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门胁茜Ⅲ ～于是，巴士疾驰而去～（1/2）

「呼ー！我回来了！呼ー、呼ー！」

微微开启别墅的门后，我迅速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山上的夜晚在日薄西山之后来得特别快。将茜茜送到加味高中折返回来之后，附近已然被暮色所笼罩，被门前的门灯和菱形的探视孔中透出的屋内灯光所吸引的飞虫密密麻麻，形成了厚厚的窗帘。我无言的原地杵了十秒钟，最终强行突破窗帘滚进了别墅之后，

「欢迎回来。真慢啊，阿春」

在客厅全裸的柚理学姐转过身哎。

「呜——哇——柚里学姐——！不行不行不行，不要转身！不，后面的样子也差不多！真是的，为什么这个样子啊！」

「稍微遇到点全身湿透的机会，正在换衣服哦」

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拥有奇迹体型的柚理学姐毫不遮掩胸部造就的谷间和腹肌造就的细谷，毋宁说将之展示一般四平开立。

「别站起来别站起来！不要开立！换衣服请到房间里去换啊！」

「房间？啊，对了。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当成家里了呢」

你平时在家就这个样子么。

「马上就换好了，稍等一下」

结果还是要在这里换么！

真受不了，我们园艺社净是不懂男人心的女孩子。女孩子的裸身呢，是要和羞涩相互搭配的东西哦。熟人的少儿不宜的镜头只会打击人啊！

……过了一会。

「呃，说起来，冈庄老师还没有回来么？」

「是啊，还没有」

花了漫长的时间终于换上了大领背心和短裤这一套可以承受纵欲视线的健全打扮，柚理学姐手指绕着湿哒哒的头发，对我的提问点点头。

「会议似乎延长了。老师刚才打电话让我们先吃完饭。似乎是因为出现了连续两天都出现学生因中暑病倒的情况呢。搞不好明天的花满道计划会终止」

「是么……那，毒空木呢？」

我心存顾虑开口问道，柚理学姐用她清秀而细长的眼睛指向二楼，

「还是老样子……我觉得」

犹豫着如此回答。

「……觉得？」

「说来惭愧，我没去探望喵子，我没脸去见喵子……」

「啊，是、是这样啊」

水滴从头发上移到手掌，继而从指间滴在地板上。实际上，还是去看过她的情况吧。

结果如何，不用问也能从她没有洗澡却全身湿透的样子看出来。

「那个，那我去看看」

「抱歉，我是个不中用的前辈」

「别在意。报酬刚才已经给得很充足了，咕嘿嘿嘿嘿」

看到柚里学姐鲜少露出的怯弱表情，我很难过，本想卯足全力讲个笑话，

「最初还以为可行的呢…………我的计划总是成事不足呢」

不过，学姐怀念什么似的，擦起湿透的头顶。

「毒空木，是我。可以进来么？」

门也敲了，招呼也过了，可还是没反应。我在心中倒数三声打开起居室的门。我在门口停了三秒准备接受冲击，然而水和骂声都没有向我袭来我的感觉。没开灯，漆黑的房间内，我为了依赖着走廊上的灯光尽可能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踏

充满木头的芬芳与毒空木味道的起居室中，床上的毛巾毯翻弄着。

「那、那个，毒空木！刚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管怎样，首先道歉。我按照事先决定好的低下头，然而，

……………………………………没有回音。

「有没有，受伤？」

……………………………………无视。

床上的毒空木仿佛相信自己的存在能够抹消一般，一语不发，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在控制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毯弄成茧。

唯独一撮轻柔的卷发，好像探知周围的天线一般从毛巾毯的缝隙间漏出来。

「做出那么过分的事，真是对不起，毒空木。柚理学姐和茜茜都有认真反省。当然我也是。那个，虽然这么说或许你还是不会相信，但大家都没有恶意的。全都是为你着想才那么做的，所以，啊，当然，手段太恶劣了，你生气也是天经地义的」

