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废柴有废样(1/2)
q:高中的儿子最近会硬向我和老公要钱,该怎么办才好呢?(46岁.主妇)
a:将你儿子的漫画、电脑、模型(也就是人偶)等东西从窗户口丢出去报复他吧。
2-1奋不顾身谈恋爱
真是讨厌。
我才不要为了区区恋爱而奋不顾身呢。
我要在安全范围内谈恋爱。
我希望能量力而为地谈恋爱!
我想先满足食衣住之后再谈恋爱!
在这种不景气的年代里,谁有那个梦想去谈恋爱啊。
好不容易来到纪录点二十四小时之后的时间,刷新了自己的纪录。和曾我野笑诗可以保持平常心聊天,休息时间的装睡也是完美的姿势。放学途中,我走出平常转乘车站的闸门,进入车站大楼。
「镰足同学,要不要去唱个卡拉ok?」
道别的时候,二轮开口邀约。镰足同学半无祝他,拉着我走。
「自从镰足同学来了之后,我们这一群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呢。」
听到我这么说,镰足同学歪着头。
「嗯?什么变化呢?」
真是的,虽然她对我说三道四,结果自己对恋爱却这么迟钝。
车站大楼的店面几乎都是卖衣服的,也就是所谓的时尚大楼。我看得眼花撩乱,连自己所在楼层是不是卖男装的都分不清楚。
通路底端有一间店,门口摆设散发出浓厚的「俗人禁止进入」气息。那些展示在橱窗内,性别与意义不明的衣服就像金刚力士塑像一样震慑着我。
但是镰足同学却轻松自在地走进店内。
听到店员说,
「欢迎光临。」
的时候,还能轻松点头回应,游刃有余。
「这个时代的钮扣全部都是真的,好厉害呢。二六五五年的春夏季虽然也掀起钮扣潮,不过没有任何店家的服饰,会设计这么多可以用来扣的钮扣哟。」
仿佛有人呼唤她一般,她随手抓了件挂在一旁的衣服,比在自己身上。
我紧跟在她的身边,以免和她走散。这个时髦空间内不知道点了焚香还是什么,而且还播放爵士乐之类的歌曲。我要是在这里落单的话,大概会失神吧。
镰足同学将陈列在柜子里的衬衫摊开来鉴赏,我透过穿衣镜和她四目相接。
「哎呀,太一同学,难道你……」
她将衬衫折也不折塞回柜子里,拿出那台机器遮在我面前。
照相机的快门发出模仿鱼君(注31:本名宫泽正之,日本艺人兼鱼类研究家,曾在电视冠军鱼通比赛达成五连胜而走红。)的声音。
「唔,果然……」
飘浮在空中的无数图片,以极快的速度在镰足同学身边回旋。
「怎么了啦。」
「太一同学,你头脑里的流行受体非常少喔。」
「流行受体?那是什么啊?」
「简单来说,就是从感觉器官摄取的时髦信号,不容易传达到你的脑子里。根据我手边的测定仪器,十阶段评分中你只有等级三喔。」
「啊,原来不是零啊。」
「是的。附带一提,等级三和公蝾螈差不多相同呢。」
「为什么是和基本上不用穿衣服的生物比较啊。」
镰足同学看着我的表情,呵呵一笑。
「总之交给我吧,我马上帮你找到最适合的打扮。」
从她的机器中,显示出我光溜溜的上半身影像。
「喂,等等……上半身解禁也太快了……吧……」
我环顾四周,以免被任何人看到我的极限性感图片。幸好这间时髦店走时髦的昏暗风格,店内空荡荡没有其他人。
在镰足同学的操作下,我的影像穿上了衬衫。简直像虚拟人物道具一样,不断更换其他衣服。
「上半身这样就ok了……接下来换下半身吧。」
镜头将我的影像拉远。上半身穿着衣服,下半身却没穿,真是自由奔放的造型。两腿中间虽然有打马赛克,不过对于出生在马赛克先进国的我而言,轻而易举地辨识马赛克底下的东西,就是我的小兄弟。
各式各样让我眼花撩乱的裤子,比对我的下半身。
「嗯,筛选候选成功。衣服标示在地图上,请赶快去拿吧。」
机器显示出店内的3d地图,红色的记号一闪一闪地。
我忙着收集指定场所的指定衣服,还得注意指定颜色和指定尺寸。感觉就像aazon的采集人一样。
「来,赶快进试穿间吧。」
镰足同学将我赶到后方,准备将我塞进神秘的隔间里。
「可以随便进去吗?」
听到我这么一问,她粗鲁地拉上帘子打断了对话。
「现在正在试穿。现在正在试穿喔!」
镰足同学将我现在的情况大声广播出去,声音大到整间店都听得到。
我试着穿上她帮我挑选的衣服,应该说是我自己一件件抓来的。首先是牛仔裤。……怎么这么小件啊。
我现在真想亲身实践一下「希望让女生尝试的穿牛仔裤方法第一名——『仰躺在床上,将脚抬高穿上』。」
我勉强套上裤子,然后照镜子,果然很小件。
这真的不是女生穿的吗?
