不,先别说能不能做,一般来说都不会这样做吧……真是的……”

那的确也是呢——齐格也是这样的感想。集两人视线于一身的rider有点害羞地笑着说道:

“唔——大概是那个吧,就是我带着的那本书!可以确认能力参数,说白了也是一种类似魔术的东西吧?因为是遵循圣杯战争的基本规则的魔术,所以无法完全防住,但或许是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的呢。”

“怎么可以这样……这也太随便了吧……”

ruler抱着脑袋说道。这也难怪啦,齐格心想。不过毕竟没什么太大的害处,他还是决定放着不管了。

“那么,你还是没能想起那本书的真名吗?”

“唔~……总觉得,在头脑中已经稍微浮现出一点影子了。”

这真是一个懒散的回答。但是,齐格并没有想要斥责他的想法。因为他相信,自己的servant一一rider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

“三天后能想起来吗?”

“大概、没有问题的,希望吧……应该。”

面对ruler的提问,rider移开了视线。

“rider,对方一定会对企图接近空中庭院的我们展开积极的妨碍行动。assass从空中庭院实施魔术的攻击,rider就乘着那辆战车在空中飞行,archer当然是用弓箭来射我们了。虽然即使从高空落下来,我们servant应该也是不会死的——”

理所当然的,要是从那样的高度落下来,齐格毫无疑问一定会死掉。

“我知道的啦!没事的,包在我身上!”

“……真让人不安。”

“ruler,rider的话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唉……”

听了齐格这么说,尽管表情上还是有点不安,少女似乎还是接受了。

“那么,齐格君你真的没问题吗?”

沉默。不知道“黑"assass那件事的rider很不可思议似的注视着aster的脸,同时对他的表情感到不解。从他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恼。

“aster……?”

“……没有问题,因为我已经选择了战斗。”

齐格总算是做出了回答。没错,自己并不是为了谁而战斗: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自己是主动投入这场把自己卷进来的战争中的。

是为了自己而战,而不是为了人类。

“我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齐格说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rider和ruler默默地守望着他的背影——在确认到他走进浴室后,就互相对视起来。

“好像……还在闷闷地烦恼着什么呢。rider你听他说过没有?”

“……嗯。其实白天我们遇到了‘红’saber啦。不过,关于aster所说的地狱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我就没有具体地听他说过。”

ruler对“黑”assass所展现出来的幻觉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说明。人类杀死人类,把所有的东西都掠夺一空的坚不可摧的都市系统。明明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却没有任何人是善良的,由人类再现出来的地狱情景。

“是吗……”

“黑”rider以沉痛的表情低下了头。当然,身为英雄驰骋于世界的rider,对这个世界存在着那种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是非常清楚的——同时,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是一种极其冷静的英雄的视点。无药可救的人就是无药可救。弱者也有可能以弱者的方式做出恶行。由身份和贫富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要素确立而成的系统整体的恶性,不管是何等强大的勇者也不可能将其打倒。

“但是,那也是他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而且,aster也并不是想要成为人类啊。”

“是的。但是即使如此,我想他还是对人类抱有某种类似于憧憬的感觉吧?”

rider抱着双臂,脑袋也在不停地左右摆动着。

“是吗……aster想要生存下去,然后这个愿望就以稍微扭曲的方式得到了实现。但就算是这样,对人类抱有憧憬什么的……我想应该是不会的吧。而且,aster他有没有遇到过魔术师以外的人呢?”

“有一位名叫塞尔修的老人曾经款待过我们用餐,那是一个很善良的老先生。”

“是不是好到让aster怀抱憧憬的地步?”

“……还没有深入接触到那个程度,虽然他可能会产生‘世上有善良的人’这样的印象啦。”

没有任何具体的线索。恐怕连齐格自身也还没有理解过来吧。

“但愿他可以喜欢上吧。”

“喜欢上人类?”

“是的……因为,我会很困扰的。”

忽然间,带有某种奇妙感情的细语声从少女口中漏了出来。以灵敏的听觉捕捉到这句话的rider,马上显露出好奇心和警戒心,向桌子探出身体问道:

“唔、唔、唔……为什么你会困扰呢?”

“呃?啊,没有,那个,对不起。没有什么了!”

ruler捂着嘴巴,表现出极其明显的慌张样子。rider觉得越来越可疑,于是把脸凑近过去——ruler则慌忙移开了视线。

“你是不是隐瞒着什么?”

“没、没有隐瞒什么啦,是真的。”

眼珠在不停地游移着。

“可以向神发誓吗?”

“为、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向主发誓的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啦……”

刚才的勇猛威势已经荡然无存,ruler就像一个跟外表年龄相符的少女似的害羞起来。因为觉得继续这样捉弄她也太可怜了,rider就耸了耸肩膀改变话题道:

“……不过,希望他喜欢人类这一点我也赞成啦。因为aster他还有着未来嘛!”