……………………………………无视。

「茜茜真的非常反省。刚才在加味高中分别的时候，她一个劲的向我道歉。她说向我道歉也无济于事，于是就行土下座拍成照片发过来。还说散布到全世界也没关系……你要么？」

不管怎么说我也装出过拍照的样子。这个时候，还是别把茜茜作为发自真心的赔礼而交给我的胶糖拿出来比较好。

「关系变得挺好的嘛……你和茜茜同学」

「诶？」

毒空木突然向我搭话，我下意识差点将口袋里握住的胶糖捏烂。

「我的事，究竟打听出了多少？」

「呃，啊，嗯。那个……」

抱着不能让对话的突破口眼睁睁溜走的心，我按照毒空木对我提出的问题，把从茜茜那儿听到的事情毫不隐瞒的讲给她听。毒空木在初中时代是静兰王牌的事。立下一战拿一分的公约的事。然后，决赛上点球踢失没能完成公约的事……

「我和英梨香是搭档的事情呢？听过了么？」

「啊，这个没听过」

「我总是翘掉社团活动的事呢？」

「说过这个么？不记得了啊」

「我在初中也是鹤立鸡群，超绝无敌第一可爱的事呢？」

「这大概没听过」

「那么，我得到水良野高中优录的事情呢？」

……诶？

「听说了？」

……………………这件事，绝对没听过。

毛巾毯的茧微微膨胀，又再次收缩。

「在决赛大概一个星期之前。我走在镇上，突然有人向我搭话哦」

如同攻守交替一般，这次毒空木讲了起来。

「初中时代的我也和现在一样超可爱，所以以为一定是来拉我进演艺圈的，于是来到了一家冷清的咖啡厅，落座之后，那个人递给了我一张水良野高中星探的名片。我吓了一跳，非常失望」

「是这样啊。不过，情况肯定是那样吧？虽然不太清楚，但水良野高中是超级名门学校吧？很厉害啊，在那个时候就被星探找上了呢」

「…………」

或许是以为我在恭维，毒空木没有任何回答。

「于是，呃，那个星探对你说了什么？」

「很平常的话。问我毕业之后要不要在水良野高中推荐入学。这么做的话就能确保从一年级开始就能拿到9号球衣」

不，这一点也不平常。这可是破格待遇啊。

「……所以，决赛让我放水」

「诶？」

我不由惊呼出来。

「诶？」

又一次。

「这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就是那么回事。要进入水良野的话，就不能在水良野战中大显身手哦」

毒空木不屑似的回答道。

「骗人的吧，有这种、怎么会……？」

「水良野的初中部，茜茜同学她们那一代非常强。所以，没有培育后辈。相对的，我们全都是去年的原班人马，对吧？他们产生危机感了，不对么？实际上我们也觉得自己能赢」

「于是……毒空木你就？」

「当然没有接受。我撕了名片，泼了那人一杯水，掀了桌子，朝那个人扔了椅子哦」

你可真是大闹了一场啊。

「气死了我，气得我无法控制。不这么做我就消不了气」

星探真可怜……还有店里的人。

「可是啊，气消了之后我突然就傻了」

「傻了？」

估计是叹了口气吧，毛巾毯微微膨胀。随即收缩。

「那帮家伙的手法之高，那一次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每年都会正常的进行哦，那种…………假赛」

假赛。这是与健全的体育运动不相称，令人胆寒的词。

「这样啊，初中足球部也存在这种情况啊，我都不知道啊」

「……呐，阿春。明明书念得那么好，为什么就真么笨呢？」

「诶？」

「才不止是初中啊。这种事情，是会随着年龄层增加而愈演愈烈的哦。水良野在专业俱乐部和社会人士俱乐部以及豪强大学中都有很硬的门路。另一方面，我们静兰，最开始连足球部都没有。像我这样喜欢足球的一群人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创设的社团，相互约定一定要进军全国大赛，拼命练习不懈努力。而水良野逮到我们这样的人然后这样说，可以来我们学校哦？可以把你介绍给专业俱乐部哦？所以放水吧？就是这样。我对成为职业没有兴趣所以回绝了，可并非如此的人就会上钩。这样的事情大概一直都会继续哦。进入高中之后也是，进入大学之后也是，成为职业选手之后也是。这种事，很没意思吧。真是蠢死了」