我要是一个人来的话,绝对不可能会挑这种裤子。
但穿起来却有庞克的感觉。察觉到这一点,我试着将上半身脱光……果然很庞克。因为我的身材瘦弱,所以看起来更有庞克风。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再和席德商量,但他如果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夸奖我「真好看」呢。
接下来试穿白衬衫。衬衫领口很宽,头正好可以套进去。衣摆长的有些奇怪,整体轮廓显得邋遢。如果妈妈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唠叨「这是在哪里贸的,怎么松垮垮的啊」。
不过这衬衫……不正是庞克风吗?印在衣服上亮晶晶的文字,仔细一看,根本就是欢乐分队joydivisio的曲名嘛。
如果我穿这件衬衫,随意站在一九七七年位于伦敦的那间传说服饰店「sex」的话,经常在那间店流连忘返的约翰.李顿一定会问我「兄弟,这件衣服在哪里买的?」而且不久后成军的性shǒu • qiāng乐团,还会以「看起来很潮」的理由,让我取代原本的贝斯手格莱思.迈特罗克加入吧。然后改名为约翰尼罗顿的约翰会告诉我:「太一.中野这名字太普通了,你从今天开始改名为席德.维瑟斯」——
糟糕糟糕,刚才的幻想连神听了都会吓一跳吧。
对啊……席德他不在别处,就在我们的心中……
开始吧,宗教改革=庞克复兴……
「太一同学,怎么样呢。」
镰足同学一边问,同时准备拉开帘子。不过我抢先她一步,并且以准备向家人炫耀「听我说喔,刚才达比修选手(注32达比修有,现役美国职棒德州游骑兵队的先发投手,曾代表日本队参加北京奥运。)在推特上——」的气势主动现身。
「喔。很合身呢。」
镰足同学戴着价格标签还挂在上面的太阳眼镜望向我,同时店员正跪在她脚边。
「我也帮你挑了鞋子哟。以常穿的二十七公分为主,拜托店员准备三种尺寸的鞋子。」
店员帮我排列在脚边的,是脚尖有点翘翘的时髦鞋子。如果穿着它朝人的心窝一脚踹下去,肯定能让对方立刻倒下吧。
「来,穿穿看吧。」
不用等镰足同学开口,我现在全身仿佛受到庞克节奏的激励般蓄势待发。
「真是想不到呀!」
以这股气势试穿了三种尺寸的鞋子。
「这双鞋子的脚尖部分十分狭窄,穿大一号的尺寸应该刚刚好。」
我听从店员的建议,选择二十七五公分的尺寸。
「太一同学,顺便试穿一下那边的polo衫吧。」
在镰足同学的催促下,我再度进入了试穿室。脱下衬衫的时候,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剌剌的。摸过去一看,衣领上挂著名牌标签和价格。
含税五九八〇圆……怎么这么贵啊。
polo衫的价格是七九八〇圆,牛仔裤则是三八〇〇圆。
如果我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为座右铭的摇滚乐团tokyooodpunks也就算了,换作伦敦那一带的人啊,早就发起白色bào • dòng和「车站大楼isburng」
(注33:白色bào • dòng(whiteriot)与条敦大火(londonisburng)皆为冲击合唱团(thecsh)的曲子。)。
这件polo衫居然有七颗钮扣,我袒露胸膛露出性感造型后将帘子完全拉开。
「这样比较性感哟。」
镰足同学帮我将下面五颗钮扣扣起来,店员也点点头。
「或是全部扣起来也不错呢。」
镰足同学将所有钮扣扣起来,搭着我的肩膀转向镜子。
「怎么样?喜欢这件吗?」
「嗯,真不错,就决定买这件啦。」
隔着肩头看我在镜子里点头的镜像,镰足同学微微笑了笑。
「不错哟,时髦等级可以和发情时的公条纹蝾螈相提并论呢。」
「除了蝾螈以外没别的基准吗?」
我滑溜溜地穿上制服,到柜台结帐。
丝毫不知道审美对手是蝾螈的店员,在柜台上将衣服整齐叠好,装进袋子里。
「是您的女朋友吗?」
「咦?」
正在数钱包钞票的我抬起头来。
店员视线的另一端,是已经走出店门口,在观赏其他店面展示品的镰足同学。
「她的品味非常不错呢。帮他人选择合适的衣服很困难哟。有她那样的人在身边,我们店员就派不上用场了呢。」
「哈哈……谢谢啦。」
其实选衣服的不是镰足同学,而是她手上的神秘应用程式。如果那些程式公诸于世的话,全日本的服饰店店员就通通得喝西北风了。身为准备拯救日本的救星,我什么都不能说。
或许是镰足同学之前提过的「体质」缘故,今天比平常放学还要累。