“的确……是呢。最好是一个幸福的未来,我是这么想的!”

ruler很高兴似的说道。看到她那天真无邪的微笑,rider也高兴地点头表示同意。

忽然间,ruler一边注意着还没有出来的齐格,一边小声向rider说道:

“……那、那个,rider先生,你是不是喜欢齐格先生呢?”

“你又怎么样?”

被瞬间这么反问了一句的ruler顿时瞪大双眼,挺直腰背僵在原地。

“那、那个,这、这个呀,那个、不——”

唉——rider不禁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就像在安抚小孩子似的抚弄着ruler的头发。

“哇呜!?”

嘿嘿——rider笑了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嗯,好好努力吧。虽然我不会替你打气啦,不是ruler的那位小姐。”

“…………!”

rider向回过头来的少女挥了挥手,就这样消失在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里。

“……呜呜,被发现了耶。”

少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捂住脸颊。以浴巾包着头发走出来的齐格,看到ruler满脸通红地伏在那里,于是问道:

“ruler,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发生什么啦,没有发生——”

少女再次僵直了身体。齐格在露出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同时,指着浴室说道:

“虽然顺序好像弄错了,不过你也去洗个澡吧。”

“……好、好的!我、我知道了!”

少女以宛如机械人偶般的生硬动作从齐格身边走了过去。

目送着她背影的齐格尽管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决定先回去二楼的房间了。希望别像前一天那样被rider闯进来吧,齐格心想。因为他不光是实体化的状态,而且睡相还很糟糕,要是狭窄一点的床就会一下子被踹下去了。

◇◇◇◇

早晨祈祷,中午祈祷,夜晚祈祷,吃饭前祈祷,睡觉前祈祷。

——说白了,我的生活方式非常单纯,每天都局促得透不过气来。

宿舍里的朋友们都经常会适当地歇口气。我不打算责备她们,反而自己也觉得应该适当放松一下会比较好。明明是这样想,却不知为什么完全没有那样做的打算——也许,是因为我对会让自己心动的东西感到恐惧的缘故吧。

如同在深海中度过的每一天。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喜悦和悲伤,只是平平淡淡地过着生活。

我所生活的学院,也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特征。朋友们都抱怨说就像一座牢狱似的。另一方面,因为并不是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所以既有人轻易走上自甘堕落的道路,也有人因此而后悔。

在那样的环境中,人家都说真亏我还能这样严格地约束着自己。

并没有在跟外界的交流中堕落,同时也没有将此转化为过剩的自尊心。无论是教师还是朋友,不知为什么都总是在称赞我。

大家都说这样的生存方式很美丽,这样的生存方式是正确的。我只能以暧昧的微笑接受着这些赞美,同时却在心中苦恼不已——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只不过害怕发生变化而已。

我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完全没有自制力,刹车装置早就坏掉了,一旦跑起来就只会不断加速,根本没有办法降低速度。

就算前面是一道悬崖,我都会直接跳起来。在掉下深渊摔死之前,我都无法停下脚步。

所以我没有跟外界牵扯上关系,但也不至于会在牢狱里感到巨大的喜悦。进一步来说,毕竟我的父母都在外面,要完全断绝联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是两边不到岸呢——我很想这么自嘲。,

我并不希望跟他人发生关联而染上俗世的气息,让自己成为一个极其普通平凡的人。

但同时也没有胆量把自己奉献给与外界绝缘的只由禁忌支配的世界。

总的来说,我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以什么作为目标,我找不到自己应该走的路。只不过是茫然地沿着朦胧可见的道路,踩着虚浮的步伐提心吊胆地往前走而已。

算了,到了这个地步不管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了吧一一我怀着半自暴自弃的心情径直往前走。

不管在前路上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是堕落于俗世,就算要沦为罪犯,就算我想后悔……都全部以“没有办法”为理由加以割舍。

正好在这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看到了一条路。

圣女贞德正在请求我的协助。我瞬间理解了头脑中被插入的知识,接受了一切。当然,我也有过恐惧。以圣杯为中心,英雄们之间展开炽烈的互相厮杀,这决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凡人应该参与的事情。

但是,我却答应了。我郑重地推辞了“只要你一直睡着就好”的劝说,通过她的视觉目睹着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超乎想象的壮绝战斗场面,还是充满令人作呕的厌恶感的凄惨光景,我全部都看到了。

大概是“置身于安全圈内”这一点成为了我精神上的防壁吧。我看到了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即使耗费一生也绝对无法看到的东西。