仿佛将一天的空白填满一般，毒空木滔滔不绝的说着。

「那么，毒空木放弃足球，不是因为踢失点球？」

「哈？那算啥啊。点球什么的就是运气。一直踢的话总会踢飞的啊。你觉得这种事能打击到我？」

「这个……」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么想过。听到茜茜那番推论的时候我就涌上了一阵强烈的异样感。

可是，这份异样感是……

「嘛，于是，我的踢球生涯在初中结束了。高中的喵子妹妹是为花儿与计划而生的女孩。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不知道你被茜茜同学灌输了什么，不过我不会再碰足球了。所以我也不会见茜茜同学。出去」

……这份异样感即便现在也无法拂去。

就因为在足球界有那么一部分踢假球就要放弃足球？这是不是太极端了。何况高中和职业的事情全都是你的想象吧。

你…………隐瞒了什么，毒空木。

「等、等、等一下，毒空木！听我说！」

「不听。出去」

「求你了，你能不能和茜茜见一次」

「你憨啊，去死」

「不是的。茜茜真的很担心你和英梨香同学……」

「吵死了」

「可是，茜茜她——」

「左一句茜茜又一句茜茜，很烦啊！」

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音。

仿佛被音压弹飞一般，毛巾毯飞向空中。

「闭嘴听着，阿春究竟想怎么样啊，左一句茜茜又一句茜茜！」

终于现出尊容的毒空木，胡乱挥舞着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站起来，敞开的胸口也不加遮掩，

「是茜茜『同学』才对吧！」

食指倏地向我刺过来。

那个……………………你突然间怎么了，毒空木？

「什么啊！茜茜算什么啊！我、我、我明明一次都没被你这么亲热的叫过————！！！」

毒空木的脸染得通红，湿润的眼睛俯视着我。不，不对。这不是毒空木。喂，不会吧？难不成……这、难不成……

「一直都这样！阿春一直都这样！『好可爱』也是！『好喜欢』也是！人家最想要的词总是对其他女生用————！！！」

妒空木发动么！！！！！这时候来！？

「阿春笨蛋！阿春笨蛋————！！！嗷哼、嗷哼、嗷哼」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刚才不是的，毒空木！这种玩笑以后再说。现在是认真的谈话环节——」

「所以说，我是很认真的在说啊！」

「慨吓！」

拧了又拧的毛巾毯向我侧脸拍来。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啊！从遇到你的那一刻直到刚才，一直，一直都是认真的！怎么就是不明白啊，笨蛋、笨蛋、笨蛋————！」

「痛！痛！停手，好硬！毛巾毯超硬的！」

「什么啊，茜茜同学茜茜同学什么的，白痴一样！既然这么想见她你就去见啊，现在就去！直到刚才不是还在一起么？还专程送她？明明一次都没送过我！你问我要不要照片？才不要啊！你给我拍过一张没有？说啊，魂淡！」

「你说什么啊！」

「走啊，笨蛋！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噫噫噫噫噫噫，这、冷静一点！冷静，毒空木！！！」

妒空木变得近乎狂乱，像鞭子一样把毛巾毯到处乱抡。

啊，不行了。变成这样完全就听不进人话了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是想拜托她去见茜茜同学的，为什么会转变成这种莫名其妙的争风吃醋！毒空木的嫉妒心如此膨胀，能说服她的方法根本就……