我跳上急行列车后,朝向仅剩不多的空位冲过去,推开老太婆坐了下去。
「行李放在架子上吧。」
站在我面前的镰足同学,从我手上抢走服饰店的袋子。或许是因为装了鞋子而颇有重量,她以篮球射篮的动作将东西往架子上一丢。
「这样外表就打点好了,接下来就是内涵啦。」
抓着吊环的她,从机器显现出小小的30影像。
「还有四天时间,准备一些能让曾我野由真子感兴趣的话题吧。」
「嗯,我唯一的弱点就是这里,也就是谈天说地。」
镰足同学哈哈一笑,操作机器的手没有停下来。
「那堂课的题目是『爆炸点的可能性~后九一一的媒体与艺术』。有没有任何太一同学感兴趣,或是关心的部分呢?」
我在脑海里反刍她刚才说的标题。
「九一一」就是飞机撞大楼的那次事件吧?虽然有模糊的记忆,但我当时还是小孩,不太理解代表的意义。
还有什么……「艺术」?
没吧。
那「媒体」呢?有想到什么吗?……asciidiaworks……diafactory……axfactory……goodsilepany……?(注34:以上公司全都和acg有关,goodsilepany就是黏土人的厂商。)
「媒体」跑哪去了?
「唔,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么曾我野由真子的兴趣,『观赏电影』如何呢?」
「我很喜欢看电影,标题有〈剧场版〉三个字的作品我都没错过。」
「喔,这个嘛……那么我将曾我野由真子偏好的电影清单列成一张表,寄给你吧。」
我确认邮件寄到后,打开信件看看内容……哇,都是看起来很无聊的标题!
「她似乎以观赏德国电影为主呢。」
「德国?德国的动画是什么样子呢?黏土动画之类?」
黏土动画有办法做出会让人忍不住想舔个几口的角色吗?考量到现实,应该不可能吧。
……等一下,既然「黏土=黏土人」……这就可以大舔特舔啦!
心中充满希望的我,一回到家就跑去敲弟弟的房门。
「喂,大海,我请你去tsutaya(注35:日本最大的影音连锁复合性商店。)!」
躺在床上看文库本的弟弟坐起身来。
「嗔?今天是百吗?」
「不,不是啦。不过有部电影我非常想看。」
我倚靠在门框上。
「跟我一起来吧,想租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太棒啦。」
弟弟跳起来,朝我飞奔。
身材变魁梧的弟弟,几乎和我一样高大,但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纯真又可爱。为了保护他的笑容,我随时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走吧!」
我以抱着弟弟的姿势带他出门。
「妈妈,我和太一哥去tsutaya一下!」
跳上脚踏车,我们穿越笼罩在薄暮之下的街道。
抵达tsutaya之后,我并未走向常逛的动画区,而是潜入欧洲电影区。
虽然不如法国电影,不过德国电影也有不少作品。我对照镰足同学的清单挑选,很快就多到快拿不动了。
「太一哥~」
弟弟像是捉迷藏般,从架子另一端探出头来。
「我要借这集,朋友说这集很恐怖。还有这集,太一哥你喜欢绫濑遥吧?另外这集我想两个人一起看,搞笑的——」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由分说打断他。
弟弟轮流看着手上的三支dvd和我的表情。
「咦?什么什么——」
「为什么拿了三支?不是说由我决定吗?」
「咦?可是太一哥你说『想租什么都可以』呀……」
我摇了摇头。
真是的,这么天真啊……想不劳而获吗?
「嗯,对啊,想租什么都可以!可以是可以……但这次可没办法让你指定数量和种类,希望你尽可能回想起这一点。换句话说……如果我同意的话,可以让你租的
只有cd,而且只限必须当天归还的cd……是这个意思…………」
我将九支dvd和钱拿给弟弟。
「这用你的会员证借,这十支用我的——」
「太一哥你好坏……」
弟弟失望地垂头丧气,将自己的dvd放回架上。
哎,要恨就恨规定一次最多只能租十支的小气芭乐tsutaya吧。
回去的路上和晚餐的桌上,弟弟不仅没和我说半句话,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眼。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我开口问他,结果他理都不现,躲回自己的房问里。
真是的,闹起别扭了吗?
