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历‧花(2/4)
值得嘉奖……这是现存的感谢话语之中,最不令人高兴的一句吧?
「不过很抱歉,我不知道哪个怪异奇谭更优于我的亲身体验。」
「我觉得怪异没有优劣之分喔。」
「哎呀,讲得真高傲呢。不愧是和怪异之王有所交集的御阿良良木,讲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差太多了。」
「叫我『御阿良良木』是怎样?」
「从御阿良良木的高度审视,任何怪异或怪异现象或许都平等吧,但是从小女子这种底层的贱民来看,差距可是有点大喔,大阿良良木。」
「『大阿良良木』是……」
这家伙是怎样?明明架子摆很高,讲起卑微的话语却有模有样……
「像是大巴哈与小巴哈,居然有人敢在别人的名字前面加个『小』字……这种取名品味,我实在学不来。」
「总之,加个『大』字就算了,加『小』字很过分呢。」
「欸,极小阿良良木。」
「如果你说的是名字就算了,如果你说的是身高,我可是要严重抗议啊!」
「怎么了,那叫你『伟大阿良良木』可以吗?伟大阿良良木?」
「…………」
适合卑微……
这是个大问题呢。
「总之,我不知道什么鬼故事。毕竟我生性不敢听恐怖的故事。既然比起劳动更抗拒鬼故事,看来还是只能打工了。」
「这样啊……总之,随你想怎么做吧。」
但我怎么想都觉得她比较擅长讲恐怖故事……而且老实说,我昨天第一次遇见她的经历,感觉就足以当成「恐怖故事」了。
疯狂钉书机女。
忍野那家伙愿意买吗……
大概用五百万圆买。
「阿良良木,你在想没礼貌的事。」
「你为什么莫名敏锐啊……」
甚至不准别人在内心发牢骚?
她对自己的负面评价管太严了吧?
「阿良良木,我话先讲清楚,在我半径两百公尺以内,你的内心没有自由的权力。」
「这是苛政呢。」
「你的表现不自由、信仰不自由与思想不自由受到保障。」
「这是暴政吧?」
而且管辖范围出乎意料地大。
天底下哪有这种人?
「世人称我为『红心女王』。」
「爱丽丝梦游仙境?」
「或是称我为『赤之他人』。」【注:日文「陌生人」的意思。】
「根本就被讨厌了吧?」
「也有人称我『鲜红谎言』。redfake。」【注:日文「纯属谎言」的意思。】
「这是什么别名?听起来很帅,但你根本被讨厌至极吧?」
「……咦?我是不是被讨厌至极啊?这样的我,今后的人生没问题吗……」
战场原似乎突然不安起来,停下脚步开始认真思考。
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家伙……
我刚才颇为认真打算中途道别,却很难将这种家伙留在光天化日之下。我觉得好好送她回家是朋友的义务。不,即使不是朋友,也是公民的义务……
「糟糕,得想办法讨好世间才行。我可不想继阿良良木之后被称为讨人厌的家伙。」
「……你真的想成为我的朋友吗?想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想。我想成为阿良良木的敌友。」
「意思是敌人加朋友吗?」
「没错。换句话说我们是敌人,也是朋友……」
「慢著,是敌人又是朋友的家伙,根本是敌人吧?」
不准讲得像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我和你没什么好竞争的。
「顺带一提,我最讨厌那种宣称自己完全没朋友,却至少有朋友听他讲这种话的家伙。」
「…………」
心胸好狭窄……
度量也太小了。
「我会很想告诉这家伙,怎样才真的叫作没朋友。」
「免了啦,原谅这个人啦。因为你已经有我了。」
「唔……」
战场原看向我。以夸张的眼神看我。
我还以为会被她的眼睛吃掉。
该怎么说,从她的个性考量,她大概也讨厌像这样自称朋友的家伙吧。
唔~~……
果然没办法像羽川那样呢……
「呵,也对。」
片刻之后,战场原这么说。没拿出钉书机或美工刀就这么说。
我松了口气。至今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
「我就宽宏大量原谅你吧斑马。」