「既然茜茜同学这么好的话，就和她交往啊，你这魂淡萝莉控！」

……啊，有了。

找到了，只有一个。确实能让毒空木与茜茜见面的方法。

没错，毒空木不是说过么……

「计划来了，毒空木！」

「哈？」

「我指定茜茜为我接下来的表白目标！」

…………我是为花儿与计划而生的女孩。

「……哈？」

我尽可能地放大音量如此说道，毒空木的动作骤然停止。

「你、你说什么啊，阿春」

毒空木保持着挥起毛巾毯的姿势，漏出颤抖的声音。

「茜茜同学不是娇羞园的……」

「茜茜加入了园艺社哦，就在今天！」

「骗人！」

「没有骗你！冈庄老师也承认了。茜茜是娇羞园园艺社的正式的校外社员。换句话说，是娇羞园完全表白计划的攻略对象！」

「这不可能！就算是园艺社社员——」

「我可是连鸡都表白过哦！别说是娇羞园学生，连人类都不是，只是饲育委员养的鸡！既然能以鸡为对象，茜茜当然也是」

「怎么会——」

「明天、明天，明天就去表白！当然，你要作为支援者，跟我一起去。就和约定的一样！」

我从正面凝视着毒空木漆黑的瞳眸，特别向最后一个词中灌注力量，说道。

「约定……」

毒空木的眼睛小幅地摇摆起来。

你在害怕吧，毒空木。可是，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即便现在无法相互理解也无所谓，只要认认真真的把讲出来就够了。只是让你去见一面而已，只要完全触碰到茜茜的思念就好……怎么样，拜托了，毒空木。我可没给你说『不要』的机会哦。

「不要」

…………………………诶？

嗯？诶？啊咧？刚才，什么来着？毒空木，刚才，说什么来着？她说，不要……

「不要」

…………

起居室一时被空调的声音所充斥。

「那个………………为什么？」

「我讨厌茜茜同学」

呼……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家伙！！！！！！！！！！！！！！！！！！！！！！！！！！！！！！！！！」

我用仿佛能震碎巴西的声音叫唤起来。

「这、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啊啊啊啊啊！！！你以为这样能说得过去么！无论对象是谁你都要全力给我的表白进行支援，这是计划的大前提啊！你说过，你这人很守约的，没错吧！你是胡说八道的么！！！！！！！！！！！」

我紧咬不放，言辞越来越激烈，毒空木布满的血丝的眼珠一边积蓄着泪水，一边鼓起脸，

「……这种话，我没说过」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你、你、你骗人的吧——！这绝对是骗人的吧！你满口主张自己守约，亏你能说这种话！看着，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试试——————！」

「啊，受够了，烦死了啊——！！！」

我步步紧逼，可是毒空木紧紧抓住我的双臂，

「都说我没说过了啊啊啊啊」

就这样将我吸进去一般倒向后方，夸张地踢起右脚，

「你说过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用最后的力气将事情挑明之后，被她踢飞出去。

从牵引到释放那一刻，我的眼睛没有任何一瞬间从毒空木身上离开。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噗嚯！」

我华丽的飞向空中，束手无辞地被砸到走廊上。冲击声伴着我的叫声响彻别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加时宗同学的尖叫。

啊咧？为什么时宗同学喊起来了？

「干、干什么啊，阿春同学。我、我正在换衣服啊！」

时宗同学用随手脱掉的衣服，慌慌张张的遮住在各种意义上具有破坏力的身体。啊，是这样啊。柚理学姐被淋得透湿，你也被卷进来了啊。反应满分。不过，为什么我们的女生都喜欢在外面换衣服呢？

可是，这样的疑问，身体的痛苦，就连时宗同学正在换衣服的直播镜头，都没有留下任何冲击便从我脑中穿过。

……毒空木头一次违反约定。

这个事实，让我的脑浆掀起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〇

于是第二天。

因为相继出现中暑患者，花满道计划终止的气息十分浓厚。然而主题乐园的主要负责人以及县政府人员的态度根绝了各校顾问团的反对，以出乎意料的形式令计划继续进行。

可是，这个决定因为连续三天出现中暑患者这个最糟糕的报告而被打上了一个巨大的x。结果，这个报告是误报，倒下学生的病因马上被判明为贫血，但是实行委员报告出现学生倒下这个信息在第三天的作业结束前瞒了下来没有告知顾问团，于是情况急转直下。顾问团对县政府人员恶意瞒报的行为大发雷霆，在午餐结束后召开了连续第三天的紧急会议。