没办法,我只好一只手拿起笔记本,同时观赏由真子喜欢的德国电影……但是,真的很催眠,很无聊,而且很安静。
如果动画这样搞的话,肯定会被烙上「滥动画」的标记,制作公司的股价也会一泄千里吧。
电影中途还有女生全裸登场,让我的庞克魂兴致「勃勃」地高喊「真不愧是欧洲!好莱坞闪边去吧!」结果整体而言,根本就是苦行。
因为熬夜看电影的关系,我在学校狂睡,管他上课下课照睡不误。
我自己完全不记得,不过事后镰足同学告诉我,老师叫了我好几次,但我却依然睡得像死人一样,最后大家都放弃叫醒我了。
说真的,就算这时候校内掀起一股「绫濑遥要在体育馆打jù • rǔ排球喔!」的骚动,我也宁愿先睡再说。我真的快累死了。
至于曾我野,
「欸,中野是不是死啦?」
不知道是在关心我还是嘲笑我,跑来戳了戳我的身体。这是镰足同学说的。
想也知道,光是戳戳我怎么可能会醒呢。就算男生们兴奋地大喊「绫濑遥要在体育馆打jù • rǔ排球耶!」我也会不动如山地在梦中切换成「什么jù • rǔ排球啊,根本就是洗衣板羽毛球吧,笨蛋!」
我就这样过了三天昼夜颠倒的生活。
虽然我看不太懂电影的结局,不过我体会到一点。在教室里装睡会造成精神疲劳,真正睡着却会造成身体上的疲劳。放学后镰足同学来叫醒我时,我总是全身酸痛,连站起来都得花不少时间。
第三天回到家后,书桌上已经堆满看完的dvd。原本我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不过根据网路上找到的知识,点选导演或演员之类的连结,应该足以让我装成一副很懂德国电影的模样吧。
我将看完的十九支片子,加上一支弟弟借来的不知名片子拿去还。吃饱饭,洗个澡,比全家人都更早上床睡觉。
「攻略」准备万全啦。
2-2迁怒事物也不要迁怒他人
早上睁开眼睛,是个绝佳的女大学生攻略天。
当然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家人,因此我和平常一样穿着制服出门。
自从租片子之后,弟弟不只不和我视线交会,甚至不肯和我坐在同一张餐桌。就当作他进入反抗期吧。
我和镰足同学走到车站。
昨天还觉得朝阳很刺眼,今天因为睡眠充足,因此感觉灿烂得很舒服。
「太一同学,今天早上气色不错呢。」
镰足同学边说边以膝盖踢着提在手上的书包。她的秀发在朝阳照射下,映照出淡淡的神秘蓝色。
「因为昨天有睡饱啊。不管大学课程有多么无聊,我都有自信能撑到最后一分钟呢!」
「大学课程基本上一堂是九十分钟,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假的?」
九十分钟的电影看得轻松愉快,九十分钟的课程就累人了。
「或许还是没办法吧。」
「我倒是有营养剂,服用后的副作用是会做可怕恶梦,吓得你跳起来,要试试看吗?」
「神经病,哪有人为了副作用而吃药啊。」
听到我这么说,镰足同学以螃蟹步伐迂回于乌鸦总是停在上面拉屎的电线杆下,然后挡在我面前笑了笑。
转搭jr的时候,我搭乘和平常反方向绕行的电车。
目的地当然是东方大学。
大学和由真子,都敞开大门等着我的到来吧
莫名其妙和玩手机游戏机率很高的乘客,一起被挤出目的地车站的月台。
进入车站厕所,在隔间换上便服。当我从书包里拿出鞋子时,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我只有带学校的书包而已耶。
从厕所出来后,我向镰足同学哭诉。
「带活页簿和适当的笔记用具去上课吧。」
镰足同学穿着一件无袖连身洋装,上面的皱褶像是视听教室的窗帘,完全展现出神秘女孩的气息。然后她将书包放进投币式置物柜。
她手上则是拿着小包包和那台sf机器。
「这样就够了吗?」
「越是习惯大学的人,越是两手空空哟。行李都放在社办之类的地方。」
「是这样的吗?」
我将自己的书包塞进柜子里的空位。
「就是这样的哟。」
镰足同学以手指操作机器。连身洋装的裙摆也随着她的操纵而忽长忽短。
跳过高中新鲜人,还在念高中就突然变成大学新鲜人,感觉真怪。
之前来到由真子就读的大学时,在门口就被警卫拦了下来,这次就顺利进入了。四周的大学生不分男女,高达八成都穿得很随便。不过还是比我衣柜里那些衣服好看。
宽广步道的两旁,分别是看起来很有大学风的古老校舍,与像是办公大楼的崭新建筑。
大学真是个怪地方。
距离由真子出席的课程还有一段时间,因此我在镰足同学的带领下,来到「社交厅」这个地方。
名称听起来很高级,实际上只是个大厅阴暗、桌面肮脏,还摆了几张破烂沙发的地方。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五六个人坐在沙发上。第一堂课应该早就开始了,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高中才不可能有这种气氛。
与其说个人隐私,不如说我们高中完全没有适合一个人独处的地方。到处都有「只有三年级可以过去」,或是「这里容不下一年级以外」之类的地盘意识,待在哪里都无法放松。
镰足同学在附近的贩卖机帮我买了罐咖啡。
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仰望着透天的天花板啜饮咖啡。虽然她大剌剌地双脚开开,但是裙子的皱褶却巧妙地挡住了不该看的地方,这是未来的技术吗?