「斑马?」
「想说用动物当语尾或许会变可爱。」
「我完全看不出你的个性……」
神秘过头了。
过头神秘了。
还是说,这该不会是她遮羞的方式?那她就有可爱的一面了。
「鬼故事啊……有就好了。」
即使确立要打工的方针,但战场原像是姑且将我的提案纳入考虑,像这样展露出思索的样子。
不过,这或许也是在遮羞。
「瞎掰鬼故事也是可行之道呢。」
「不可行。」
果然不可爱。
这家伙居然面不改色企图编故事欺骗我的恩人,欺骗她自己的恩人。
「哎,确实……要是企图编谎言赚钱,就和那个卑劣小子一样了。」
「嗯?那个卑劣小子?你在说谁?」
「咦?啊啊……只要我提到『卑劣小子』,就一定是在说阿良良木。」
「慢著,从文理来看很奇怪吧?」
「哎呀……」
此时,停在原地的战场原突然动了。
而且不是往前,是往旁边。换句话说是忽然从人行道跳向车道。
我不可能理解战场原为何突然这样行动,不过虽然交情称不上久,至少也是从昨天就共同行动,所以我已经习惯她的古怪行径,反射性地挡住她的去路。
搂住她的肩膀阻挡。
即使是女生,但终究是一人分的体重,所以挡住她的时候,双手果然传来沉重的感觉。
和昨天──昨天在阶梯接住战场原的时候不一样。
「……什么事?」
「咦?」
「不要随便摸我。」
「啊,抱歉。」
我放开战场原的肩膀。
「只是因为你好像突然要冲到马路上……」
「怎么了,以为我要自杀?一时冲动?」
「该说是一时冲动吗……」
虽然讲出来不太好,但这个家伙确实令人担忧。
即使对抗病魔的生活结束,但这件事在她内心应该还没完全结束吧。除去非得到医院接受精密检查的要素也一样。
「放心。我和一天自杀三次,把自杀当吃饭的你不一样,不会自杀。」
「我可没以这种吃药的心情自杀啊。」
「咦?那为什么全班女生都叫你『自杀同学』?」
「咦?原来全班女生都这样叫我……?」
那我不就真的是自杀哥了?
我想这肯定是谎言,却还是挺在意的,改天好好找羽川确认吧……不过要是问「全班女生怎么叫我」这种问题,羽川可能会吓一跳吧……
「那我这个『自杀同学』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突然想冲到马路上?」
「不是想冲出去,只是想看一下那个。」
「『那个』?」
我看向战场原手指的方向。她指著马路对侧人行道……的电线杆。不对,正确来说不是电线杆,而是电线杆的基部。
那里摆著一束花。
而且是全新的花束。
那里不是供花台,所以是……
「电线杆挡到视线,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我才想换个角度。看来这附近发生过车祸。」
「似乎是这样……最近发生的吗?」
从补习班废墟通往战场原家的路,不是我平常走的路,真的不在我熟悉的范围,所以无论这里发生车祸或是什么意外,我都无从得知。不过……
「不过,要是你因为那束花而分心被车撞,出车祸的人也不会瞑目喔。小心一点。」
说来悲伤,听说世间可能会发生这种二次意外。像是驾驶分心注意「前方车祸频传」的告示而和对向车相撞。
「我至少好好确认过没有车子经过啦,不需要卑劣小子的担心。」
「我担心的是把朋友称为卑劣小子的你。」
而且,感觉她说「确认过」是骗我的。
她看起来完全被花束吸引注意力。加上她昨天从阶梯摔落的事件来看,这家伙或许出乎意料地冒失。
神经质又冒失,简直是最糟糕的组合。
明明好不容易治好「病」,但要是没陪著她,她似乎会死掉。这家伙是濒临绝种的动物吗?别说送她到家门口,我甚至想送她进家门。
唔~~我和一个麻烦到恐怖的家伙成为朋友了……
「我想起来了。」
「嗯?」
战场原突然这么说,所以我歪过脑袋。
「想起来?你想起什么?我的尊严?还是对我谢罪的礼仪?」
「不存在的东西,我想不起来。」
「这样啊。」
「我想起来的是『恐怖故事』喔。阿良良木……」
「什么事啊?」
「这是公主大人的命令。交给你处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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