「竟然将本应是治愈心灵，而且还是人生教科书的园艺只是单纯的当做宣传材料，这样的实行委员不可原谅！我要赌上教育者的生命，坚决打击不正行为！今天可能也会回得很晚，大家还请不要介怀，享受游乐园之日吧」

吃完午饭的冈庄老师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餐厅。

……被你说了那样一席话，哪还有心情享受啊。而且，原本毒空木就连续在屋里蹲了三天。再加上柚理学姐从昨天开始样子就很怪，连她也宣称身体违和宅了起来，再加上『不能放着两位病人不管』发挥保健委员之魂的时宗同学也跟着她们一起。

结果就是，

「诶～～～～～～～～～～，没有说服么，恶～～～心～～～～男～～～～～」

我一个人在加味站前的咖啡厅垂着头，挨茜茜满腹的抱怨。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你昨天明明耍帅说『包在我身上』的～～，还是握着手说的～～，明明说能够说服毒空木的，恶～～～～～～心～～～～～～男～～～～～～」

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了。我低下头，额头紧紧地贴在玻璃桌上。

「再说，为什么只有恶心男啊，柚里和咪咪呢？」

「那个，柚理学姐身体不好，然后时宗同学照顾她也留在别墅待机」

「……那么，能说服毒空木么」

「办不到」

「恶～～～～～～～～～～心～～～～～～～～～～男～～～～～～～～～～」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什么啊～～～。就是因为恶心男说会把毒空木带来，我才抱着必死的觉悟从房间溜出来的～～～～～～～」

茜茜用半眼盯着我，用吸管沙沙地戳着一口还没动的冰咖啡的冰。长得异样的头发今天没有编成三股辫，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服装是和昨天相同的短裤配上写有『纲走监狱！！』白字的黑t恤衫。从衣着能够淡淡的感觉到，她是不拘泥服装的类型。

「说起来，昨天在那之后怎么样了？果然被骂了？」

茜茜不知为何笑着回答

「拜其所赐，我被禁止参加合宿期间的训练了，手机也被没收了在房间里关禁闭哦。嘛，拜其所赐，能够不被发现偷溜出来呢」

「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邮件都没回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是，亏你能不被发现的溜出来啊」

「因为一年级的候补全都在帮我。虽然学姐看我不顺眼，可我在后辈中还是很有人望的！」

茜茜将冰咖啡附带的胶糖一口喝干，发出和平时一样声音，开怀一笑。

没有长者架子的茜茜能够营造出一种亲近感，似乎在后辈中很受欢迎。我和她说起话来也非常随意。英梨香同学也是被茜茜的这种地方吸引的吧。

「那个……英梨香同学说了什么？」

「完全没有。我劝不住她啊。虽然还在参加训练的样子，不过感觉合宿结束后大概就会递交退部申请」

「这样啊……那么，英梨香同学要退部的理由还是没弄白来么」。

「恶心男怎么样了，和毒空木说上话了么？果然是因为踢坏点球受打击了么？」

「啊，嗯。这个……」

茜茜探出身子向我提问，我被她大大的眼珠盯着，一时噤口。

我该说么？把毒空木昨天的话，水良野高中的星探和假赛委托的事情，对身为水良野高中的学生，拥有强烈自尊心的茜茜说出来？

「怎么了，恶心男」

「不，我不知道。昨天没和她好好说上话就被她赶出来了」

「这样啊」

茜茜失落地坐回到椅子上。

……现在还不行。没有证据的现在，不能告诉她。

无论是真是假，毒空木对假球蔓延的足球界十分厌恶。英梨香同学离开足球部的理由是不是一样的呢。不，若是这样，那个表情就无法得到解释了。

『为什么……对喵子……？』

在被茜茜告知目标是让毒空木重返绿茵场的时候，那近似怯弱的表情。

「接下来怎么办，恶心男？」

茜茜用吸管往冰咖啡里吹泡。

「……我觉得毒空木放弃足球另有原因。大概和英梨香同学也有关系。这和英梨香同学说出要退出足球部的理由恐怕不会毫无联系」

「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恶心男？」

我在脑中进行整理，正想说出来的时候，一无所知的茜茜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仿佛要掉出来似的。