「之前你说的买书计划,还顺利吗?」
听到我这么问,镰足同学一如往常地满出装傻的斗鸡眼,不断对我眨眼睛。
「很顺利哟。现在宅配业者一天两次,开着满载御宅资料的卡车送来呢。」
「大人式买法……这已经过头了吧。买那么多能塞进家里去吗?」
「可以利用时空输送带,随时运送到未来。」
「是吗?原来那些不是镰足同学自己要看的啊。」
「回到未来之后再看哟。我得研究一番,发表论文才行呢。」
「一个人研究吗?」
「对呀,这项工作交给别人来做太可惜了。我预定整理长达十年左右的御宅暗黑时代文化史。之后再针对个别作品处理吧。」
「真是厉害。就算是漫画,为了工作而看也很辛苦吧。」
镰足同学用手指戳了戳大腿中间,沙发皮革上破掉的小洞。
「一点也不辛苦哟。我是基于兴趣而选择这项工作的。我喜欢调查这个时代,希望总有一天能来看看呢。」
这就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镰足同学是因为「喜欢」而来到二十一世纪的。
换做我的话死都不来。我觉得应该有其他更好的世代。可能是因为生在这个时代才会这么想,不过我觉得这个时代的社会和文化都很不像样。
但不知为何,听到镰足同学夸奖「喜欢这个时代」,我也跟着高兴。
「怎么了吗?看你笑咪咪的。」
大概是龟裂的沙发外皮剌剌的感觉很痒,镰足同学抓了抓大腿内侧。
「不,没什么。」
我将视线从她发红的肌肤上移开。「换作是我的话,大概会回到江户时代去搜括小判,这样就能变成有钱人了呢。」
「哈哈,这就有一点……」
镰足同学笑了笑,同时以大腿紧紧夹着手。
「什么啊,难道你没有欲望吗?」
「金钱可不是人生的一切哟。我已经签下契约,回到二十七世纪之后,要将这里的经验写成『镰足式恋爱术』、『镰足式工作法则』、『镰足式念书窍门』等书本出版。光靠契约金就能赚个两亿啦。不过一心一意追求金钱的人生,是很无趣的哟。」
「根本就是不劳而获嘛丨」
听到我这么说,镰足同学用手晃动大腿,「呼哈~」地笑了笑。
校园里没有上课钟,取而代之的是镰足同学的机器「哔哔」两声报时。
「差不多该出发了呢。」
社交厅比早上更加热闹了。准备上这堂课的人,相较于刚抵达学校的人,看得出脸上活力的差别。
「能这个时候来学校真好,早上就可以睡个过瘾了。」
「如果第一堂课不是必修的话,谁都不想选呀。」
我们顺着走下楼梯的人群来到外面,由真子上课的教室就在对面那栋新建筑物之中。
一走进建筑物里,我就惊讶地发现竟然有电扶梯。
大学设备真是完善啊。
我们要潜入的教室在三楼。为了不让外来人的身分被识破,我保持自然踏上电扶梯的台阶。
「太一同学,你很紧张呢,表情很僵硬哟。」
走在前面的镰足同学回过头来,低头看着我。
「因为要面对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当然会紧张啊。」
「但是太一同学,日本的未来就靠你了——」
「知道了啦。」
这时镰足同学的机器发出「哔哔」两声。
「喔,是来自未来的联络。姆,这可严重了……」
「怎么了?」
「因为国力太过衰退,猫咪上厕所用的猫沙短缺越来越严重。因此似乎新设了负责处理猫便便的大臣职位呢。」
「谁敢承认自己当这种官啊。」
「太一同学,同时为了猫咪们着想,尽快攻略三姊妹吧——」
「我知道了啦。」
……难道连这种事情都要算在我头上吗?