在战场上疾驰的英雄,以充满神秘的武具击碎了巨大石像的勇者们。另外还有运用着古怪法术的魔术师,甚至还看到了姿态如同神一般庄严的巨人和漂浮在空中的大要塞。

但是,最吸引我目光的存在——那就是……

为什么如此纯粹而美丽的存在会有呼吸,会是活着的呢——他是这样的美丽,以至于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感想。

那个少年,据说是由人工创造出来的生命。

我通过圣女授予的知识理解了这一点。他们大多数都很短命,是遵照铸造者的意向而行动的忠实仆从。

但是他却拒绝了死亡,克服了绝望,得到了无可替代的宝贵的自由。太好了——才刚这么为他松了一口气,下一瞬间他就说希望回到战场去。

实在是莫名其妙。因为,那根本就是把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由随手扔掉的行为啊。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绝对会牢牢抓住自己得到的东西——绝对不放手。那明明是他赌上性命才得来的东西呀。

他这么说——

同伴们正渴望着得到救助,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

即使是我也能理解到,这个人一定什么都做不了。虽然的确有可能会因此而后悔,也许心中也会残留着见死不救的罪恶感。

但是,那是一定可以忘记的。只要快乐地生存下去就好了——这个人是必须过上快乐生活的。因为世界很广阔,还有许多美丽的东西。

如果能做到些什么的话,那还可以理解。但是并非别人,连他本人也非常清楚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明知这是愚蠢的、鲁莽的、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毫无意义的选择——

这个人却还是选择了回去。

对模棱两可地活到今天的我来说,他的生存方式实在是太耀眼了。

并不是夸耀自身的美丽,也不是为了让谁看到自己,只是朴实地接受着打磨的宝石。即使这种不夸耀自身美丽的做法被侮蔑为愚蠢的行为,也决不会改变自己生存方式的人。

明明是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对我来说,却是站在最遥远的地方的人。

泡在热水里,疲劳就像被蒸发掉似的逐渐消失了。少女终于安心地大大吐出一口气。这样子泡在热水里沐浴,感觉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事了。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来到外侧的少女,向内侧的圣女道歉道。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道歉吧?”

“……不,那个……我自己也不是太明白……这样的心情。”

这种感情的滋味是多么的奇妙啊——少女在心中感叹道

羞耻和喜悦彼此交错混合,再添上一大汤匙的悲哀。

“那个——果然还是因为没有被察觉到的缘故吧?”

那当然也是一个原因。但是还存在着另一种隐含的味道。那是微苦和甘甜的混合体,同时还带有一丝伤感的什么东西。

“蕾迪希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你来到外侧之类的限制的呀?”

“……不,那个还是不要了。”

少女哗啦哗啦的在浴缸里划动着手臂。无法明示自己的名字的确很可悲,那个少年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同样很可悲。但是,这种隐含的味道一定不是这样的感情。

——啊啊,这是多么的罪孽深重。

“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因为自己的感情也还是很模糊不清。”

“但是——”

“谢谢你,圣女大人。我真的很高兴。”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贞德确认了自己内侧的蕾迪希亚已经睡着的事实。

“已经没事了……吗。”

由于菲奥蕾的选择而获得的两天时间。除了紧急情况以外,即使暂时把身体交给蕾迪希亚也没有问题一一ruler是这样判断的。

因为她所提供的协助,确实值得自己这样回报她。她把这个身体借给了自己,明明是凄惨绝伦的战斗,她还是毫无怨言地陪伴自己一直到现在。就算说是处于安全状态,光是在内侧观览着战斗的情景,也应该要消耗不少的精神力吧。

不管如何感谢她也不算过分。更重要的是,比原来远为接近人类的这种状态还有着超乎想象的冲击力。

能感觉到肚子饿,会因为进食产生喜悦感。能感觉到疲劳,有睡眠的欲求。扎根于人类的根源和本能的、压倒性的幸福感。让自己重新感受到生存的美好。

要不是有蕾迪希亚在的话,自己大概是无法感受到这一切的吧……当然,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因为饿肚子而吃苦头。

是的。所以,她对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恩德。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心被身边的少年所吸引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只要跟她交换位置,应该也可以稍微让两人互相沟通一下心意吧——ruler本来是这样想的。

“真的……很可惜呢。”

大概是因为水蒸气的缘故,视野变得一片朦胧,周围的世界也显得模糊不清。没错,真的是很可惜。齐格还没有察觉到蕾迪希亚的存在。这是很可惜,很可悲的事情,但是再过一会儿——

“……不对,我是——”

稍微混入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情。那是绝对多余的东西,是必须现在马上丢弃的感情。

明明如此,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丢弃。那明明是微不足道的、本来应该是完全不需要的东西啊。

“真是搞不懂呢,所有的一切。”

就好像要让它在蒸汽中溶化消失似的——ruler朝着天花板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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