「那个……直觉？」

「直觉……你……」

「总之，不对毒空木和英梨香同学多问一些的话，这件事不会有任何进展」

「英梨香不行的吧。她还在训练，而且那边是女高，我也在关紧闭不能陪同」

「那就找毒空木了。和毒空木再谈一次吧」

「昨天不是不行么？」

「如果把昨天不行当成今天放弃的理由，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好了，走吧，茜茜」

我将玻璃杯中剩下一半葡萄汁一口喝干，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咖啡你喝还是不喝？茜茜！」

「呜诶？那个，我不喝。怎么了，恶心男。突然冒出很令人在意，好像名言一样的话？」

的确。我在急什么啊。一度萎靡的干劲究竟又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为什么会觉得，一有机会就去窥探毒空木内心的深渊，总算能够更加接近她？

「你不喝就给我喝！」

……怎么会。

这终归是为茜茜而做的。终归是为了回应茜茜纯粹的思念。我想要如此告诉自己，将冰咖啡一口喝干。

〇

从加味站前花了五分钟乘上巴士，通过乐园前面的路又花十五分钟达到了距离别墅最近的车站所在的高原之前。从这里还要步行十五分钟才能回到别墅，那时候已经两点半了吧。

「哎～，这会儿大家正在比赛吧～。我也好想上场啊～。合宿这种东西，明明就是为了比赛而存在的～。要是见不到毒空木就太悲惨了啊～」

茜茜用不忿的声音抱怨着，冲下巴士站台。

的确，虽然仅凭着气势就没头没脑的把茜茜拉了过来，可无法保证能让她和毒空木好好地说上话。按那家伙的作风，这次房间一定不会忘记上锁吧。说不定还会在房间前面设下一两个陷阱……而且还是能要人命的级别。

慢说谈话了，就连要见到她很困难。即便如今认识到这个事实，我们还是怀着坚定的想法同时从巴士站走了出去……

「嗯？」

「啊咧？」

……朝着相反的方向。

「这、这、茜茜，你去哪儿？反了反了，是这边啊」

「诶？啊咧？是么？这一带到处都是树，把我弄糊涂了啊」

茜茜挠着头回到我身边。

「亏你能记得住啊，恶心男。真聪明啊，恶心男」

茜茜露出向日葵一般的笑容，拉着我衬衫的一角。

「不，这没什么聪明不聪明的吧」

茜茜，你是那个么……

「我是笨蛋啦！最讨厌聪明的家伙！」

「咕嚯！」

「啊咧？怎么了，恶心男？好恶心的表情」

茜茜不解地注视着突然在柏油路上蹲下去的我的脸。

「没、没什么……」

如此直接的讨厌发言，没人能承受得住吧？

「啊，别担心哦。我喜欢恶心男哦。因为很恶心」

不，因为恶心所以喜欢……？

「我啊，最喜欢甜的东西，还有恶心的东西了！所以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喜欢上恶心男了哦！」

「诶？是、这样么……那就好……」

……这、啊咧？

「茜茜？」

「怎么了，恶心男？」

茜茜和平时一样笑眯眯的仰视着我急遽渗汗的脸。

……茜茜，刚才，是不是说了很厉害的话？

喜欢恶心的东西？记得茜茜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像口癖一样连喊「恶心」来着……

『好强，好恶心的表情！』

『太强了。这么恶心的表情还是头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