三〇七教室有三扇像是电影院的门。沉重的用手推不开,只好以肩膀顶着推开。教室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教室里的陡峭楼梯就像星际大战的共和国议会一样。地板上铺设的地毯和连成一排的桌子统一都是灰色,看起来十分阴暗。还好白色天花板和很大的荧幕中和了色调。
我们所站位置的上层还有座位,从这里看过去感觉很狭窄。天花板很低,似乎有二楼座位吧。
「真是宽广呢。」
镰足同学在目瞪口呆的我耳边小声说。
「身分曝光了哟。这些感想就放在心里吧。」
「啊,是吗?」
我缩着脖子观望四周。由于站在门内侧的我们挡住了通行,因此先暂时坐在附近的座位。
「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由真……不,目标。」
我压低声音询问镰足同学。
「姓名代号ua吗?看,她在那里。」
我心想她怎么又取了奇怪的绰号,同时跟着她的视线。有个学生独自坐在空讲台对面的座位上。
「嗯~?那就是她吗?」
「看起来是的。」
「真的假的,那里不是工作人员向艺人打大字报的位置吗?」
我回过头来,仰望后面的座位。
座位依照距离讲台由远而近的顺序坐满。任何人都会这样坐吧,连我这个混进来的都察觉得到气氛。气氛就是规则。
由真子和我们之间,只有空桌子整齐地并排着。
「为什么要刻意坐这么前面呢?」
「因为认真吧?」
镰足同学以一句话解释,但这就代表她没有观察二十一世纪气氛的能力。
坐在那里完全出局啊。
真想让妈妈见到这幅场景。妈妈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足球的越位,真希望能这样解释给她听:「坐在那种地方就叫做越位啦。」,「坐在那种地方会觉得很不自在吧?所以犯规啦。」这是包含在越位规则内的讯息,我可以理解。
「好啦,赶快去占ua附近的座位吧。我会从后面观察你们的。」
在镰足教练的指示下,我以瓦叠式朝前线进攻。
一走下通道的楼梯,由真子就转过头来。她似乎只是以为脚步声是老师来了,看向我一眼之后马上又转回正面。
我摆出脸上写着「我绝对不是满脑子sè • qíng的男人,而且所谓的艺术啊——」的模样,入侵她正后方的座位。这种颜面理论武装是为了在店里购买士郎正宗老师的qíng • sè插画故事『pieces』系列而练成的。姑且不论这些,老师,请您赶快推出硬科幻新作吧。
总不能坐在她正后方吧,我心想,于是我坐在由真子的斜后方。座椅和电影院一样是摺叠式的。
由真子正在看一本精装本的书。
在各种可能的打招呼模式中,最逊的就是「请问你在看什么呢?」,她肯定会怀疑的。
而且根据我的经验,以这样开头也炒不起话题。
(问)「你在看什么呢?」
(答)「是〇〇。」
(问)「喔,不错耶。」
这种应答根本不可能出现。绝大多数发问方都会反问「那是什么?」造成回答方得对大外行发问者从头解释该领域的窘况。
高一的时候我只遇过一次,发问方也知道我在看什么书的情况:
「喔,想不到除了我以外也有人会看这种书啊。有试过〇〇或〇〇(某些东西的简称)吗?剧情也不错,但音乐真的是神。啊,对了,我只有在我哥玩的时候站在后面看而已,真的真的。我只能告诉你,原来业界也会动脑筋呢叹呵呵。」
他真的这样讲。因为很恐怖,所以对话仅此一次。
最后,这堂课就在前方座位空荡荡的情况下开始了。
由真子以几乎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抄笔记,看来她的眼镜不是戴假的。
老师为了放投影片而熄灯。一张张照片接连在荧幕上播放,有废墟、中国的新大楼、世贸中心崩塌景象、被yuán • zǐ • dàn轰炸后没多久的广岛与长崎街道等。上课内容就是讲解,这些对现代建筑产生了什么影响。
虽然教室后方传来的悄悄话很吵,但我觉得这堂课很有趣。也明白为什么由真子要特地从别的大学跑来上课。
她在黑暗中依然仰赖投影机的灯光,驼着背抄笔记。
或许是经历过地狱级德国电影大队的锻炼,我成功听完九十分钟的课程,没有受到睡魔的侵袭。
老师放完投影片后,交给像是助教的人收拾,很早就离开了。
教室后方的学生们不断制造椅子和门板的喀哒声,但由真子似乎还在抄些笔记。
之前已经和镰足同学沙盘推演,究竟该用什么话和她搭讪。我的头号作战「吹牛说『哎呀~电影真是好东西呢』」虽然遭到否决,但现在想起来,的确太过冒险了。还是用传统的老方法吧。
「请问~」
我从桌子后方微微往前倾,朝身材娇小的她喊了一声。
由真子像是正在吃草的斑马被打断般猛然抬起头来,确认左右之后才转过来面向我。
「你在……叫我吗?」
她的脸上浮现「要被吃掉」的不安神色。
「嗯,这堂课我今天是第一次上,老师有没有提过,第一次上课的人有什么参考文献?」
还好有完整说出事先安排好的台词,我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担心,刚才「参考文献」四个字要是没说出口的话该怎么办。
「参考文献……啊,有喔有喔,我看看——」
由真子翻开笔记的第一页看了又看。「咦?请等我一下喔。」
她的书包放在隔壁座位,看起来像是折成两半的巨大红叶馅饼。她拉过来东翻西找。
「奇怪~?再等我一下下喔。」
她站起来,看向包包内部。
看她拚命寻找我用来搭讪的「参考文献」,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啊,找到了」
由真子将一本小小的手册拿给我看,同时坐下来。
不过座位的椅面已经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掀起来了。
「呀!」
只听到这么一声,她整个人突然消失。这一摔让她的书包翻倒,大大小小的东西全散落在地板上。
「你没事吧?」
我越过桌子,望着将她吸进去的山谷。
由真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模样像是一边挥手制止年轻和尚起哄「我们来推翻鎌仓幕府吧!」一边盘腿坐禅的老和尚一样。
发现我在看她时,她说,
「我、我没事!」
同时连忙起身,开始收拾满地的残局。
「我来帮忙吧。」
「没、没关系的!」
她低头收拾书包里的内容物。
不知道是瓶子还是什么滚到桌子下,掉到下一层台阶去。由真子为了捡它,将手伸进装在桌脚上的隔板间隙内。
「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从退一步的位置来看,像是一副浑圆的屁股在桌子之间的缝隙扭来扭去的奇妙景象。她的裙子往上掀,大腿内侧只差一点就春光外泄了。
「不好意思,还是帮我一下好了……」
我听到她微弱的声音。虽然我越过了桌子,但视线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蹲下去的话,视线就会被屁股遮住。
「抱歉,前面就麻烦你了。」
「前面?」
我歪着脖子望向桌子下方,由真子仿佛黏在桌板下方一样动弹不得。
「这张桌子前面……拜托你了。」
当我站起来,准备越过另一张桌子时,由真子的头和一只手分别以shā • rén般的力道从隔板间隙中钻了出来。她看着我,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我出不来了……」
「啊,呃……要我从前面推吗?还是要从屁股……不,从后面拉出来呢?」
「眼镜——」
「咦?」
「眼镜……帮我拿一下好吗……」
由真子的语气仿佛人生最后的恳求般。
「拿来的话……就会有办法的。」
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有办法」,但她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似乎有点不妙。总之还是先依照她的话去做吧。
我以翻阅被雨淋湿的a书般精密的动作掐住黑框眼镜的镜架,准备拿起来时却失手了。这时,不知为何由真子闭着眼睛。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说完这句话,由真子扭动身体。她的手臂和头以猎奇绞肉般的shā • rén气势,逐渐被狭窄的间隙吞没。
「呼。」
平安脱困的由真子将头探出桌面,像是完成一件工作般吁了一口气。
我将眼镜还给她,回到座位上从她的笔记本抄下参考文献的资料。
由真子是个傻女孩,而且人似乎不错。
然后她像是躲进桌子间一般,继续捡拾书包的内容物。我突然对她产生了罪恶感。
要不是我想「攻略」她,她也不用受这种罪。
但也可以说,如果不是透过「攻略」的名义,我也不可能见到她,更不可能和她搭讪。
就这一点而言,我并没有什么错……不,这还是我的错。
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这堂课的参考文献。
为了制造搭讪的话题而害人家趴在地上,又要睁眼说瞎话,假装惊讶说「咦?你特地从那间大学来的吗?」还要明知故问,故意让她吓一跳说「咦?妹妹的同学」——难道这样是对的吗?
在拯救日本之前,我该怎么办啊?
对于「你和我可以改变世界」这种故事嗤之以鼻的人可是我耶?我可是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呢。一想到这里,我可能会深受打击,晚上受到莫名焦虑的压迫,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的人耶?
「哎,不行不行。」
我丢下自动铅笔。
「还是没办法,由真子,抱歉啦。」
我站起来,背对由真子,将她的笔记本和活页簿放在桌上。我两手空空,只想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咦?」
由真子高声喊了一声。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并没有回答她,走上通道的楼梯寻找镰足同学,但教室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
「镰足同学!抱歉,让我出局吧!」
「哎呀呀,真拿你没办法呢。」
镰足同学坐在二楼座位最前排的扶手上,两脚不停地晃动。她的模样就像孩子一般,我有点厌烦地面露微笑。
「原来你在那里啊。危险喔,摔下来该怎么办。」
「没关系哟。反正出局后会回到太一同学的房间里呀。」
登登——
「出局——」
被强迫传送回自己房间。虽然木已成舟,想后悔也来不及,但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犯错了。
毕竟像我这种废柴,大概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像由真子那样傻傻的眼镜jù • rǔ女了吧。
而且距离镰足同学完成任务,又更远了一点。
我整个人瘫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哎……可恶。」
我一脚踢向床边的漫画山。结果我完全忘记自己还穿着尖头鞋,漫画书飞得比我想像中还远,吓了我一跳。
话说回来,这个时候会说「恼羞成怒吗?」的人居然不见了,怎么回事啊。
突然我的眼前一黑,有个柔软而沉重的东西压在我的脸上。
「噗……唔……」
「哎呀呀,原来你在这里呀。」
镰足同学从床上站起身来。原来刚才压在我脸上的是她的屁股,她的脚跨在我的脸旁边,裙底下的白布隐约可见。
「喂,等一下……你的脚上……」
「嗯?怎么啦?」
她翘起一只脚,她的鞋子还穿在脚上。
「啊,你竟然穿着鞋子——」
「嗯?要我脱鞋子吗?」
她歪着头盯着我看。
「可是以每单位面积的细菌量为指标的话,我的鞋底比太一的床铺还要干净许多呢。」
「少啰唆,赶快给我下来啦。」
但是镰足同学无视我挥手驱赶的命令,反而将我的床当成蹦床一样跳来跳去。
「喂,你干什么啦。」
「我在迁怒哟。因为太一同学浪费了大好的作战计划呢。而且我也很生气。」
她从床上跳下来。
我实在无法反驳她这句话。
「车站置物柜里的制服和书包有备份,等一下再拿来吧。」
说完她快步走出我的房间,我好不容易才出声喊住她。
「镰足同学,抱歉。好不容易渐入佳境,结果我却搞砸了……但是我却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她停下脚步,嘟起鸭子嘴侧着脸瞥向我。
「没关系的哟。经历这一次之后,我似乎有些明白,太一同学是什么样的人了。」
「咦?」
「明天继续再接再厉吧。」
她一只手撑着门,脱下了脚上的鞋子。「附带一提,根据政府的调查,和傻女孩交往的男性中,其实有六成觉得『对方傻到很烦』,三成认为『对方没有想像中傻』。总计有九成男性对傻女孩不满,加油吧。」
「你这是在打气还是在泄气啊。」
镰足同学回过头来呵呵一笑,挥动着像橡皮般延展的透明鞋子,说声「拜啰」之后转身离开。
2-3一句「谢谢你」可以改变你。
早上起床后来到盥洗室,看到弟弟。
一大早真是尴尬啊。
我站在弯腰洗脸的弟弟身后,心想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比方说「哎呀~兄弟真是不错呀~」之类?
「哇!吓我一跳!」
拿毛巾擦脸的弟弟察觉到我在身后,吓得连忙转过身来。
「在的话怎么不说好一声啊。」
「抱歉抱歉。」
我一边观察弟弟的模样,同时笑了笑,弟弟特别挪出一部分洗脸台的空间给我。
「太一哥,今天真早呢。」
「是吗?不是一样?」
我转开水龙头,却又想起一些事情而关上热水。
「大海,你今天心悄特别好吗?」
「咦,有吗?没什么差别呀?」
由于毛巾盖在脸的下半部,弟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我半梦半醒中,突然对现状有了一丝灵感。
上一次「出局」使得租dvd那件事情不算,因此弟弟没有生气。
「啊,对了,太好了,大海一如往常呢。」
我搭着弟弟的肩膀将他搂过来。
「怎、怎么啦?」
害羞的弟弟想挣脱突如其来的兄弟情谊。当然,身为哥哥的特权才不会放开他。
「总觉得好久没有和你这样聊天了,有点高兴呢。」
「不是昨天才聊过的吗?」
「是吗?啊,对了,今天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tsutaya吧。你应该有想看的电影吧?是不是叫『jù • rǔ排球』?还有啊,恐怖的或是带颜色的……总之想租什么都可以,哥哥请你。」
「咦~……今天的太一哥有点怪怪的耶。」
弟弟挣脱我的手臂躲开,但我依然觉得很高兴。和弟弟平常地说话感觉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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